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怎麼這樣看也漂亮...)

春日(怎麼這樣看也漂亮...)

從初中到現在認識將近十年,卻夏第一次這麼想給秦大小姐滅口。

秦芷薇點完雷,就被導演組叫走準備下一組鏡頭,只剩卻夏獨自面對陳不恪。

最可恨的是,秦芷薇走之前還給了她一個趾高氣昂的「你看吧你死定了」的眼神。

她確實是恨不得直接去死,那也好過面對——

「怎麼我記不起來,我們是從哪天開始交往的了。」

卻夏木著臉合上劇本,扭頭:「那天晚上是誰忽然跑去影視城,不顧阻攔翻上二樓,又挑釁我讓我跳下去,最後差點被人發現鬧出新聞的?」

陳不恪好整以暇地聽她說完,一句結語,「還是聊聊毀我清譽這件事你該怎麼負責吧。」

陳不恪低了低眸:「還是,你又想賴賬?」

「…什麼叫又。」

「開機宴那晚上,你喝醉酒,我送你回去,該做的不該做的,你全都做了,難道不算又?」

「……」

不合時宜的rua白毛的記憶畫面再次浮現。

卻夏一僵。

幹嘛,這個時候翻舊賬。

前段時間他不提她都以為這段已經翻篇了,原來是在給她攢一波大的。

「…我雖然斷片了,但你也不能胡亂,污衊我。」卻夏心虛地挪開視線。

「哦,到你這兒佔了便宜還是清清白白,我被佔了便宜,就是污衊?」

陳不恪啞聲笑了,「哪來的道理啊,卻夏老師?」

卻夏:「……」

女孩木著臉停了數秒,忽然耳尖微動,然後她拎開毯子,扯下圍巾,和暖手的熱水袋一併團吧團吧就往旁邊那人懷裡一堆——

「導演組喊我了,回見。」

轉身就走。

小狐狸滑不溜手,眨眼就沒了。

陳不恪甚至沒反應過來。

停了好半晌,他低頭,看向懷裡堆滿的凌亂,其中還夾著她自己落下的小物件——陳不恪把它拿起,黑色發繩被他修長凌厲的指骨撐開,勾到眼前。

發圈中間穿過冬陽並不熾烈的日光,橫挪,最後圈住那個跑遠了才停下的女孩背影。

穿過她的發圈望著女孩。

幾秒后,陳不恪驀地笑了起來,聲色低啞愉悅。

原來,小狐狸也會被驚嚇到落荒而逃。

……

卻夏忘了今天的劇本鏡頭安排有多密集。

她的「回見」,連三十分鐘都沒用上,就真的又見了。

還是被迫近距離面對面。——的親密戲。

副導演正在熱情地給他們講解劇情:「這段台詞不多,主要靠鏡頭前的肢體表現力,卻夏,這塊對你的要求比較高,鏡頭也會主要集中給你,你得明白,你是要幹什麼的。」

「……」

卻夏沉默。

副導演給了她一個鼓勵的「來,快說出來」的表情。

卻夏很想繼續沉默,但職業道德要求她不要拖延浪費別人的時間。

於是女孩綳了數秒,「勾引他。」

「…噗。」

旁邊,靠牆看戲的某位頂流到這兒再沒忍住,毫不留情地偏開臉笑了。

這絕對是嘲笑。

卻夏:「。」

她木著臉一動不動。

副導演倒是被陳不恪笑得有點懵,「恪總,您這,今天心情很好?」

不然三百回見不著的笑

一直掛著不說,甚至連這個尺度親密戲都願意親自上了。

破天荒啊。

「嗯,特別好。」陳不恪仍偏著臉,沒轉回來,他揉了把碎發,嗓音里還低低浸著余笑。

副導演試探:「哪方面這麼滿意,我們繼續補足?」

「沒什麼。」

陳不恪停了一兩秒,忍著笑意低了眸,「我特別喜歡看,有人被折騰出一副求死不能的模樣。」

副導演:「?」

旁邊求死不能的卻夏本人:「………………」

她早就說過。

這白毛絕對是有點變態在身上的。

……不就是rua了一把白毛!

