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回到下9區
懷揣著小包,餘墨一路前行。出了中六區之後就再也沒有亮著的路燈了。這是去下九區的方向。
餘墨家的老房子就在13區也是屬於下九區,那是父母留給他的唯一的東西,也是他從小長大的地方,他曾經以為他再也不會回到這個地方,沒想到,就在他要有新生活的前夕,他又回到了這個地方。
雨還在接著下,這樣的天氣,癮君子都不願意出門。窄窄的巷道里,雨水混著垃圾,散發著難以名狀的味道,彷彿要洗乾淨這個城市最骯髒的角落。但是下九區的黑暗卻像一個個黑色醜陋的傷疤,不是區區雨水就能洗刷乾淨的。
餘墨緊縮著身子,行走在各個角落的陰暗處,盡量的躲著越下越大的雨。這是從小在下九區生活的常識,永遠不要行走在有光的地方,永遠不要讓別人看見你。雨還一直下著,餘墨緊緊的抱著懷裡的小包,這是他最後的溫暖。
越怕出事就越會出事。就在餘墨剛剛穿過12區,要走到12區和13區交接的地方時,敏銳的餘墨突然發現,前面的角落裡已經蹲著一個人。
他穿著黑色的雨衣,戴著兜帽,整個人都隱藏在黑暗中,背對著餘墨,面對著13區的方向靜靜的蹲著。匕首被手反握著背在背後,散發著寒光,就是這一點點反光讓餘墨發現了他。
餘墨頓時停住了身體,放緩呼吸,慢慢的往後挪著,生怕驚動了前面的人,讓自己重新被黑暗籠罩之後,才緩緩的抬起頭,小心的打量著。
這個人明顯在這要埋伏從13區出來的人,要不是背對著12區,餘墨早就被發現了。餘墨挪到一個角落,輕輕抹了一把臉,慢慢的探頭出去,向四處的黑暗處尋找著。果然,不止一個人。在其他的黑暗角落裡,還有兩個人在埋伏著。他們隱隱卡住從13區到12區的這個方向。不管是誰,從這過就要被他們堵住。
不知道他們在等誰,但是餘墨知道自己不能動,不能被發現。否則先死的就是自己了。這樣的事在下九區太多了,雨夜是死人最多的時候,殺完人,連血水都被沖乾淨了。第二天只剩一個被泡的發白的屍體。餘墨可不想明天被人在陰溝里發現。
啪,啪,啪,啪。一陣沉重的腳步聲從13區傳來,隨著腳步聲,濺起的雨水也泛起陣陣漣漪。
一個七尺大漢,帶著禮帽,穿著西裝革履,打著傘從13區一瘸一拐的走來。但是舉著傘的手臂卻粗壯有力,將整個西裝都撐得爆起來,讓人明白這可是個硬茬子。
粗狂的面容雖然隱藏在雨傘,但是餘墨卻一眼就認出來了,這就是他所在的那棟樓的管理者。或者說全樓的人都要給他交保護費。
他叫燕軍,是一個F級的基因戰士。聽說是聯邦軍人出身,不知道犯了什麼錯,被踢出了軍隊,不過作為一個F級的超凡者,他還是能找到很多工作,後來就是給一個小家族做保鏢,不過有一次為了救老闆,捨身擋槍,結果右腿被打壞了。保鏢是幹不成了,於是老闆就給他一筆錢,讓他回去養老。
而燕軍拿著這筆錢,就到這下九區來混飯吃。他也沒有投靠其他社團,就自己圈了一棟樓,將原有的小幫會趕走,自己收起了保護費。日子在這下九區過得也異常滋潤。
別看他一瘸一瘸的,但是附近的其他幫會都不敢來惹他,不僅僅是因為他F級基因戰士的實力。
附近的人都傳他跟13區最大的社團,黑虎幫有關係。
也沒見他否認,於是大家就更給他幾分面子了。
噠,噠。隨著燕軍一步步過來,餘墨更將身子縮了縮,沒有一點想要提醒他的意思。
這燕軍也不是啥好人,平時對樓里的人可一點不客氣,餘墨更不想摻和進這種事情里,不然倒霉的一定是自己。
「動手」,隨著燕軍一步步走進三人的包圍圈,一聲暴喝,三人同時抽出手中的匕首刺向燕軍。
就看三人分別攻向燕軍不同的地方,最靠近餘墨的那個伸出匕首,扎向燕軍瘸的那條腿,另一個從前方刺向他的胸腔,最後一個從側面直接沖向他的咽喉。
燕軍本來今天是去跟人談判的,沒想到居然被人埋伏了。一時失算,只能陷入被動,只見燕軍將雨傘向前一扔,打偏前面的武器,然後一個側身,右掌將側面割向喉嚨的匕首盪開。
但是下面的匕首卻躲不開了,異常鋒利的刀刃。一下被扎進大腿三寸,饒是已經F級的基因戰士也受不了這一下。
「嗷」的一聲,燕軍右腿拖著匕首,一腳將下面的人踹開5米遠。頓時將其踹的昏了過去。
