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猜測
「那個人的經歷,一直流傳於熱衷追尋於往上爬的圈子裡,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么?」溫迪雙手按在桌面,身體前傾,居高臨下的對視著羅希的眼睛,彷彿想要帶給他壓力,沉聲說道。「意味著總有人會做出類似,相仿的事情。」
「但這並不影響,雖然我對你口中的那個人並不了解,但我也知道,想上天堂,可不僅僅是他的十二句密語光是殺人就能成功的。」羅希肯定的說道,如果攛掇人去殺人,那所謂的神,不是邪神就是騙子。
「當然,那十二句密語中沒有任何一條需要殺人,但正因為這些密語,死了更多的人。」溫迪嘆氣,「波及,牽連,反對者等等,太多的因素,造成了更多的死亡。」
「你的意思是我也會是這樣?」羅希頓感壓力,有些猶豫的問道。
「這是更加殘酷的,羅希,如果老師沒有猜錯,你也正是在這樣的一個儀式中,或者是某種類似的儀式。」溫迪語氣肯定,眼神飄忽的說道,「不管幕後之人究竟是怎麼想的,這對你來說,恐怕都不會簡單,現在,或許只是個開端。」
「為什麼,就我所知,即便是某種儀式,也有太多的選擇,為什麼你直接就能鎖定到其中之一。」羅希眼神打量著兩人一狗的位置,調整了坐姿。
「這個問題......」溫迪沉默了片刻,「抱歉,這涉及一些不能說的東西,你可以理解為一些見不得人的手段。」
說完,溫迪總感覺怪怪的,但是又不知道怎麼去形容。
「不能說,我明白了。」信息來源不詳,讓這一切變得撲朔迷離了起來,羅希還是整理好情緒點了點頭。
「可這樣,究竟對他有什麼好處,這樣的儀式總要圍繞著核心轉動,如果核心是我,那他為什麼要這樣費力的去為了別人努力,這說不通。」羅希短暫的失神后,仔細思考著這其中的不合理,「就當是他要推我登上什麼位置,但這對他有什麼好處?」
「你想的太簡單了,巫術究竟有多少種,誰也不知道,雖然近幾百年已經衰落了很多,但是各種散落的,突發奇想的,嫁接拼湊的古怪巫術,說不定能夠做到一些奇異的事。」溫迪又從包里掏出了另一本稍小的冊子,「這上面就記錄了一些很有代表性的事情,其實很多也只是聽說的,也沒有辦法考證。」
羅希接過冊子,第一眼就讓他心中警鈴大作,上面講述了一個平民僅是通過一個已經消失的巫術,搖身一變成為了貴族的故事,但用的手段,則是替代,他取代了那個貴族的一切,無論是性命還是軀體。
但這故事中模糊的地方太多了,連名字都沒有,只有脈絡沒有細節,就像是道聽途說的一樣。
「這種事,真的能做到么?」如果可以,那豈不是每一個人都有可能是其他人,一想到誰都不是自己,誰又是誰,他的頭就開始痛起來了。
「或許是可以的,就像這個一樣。」溫迪揚了揚手臂,白皙的手臂上火紅的烙印格外顯眼,笑嘻嘻的說道,「別忘了,你死後,你的一切會歸我,雖然不是現在吧,但你總會死的。」
羅希沒有太多反應,只是想到了一些不得了的東西,「如果我現在死了,你就什麼都得不到了,我的一切,那我正處在的那奇怪的儀式,會不會也歸你所有?」
「哎?這怎麼可能呢,這可能么?好像是這樣?嗯?」溫迪明顯愣住,越想越不對勁,感覺自己把自己拉到了坑裡,
情緒起伏太大,一時間抱著頭有些不知所措,連忙說道,「抱歉,給我點時間,我得想一想。」
說完連忙跑到了大狗索爾的身邊,一人一狗蹲在地上不知道在搞什麼。
不靠譜,像是個涉世未深的孩子,也不排除就是不聰明這樣的可能性。
羅希則是嘴角微翹,他深知自己並不屬於很聰明的人,所以他最喜歡有能力,還不怎麼聰明的人了,這一步大膽的冒險在他看來真是物超所值。
雖然誤打誤撞的成分佔有很多,但結果來看,好像還不錯。
來議是非事,必是是非人,本就打定主意創造變數,不管是合作者也好,還是利用者也好,都會對事情產生影響,或許這其中就有結束這一切的可能。
他也沒想到,面前這看起來就不聰明的女人會這麼大膽,死後獲得一切?真是個好用的儀式啊......