需要記仇到今天嗎!

熊熊的勝負欲在女孩寂靜的瞳子深處燃起,她面無表情地攥住劇本,看向副導演:「我準備兩分鐘。」

副導演遲疑回來:「兩分鐘夠嗎?」

「夠。」

就今天。

她得教教白毛,什麼叫職業(替身)演員。

這場戲在劇里的時間背景,就發生在倪白晴的惡毒白月光真相暴露前。

此時的男主明朔,已經從當年的知情人那兒得知了倪白晴的本性,以及她當年腳踏兩條船的背叛,因此他對倪白晴的勾引全程冷眼旁觀,不為所動。

在這場戲的最後關頭,他狠狠戳穿了她的真面目,將她的惡劣行徑撕開。

老導演的要求就更明確了。

「這場鏡頭裡,你們兩個一個是冰,一個是火,不管對方如何表現,至少你們不能被帶跑了。」

邛傑說完,看向陳不恪:「你沒問題吧?」

導演組不知道誰玩笑了句:「恪總天生屬冰的,本性出演,能有什麼問題。」

邛傑思考了下圈內傳聞和這難馴的白毛頂流的脾性,板著臉點了點頭,又看向卻夏。

他皺了皺眉。

這小姑娘之前表現及格以上,但也沒很出彩,性格上似乎和角色表徵的安靜內斂是接近的,所以遇到這種極端反差的戲份,他不太確定對方能不能把握好。

但畢竟是早就定下的選角,他這個總導演都是臨陣提帥——之前那個導演組聽說是為什麼開機宴的事情背鍋,在正式開機前換了出去——這會想按他心意重新選角也不可能了。

只能試試了。

拍攝前準備,最後三十秒。

卻夏站在鏡頭中央的沙發前,閉著眼做深呼吸。場地里無關人都被清出去了,只剩她唯一的對手戲對象——

陳不恪,不對,是明朔。

那人單手拿著只矮玻璃杯,坐在沙發上,上身懶散隨意地向前折傾,手肘撐膝,修長冷白的指節松垂著,杯子搖搖欲墜。

琥珀色酒漿在他指掌下緩慢晃動,反著粼粼的薄光。

從她進了房間,他沒說話,也不曾抬眸,薄黑的碎發遮了他眉眼,只有綳得凌厲的顴骨和抿如薄刃的唇線將氣壓抑得低沉。

於是倪白晴猜不透、忍不住,只能賭一把——

賭他對自己余情未了。

「…明朔。」

她低低的,哀哀的,像從肺腑深處擠出一聲求救似的喚名。

沙發前,晃動的玻璃杯兀地一停。

青年向後拉起凌弓似的腰身。

還未等那雙漆黑眸子將女人身影完全納入眼底,光影就被忽然掠起的風攪碎,濃烈的芬芳帶著柔軟的溫熱,毫無徵兆地撲了下來。

明朔扣著的

玻璃杯從指骨間跌落。

撲通。

它倒在淺灰色的長絨地毯上,酒漿傾出,將那一塊慢慢浸透,染得濕潮,色深而靡麗濃重。

「明…朔。」

女人低哀的聲音里纏上一絲渴求,她半輕不重地扣住他的手腕,纖細指節鬆緩攀繞上去,跟著那一聲低喚,她低頭,輕輕吻過他衣襟前冰涼的金屬扣子。

貝齒微啟,舌尖從紅唇間若隱若現,將金屬扣子從扣結里慢慢剔開。

像一尾蠱惑又危險至極的美人蛇,女人在貼身短裙的裹束下,姣好曲線畢露,她攀附著被她壓在沙發上的男人,挪移纏上,任薄涼的衣料摩擦起最灼|燙的火星。

直到金屬扣子剔開兩顆,衣襟扯開,曝出白得冷玉似的鎖骨,如青秀山脊,漫延到弓綳得凌厲的長頸上,大片曝露在吊墜琉璃燈璀璨絢爛的光里。

山脈之間唯有一處凌冽折起的喉結,是她眼皮底下最性感蠱人的凸起。

隨她視線黏落上去,它還輕而慵緩地上下一動。近在咫尺,幾乎蹭著她鼻尖過去。

像極了某種勾引。

卻夏眼皮忽地輕跳,一下子就出了戲。

——

陳不恪!

