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想(《錯位童話》——...)
雖然她記得拯救者守則里,第一條說的是「主動暴露身份」才要推翻世界線重新抽選角色,而眼下這種劍尖都快遞到脖子前的情況,就算暴露了,也絕對不該算得上主動。
萬一結束前夕任務失敗,一切重來,要她再穿上那樣可怕的外裙過一遍繁冗的角色任務……
白毛禍害的冷漠疏離使他在除了卻夏以外的女性面前都表現得像個紳士——上前靠近把薄毯掀開這種事情,卻夏相信他在沒有確認毯下的人就是她前,絕對不會做出來。
別的不說,至少身份暴露的威脅暫時消除了。
卻夏扶著帶變聲器的面具,小心調整語氣:「王子殿下為什麼要殺我,我不明白,我哪裡惹怒你了?」
就在卻夏好奇地歪了歪頭,想陳不恪是忘詞了還是已經念完過場台詞就乾脆走了的時候,忽感覺一個涼冰冰的尖銳堅硬的物體隔著薄毯,不緊不慢地壓在了她的肩上。
支起的虛空被壓扁下去,森冷的長劍慢慢吞吞地靠在小皇后的頸下。
毯子外,白毛禍害的嗓音懶洋洋的,還透著點啞,「聽我的隨從說,國王新娶的王后是個住在森林深處的最擅長蠱惑人心的巫婆。」
卻夏嚴肅:「王子殿下不要聽信小人。」
「他們還說,你是趁著去年國王進森林狩獵,故意扮做野鹿,惹他追逐拉弓,又假裝受傷惹他可憐,帶回王宮,這才一步步爬到皇后的位置上的。」
大意了。
不止《白雪公主》和《睡美人》,節目組這不要臉的劇本竟然還參考了《還珠格格》。
「怎麼不說話了,皇后這是承認了?」
陳不恪劍挑紗幔,聲線仍舊是懶散又冷淡的嘲諷,唯獨一雙眸子黑漆漆的,片刻都沒從女孩露出薄毯的雪白小巧的足尖上挪開。
他偏頭看了幾秒,忽然問:「小皇后是怎樣向老國王裝可憐的,不如也求求我?」
卻夏:「——?」
大概是入戲太深,卻夏莫名有種身為小皇后真的被連繼子都算不上的「逆子」調戲了的惱羞成怒的感覺。
她臉上微燒,下意識揪緊了薄毯,「王子殿下,您還沒娶上公主呢,她的家事和您也還沒什麼關係吧?您今天來到底是來幹什麼的!」
「…………」
漫長的寂靜后。
陳不恪終於挪開了視線,聲音恢復冷淡:「公主在離開的路上毒發昏厥,他們說是你做的。」
卻夏:「不、是、我。」
陳不恪:「好。」
卻夏:「?」
卻夏:「……」
他就這麼信了嗎?
可卻夏能感覺得到,雖然緩慢,但陳不恪提拎著的長劍確實已經從她頸旁慢慢抬起,向下划動,似乎是要垂手作罷的意思。
卻夏猶豫了下:「公主現在怎麼樣了。」
陳不恪輕嘆了聲,幽幽答:「經過救治,好像,沒什麼大礙了。」
卻夏:「?」
那您怎麼還一副好遺憾啊的口吻?
陳不恪又開口:「既然小皇后不承認是你做的,那我就當不是了。我和公主的大婚就在明天,公主中毒的這件事已經告訴國王,徵得他同意,大婚結束之前我會讓人看守監視。小皇后如果再有異動,這柄劍——」
將要離開的長劍上的力量忽然微微加重。
卻夏幾乎能感覺到它以一種存在感很強、但又不足以傷到她的力度——冰涼平整的劍鋒,隔著薄毯緩慢划她身側:
「就是刺
進小皇后的身體了。」
卻夏:「?」
道理她都懂。
她熱切盼望的大結局也終於要來了。
但誰能告訴她——
白毛禍害一口一個「小皇后」,如果不是在調戲她那是在幹什麼?
