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第 10 章

三言兩語將蘇瑾打發走之後，齊微推門而入。

「你回來啦！」夷光起身走向齊微，「那男子如何了？」

見夷光果然如自己猜想的那樣，第一句問的就是那名男子，齊微不由搖頭失笑。

「范公子已將他安排妥當。」

齊微大致說了一下那男子的下落，然後便講起了范玉。

「原來這客棧和那酒樓都是范家的產業，所以范玉才能這麼快就知道咱們的身份，今日酒樓相遇，也是他準備好的。」

「這是為何？」夷光不解，追問道。

齊微道：「因為他不想嫁人。」

夷棠聽了，很是奇怪：「既然他不想嫁，那為何又要大張旗鼓地招妻？」

「這是范如雲的意思。」齊微解釋，「范如雲自覺時日無多，想為范家尋個依靠。」

若是范玉能嫁給陳鼎，范如雲自是一百個樂意的。

夷棠更不解了：「既是可靠之人，又怎會願意入贅？」

「說是入贅，不過是想傳承范家血脈罷了。若有合適的人選，嫁也是可以的。只要范玉多生幾個女兒，到時讓其中一個女兒跟他姓范，繼承范家便可。」

這下夷光明白了：「那陳鼎豈不如願了？」

齊微點頭，若只是這種程度的妥協，為了范家的銀子，陳鼎一定會毫不猶豫地答應。

然而陳鼎卻算漏了一件事——范玉既聰明又有野心，還不願屈居人下、仰人鼻息，又怎會甘心將萬貫家財拱手讓人，一輩子困於後宅。

「不過范玉為何會將此等隱秘告知於你？」

夷棠看向齊微，她覺得范玉不像是那種會隨便跟人推心置腹的人。

齊微：「自然是為了向我們展示誠意，他想讓我們幫他。」

天要下雨，郎要嫁人，況且還有范如雲在那兒，她們能怎麼幫？

夷光倒是挺喜歡范玉的，看齊微的表情，興許是已經有了主意：「你想好要怎麼幫了？」

「正是。」齊微點頭，「不過不是我想的，是范公子早有計劃。」

「哦？」夷光很是好奇，「什麼計劃？快說來聽聽！」

看夷光一副很感興趣的樣子，齊微笑道：「此事還需你這位高手出面。」

……

次日，昆城的大街小巷都在議論范家招親之事。

「誒，你們聽說了嗎？」

茶館之中，一女子滿臉興奮地朝同桌的人們說到：「那范公子竟在眾目睽睽之下被一蒙面人擄走了！」

「可不是嘛！」同桌的另一名女子開口道，「聽說那蒙面人輕功了得，就連禹王的手下都攔她不住。」

禹王就是陳鼎的封號，如今她可淪為昆城街頭巷尾的談資了。

「是啊，如今那范公子清白已毀，禹王怕是不會再娶他了吧？聽說那蒙面人多少銀子都不要，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就說愛慕范公子。」

「這可說不準！清白有什麼要緊，要緊的是范家那萬貫家財……」

「女郎慎言！聽說如今各方人馬都在找尋范公子的下落呢，若是被這些人聽到了，你還要命不要。」

此話一出，眾人皆壓低了聲音，一改之前高談闊論的架勢，紛紛開始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

吱呀——

「蘇小姐回來了，不知外面情況如何？」

開口之人正是三方找尋而不見蹤跡的范玉，齊微她們也全都在屋裡。

眾人都看著蘇瑾，等著她的回答。

「到處都是官兵，還有范家跟禹王的人在暗中查訪。」

蘇瑾喝了口茶接著說到：「我剛才上樓時還看見禹王那對高矮護衛守在門口，看那樣子，應當是在商量什麼大事。」

夷光笑道：「任她絞盡腦汁，也不會想到范公子就在她的眼皮子底下！」

都這麼些天了，蘇瑾也已經習慣了殿下的反常，如今不管夷光說什麼、做什麼，她都能保持淡定的微笑。

「雖然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但咱們還是得小心行事。」齊微說完，將目光轉向范玉，「不知范公子接下來有何打算？」

范玉答道：「自然是等禹王走後再行回家。」

人都走了，自己自然就不用嫁了。

夷光關切道：「你母親會因此責怪你嗎？」

「那也沒辦法。」范玉搖頭道，「禹王這棵大樹，不是我范家可以依靠得了的，誰知哪一天就不復存在了呢。」

就在此時，齊微突然問到：「范公子就不關心我們為何出手幫你嗎？」

這個問題，范玉早就想過了：「禹王雖是陛下親封，但她那司馬昭之心，已是路人皆知，想來朝廷不會願意眼睜睜地看她做大。」

對齊微她們，范玉連毀譽之事都已託付，說起這些，他自然也坦誠無比。

況且他也希望能藉此機會跟朝廷拉近關係，最好能獲得朝廷的支持。

「范公子果然聰慧。」

齊微誇完之後，朝他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可是你又怎能確定，我們就真的是玄衣衛呢？」