他怎麼還不反抗?

這段戲明明應該是倪白晴趁明朔失神,將人推倒在沙發上,又按著他扯開他衣衫要吻他脖頸——

但被推開了,沒得逞才對。

結果陳不恪毫無反應,更不見要推開她的意思,而以她現在攀附距離,再多一點就真要吻上去了。

剛剛是入戲不察,這會兒出了戲,每一秒都好像被無限拉長,卻夏彷彿是數著佛經里說的一彈指六十個剎那過的,每個剎那都把她壓迫浸透在那人身上沁骨的冷香里,磋磨凌遲,還不得掙扎。

只因為面上是她壓著他。

卻夏終於在某一剎那忍不住,僵著手指撩起眼睫。

她細軟睫毛彷彿從他喉結上掃過去,難能透著一點澄澈驚慌的眼瞳,就撞進一雙黑漆漆的似笑似謔的眸子里。

——

白毛正靠在沙發扶手上,好整以暇地垂眸看著她。

半點掙扎的意思都沒。

薄唇倒是勾起點弧度,介於戲里的涼薄和嘲諷之間,但那雙眼睛里的情緒完全不是這樣寫的,分明是玩味捉弄,還有一絲纏藏得更深、沒時間去分辨的東西。

彷彿要勾纏她進墨意黑沉又濃郁的泥沼,然後將她沒頂噬入。

卻夏僵在了那個眼神里。

「——卡!」

不知道是第幾個漫長的讀秒,導演組那邊暴躁的卡聲終於把卻夏拉了出來。

像溺水之人忽得浮木,她驚吸了口氣,幾乎是從枕著沙發的青年身上彈坐起來的。

本來該直接站起,結果沒防備,在勾引戲里從頭到尾沒給她反抗的陳不恪忽然翻過被她扣住的手腕,反纏握住她的,也沒用力,就輕輕一扯。

卻夏起得急,重心本來就不穩,這輕撥力道差點讓她又摔回他懷裡去。

最後險險靠她絕佳的核心平衡力穩住了——她上身一晃,撐住了沒倒下,坐到了被她壓在身下的陳不恪修長勁瘦的長腿上。

「!」

卻夏惱抬了眸。

落入那人一雙涼沁幽黑的眸子里,然後情緒一攪,被長睫垂下遮了,他朝她敷衍懶散地勾了唇,「抱歉,我反應遲鈍。」

說完,陳不恪一根根鬆開攥她的指骨。

「…………」

卻夏

沒表情地眯了下狐狸眼。

來不及計較或者扳回一局了,那邊導演邛傑的聲音已經炸響——

「卻夏!你怎麼回事!最後為什麼僵著不動,你是木頭嗎!」

卻夏停住起身的動作,綳在那兒。

她心情莫名有點不虞。

其實在圈內被遷怒被責怪,是她們這種小替身小透明再見怪不怪的事情了。白毛頂流再演技不濟、邛傑導演再脾氣暴躁古板老派,也不可能真當著這麼多人讓陳不恪下不來台。

所以她不怪邛導。

而心裡泛起來的這點情緒,更好像是……沖著陳不恪去的?