卻夏僵硬著陷入滿腦子「認出來了嗎」「什麼時候認出來的」「不應該啊」「我的演技明明沒有任何紕漏」「他有透視術嗎」的迷茫混沌里。
而圓床之外。
落下的劍尖最後輕輕勾起薄毯,不著痕迹的,像是不小心滑了一下。
毯子將女孩露出的半隻雪白腳丫蓋了進去。
長劍落回,紗幔也重新掩上了。
陳不恪提著長劍,眼神明爍情緒難辨地站了許久,燦白碎發下長睫終於按捺地闔低了些。
他轉身,走出了房間。
而播出時的彈幕也在這一刻達到頂峰:
【他!絕!對!認!出!來!了!】
【敲,從來沒想過白毛bkg談戀愛以後會這麼戀愛腦】
【嗚嗚嗚是的他真的】
【什麼什麼,我錯過了什麼?你們為什麼好像都懂了的樣子,陳不恪認出卻夏了嗎?】
【絕壁認出來了,只是沒挑破】
【估計是配合卻總演戲吧】
【他劍尖最後挑那一下!!白毛你佔有慾多少有點變態了!!別以為我們看不出來!!】
【卻夏老婆jiojio好白】
【樓上勸刪,小心白毛夜訪】
【不如也求求我什麼的,白毛你是真的會,以及這對cp拉扯起來好刺激(鼻血.jpg)】
【對,而且他喊小皇后的時候也太蘇了嗚嗚嗚嗚】
【白毛王子x黑心小王后,我又可以了!!!】
【不是,難道只有我好奇他是怎麼看出來的嗎?卻夏已經從頭到腳被導演組裹成什麼樣子了,他到底怎麼看出來的??】
【同好奇++】
【……】
《戀愛遊戲onle》節目組顯然是很懂套路的,正在彈幕熱度集中向陳不恪是不是有什麼辨認老婆的特異功能的時候,一段中插小彩蛋被續進來——
標題:《錄製結束后的小採訪》
卸了造型妝發的卻夏和陳不恪並排坐在採訪的雙人沙發里,似乎是剛落座,陳不恪正低著頭調整位置——往後坐下還離他遠了十公分的卻夏的方向挪了挪。
直到貼上,白毛頂流這才滿意地抬了頭。
彈幕一片「嘖嘖嘖嘖」飛過。
畫外音採訪:「恪總,可以先替我們導演組廣大同僚,向您問一個大家在錄製期間就非常好奇的問題嗎?」
白毛頂流坐「正」以後就懶懶垂著眼:「想聽真心話嗎。」
「當然!」
「不可以。」
「?」
採訪者哽住。
屏幕中央,同樣有點困但安靜放著手走神的卻夏眼皮跳了跳,屈折著的手肘慢吞吞向後一挪。
在她身後,靠沙發背的白毛禍害微微頓了下。
陳不恪輕嘆:「…問吧。」
彈幕喜聞樂見。
【所謂《家庭弟位》】
【哈哈哈哈恪總,你把我們對誰也愛答不理的白毛bkg還回來好嗎】
【大概也只有卻夏能管得了他了哈哈哈】
【卻總nb】
【在
老婆面前是超級聽話的順毛白毛】
採訪者:「我們注意到,恪總在節目錄製期間,好像很早就發現了卻夏的扮演角色,但卻夏好像沒有任何紕漏吧,恪總是怎麼認出來的呢?」
「唔。」
陳不恪停了幾秒,眼尾忽提了提,他黑黢黢的眸子從身前坐得板正但走神的女孩身上一掠而過,然後泛起點壞勁兒的興味。
眾目睽睽下,就見白毛無聲直了身,到卻夏肩旁才停下,然後他偏了偏臉。
仍是那副冷冷淡淡的側顏,但像是很輕微地嗅了下。
同一秒里,他戲謔撩眼:「小狐狸今天用了茶樹味的沐浴乳,我聞著了。」
採訪者:「?」
卻夏:「??」
鏡頭裡的卻夏頓時一點都不困了,狐狸眼眼尾撐圓了回頭瞪他。
彈幕也炸了鍋。
【啊啊啊啊他好騷啊!!】
【嘖嘖嘖嘖嘖嘖沒眼看沒眼看,小情侶的日常都是這樣的嗎】
【哈哈哈卻總一臉「這是採訪你在說什麼狗話」】
【恪總,沒想到你竟然是這樣的恪總】
