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惡毒的算計
薄傾顏眉頭微皺,想起那日太子眼中的厭惡根本就不像是裝的,他今日來給她賠得又是哪門子的不是?
老夫人和大夫人對視一眼,兩人已經自動忽略了剛剛的事情,她們也疑惑太子為何會來。
轉念一想,老夫人又覺得太子來的正是時候,如此一來她便不用給薄傾顏什麼公道了。
她鬆開了薄傾顏的手,站起身道:「大夫人,崇明還沒有回府,你與我一起去接待太子殿下和五皇子。」
大夫人心裡也鬆了口氣道:「是,婆母。」
老夫人剛走兩步猶豫了一下,還是道:「雲煙,六丫頭,你們也跟著來吧,切記莫要失了禮數。」
「是,祖母。」薄雲煙乖巧的應了一聲上前扶著老夫人。
薄傾顏卻是走在最後面,她小聲詢問:「青衣,這兩日外面可有什麼傳聞?」
青衣猶豫了一下小聲道:「回郡主,您那日出宮時身上披著男子的披風,再加上裴督主親自送您回來,所以外面都在傳,是您和裴督主私相授受所以您才會冒死進宮。」
薄傾顏聽完忍不住笑了起來,這背後的人不去說書真是可惜了。
這才兩天時間就出了一個她與裴淵私相授受的故事了,還當真是有趣啊。
只是她有些好奇太子今日來又是為了什麼。
到了前廳。
老夫人帶著大夫人和薄傾顏她們朝著首位上的太子和五皇子齊越維行禮。
「老身見過太子殿下和五殿下。」
太子不為所動,他的目光落在了薄傾顏身上,眼裡全是諷刺。
齊越維卻是上前親自將老夫人扶起來道:「老夫人快請起。」
幾人入座之後,薄傾顏便垂著頭,連看都沒有看太子他們一眼。
老夫人讓人備了茶才出聲問道:「我兒還沒有回府,不知太子殿下與五殿下可是有著急事找他。」
太子搖頭,目光如炬的看著薄傾顏,聲音裡帶著幾分笑意道:「孤今日是來找傾顏郡主的。」
感覺到他的目光,薄傾顏抬頭看著他,似笑非笑道:「不知太子殿下找傾顏所為何事。」
太子輕哼一聲,話還沒有說完。
薄傾顏卻先他一步道:「對了,祖母,先讓人給太子殿下拿一個軟墊來吧,殿下昨日才挨了五十板子,現在怕是還沒有好呢。」
話是這樣說,但薄傾顏看見太子的第一眼就知道,昨日的板子太子怕是已經躲過了,要不然他不可能還能滿面紅光的出現在鎮國侯府。
眾人一聽,目光都落在了太子身上,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太子這副樣子哪裡挨了什麼板子。
太子看著薄傾顏,雙手死死捏成了拳頭,他咬牙切齒的叫了一聲:「薄傾顏!」
老夫人看著太子明顯怒了,她回頭瞪了一眼薄傾顏:「你給我閉嘴,這裡哪裡有你說話的份,還不快退下。」
薄傾顏起身,頭也不回的往外走,她可沒心情看他們在這裡虛與委蛇啊。
她剛走兩步,太子的聲音就在身後響起:「站住。」
老夫人和大夫人的眉頭皺了起來,她們突然明白太子今日怕是來找薄傾顏麻煩的。
薄傾顏回頭冷冷的看著太子,不耐煩道:「太子殿下還有什麼事嗎?」
太子起身,走到她的身邊,居高臨下的看著她:「薄傾顏,你很得意吧,你上趕著跟孤解除婚約為的就是跟裴淵那個閹人在一起,你可是夠下賤的。」
聽到他的話,薄傾顏的眼睛危險的眯了起來,她有些懷疑他這個腦子是怎麼當上太子的?