這個認知讓卻夏心頭一跳,嚇得。

她了解自己,她知道自己的責怪意味著什麼——把那個人對自己的好視作理所當然,不能接受從那個人那兒收到一丁點委屈,習慣他永遠是站在她這邊的……

甚至這種習慣會慢慢變成一種依賴,而這種情緒的本質意味著。

親近。

「——」

卻夏驚得僵在那兒。

然後她的意識就被個有點啞地勾著笑的嗓音拽回來了。

「卻夏老師,你還想坐多久?」

「?」

卻夏回眸,對上仰靠在沙發里的陳不恪。

見她有點遲滯的反應,陳不恪輕提了提眉尾,視線明示地向下一壓。

與之同時,卻夏還坐著的長腿被主人略微抬膝。

像小時候坐的搖搖椅,他拿長腿折著,輕掂了她一下。

「——!」

女孩奓毛,一秒就從沙發上他腿上彈起來。

細膩的淺紅悄然漫上她白皙裸露的肩頸。

導演組那邊,完全被無視了的人邛傑面色難看。

但他沒有立刻發作,而是眯著眼,表情不善地打量驚跳起的女孩,以及從他們這邊看,完全被沙發靠背藏住了的,只露著半截長腿搭在沙發另一邊的某位頂流。

邛傑按捺得住,和陳不恪相識的副導演也按捺得住,另一位副導演卻忍不住了:「卻夏,你怎麼回事?邛導跟你說話,你沒聽見啊?」

沙發前,卻夏回神。

「不好意思,是我的——」

「跟她有什麼關係。」

一個懶洋洋的聲音截斷了卻夏的話。

隨著這道磁性聲線盪過空曠的拍攝場地,黑色沙發靠背上,一隻清勁而冷白修長的手抬起,扣上沙發,也掀入眾人視野。

那人按著沙發,蜷腹坐起。

碎發拂下額角,斑駁的光被晃進撩起的眸里。

白毛頂流沒什麼包袱地支起長腿,向沙發里側身,順勢就往靠背上一趴。

他直視上面色各異的導演組,聲線低懶微啞。

「不是我沒配合嗎,欺負她幹什麼。」

導演組:「…………」

你也知道啊?

邛傑忍了忍,抑下火氣:「你對這段戲是有什麼不明白的地方嗎?」

「沒有。」陳不恪隨手揉了把垂遮的額發,髮蠟的觸感讓他一秒就褶起眉峰。

他掀著眼帘,神色不虞地瞥過張開的修長指掌。

邛傑還真拿他沒法,擰了擰眉才擺手:「那就按著劇本演,給你們兩分鐘準備一下。」

「……」

場地里重回低分貝的微噪。

儘管仍然沒人踏入拍攝區域,但這點雜訊掩蓋過鼓噪的心跳,還是讓卻夏稍微放鬆了緊

綳的神經。

她低頭,看向陳不恪。

遲疑了下,卻夏還是低聲開口了:「雖然你是被迫涉足演藝,粉絲路人也都知道只是玩票性質,但你…至少別敷衍得太出格,授人以柄。」

陳不恪停了兩秒,卻是悶聲笑了。

那人趴在沙發靠背上,聲線啞得撩人心癢。

戲里的白襯衫在他身上格外出挑,陳不恪平常鮮少穿這樣嚴謹板正的風格,卻夏看著古怪,更被他背對她的笑弄得有點心惱。

「笑什麼。」她木著臉問。

「你覺著,我剛剛是太敷衍不敬業,才沒推開你的?」陳不恪偏過臉,側靠過屈起的手肘。

「不是嗎?」

「…行。」

那人似乎是笑夠了,終於轉回來,單屈的長腿拉平,他向後隨意撐著身,懶洋洋地從下位仰她。

卻夏叫他看得不自在。

「我確實沒你專業。」陳不恪看了好一會兒,兀地冒出來這麼奇怪一句,說完他就懶懶垂了眼,拿舌抵了抵上顎骨,悶出聲低低的笑。

「…我盡量吧。」

卻夏:「?」

這位白毛頂流是已經高貴到演段戲都要到「盡量」這樣勉為其難的地步了嗎?

卻夏撇開眼,輕飄著聲:「難怪以前連自己的MV都從不參拍。」

陳不恪:「什麼?」

「還好沒拍,不然你的專輯銷售創造出來的紀錄可能要少一半吧。」

「…哦。」

陳不恪仰睨向她,長眸微狹:「嘲諷我?」

卻夏不作聲,淡淡瞥回來。

陳不恪氣得想笑,他屈膝搭肘,就俯近她些:「我剛剛可是替你說話,你還幫導演嘲諷我?」

卻夏心虛,但不露:「可確實是你的鍋。」

「行,」陳不恪眯眼,「我就不該替狐狸說話。」

「?」

狐狸說誰?