【完了,我是不是再也見不到我最愛的白毛bkg了】
【我也喜歡拽拽的白毛啊嗚嗚嗚】
【樓上醒醒】
【想看bkg版恪總還不簡單?你把這玩意變成單人採訪,我保證陳不恪全程性冷淡冰山臉】
【沒錯,可以想象】
【卻總在,恪總:[老婆貼貼.jpg][老婆親親.jpg][老婆摸摸.jpg]。卻總不在,恪總:莫挨老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有畫面了】
【哈哈哈哈哈有畫面了+1】
【……】
彈幕里的熱鬧完全沒影響到兩位採訪主人公。
短暫的對峙之後,陳不恪輕哂,他妥協地轉回身:「行吧,其實是晚宴。」
採訪人:「嗯?晚宴?可是卻夏在那裡也沒顯露什麼吧?」
「她是沒有,但你們有。」陳不恪漫不經心地說,「如果小皇后是真人NPC,在沒有任務需要特殊觸發條件的情況下,你們不會讓我等她。所有NPC到齊,我一露面,劇情就該正式開始了。」
採訪者:「…………?」
採訪者聽得迷迷瞪瞪,卻夏卻在陳不恪說第一句的時候就懂了。
她微蹙眉心,朝陳不恪那裡靠了靠:「我去之前,他們讓你等了很久嗎?」
「五分鐘左右。」
「……」
卻夏心裡對導演組的豬隊友行為很是嫌棄,但沒計較,而是好奇地追問:「但這也只是夠懷疑的——你後來明顯是確定了的。」
陳不恪似笑非笑地撩眼睨她:「黑暗裡的下午茶,我那桌的東西是你親自擺的吧?」
「你怎麼知道。」
「卻總,你自己都沒發現,你擺盤的習慣很明顯嗎?」
「?」
卻夏思索了下,還是想不到自己擺盤有什麼習慣。
她也沒難為自己,自覺放棄:「我抽卡抽到這個身份的時候,我都驚訝很久,你竟然能憑空認定。」
陳不恪不以為意:「雲雅那種變態的性子,為了捉弄人,惡趣味地搞出這種關係來也不難理解。」
卻夏一言難盡地看他:「你沒有任何提示,還能立刻跟上她的思維,你覺得你比她好到哪去。」
「?
」
陳不恪回眸,眉尾淡淡一揚:「你的意思是,我變態?」
「……」
卻夏一哽,剛想解釋什麼。
陳不恪:「沒關係。變不變態的我無所謂,變態的對象是你就行。」
卻夏:「……」
卻夏:「?」
毫不值得意外的,後期在對這段採訪時,做了多處消音處理。
譬如「雲雅」的名字,再譬如「變態」的形容詞。
彈幕好奇得抓耳撓腮。
【啊啊啊啊陳不恪到底說了什麼!為什麼消音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這就是騷到天理難容了吧?】
【天理容不容不知道,反正播出不容】
【懂了,你們xql整天私底下都是聊這種□□的事情是嗎?】
【說了什麼不知道,但是恪總在調戲我們夏夏,這點我看出來了】
【今天又是被恪總刷新認知底線的一天呢。】
【……】
當《錄製結束后的小採訪》的中插彩蛋結束后,劇情也回到了正軌。
躺在圓床上的小皇后卻夏還在懷疑人生——
陳不恪到底知沒知道呢。
如果不知道,那他應該不會用那種多少帶著點調戲謔弄的口吻喊她「小皇后」,不會說出「不如也求求我」這種多少有點變態的話,更不會做出用長劍名為威脅實則逗弄的舉動。
可如果知道了,那陳不恪又怎麼忍得住沒拆穿,還繼續往下走劇情的?他又不像她,應該沒有必須推動主線的角色任務才對。
苦思冥想依然無果,卻夏面無表情地坐起身。
