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蟲子
夜梟,是多恩市針對於日益升高的犯罪率而組建的介於違法與非違法之間的實驗性質的地方部門,有人說它有著官方背景,也有人說它背靠著最大的都市集團,黃金樹,更有人說它是家族產業。
在羅希看來,這並不重要,能夠出效率解決問題才是最重要的。
背景成密的情況下,卻有著神鬼莫測的情報能力,甚至於某些情況下會行走在官方的綠色通道,若說沒關係讓人很難相信,也正因如此,夜梟創建的短短數年就已經在多恩市樹立了很高的公信度,如果是私人背景就太恐怖了。
夜梟的擇人原則更是極端的嚴格,嚴格到讓人覺得它是否是因為開不起工資而精簡招人,不過每一個成功成為夜梟的人,都是非同一般的精英,尤其是在危險時刻更能看出他們的素質。
「我不可能留下尾巴。」夏提拉面色不快,在室內走動了起來,眼神不經意間落在窗戶上。
這絕不是偶然,一旦夏提拉見到了這張只缺一人的畫紙,那必然會引導她找到那缺少的一人,帶到他的面前......
「我知道,但是我感覺不太妙。」羅希站起來沒走兩步,腳就踢在了箱子上,「嗯?」
引來目光的同時,羅希已經拆開了紙箱,露出帶有金屬外殼和奇異花紋的木質箱子。
「這花紋,我好像在哪見過......」撫摸著凹凸不平的紋路,細膩的質感更像是某種皮製品,「有點眼熟......」
「是民族文化嗎?」皺眉的夏提拉投來目光,猜測著說道。
「有點像,我想起來了,之前在一本迦納林谷民俗書籍上見過和這相似的。」羅希恍然說道。
「民俗?看起來很有年代感,從磨損來看,它的主人保護的很好,不過這紋路到底是怎麼加工上去的,就像是一體的一樣。」夏提拉指尖沿著花紋仔細的摸索,順手敲敲打打,沉悶的回聲讓她挑眉,「一個密封的箱子?這裡面應該是空的。」
「我想起這是什麼東西了,這是真的嗎?別碰它,夏提拉,裡面可能是活的,可惡!」羅希面色難看,連忙擋住夏提拉摸索的手,緊盯著那箱子上的花紋,在她不解的目光中沉聲說道,「迦納人早都死絕了,現在所有對於迦納林谷文化的資料全都是現代人收集編纂,裡邊有很多難以理解的地方,但毫無疑問的是,那裡曾經崇拜著一種四足三眼,有翅無殼,會帶來冬日的古怪生物。」
「帶來冬日?聽起來有些奇幻色彩,不過我沒聽說過,很危險嗎?」夏提拉側了側身,能夠完整的觀察到箱子的全貌。
「如果是真的,那很危險,因為在迦納習俗中,他們會將陷入睡眠的這種東西放入特質的箱子里,那上邊的紋路是變種的圖溫澤印記,這麼完整的我還是第一次見。」羅希難以理解為什麼姑姑會給他郵過來這種恐怖的東西,畢竟相比於虛無縹緲的靈,這種有這實體考證的異種文化,有著各種各樣的危險,尤其是在不了解的情況下,索性他讀的書足夠的偏,才會知道這種山溝裡邊的遺失文化。
「就他們的文化來說,這上面的印記被破壞很可能會讓它活過來,尤其是一旦它運動起來,肉眼幾乎不可見。」羅希仔細的回憶道,「或許我們應該把它灌注水泥里然後扔到海里。」
「印記有什麼效果?就像是某種巫術?」雖然時至今日仍沒人證實巫術是否真正存在,但是在電影行業難以或缺的因素之一,