沒給卻夏再跟陳不恪計較的機會,導演組那邊傳過來讓他們準備開拍的指令。

她只好立刻收斂情緒,重新進入角色。

有了上回的經驗,卻夏刻意收著,沒太冒犯「明朔」,省得飾演者跟不上她的戲。

拍攝總算順利推進——

在女人的吻扯開襯衫,烙上那凌長頸線上的凸起前,她手腕被身下的人反扣,一把就掀下沙發,狠狠扼制在沙發前的長絨地毯上。

天花板上的吊墜琉璃燈,絢爛晃眼。

卻夏情不自禁地闔了闔眸。

光暗交替間,她彷彿又看見那人喉結重重地滾動了下,但來不及分辨清楚。

等重新定睛,懸在頭頂上方,眉目凌厲的青年眼神冰冷地望著她,顴骨咬得緊制。

漆黑洶湧的眸子像要將她吞噬。

卻夏眼神微顫。

……壞了。

陳不恪好像在跟她藏拙,她這回壓著戲,他卻半點沒壓,情緒迫得她像被鎖著鐵鏈鉗制向前,每一步都跟得艱難而踉蹌。

不管是演戲還是本性為人,她都不喜歡這種被人壓制的感覺。

但方才收得太過,想翻盤已經難了。

……白毛頂流竟然是個扮豬吃虎的天賦影帝?