也正巧是這會兒,一個侍女步履匆匆地小跑進來,「不好了,皇後殿下,國王陛下聽說了毒害公主的人可能是您的事情,十分動怒。」
卻夏沒什麼情緒:「哦,然後呢。」
「然後?」侍女懵了下,下意識接,「然後,他責令讓您在王宮內反省,王子殿下和公主殿下的大婚完成前,您不能離開宮殿半步。」
「……」
卻夏沉默。
侍女也沉默。
卻夏:「?」
卻夏:「然後呢?」
侍女:「?」
侍女:「沒有然後了啊!」
卻夏十分失望:「沒有下令讓王子一劍嘎掉皇后,確保婚禮順利進行嗎?」
侍女:「…………沒有。」
卻夏輕嘆了口氣:「也就是說,還有第二個任務是吧?」
侍女NPC適時裝傻:「皇後殿下,我聽不懂您在說什麼呢。但是國王陛下沒有過多怪罪,這是好事啊,說明他還是在乎您的。」
「關鍵不是他,是白毛…是王子的反應太反常了。」卻夏停頓,「你們確定,王子殿下已經答應大婚的事情,並且願意配合了嗎?」
「當然。」
侍女不假思索:「王子殿下那樣深愛著我們的公主殿下,怎麼會不願意呢。」
卻夏:「。」
雖然知道只是節目的設定和台詞,但這種難以克制的不爽的感覺還是上來了。
女孩面無表情地在圓床上坐了一會兒,起身:「更衣,我要去後花園溜達溜達。」
「是,殿下。」
在那繁重的套裙終於重新把卻夏「捆綁」起來以後,她走出了宮殿卧房,穿過了偏殿,來到了宮殿正門——
然後被攔在了門內。
面對眼前同樣戴著面具的一身鋼鐵盔甲打扮的騎士侍從。
卻夏:「?」
「十分抱歉,皇後殿下,您不能離開這座宮殿。」
卻夏曉之以情:「我只是去後花園走走,陛下說的是不能離開這座王宮。」
「十分抱歉,皇後殿下,說不能離開王宮的是陛下,但我們是王子殿下的侍衛隊,我們接到的王子的命令是,不能讓您有任何機會傷害到公主殿下,更不能讓您干擾明日的大婚,因此結束之前,您都不能踏出這個宮殿一步。」
卻夏:「…………」
行。
陳不恪。
小皇后二話不說,面無表情且低氣壓地拎著寬大的裙擺,轉身就回偏殿了。
侍女上前勸慰:「皇後殿下,請您不要動怒,等——」
「不想等了,詛咒要怎麼下?」小皇后拽了拽身上帶著誇張裙撐的大裙擺,「雙重身份卡不是說了我可以隨時切換,我要換巫婆妝。」
侍女:「?」
和鏡頭裡的低氣壓不同,彈幕里一片歡樂。
【哈哈哈哈現在是[卻夏(已黑化)]】
【期待卻總的巫婆妝】
【迎接小皇后的怒火吧,白毛王子23333】
【要我我也換巫婆妝,這皇後身份的裙子也太累人了,就這大裙擺,說底下藏了個人我都信】
【這種話不能亂說,讓白毛聽了他會動壞心思的】
【??????】
【剛剛是不是有一輛車從我臉上軋了過去】
【是的,車輪胎痕都在我臉上】
【趕緊下咒趕緊下咒!我要看王子殿下嘎了小皇后,然後抱著小皇后的屍體掉眼淚!】
【剛想說不要,但我也想看白毛掉眼淚】
【你們這些不當人的……我也要!!】
【哇靠,你們簡直是be上癮啊?】
【想he】
【別想了,這個設定不可能he的】
【哈哈哈哈哈果然卻總說的對,不是戀綜,是分手綜】
【……】
比起盛大繁複的皇后裝扮,巫婆妝確實是簡單到簡陋。
導演組就給卻夏安排了一身類似破麻袋似的,從頭到尾遮得嚴嚴實實的斗篷,並給她展示了偏殿的密室。
也是放著之前的魔鏡的地方。
不過這會已經不是之前進來問魔鏡時候的屋內擺置了,連燈光都被調得陰暗了好幾個色度。
木桌也特意從華麗換成了古樸陳舊,桌上面還放著一堆像進了化學實驗室似的瓶瓶罐罐。
