第六十三章 標兵
抽籤結果，第三場比賽又回到了肉聯廠的主場。
這一次老一團真沒辦法了。肉聯廠顯然也恢復了體能訓練，幾個大塊頭狀態回升得很快。老一團拿出吃奶的勁也干不過。畢竟，業餘和專業的差距不是靠體能就能彌補的。總比分1:2輸了肉聯廠，劉光明和張耀東也不以為意，場面不難看，對手還是全市大名鼎鼎的季軍。劉光明還是相當滿意的。
劉光明興緻勃勃地盤算：這次最大的收穫，是發現了幾個籃球苗子。比如那個新兵蛋子王一山，雖然不是專業隊出身，但是球技相當專業。還有一個林立強也不錯，身體素質非常好。加上老一團原有的主力，沒準兒能到師部露露臉。得找個機會跟師部的籃球隊死磕一把，也讓他們知道老一團的厲害。
老一團和肉聯廠的比賽消息不脛而走。這些日子，有不少群眾組織紛紛派來代表到團部聯絡，強烈要求和解放軍對戰；軍分區也放話，說什麼時候有空聯絡聯絡感情。劉光明滿心歡喜，讓張耀東好好抓抓訓練。
這一天，團政治部幹事拿過來一篇稿子給劉光明過目，標題是《活學活用毛**思想，解放軍團結群眾有新招》。劉光明一看標題頭就就大，把稿子扔回給幹事：「這個給我看什麼？給你們主任看。」
幹事笑嘻嘻地說：「團長，這個稿子主任已經看過了。這是我們團成為標兵的材料啊。政治部最厲害的筆標子，熬了好幾宿才整出來。」
劉光明納悶，皺了皺眉頭問：「標兵？我們團什麼時候成了標兵？」
幹事說：「團長，您是真不知道啊。咱們和肉聯廠打籃球，促使了他們兩派和解，徹底解決了肉聯廠的內部矛盾。讓肉聯廠恢復了生產秩序，也恢復了他們的組織管理。那個大塊頭劉永奎因為和我們打球立功，在肉聯廠重新擔任了車間主任的職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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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光明一聽，樂了：「這事我知道啊。哎喲，這就能整成標兵啊？哈哈。你們這些知識分子可真會來事。」
幹事一臉的認真：「團長，這是事實，我們又沒瞎編。政委他們去『支左』，搞座談會，搞政治學習，說不定還不如我們打幾場球效果好呢。您說說，我們這算不算活學活用？算不算為『支左』工作試出了一條新路子新方法？這還不能評標兵的話，什麼才算？」
劉光明心情無比舒暢，喜滋滋地說：「哎。你這麼一說還真是！稿子拿來，我看看。」
幹事趁機說：「團長，咱們團好久沒有出標兵了，西溝農場那邊養羊養豬都羊出了標兵，軍區都露了臉，我們政治部琢磨，老一團沒那個條件。總得也要干出幾件有光彩的事情。」
劉光明拿著稿子細細讀起來，邊讀邊點頭道：「哎，老一團可真沒白養你們這群秀才。這個材料不錯。這樣，把這份稿子送給陳政委，請他改改，指導指導。」
幹事知道劉光明的意思，大聲道：「是！」
接到政治處宣傳股那份材料，陳為民專程回了團部一趟。他立即召開團黨委會議，先肯定這份材料寫得不錯，有新意、有思路，特別是能解決具體問題。然後又責成宣傳股的人要深入基層，挖掘細節。肉聯廠以前造反是什麼樣的，兩派人馬不和，不和到什麼程度？經過解放軍調解之後又是什麼樣的，哪些方面有了具體改變，要實事求是地突出一些個人典型出來。
陳為民說：「還有啊，老一團開展軍民籃球友誼賽的初衷是什麼，怎樣組織起來的？中間遇到哪些困難，大家在這個過程中怎樣運用最高指示去解決問題的。特別是要突出前一段時間政治學習中的心得和體會。當然，一定要樹立典型。整個材料要深入一些、面再拓寬一些，要寫出以肉聯廠的籃球友誼賽模式，在其他單位展開的情況。總之，無論如何要通過這個事情把典型樹立起來，抓住這次機會給老一團多解決幾個提干指標和立功指標。」
陳為民滔滔不絕的這一番話，讓劉光明聽得目瞪口呆。
待團黨委會議結束，劉光明由衷地拍了拍陳為民的馬屁：「老陳，可以啊。就這麼點事情還被你整出那麼大的動靜。我是真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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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為民撇撇嘴道：「老子還不是為老一團多爭取點榮譽？早日摘掉你這個落後份子的帽子？」
老一團出名了。
軍區軍報和師部的報紙都大幅刊登了老一團的先進事迹。軍區和師部還特別派人來做調研，並且隨著部隊觀摩了幾次籃球賽。陳為民帶著政治部一幫人忙得不亦樂乎。不出陳為民所料，老一團成了標兵。隨之，一大堆榮譽接踵而來。
劉光明倒是無所謂那些政治學習先進集體之類的錦旗，他看中的是幾個立功名額和提干名額，可以解決一下老一團的老大難問題。通過打籃球居然成了標兵和典型，劉光明欣喜之餘，又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失落。反正就是高興，但是高興得不徹底、不痛快。
陳為民和劉光明合計，張耀東報請師部升副參謀長，但仍兼任特務連長，由副營升為正營；劉向東升特務連副連長；陳二虎和8班班長直接提干，陳二虎擔任了一排排長；然後給了其他營兩個提干指標，籃球隊員一律三等功。劉展華擔任1班班長；大頭兵王一山升為副班長，和林立強等人成為預備黨員。幾道任命下來，皆大歡喜。
這下老一團的人終於知道政委的高超手段了。老一團自從戰場上下來之後，好久沒有這麼風光過。特別是特務連大兵小兵，見了政委都一個勁地敬禮。
劉向東私下找了王一山談話，告訴他當兵第一年就立三等功，成為預備黨員已經很優秀了，提干是遲早的事情。本來副班長這個崗位要求一定是黨員的，是團長和政委特批的。末了，囑咐王一山一定要好好乾，不要辜負團里領導的培養。
王一山第一次有了獲得軍人榮譽的喜悅。他現在也希望自己有一天能提干，倒不是因為他覺悟有多高，只是想著衛東大哥和周穎都成了幹部，穿著四個兜，如果以後見面自己還是個大頭兵，會很沒面子。當然，這些想法他不敢說出來，怕挨批。只是把胸脯拍得嘭嘭響，表示一定會好好乾，爭取最大的進步。
王一山剛剛就任副班長半個月。這天，陳二虎突然來到一班喊：「王一山，快，連部有你電話。」
王一山感到很奇怪，有打軍線電話打到這裡來？難道是北京？連忙跑出來，隨口問一句：「排長，哪裡來的電話？」陳二虎道：「電話里沒說，只是要你趕緊去接。快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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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一山急匆匆跑到連部，拿起聽筒：「喂，我是王一山。」
電話那頭傳來熟悉的聲音：「一山，我劉進濤，可找到你了。我在警備區給你打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