卻夏腦海內情緒紛雜,但只能盡數藏起來,居於上方迫下的男人死死扼著她手腕,將她雙手按在頭頂,單手五指扣住並鎖。

他朝她勾起個惡意的笑。

「倪白晴,別裝了。你當

初能一面在我眼前裝清純無知,一面又背著我勾引別的男人上床,現在還來裝什麼深情?簡直令人作嘔。」

女人臉色微微發白,聲音也顫。

「你都…知道了?」

「你還指望,這件事情能瞞我一輩子,啊?」

「……」

青年眼神冰冷,又嫌惡地甩開她的手,他屈膝站起身,踩著女人躺著的地毯,西裝長褲筆挺墜直,他單手整理自己被她扯開的襯衫,慢條斯理地扣上扣子。

直等到地上的女人驚慌虛焦的眼眸回神。

纖弱五指摳進毛毯里,女人顫著,慢慢支地起身。

「明朔,我……」

而西裝長褲屈折,男人居高臨下地屈膝蹲下來,一副施捨冷漠的眼神睨著她。

「怎麼,」他譏諷地勾唇,「到現在還想博取我的同情,你知不知一點羞恥,嗯?」

死寂數秒。

「哈,羞恥。」松屈著腿的女人低著頭,不但沒有半點悔過,反而喑啞著聲音笑起來。

女人從垂著的長發間仰起尖白俏麗的臉,紅唇卻勾著和那雙清純烏黑的眼全然不同的笑,不高,也不尖,沒有歇斯底里,只有空洞,乏味和嘲諷。

她笑夠了,才慢慢定眸,像從深遠無垠的思緒里遊盪回神。

「對於你這種大少爺來說,尊嚴和羞恥,當然很重要,可是對我來說…」

她一笑置之,勾著細白的指節,將長發別去耳後。

與之同時,那雙白皙如羊脂玉的小腿輕輕伸出,落下沙發時甩掉了高跟鞋,於是視線一覽無餘,從雪白的膝線下滑,一直瑩潤到小巧性感的足踝。

她綳著足尖,仰著臉,霧氣濕潮的眼纏著他的視線,趾尖卻很輕緩地刮蹭過他涼冰冰的西裝長褲。

「明朔,你不是喜歡我嗎?」

她眼神清純又放蕩,聲音柔軟又勾引,像是月色下才出沒的,漆黑墨海的行舟前雪白妖嬈的水鬼。

她攀著唯一的船沿,朝他伸出縴手,要他溺死在無邊無底的深淵。

陳不恪瞳孔輕縮,他情不自禁伸手。

錯開女孩細白冰涼的指尖,他俯身,摸上她滑落肩側的裙帶。

雪白的肩也像雪那樣涼,一下給他涼回心神。

是戲。

陳不恪咬了下舌尖,沉暗的眼眸半闔,想給她拉上肩帶的手驟然發力,狀似兇狠地將女人扣摁在地毯上。

「別噁心我了。從今天起,你永遠不要出現在我的視線里。」

「——」

場地內一寂。

導演棚下,邛傑鬆了緊擰的眉:「…好!這鏡收工!」

死寂的拍攝場地周圍慢慢盈進了雜訊里。

場中。

沙發前的長絨毛毯上。

鏡頭結束了,卻夏卻還被陳不恪摁著。

她皺眉,眼角沁著的淚被她單手擦掉,頭頂的人低低抑著眼帘,像還沒齣戲。

「陳……」

卻夏還沒來得及把人叫回魂。

按著她的白毛頂流忽然輕嗤了聲,抬起微紅的眼,涼冰冰的指骨節將她裙子滑落的肩帶提起,勾回肩上。

然後他啞著聲笑了。

「卻夏,你以後得做個品性優良的人。」

「?」

已經齣戲的卻夏面上潮紅仍在,但眼神拋給他的已經涼淡下來。

這涼淡,卻比方才直白的火舌本身更要命,勾人至深。

陳不恪眼神晦深,把玩著的仍是那副戲謔口吻。

「你要是腳踏兩條船了,我做不成明朔。」

卻夏想從他扣押里掙脫,但在不驚擾到劇組其他人的力度下,怎麼也掙不開,她有點來火,忍著惱反諷他:「那怎麼辦,明朔先生的綠帽子想繼續戴?」

「戴,」

他輕飄飄地笑,「死也要戴。」

——在床上同歸於盡,好過拱手讓人。

「?」

卻夏聽得莫名其妙,直覺這白毛腦迴路好像是跟正常男人,不,跟正常人不大一樣。

但眼下這些不急分辨,別的更重要。

「…你能不能放開我再說話?」卻夏漠然點他手腕,「你不想負傷下場吧?」

陳不恪勾唇:「想怎麼辦。」

「?」

話是那樣說,他到底沒讓卻夏真動氣。

尤其,還那麼多人和鏡頭在。

陳不恪想著,剋制地慢慢鬆開手指,親眼看著身下滑不溜秋的小狐狸麻溜地鑽到旁邊。

他翻過身,背靠上沙發底座,支著膝仰眸看她。

小狐狸。

…真漂亮。

明明揉得亂七八糟的長發,眼影被沾濕眼眶的淚滴暈開了一點,口紅也有點洇淡了。

但還是漂亮的小狐狸。

陳不恪忍不住笑,剛要低藏下眸,免得又惹小狐狸發惱以為他在嘲諷她——

結果卻夏還沒完全站起,忽起的驚呼聲里,她頭頂的吊墜琉璃燈鬆動,懸繩根根崩斷,轟然砸下。

陳不恪想都沒想,一把把人拉回身下。

「——砰!」

沉重的琉璃燈砸得他右肩一沉,然後轟隆墜地。

騰起的塵埃碎屑里,方回過神的卻夏瞳孔猛地一縮。

她躺在陳不恪支起的手臂之間,看著上空,鮮紅的血從他雪白的襯衫肩處一點點浸透,連起,最後漫染成大片靡麗艷紅的花。

順著他撐在她頰側的手,血淌過他冷白的小臂,還有幾滴從襯衫領角匯下。

大顆,滾燙又冰冷沁骨的,落在她臉頰。

到一切落定,驚聲炸響。

無數人的慌亂震顫里,卻夏驚滯慌張到失聲的顫慄眼神里,陳不恪抑著眸停了幾秒,才慢慢抬了手。

他忍著疼,將那滴鮮紅的血在她唇角輕抹開了。

「…嘖。」

陳不恪漆著眸。

蒼白的額角浸漬過鮮紅的血,他卻輕啞地笑了,「怎麼這樣也漂亮啊。」

話聲跌落。

人也一起朝她跌落下來。

「——!」最近轉碼嚴重,讓我們更有動力,更新更快,麻煩你動動小手退出閱讀模式。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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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狂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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