卻夏原本沒什麼興趣,一看到「實驗桌」,她就忍不住好奇地走過去。
拿起桌面上最近的錐形瓶,裡面裝著黃綠色的半透明液體。
卻夏拿到面前,手在瓶口輕輕撲扇了兩下。
「…青蘋果汁。」
鏡頭裡,大斗篷的大帽子下,小姑娘嫌棄地皺了皺鼻子。
但她很快就放下這個,好奇地拿起試管夾,夾起一根試管架上的試管,同樣操作聞了聞。
卻夏:「葡萄汁。」
「檸檬汁。」
「苦瓜汁。」
「還有咕嘟咕嘟冒泡的紅心火龍果汁。」
「……」
走完一圈,卻夏扶桌感慨:「好養生的巫婆。」
彈幕樂顛了。
【紅紅火火恍恍惚惚確實養生
】
【導演組:你快閉嘴吧.jpg】
【我想把這個過於規範操作的視頻錄下來,發給我們化學老師看,她一定會很感動的】
【卻總今年24了吧?高中畢業都多少年了,竟然還記得這些實驗室操作?】
【嘿嘿,學霸卻總】
【說起來,卻總哪個大學畢業的哦?】
【沒聽說過,好像沒上大學】
【???】
【二手情報,卻總好像當初是還債進圈,大學錄取了但沒去】
【我靠,這麼慘嗎】
【我聽說她今年參加高考了哎,有人在網上說是和她一個考場的,當時見過她名字,又長得很漂亮,就印象很深刻】
【???不可能吧,她都高中畢業多少年了,怎麼高考啊?】
【社會考生也可以參加普通高考,只要有高中畢業證,再滿足幾個非在讀之類的常規條件就行】
【……】
【啊啊任務來了!!】
逐漸跑偏的話題,終於被鏡頭裡接過任務卡的「小巫婆」吸引回去。
這回沒用鏡頭跟隨,卻夏自覺地念出任務卡上邊的話:「按@¥@#步驟完成詛咒毒藥的調製,然後對瓶下咒,即可使公主永遠陷入沉睡。」
讀完,卻夏沉默了幾秒:「你們這邊的巫婆下咒,都是靠許願嗎?」
「……」
彈幕頓時被「啊哈哈哈哈」刷了屏。
吐槽歸吐槽,但卻夏還是只能按照任務書照辦,把那瓶瓶罐罐的水果汁蔬菜汁混到一起,攪和出了顏色狀態都奇奇怪怪的一瓶液體后,卻夏終於鬆了口氣。
調配完成,然後就剩許願…不,下詛咒了。
卻夏棒讀似的,對著瓶子念完咒語。
而這咒語就彷彿是一聲命令,幾乎是在她念完的下一秒,身後密室的門就被洞開,穿著森嚴盔甲的侍衛隊,在為首的白毛王子的帶領下——
正義從天而降。
白毛禍害一身王子騎射裝束,踩著高靴,束著綁腿皮褲和要帶,精瘦腰身被複古華領的白襯衫裹出明顯凌厲的線條力量感。
黑色的馬鞭被那人同色的薄手套攥著,他側顏冷峻地踏入密室,停在古木長桌旁邊。
光將他清拔修長的身影投在卻夏腳旁。
卻夏看得怔了兩三秒,終於回神。
難得為自己的走神有點赧然不自在,女孩低了低頭。巫婆大斗篷的帽子邊沿就低了低,將她的臉藏得更深,只露著尖尖的白生生的下頜。
還有一抹嫣色的微微咬著的唇。
陳不恪就忘詞了。
本來看見卻夏裝扮得像個小乞丐似的,他是想逗逗她來著,但是冷不丁被她紅著臉低著頭藏起臉的表情勾了一下,就像什麼東西從心口輕抓了一把。
麻酥酥地透著癢,讓他攥馬鞭的指節都不自覺緊了一緊。
陳不恪挪開視線,聲音綳得冷淡低啞:「皇後殿下,您已經暴露了,就別藏了。」
卻夏慢吞吞把手裡盛著奇怪液體的瓶子放下。
出於職業態度,她決定還是得演一演:「如果我說我只是在搞實驗,你信嗎?」
王子銀冠上微微閃過冷冰冰的光,而那人微卷的碎發下,眸子謔弄一抬:「皇後殿下自己信嗎?」