「不是玄衣衛，又如何肯這般助我？」范玉覺得齊微肯定是在開玩笑，「除了朝廷，誰還敢如此得罪禹王？」

這話蘇瑾就不愛聽了：「難道她陳鼎就是惹不起的閻王，想要她命的人多了去了！」

見蘇瑾口氣如此狂妄，而為官之人多謹慎，范玉不由蹙眉：「莫非諸位真的不是玄衣衛之人？」

接到齊微眼神示意的夷光開口道：「若我們真的不是玄衣衛，你待如何？」

「我一個區區的弱男子，又能對諸位如何。」范玉搖頭道，「只是我實在猜不出，當今天下，還有誰肯這般跟禹王作對。」

夷光聞言，起身朝范玉拱手：「不瞞范公子，我們乃是齊太女手下，之前沒來得及說明，還望見諒。」

聽了這話，范玉驚得一下子就站了起來：「此話當真！」

既然殿下自曝身份，蘇瑾自然是緊跟腳步，揚起下巴答到：「那是！玄衣衛之人，如何能與我們相提並論。」

這可真是意料之外了，范玉凝神細思，不過片刻，他便有些明白齊微她們為何幫他了。

只是他認為單憑削弱對手這一理由，不足以讓齊微她們冒這麼大的風險帶自己出來。

「既然如此，那不知諸位助我，意欲何為？」

事關重大，范玉必須要弄清楚其中緣由。

見范玉的態度這麼快就由信任轉為了戒備，齊微朝他微微一笑，釋放善意。

「范公子不必擔憂，我們幫你，自然是有好事要找你。」

好事？

聯想到禹王之所作所為，范玉哪裡還不明白這「好事」指的是什麼。

「難不成你們殿下也打算娶我？」

想通這點，范玉的臉色很是難看，剛離了禹王，又來個太女，難道自己就命該如此？

他苦笑道：「以我的身份，恐怕連做正君都沒資格吧？」

齊微沒想到范玉的想法居然歪到了十萬八千里之外，頓時有些哭笑不得：「范公子誤會了，我家殿下並無此意。」

「當真？」范玉有些懷疑，「那究竟是為了什麼？」

「范公子有如此遠大之志向，我家殿下願為汝後盾，助你掌范家大權，從此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

按照之前齊微教他的話，夷光一字不漏地複述了一遍。

「若是我不願意呢？」范玉試探道。

夷光道：「公子放心，我們殿下不是強人所難的人，若你實在不願，我們決不強求。」

這種事情，自然得雙方都心甘情願才行，若不然被人背後插刀，那才是悔之晚矣。

其實主要還是因為齊微身邊也沒個擅長商賈之道的人才，她自己雖然可以，但也沒時間去做這些事情。

這次遇到范玉，她覺得正合適——范玉急需靠山，她也需要合作夥伴，她自信自己能給范玉他想要的東西。

范玉顯然還沒緩過神來：「此事太過突然，可否容我考慮之後再作答覆？」

「自然可以。」夷光不忘齊微教他的最後一句，「公子放心，只要你肯點頭，你想要的范家、甚至今後的地位，殿下都可以給你。」

這話一出，范玉明顯心動，只是按捺住了自己，十分有禮地告辭離去。

「我看范公子十有八|九會應下此事。」范玉一出門，蘇瑾就迫不及待地說道。

齊微點頭，這些條件都是她根據自己對范玉的了解開的，特別是地位那條，簡直就是為范玉量身定製的。

她看得出來，范玉不甘心被世俗束縛，他渴望像女子一樣活著，干一番事業。

最重要的是，他有這個能力。

……

三日之後，陳鼎乘興而來，敗興而歸，這次算是白跑一趟了。

「咱們也該抓緊時間回青州了。」

看著陳鼎離開，站在窗邊的齊微說道，她身旁站的，正是夷光。

「那范公子呢？」夷光道，「他還沒答應呢。」

齊微胸有成竹：「他會答應的，我們今晚送他回家，明日就出發，離開這裡。」

「好啊！一直聽你說軍中高手如雲，我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跟她們過招了！」

見夷光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齊微唇角上揚，她希望等夷光到軍營之後也能像現在這樣開心。

「殿下，范公子到了。」

甫一進門，范玉就看見齊微跟夷光站在窗前，兩人之間的氣氛很是融洽，恰似一對璧人。

落座之後，夷光開門見山道：「不知范公子考慮得如何了？」

看著夷光，范玉微笑道：「如此大事，總不能就這樣口頭約定吧？」

有戲！

夷光驚喜道：「你的意思是同意此事了？」

范玉點頭：「思來想去，我也沒有更好的選擇了。」

這個結果在齊微的意料之中，接下來要談的便是今後該如何行事了。

出來這趟，得了這麼多好幫手，齊微覺得非常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