另外兩個看見燕軍受傷,頓時抓緊機會,不停的像燕軍砍去。燕軍腿受傷,只能不停的閃避。但是兩人得勢不饒人,掄起匕首,瘋狂的向燕軍砍去,在燕軍的胳膊上,背上都留下了深深的傷口。
燕軍拖著一條受傷的腿,拚命向13區裡面跑去。一邊跑一邊喊道,「有什麼事好商量,想要錢,我給你錢。所有的錢都給你。或者得罪你們了,劃出道來我都聽你們的。」
但那兩個人卻沒有一絲想要停下手意思,只是繼續不斷的向著燕軍進攻著。
說時很久,但其實就是很短的時間。燕軍雙拳難敵四手,沒有武器,腿又受了傷,逐漸有些招架不住了,再這麼空手抵抗怕是只能越來越傷。
只見燕軍不再向前跑,回頭一咬牙,「刷」的一聲,忍痛拔出插在腿上的匕首。大腿的血噗噗的流,但卻抵擋住了兩人的攻擊,雖然腿上受傷嚴重,但是好在有了抵抗之力,更仗著F級的身體硬扛著往13區里跑去。
那兩個人看來卻是普通人,隨著瞬間高強度的爆發的結束,攻擊力已經不像起初那麼凌厲。只是追著燕軍向13區裡面跑去。
餘墨看著三人往13區裡面追去,頓時鬆了一口氣。剛想起身趕緊離開這是非之地。
沒想到最早被踢暈的那個殺手正好醒來了,兩人大眼瞪小眼的看著。
「我想說我就是個過路的,啥都沒看見,你信不信?」餘墨咧著嘴苦澀的說。
「我信」,黑雨衣說完獰笑著一拳沖著餘墨打來,餘墨一個閃身,躲開這一拳,但可能剛才苟的太久了,瞬間起身雙腿發麻,一個趔趄沒站穩。
對面抓住機會,一腳踹向餘墨,彷彿要把剛才被踹的怨氣發在餘墨身上。
「當」,餘墨被一腳踹中胸口,懷裡的小包啪的一聲掉在了地上。
瞬間餘墨瞪紅了眼睛,一天之間情緒大起大落,失業再加女友失蹤,莫名其妙被打了兩次,再沒脾氣的人也受不了啊。
翻身起來,餘墨一頭撞向來人,黑雨衣沒想到餘墨直接衝到懷裡,頓時被撞翻在地。兩人一起糾纏著,倒在雨水裡。餘墨一拳一拳打向黑雨衣,黑雨衣也直接一個翻身直接勒住餘墨脖子。
因為雨衣的遮擋,餘墨始終無法抱住黑雨衣,隨著胳膊越來越緊,餘墨漸漸的開始缺氧。
只能用右肘一下一下向黑雨衣肘去,越是使勁越是缺氧,越是缺氧越打不到人。
但是餘墨只知道,自己努力了這麼多年,結果什麼都沒了,還要被人殺死在這裡。工作沒了,家沒了,老婆也沒了。老實勤懇的努力了這麼多年,一日之間什麼都沒了。這麼多年的希望和信念也都沒了。
既然這樣,那就死在這裡好了。
「讓我死在這裡吧」,餘墨瘋狂的肘擊著背後人的腹腔,每肘一下,就更缺一份氧氣,餘墨就更瘋狂一分。
「啊,啊,啊,殺了我吧」。餘墨雙眼赤紅,狀若瘋魔、所有的情緒和力量都隨著胳膊一下一下的宣洩出去。十幾年淤積的不忿,信念的崩塌,希望的破滅,這麼多年的一切,全都粉碎,化成無盡的力量,全都在現在爆發了出來。
隨著一下一下的肘擊,脖子上的力氣卻越來越小,越來越多的空氣被吸入胸腔,餘墨才慢慢冷靜下來,等停止的時候,感覺背後的人已經整個癱軟在他背上。
「呼,呼,呼,呼」,餘墨大口大口的坐在地上呼吸著。後面的人已經躺倒在雨水裡。整個胸腔都被餘墨用手肘砸平了,他本身就被燕軍踹的胸口受了傷,又被餘墨這麼肘擊。根本扛不住太久,就被這麼硬生生的砸死在了這裡。
看著後面被自己打死的黑雨衣,被逼瘋的理智也在一點點回復過來,第一次殺人的餘墨卻沒有一點的害怕和膽怯。
只剩下胸口被冷風灌進來的冰冷和暢快,彷彿之前被憋的氣都被打散了。這麼多年的壓抑生活好像就此離他遠去。
新生的餘墨有了新的生命。自己還要找到自己的老婆,自己再也不要當那個被安排的老實人了,自己的路自己走,求人不如求己。
餘墨的眼睛慢慢變亮了起來,雖然還沒有完全恢復過來,但是不論燕軍那幾個人誰贏誰輸,最終總是會回來的,於是餘墨不敢多留,踉蹌的站起身來,蹚水找到被打落的小包,甩了甩包上面的雨水。
嘿,敗家媳婦兒,居然弄了個防水包,居然還真用上了。餘墨嘴邊露出一絲微笑,把包又緊緊揣進懷裡,淋著雨大踏步的往13區自己的老屋子走去。
而懷裡的小包中,一個巴掌大的令牌正隱隱發著晦暗的紅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