讓不少人對其保持著相當的敬畏,即便如夏提拉也不例外。
羅希遲疑的搖了搖頭,「我不確定,如果有效果,大概和原版的圖溫澤印記相似,能夠封鎖住裡邊的東西吧,書上是這麼說的。」
「以前我不清楚這種超自然是否存在,但現在我已經分不清了,它最好是真的,那我就不是真的有病了。」羅希嘆了口氣,吹出一口寒氣。
莫名出現的幻覺,究竟是他的癔症,還是所謂的靈覺,羅希已經不在意了,是也好,不是也罷,都不能改變他快要死了的事實。
「我覺得,你還是儘快把這東西處理了,留在手中難以心安。」夏提拉穿好風衣,勾勾寫寫的留下了一張帶有聯繫方式的紙條,「有問題就打電話到這裡。」
「你要走了么?不留下一起吃個飯?」獨居的羅希可惜的問道,這是他現在為數不多想要炫耀的方面。
「不了,我還有別的事,先走了。」皺著眉頭離開的夏提拉,思緒變得混亂,很明顯的東西,卻突然讓她失去了分辨力。
坐在黑色轎車上,用力的按壓著太陽穴,「究竟是在那一步開始,錯的如此離譜。」
手上的動作越來越輕,反光鏡中的夏提拉扭過身,表情平靜的猶如頑石,掏出了那副詭異的畫,仔細看了起來。
羅希收拾著被席捲的狼藉室內,眼神時不時的飄向那地面擺放的箱子,這可能是他離那些書籍中被記錄的超自然生物最近的一次,他有些興奮,畢竟靈異和怪物基本不分家,都能滿足他的興趣。
但他還是有些畏懼,如果裡邊空無一物,又或者那生物並沒有記錄中那般神異,如果只是受限於眼光,現在說不定已經上了動物百科......
要不要打開看一下?正當想法劃過腦海,回過神時,手掌已經緊貼在上面。
羅希心驚的想要抽回手掌,卻像是生了根一般吸附在上面,無法脫離。
分離的慾望一時間超過了恐懼,藉助腰腹,羅希敏銳察覺到了一點,與其說是手被粘在上面,不如說是被凍在了什麼。
接觸的手臂被抽調了大量的溫度,以至於失去了知覺而無法活動,但是藉助身體,還是能夠帶動來進行運動。
摔坐在地面的羅希,手捂著被凍僵的手,那種失去血色的冰冷模樣,不比冰櫃里放的凍豬肉好上幾分,甚至說連截肢都未必會有反應。
「什麼!?」就在羅希驚恐於手臂的問題時,溫潤的液體涓涓流入了嘴角,眼前的視野正在逐漸陷入黑暗。
匪夷所思的襲擊讓他難以招架,唯一的可能,面前的箱子是個真貨,真的藏著那種生物,能夠奪走溫度的恐怖生物。
帶來冬日什麼的,原來是要這麼理解嗎?
羅希看不到它的身影,也聽不到任何振翅的聲音,更無法估計它的體型和運動軌跡。
嘭!
倉惶後退間,誤撞到桌子,盛著熱水的水壺摔了下來,噴洒的熱水帶著氤氳的熱氣,還未落地,便成為了冰晶。
清脆的散落在白色的瓷磚上,濺起更多的冰晶。
羅希抓住機會連忙後撤,地板上毫無顯露痕迹,但溫度確是實打實的在下降。
目標並非是我,只是溫度嗎?些許僵硬的雙腿讓每在地面移動一下都變得萬分艱難,他本就不正常的體溫,如今成為了他獲得喘息片刻的機會。
那生物的目標並非一定是人,而是溫度,它在吸食溫度。
室內鋪設著相當程度的電暖,只要,只要到達那個地方,就能夠開啟。
左右不過幾步的距離,此刻卻猶如天險一般,身軀越發僵硬,昏暗的頭腦像是隨時可能陷入昏迷。
時間變得緩慢,細銳的聲音被無限放大,那種如同藏匿於更深層的東西,正在不斷遊盪......