不過轉念一想就想通了,他不是靠自己當上太子的,而是靠有個當皇后的娘。
薄傾顏後退兩步與太子離開了距離,她伸手指著自己的腦袋道:「太子,你是這裡有問題嗎?是你給我送了休書,如今怎麼變成我上趕著讓皇上解除婚約了?」
「你!」太子被她的話給氣得臉色鐵青,薄傾顏這是當眾打他的臉,還連帶著說他腦子有病。
齊越維見太子起了殺心,他連忙上前拉住了他:「皇兄。」
太子反應過來,冷哼一聲用只有他們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道:「薄傾顏,你別太得意了,孤有的是辦法讓你生不如死。」
薄傾顏勾唇冷笑,回敬了他一聲:「那我們就拭目以待吧。」
她說完,轉身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如今算是撕破臉了,那她也沒有必要再跟他們虛與委蛇。
看著太子氣得不行,大夫人朝薄雲煙使了一個眼色。
薄雲煙會意,她起身走到太子身邊朝他行了一禮,柔著聲音一臉歉意道:「太子殿下,我六妹妹從小就被母親寵壞了,若是她今日說了什麼讓您生氣的話,還望您不要與她介意,雲煙替她向您賠不是了。」
說罷,她再次朝著太子盈盈一拜,臉上除了歉意還有一抹嬌羞。
看著眼前弱柳扶風的美人兒,太子的怒火也消了一些,他伸手扶起薄雲煙道:「三小姐快請起。」
薄雲煙起身,後退一步,小臉有些微紅道:「雲煙謝太子殿下不怪罪。」
大夫人看著太子看薄雲煙的眼神,她臉上露出了一抹笑容,她的雲煙可是要做人中之鳳的,豈是薄傾顏那個賤人能比的。
太子和齊越維又坐了一盞茶的時間才離開,只是離開的時候太子留下了三日後皇后舉辦賞花宴的請帖,他走的時候還留了一句話,讓大夫人務必帶上薄傾顏。
看著他們走後,老夫人讓大夫人跟薄雲煙跟著回了她的院子里。
剛進屋坐下,老夫人在桌子上重重拍了一掌:「我才出府幾日,你怎麼連個人都管不好了。」
大夫人臉色難看道:「婆母,是兒媳的錯,是兒媳沒有管教好六丫頭。」
老夫人冷哼一聲:「你若是容不下就直接除了她,不要用那些下作的手段,你不要忘了,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若是傳出她與人苟且的事情丟的可是我們整個侯府的臉,你還有兒子,女兒,到時候事情傳出去他們還怎麼儀親?」
看著大夫人的臉色難看了下去,老夫人眼睛也是危險的眯了起來:「我一直都覺得你很聰明,現在才發現原來你這麼愚蠢,你讓她披頭散髮闖宮的時候可有想過,若是皇帝大怒下旨將薄家滿門抄斬,你還有命去為你的女兒算計嗎?」
大夫人一聽,臉色也是慘白下去,她怎麼忘了這一點了。
她當時只是看見薄傾顏收到休書,整個人都哭喊著要去找皇上評理,所以她才教唆她披頭散髮闖宮。
那時候只想除了她,完全沒有想過這些,如今被老夫人點出來,她只覺得後背發冷。
看著一臉嚴厲的老夫人,大夫人「撲通」一聲跪在她面前道:「婆母,兒媳知錯了。」
老夫人端起桌子上的茶飲了一口,並沒有讓她起來的意思。
薄雲煙看著自己母親跪下,她也上前跪在她面前道:「祖母,母親做這一切都是為了雲煙,您要怪就怪雲煙吧。」
老夫人皺眉,放下手中的茶杯看著薄雲煙:「雲煙,你先回去,我有話與你母親說。」
薄雲煙看著老夫人有些欲言又止道:「可是,祖母……」
看著老夫人的臉色沉了下去,大夫人拉了一下薄雲煙的袖子道:「雲煙,你先回去吧。」
薄雲煙猶豫了一下還是起身行了一禮,一步三回頭的出了老夫人的院子,但是她並沒有離開而是在外面等著大夫人。
老夫人朝楊媽媽使了一個眼色,楊媽媽會意上前關上了門。
老夫人這才讓大夫人起來。
大夫人看著老夫人猶豫了一晚上還是問道:「婆母,那如今兒媳該怎麼做。」
老夫人看著她叫了一聲:「玉柔,從你入府以來,我這個婆母對你怎麼樣。」
大夫人想也沒想道:「您對兒媳極好,一直將兒媳當親生女兒一樣。」
看著她,老夫人嘆了口氣道:「你坐吧。」
大夫人坐到椅子上,見老夫人不說話,她一時也不敢說話。
老夫人看著她說道:「我與你娘是閨中密友,也算是看著你長大的,你也是我從小就看好的兒媳,當年崇明從外面帶了一個女人回來說要娶她為妻,甚至還帶來的皇上的聖旨,我雖然答應讓崇明娶她,但我同時也讓他迎你進府,雖說你是以妾的身份進的府,但你在生下子霄的時我第一時間就讓崇明抬你為平妻。」
大夫人有些不明白老夫人為什麼突然說這些,她和薄崇明也算的上是青梅竹馬,可是當年他與還是四皇子的皇帝出去一趟回來之後便帶回來了一個女人,同年四皇子繼位后,第一時間就給他們下旨賜婚。
是聽母親說讓她做妾的時候她是不願的,後來她還是不甘心,便同意嫁給薄崇明為妾。
看著大夫人難看的臉色,老夫人嘆了口氣走到她面前道:「玉柔,你別忘了,她可是聖手醫仙,若不是我暗中幫你,你以為她真的那麼容易就難產而亡嗎。」
大夫人一臉震驚的看著她,原來當初老夫人也出手了?