「我信啊。」卻夏誠懇,還指了指混裝果蔬液體的瓶子,「我如果真想害公主,我就把這個直接餵給她,估計三百個神醫也救不回來了。」
導演組:「
……………………」
導演組:「?」
卻夏的話差點叫後面的群演全都笑了場,但為首的王子殿下竟然紋絲不動。
他神情冷峻,眼神卻幽沉,盯了卻夏許久,王子鬆開馬鞭,朝旁邊抬手。
「劍。」
侍從愣了下,回神,連忙雙手放上。
陳不恪懶懶垂了眸,馬鞭隨便擲到一旁,他像漫不經心地邁開長腿朝小巫婆走過去,一邊走一邊拔出了長劍。
燭火下。
長劍淌下森寒的冷光。
卻夏輕慢地朝桌角縮了一點,小聲:「真殺啊。」
陳不恪眼皮狠狠跳了下。
幾秒后,他緩收住長腿,停在了小巫婆面前,長劍劍尖抬起,抵到她心口上。
大斗篷的兜帽仰起來,女孩清麗面孔微微仰著他,眼瞳里跳躍著靈動的燭火,雖然沒什麼表情,卻比什麼都勾人的。
而王子臨睨著她,神色冰冷:
「王后暗行巫術,謀害王族,其罪難恕,」隨著話聲,長劍緩緩沒入,「賜死。」
「……」
小巫婆眼底的燭火顫了顫,慢慢黯下。然後眼帘合上。
大斗篷慢慢委倒下去。
最後間隙,陳不恪眼皮輕抽了下,還是沒忍住,抬手把倒下的小巫婆接進了懷裡,然後直接打橫抱起。
王子殿下轉過身。
「帶下去,燒了。」
侍從:「?」
【卧槽,好狠】
【果然還是刀了嗚嗚嗚嗚嗚】
【又是be!!】
【進度條告訴我還沒完】
【進度條不會是大婚吧??導演組你沒有心!!你要是敢這麼演我跟你拼了!!】
【……】
抓狂的彈幕里,鏡頭慢慢黑了下去。
幾秒后,一個熟悉的捲軸出現在屏幕正中。然後捲軸緩緩打開,最上面草率地寫著四個字:
《和親文書》。
密密麻麻的禮單備註各類事項和官方用語之後,中間的一行被後期用紅線圈了出來,然後放大——
…大婚之後,王子殿下與公主殿下將獲得王國的繼承權,共同治理國家…
在彈幕的一片問號里,背景音忽然掀起嘈雜的兵戈聲,戰馬嘶竭,慘叫,哀嚎,求饒——
一滴血紅流淌下來。
然後漆黑的幕被淋漓鮮艷的血慢慢染透。
鏡頭終於亮起。
切入的鏡頭是王子殿下和公主殿下大婚的寢宮,各色的玫瑰擁簇在圓床旁邊,公主帳被束起,蓋著煙粉色裙裝的公主戴著薔薇花的面具,安靜地躺在床上。
一身戎裝的王子殿下踏入殿內,大步走到床邊。
他放下長劍,單膝跪到床上,俯近。
本該沉睡的公主就在此時忽然開口:「有完沒完,巫婆都死了還要換衣服,我是要自己換下葬的壽衣嗎?還有這個面具,它不露眼睛它怎麼能叫面——」
話沒說完,面具被修長指骨捏住,摘了下來。
光線忽然刺入。
卻夏下意識地輕眯起眼,往頭頂上方看了兩秒:「陳……王子殿下?」
陳不恪不說話,眼神淡淡卻又意味深長地睨著她,從眉眼到鼻尖,再過唇瓣到下頜。
卻夏被他看得發毛:「……王子殿下,您在看什麼?」
白毛王子薄唇一勾。
他抬手,
眼神深情又刻骨地,緩緩摩挲過她的五官,最後指骨輕慢地攏上她纖細的頸——
「國王已經死了,王國易主。」
「他的小皇后也一樣。」
「而我自然是在看,我今晚要娶的公主。」
卻夏:「?」
卻夏:「????」
隨著王子傾身,扼著「公主」吻下的背影,整個屏幕也慢慢黑了下去。
正中一行艷紅小字。
[《錯位童話》——TheEnd.]最近轉碼嚴重,讓我們更有動力,更新更快,麻煩你動動小手退出閱讀模式。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