意識模糊間,手指突然按下了開關,清脆的扳機聲回蕩在室內,並沒有想象中快速的升溫起來,屋內像是充斥在流動的風場中,飄蕩在空中的紙張長久不落,翻轉間黑白的內容映入眼帘。
寒冷的感覺在超過某種限度之後,就再也感受不到了......
羅希無力的貼靠著牆壁滑落,已經開始回憶他短暫的人生,順風順水的前半生,以及坎坷且馬上倉促的死亡,思緒走馬觀花,最終定格在靠在牆角的身影,白色的襯衣上染滿了鮮血,低垂的手指間夾著燃燒近半的香煙,灰色的煙氣盤旋不斷。
卧室內,擺放在角落裡的模型棋子突然晃動了起來,本就栩栩如生的模樣更是增添了一分生機,如同徹底活了過來,化為實質的火焰盡情的燃燒了起來,點燃了卧室的房間,轉瞬間迸發出驚人的火光。
「弱小的命運依附於更強的命運......」像是穿過層層屏障后,面臨失真的聲音,沉重而又低沉的回蕩在耳邊的還有碎裂聲。
別開玩笑了,不過只是生物罷了......
脫離了奇幻色彩后,也不過是某種獨特的自然產物,有什麼可怕的!
如灰暗中被點明的火炬,猛然間睜開眼的羅希,身體的操控突然回歸正常,胸腔中似乎活躍的更為劇烈的力量,但也在不斷減退。
盤踞在室內的生物並未離開,不知是何原因仍舊徘徊在這裡,卧室方向的火光讓羅希心神狂震,但也給了他機會。
火光明暗不定,他知道,這大概是因為那種生物在運動造成的,雖然看不到,但是憑藉著火光的低沉明暗,能夠大體確定到它的位置。
看著火光不定,卻始終沒有離開卧室,羅希心中一定,既然如此,那麼他的回合就要開始了。
首先羅希確定他現在在那東西眼中,優先順序肯定不及那火焰中的溫度,但若時間過長,肯定會再過來把他吸光體溫而死。
其次如果在空曠的室外想要幹掉它,肯定是更加困難,能飛的生物活動範圍比他要廣闊太多。
那麼,解決的方法只有一個了。
羅希強撐著身體站了起來,搖搖晃晃的險些摔倒,剛走一步又險些摔倒。
「該死!」下意識的出聲,卧室的火光突然高漲,驟然間便感覺身體失去了一部分力量,讓羅希緊緊抿住嘴,憑藉著記憶中室內的布置摸索著前進。
耳邊燒焦聲不絕於耳,但是他知道這不會堅持很久,總會有熄滅的時刻。
隨著指尖的觸感,羅希偏過頭去,卧室的火場中勉強窺探到的扭曲身影,絕非書籍上記錄的簡短几句話能夠描述的,逐漸顯露出的灰白色軀幹,如同膠狀物的四肢觸手盤踞在橢圓形身體的一側,碩大的兩大一小三隻黑乎乎的孔洞斜著拼湊在身上,時大時小的不斷閉合,清晰的咀嚼聲伴隨著火焰的升降接連響起。
這真的是自然選擇出來的生物嗎?即便是,但那咀嚼聲又是怎麼回事,溫度也能被咀嚼嗎......
思索時,突然一種驚悚感襲遍全身,那火焰高漲,卻已經失去了怪物的蹤影。
染上灰濛的的瞳孔突然收束,腦子中似有斷裂聲響起,羅希臉上突然揚起了一抹偏執的瘋狂。
如果視線視線受到阻礙,那便不去用眼看,如果說話會吸引來它的注意,那便不再說話,這樣他絕對能找到活路......
「但是,我啊,最厭煩被迫了!」思緒徹底混亂,被東西從自己家趕出去,真的會笑死人,那就在這裡,徹底解決它!
「嘿!雜種!」不等身體中被攝取的力量,羅希狂笑著擰開了廚房的燃氣開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