老夫人拔弄著手上的佛珠,聲音柔和,可是她說出來的話卻是冷顫人心:「當年我就提醒過你除了他們兄妹,你卻想要慈母的名聲,那薄子殤雖然成了廢人,但他終究是崇明的親生兒子,又是那個女人留下來的,你覺得長時間下去,崇明上了年紀不會對他動惻隱之心嗎?還有薄傾顏,她是皇帝親封的郡主,若是皇帝寵愛她,你覺得崇明會怎麼做?」
大夫人刷的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是啊,她怎麼沒有想過,薄傾顏都做出披頭散髮闖宮的事情了皇帝都沒有罰她,這是不是就說明皇帝還是看在她娘的面子上寵她……
大夫人想心不定,她上前扶著老夫人道:「那母親,我現在該怎麼做,還請母親指點。」
老夫人的眼神變得狠厲起來:「當初那個女人死的時候你就應該把他們兄妹送下去陪她,如今過去了十六年,你也該斬草除根了。無論是薄子殤和薄傾顏都留不得,眼前正好有一個機會,看今日太子的態度,皇后和太子也容不下她了,你正好借這個機會除了他們!」
一旁的楊媽媽看著老夫人的眼神也忍不住心驚,她這是準備出手了,只是不知道那位脫胎換骨的郡主能不能在她手下活下來。
………
宮中。
養心殿。
德仁帝漫不經心地問道:「裴淵,對於宮外的傳聞你怎麼看?」
裴淵沒有絲毫恐慌道:「回皇上,那日臣見傾顏郡主衣衫單薄,若是如此回去必會對名譽有損,故才將披風給她,至於宮外那些傳聞,臣不說相信皇上應該也知道是有心人為之。」
聽他說完,德仁帝頗為詫異的抬頭看著他,難得他會顧及女子的名譽。
裴淵八歲那年來的東陵,他還記得第一次見他時,他從一個年僅八歲的孩童身上看出了君臨天下的傲氣和霸氣。
即使他衣肩上的雪還未化去,即使他臉頰被凍通紅,他也並未大哭大鬧,而是以北疆太子的傲氣與他交談。
德仁帝不得不承認,當初他也被裴淵的言行舉止和舉手投足驚住了,他也有兒子,但裴淵身上所有的傲氣是他們一眾兒子都無法媲美的。
即使後來對他用了大刑,甚至讓他在水牢里待了四年落下了一身寒疾,他也沒有說過一句求饒的話。
只是當他聽到他母後身死那一刻,才對他說出第一句軟話,他想活著,他說能為他效力。
德仁帝也沒有想到年僅十二歲的裴淵能跟他分析出朝中的局勢,他說願意做他手裡的那把刀,以此來權衡他的幾個兒子。
裴淵站立在那裡,即使他身上穿著一身常服,還是難以掩飾他身上的傲氣。
德仁帝起身走到他身邊道:「裴淵,朕聽說你身邊從四年前就多出一個人,朕很難不懷疑你想跟北疆裡應外合滅了東陵,對此你怎麼解釋。」
看著他眼中涼薄的笑意,裴淵掀開袍子跪了下去,他聲音清冷道:「皇上,那人是臣的表弟,臣外祖父是北疆的大將軍,四年前將軍被人陷害通敵叛國,臣外祖父一家被囚禁在將軍府,臣的表弟這才偷偷跑來東陵尋臣。」
德仁帝看著裴淵筆直的身子,他別開目光有些惆悵道:「看來你對朕沒有任何隱瞞,你先起來吧。」
裴淵起身站在他的身後,眼中全是冰冷。
德仁帝頭也沒有回道:「裴淵,朕聽說這幾日二皇子和太尉府走的有些近了,你應該明白朕的意思吧。」
「臣明白。」
德仁帝點頭道:「明白就好,你退下吧。」
裴淵朝他行了一禮道:「臣告退。」
看著裴淵的身影消失在殿中,德仁帝忍不住有些惋惜道:「裴淵,若你是朕的兒子,朕一定會將這江山給你,只可惜你是北疆帝那個被美色迷惑廢物的兒子,倒是可惜了。」
………
夜。
薄傾顏剛從薄子殤的院中回來,剛進院子里,她的臉色就沉了下去。
等青衣關上院門,她聲音冰冷道:「閣下既然都來了又何必躲躲藏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