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當中的一縷光(2)

「你再說一遍，陳嘉佳失控的時候發生了什麼？」陳曦像獵豹一樣猛衝，整個人壓在桌子上，低頭俯視著他。

瘦男人被少女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得吃了一驚，兩人的距離很近，近得他能嗅到少女們才會獨有的青春氣。少女的內搭只有一件黑色的運動背心，他甚至能看到如初雪降臨山巒之後的白。他自詡不是什麼正人君子，在大街上也會欣賞那些穿職業裝女性的背影，職業裝很好的把她們的軀體勾勒出柔軟的線條，令他浮想聯翩。但此刻顯然不是欣賞的好時機，少女是他的上司，現在更是雙目如刀般盯著他，這讓他坐立難安，不明所以地撓頭。

「按照你的履歷你本來是可以成為行動局的正式成員，享有更加高規格的待遇，以及更高的許可權。」陳曦淡淡的說，「但你知道為什麼這麼久了你還沒有成為正式成員嗎？」

「因為我能力不夠？」瘦男人問，「老金總說我這種D級是無法成為正式成員，只能幹干雜活啥的。」

老金是瘦男人的頂頭上司，雖然是一個禿頂的中年大叔，但卻是一個重度的二次元，家裡的牆壁上貼滿了各種日漫女角色的海報，桌上擺滿了各種手辦。講話有時也如同日漫般的中二，類似於「不要小看我們D級的力量啊！」「即使是D級又怎樣？我的目標可是星辰大海！」比比皆是。

「那麼他為什麼會是正式成員？你的搭檔，長谷川博已經提交了正式成員申請，並且已經通過了初審。」陳曦淡淡的說，「論起履歷還有處事方式他都不如你，你覺得這是為什麼呢？」

「也許是因為跟他爭論了吧？」瘦男人想了想，「他喜歡龍珠，我更喜歡海賊王，爭論哪個作品更好的時候我們吵了一架。應該是因為這個吧？好像我跟他也沒有別的摩擦發生。」

「血統純度並不決定一切，甚至很多高層的血統不如你。」陳曦拿著一張白紙，那是瘦男人的正式成員申請表，「語言是一門藝術，你得罪了你的上司，你的晉陞當然也就停止了。所以，有些事該說或不該說你得自己把握，就比如這件事，你得爛在肚子里。」

瘦男人察覺了陳曦的意思……她想要包庇陳嘉佳，兩人之間也許有著什麼秘密，或許是有姦情也說不定，她看上那個小鬼了？

「但是這樣似乎是不合規矩的吧？」瘦男人試探性的問。

「你的上司卡著你的申請表不也是不合規矩嗎？為行動局輸送優秀的人才是他的職責，可這樣一位優秀的成員，因為他私人原因而造成你無法晉陞這是他的失職。」陳曦從口袋裡掏出刻章，用力摁在瘦男人的申請表上，「你的申請對我而言也只是蓋個章的事，甚至於從今天開始你上司的位置就是你的。」

「可這樣真的沒問題嗎？」瘦男人有點擔憂。

「在沒選出新局長之前，行動局的大小事務都由我負責，包括組內成員職位升調，這是所有組長一致表決的。」陳曦把申請表塞進瘦男人的懷裡，「我能夠保守秘密，你呢？」

瘦男人想著明天老金就得從辦公室捲鋪蓋走人，喜出望外，莫名有想嚎一嗓子的感覺。他早就已經受夠了那個二次元狂熱迷，坐在辦公室里不是放著初音未來的「甩蔥歌」就是說些中二的日漫台詞。還小家子氣得不準所有人質疑他的品味。這下奴隸翻身做主人了，他也可以耀武揚威了，他要把辦公室里龍珠的海報撕了，全部換上海賊王的海報，讓老金知道誰才是老大。

「那麼，合作愉快。」瘦男人向陳曦伸出手，想要表示友好。

「合作愉快。」陳曦也同樣伸出手，「陰暗的事情是不能暴露在陽光下的，希望你能遵守遊戲規則。」

瘦男人此刻還坐在椅子上，他抬頭，看見了陳曦眼裡亘古如冰川極地般寒冷的光，他有些不寒而慄。這是毫無疑問警告，警告他上了這艘賊船就別想下去了，就算這艘船才剛剛離開岸邊，船下的水還沒那麼深他也已經下不去了。少女不會就這麼輕易的放過他。

……

即使還沒讀大學，即使並不是醫學生，陳嘉佳也知道癌症的可怕，如惡魔般談之色變。外婆確診后，他日夜翻看癌症治癒的案例，企圖從那一堆冰冷的紙張中找出那一絲望不見的光。雖然說是案例，但其中大部分都是人為編撰的故事，可陳嘉佳仍願意去相信，就像科技發展到如今地步，有些人明知道神佛並不存於世，可依舊會去燒香上供，求得庇佑，求得一絲心靈上的慰藉……

那是一種惡性腫瘤，癌細胞的繁殖速度極快，可以擴散到人體全身，直到你每一滴血液都包含著數以億計的癌細胞。癌細胞還會釋放出毒性，毒性將會給人體帶來巨大的損傷。

不是沒有人想過治癒癌症，醫學界正在不斷攻克這個難題。對於癌症，幾乎所有人都怕，但對它的了解又少之又少，想當然的理解，一個腫瘤而已，把病變的組織切了不就好了嗎？可基於癌症的轉移性以及癌細胞的增生，把腫瘤這個源頭切了是沒用的，除非把整個人切了。

「真的？」陳嘉佳混濁的眼睛亮了一下，就像流星一樣轉瞬即逝，接著又暗淡下去。他像是被人抽離了所有的體力，喃喃說，「你知道協和醫院嗎？國內最頂尖的醫院，可也無法把人從晚期癌症中救回來，只是延緩死亡。如果你是說這種話來安慰我的，那我謝謝你。」

「歸根到底只是一種病變的細胞引起的，這世界上並非不可能。」陳曦低聲說，「因為我們掌握著連科學都無法解釋的『神力』，因為我們是異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