如果她想要更多,就只能被動趟這渾水,至於不想要,那羅希也多了一個知識淵博的專業人士解答,而他唯一要冒的風險,就是面前之人是幕後者的這一點。
如果說這樣的儀式是撒下了種子,那麼總要有人來收取結出的果實,現在的可能性更是大大的增加了,一旦一語成諫,他所作的就是送羊入虎口的蠢事。
手臂上的杯狀烙印時刻提醒著他目前的狀況。
但他沒有更多的選擇,這是他不得不嘗試的一步,他知道他究竟差些什麼,幾百年的積累,不是他這個剛接觸超自然事物的人能夠彌補的,敵暗我明,不管是在手段,還是在情報,完全被對方牽著鼻子走,被全方位的壓制,想要破局是完全沒有可能的。
越是了解,越是懼怕,現在羅希切實的體會到了康納的感受,越是去使用那些奇怪的巫術,他越是能夠了解其中蘊含的恐怖力量,說是能翻天覆地都不為過,溫迪的隻言片語,勾勒出的,是成百上千年智慧的結晶,那種程度,又要怎麼去匹敵。
前赴後繼,傳承至今,仍被認可,仍被嘗試運行的儀式,其中蘊含的大恐怖,牽連的人與物,光是想想都會不寒而慄。
要是在平時,遇到這樣的事情,羅希只會痛罵,然後轉身避開,這樣的事情還是交給專業人士去處理吧,即便是失敗了,那就換其他人去處理就好了。
可是現在,如果說這場已經開始的儀式是一場風暴,那他很有可能就是風暴的中心,他想躲,但是風暴始終會伴隨在他的左右,不僅是傷害他,更是會傷害他身邊的人。
如果他賭錯了,那麼萬事皆休,只能到狹間相聚了,而不管他賭輸賭贏,這場儀式都會進行下去,說不定只要他還活著,這場可能圍繞著他的儀式就不會停止......
羅希皺起了眉頭,他好像發現了破局的機會,看著懷中若隱若現的槍套,一個結束一切的想法出現在了他的腦海中,如果真的可以,那麼一切都......
「我想了一下,正午契約文書應該沒有那麼強大的力量,如果你真的是處在這樣的儀式中的話,你知道的。」溫迪手裡拽著大狗的耳朵不斷的旋轉,想了想說道,「你可能不知道,但是沒關係,我知道的足夠多,按一貫的巫術規律來說,強的儀式會壓制弱的,契約的力量應該還不足以壓制那種可怕的儀式。」
溫迪突然想通了一切,並且越想越覺得合理,「我明白了,所以有可能你這根本就不是那樣的儀式也說不定,畢竟老師也是有可能犯錯的。」
越想越覺得合理,連老師那樣的人都會失敗,那麼出錯也是很正常的事吧,畢竟年紀也大了,僅憑夜梟提供的那些支離破碎的資料,怎麼可能了解的那麼多,果然老師是錯了吧,就和那個老師寶貝的不行的有著星星裝飾的水晶球一樣,還說是非常堅硬呢,結果也不是用一下就多出了一道裂紋。
老師那心疼的模樣,太奇怪了,溫迪突然痴痴的笑了起來,老師果然是說錯了,她才不是小聰明,她是大聰明。
一旁趴著的大狗突然豎起了耳朵,有一種不好的預感,空氣中突然瀰漫著一種奇特的信息素,讓它煩躁的抖了抖身上的毛,不安的在室內轉悠了起來。
「怎麼了?索爾,你餓了么?」溫迪想通后鬆了一口氣,掃了眼溜達的索爾,又把目光轉向了從剛才起就一直處於沉默狀態的羅希,「怎麼,是不是後悔了?但是現在後悔也已經晚了,正午的契約儀式可不是一般人能夠撤銷的,除非你能找到那種幾乎只存在於傳說里的那種活了幾百,甚至上千年的老傢伙,才有一絲可能。」
「不,我只是很好奇,你對於不能確定的事,也能說這麼多麼?」羅希的臉色不好看,恐怖的念頭始終沉澱在他的心底,可能性,才是最可怕的東西。
「不說怎麼確定,老師說過,真假有時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要相信哪一個。」
羅希倒是始料未及,會被一個看起來比他還要小,還不怎麼聰明的女生說教,但是不得不承認,她說的確實有道理,真假難辨,如果他的死亡起不到預定的效果,甚至讓事情變得更壞,那是他不想看到的。
但也不排除,面前這個人的某種陰謀,雖然她看起來像是那種沒有什麼頭腦,並且時常會陷入自大狀態的小女生,但是也有可能是披著年輕皮,實際上年齡已經是幾十上百的老巫師,找的借口讓他繼續活下去,來讓儀式順利的進行下去。
真假是最容易分辨的,真里摻假才是最危險的。
羅希終究還是忍住了念頭,雖然也和一旁不時看向他的大狗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那種眼神,太人性化了,警惕還有危險感都被它隱蔽的藏在了憨厚的體態下,但羅希實在是太過於敏銳了,這種來自於長久鍛煉下的視線敏銳力還是讓他精準的判斷到了。
一條出現在不該出現場合的狗,巫師的狗,只帶了一條狗......究竟是不是狗,還要存疑,簡直就是明擺著告訴他,這條狗它並不簡單一樣。
「警示么......」羅希倒是能理解那位老師的想法,大概是給溫迪的某種保鏢性質的角色,至於究竟有多厲害,這他就猜不到了,不過看那大狗走路的姿勢,和那種不時懶散的架勢,恐怕並沒有把他放在眼裡。
被只狗認為沒有威脅什麼的,羅希倒是完全不在意,這就和他也並不在意這場見面究竟是不是陷阱一樣,誰都會需要一些能夠使對方平心靜氣來和你交談的力量。
他可不會一聽對方是想來幫助他,就什麼準備都不做的蠢蛋,一條狗什麼的,就是來一條霸王龍,談不攏要動手,他也能送對方當場成為夏日夜晚的煙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