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井底觀天
兩年後,秦白又回到了水洛城,沒有去處,習慣性的來到了那處矗立在海上的峭壁頂端。沒曾想任仁之居然也在。他一手拿著一根魚竿,一手拿著一疊骨片饒有興趣的研讀著,旁邊還放著一個有熒光閃現的骨筒,時不時拿起來小酌一口。
「任城主還真是雅興,不過似乎還沒過百年時間,任城主應該不能出城吧。」秦白打趣的說道。
任仁之慌忙回頭,看清楚了確實是秦白之後哈哈大笑,朗聲說道:「我就知道秦老弟福大命大,咦?居然已經是八品初期,真是可喜可賀。」
秦白在任仁之旁邊坐下,擺了擺手說道:「僥倖僥倖而已。」說完看著周圍熟悉的場景,長浪拍空,魚翔淺底,萬類霜天競自由,只是不知道所謂的自由到底是什麼?
任仁之分出來一個骨杯,從骨筒中倒出了一杯金黃色的酒,放在了秦白旁邊。秦白也不客氣,小飲了一口,頓時多種奇妙的滋味縈繞在口中,酒水入肚感覺濃郁的魂力充斥在身體各處,然後融合到了魂核中,即使自己當前是八品魂核,也明顯感覺魂力增長了一絲。忍不住贊道:「真的是從未喝過的好酒。」
任仁之盯著手中的魚竿卻開口問道:「那個雷重是不是死了?」
秦白點了點頭,在大漩渦中,那雷重的頭顱跟隨涌過來的海流一起噴涌了出去,與秦白前後腳都被甩到了那個寂靜的水域,不過大漩渦中龐大的壓力已將他的頭顱壓碎,秦白順手收走了他的魂核。
秦白回答道:「死於我手。」聽到秦白肯定的回答,任仁之大喜,雖然這些年來已有所推測,今天終於收到了一個肯定的回答。那次行動三名八品魂核雖然都逃了回來,但傷勢不輕,除了秦白下落不明之外,其餘只有幾人返回。這些年來任仁之一直耿耿於懷,聽到秦白的回答,也是大出了一口惡氣。
任仁之興奮的對秦白說道:「秦老弟大功一件,可有什麼想要之物,我任某人自認為還是比較富裕。」
秦白一時沒有回答,任仁之也不著急,拿起了那疊骨片細細的研讀起來,靜靜的等待秦白思索停當。
秦白思索了片刻,沒有說話,而是從骨筒中拿出了九根黑色的骨針,正是在琅琊山下方那個秘密的洞府中得到的,那洞府的主人自稱懶散道人任仁之。
任仁之看到秦白手中的骨針,微微吃了一驚說道:「想不到與秦老弟還有這樣的緣分,真是妙不可言。」
秦白謝道:「任城主天資卓越,非我等尋常人可以比擬,若不是任城主所留之物,我秦白也不會走到今天。」
任仁之急忙擺擺手說道:「慚愧慚愧,任某當時不過年輕,了解了一些皮毛,大放厥詞了一番。秦老弟才是天造之才,任某眼拙,我記的秦老弟是魂石形態,剛才看到秦老弟應該是踏風而來。」
秦白沒有回答任仁之,任仁之也是沒有對這個問題繼續追問不放。安靜了片刻之後,秦白問道:「任城主,我沒有什麼急需之物,只是有一個問題想請任城主幫忙解答一下。」
任仁之淺淺一笑,說道:「秦老弟的問題恐怕絕不是尋常之問題,我不一定能回答的了,不過肯定會知無不言。」
秦白抬頭看了看天問道:「任城主,這個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世界?」
任仁之饒有興趣的看了看秦白,思索了一會說道:「這個問題我回答不了,不過我可將我所知道的情況告訴於你。」
「三十六個衛城,
城主一般為八品後期實力,也就只有我和海大富等幾人是九品初期,也就是說任何生物在這個世界正常的話只能修鍊到八品後期。而四個主城的城主,卻是十品魂核的實力,他們才是這個世界秩序的維護者。」秦白聽了暗暗吃驚,繼續仔細聆聽著任仁之的言語。
「秦老弟,你應該早有疑問,為什麼這個世界上八品魂核的生物如此之少,而我和其餘的衛城城主又為什麼會制定八品魂核的修鍊者不允許隨意參與爭鬥的規則。」任仁之看了看秦白,秦白點了點頭,他知道關鍵的信息要來了。
「在那四個主城的上方還有一處名叫骨都的地方,每三百年,每個衛城都要派遣五名八品後期的修鍊者到那骨都之處,如果八品後期的數量不夠,則派遣四倍數量的八品中期,如若還是不夠,則將此衛城的城主抵數。這一百八十名八品後期的修鍊者兩兩相爭,勝利者吞下失敗者的魂核,成為九品魂核。若是有八品中期修鍊者,則他們先行爭鬥,勝者繼續,敗者輪為吃食。」
「九十名九品魂核者決出之後,骨都上方會延伸過來接引通道,通道上自帶濃厚的魂力,九品魂核者經過魂力灌注,成為十品魂核者,然後通過接引通道離開這個世界。不過這麼多年來,我還從未見到任何回來之人,那四名主城城主不知道多少萬年前就已存在了。而我們這幾個九品魂核者不過是熟於人情世故,平日里多有賄賂那四名城主,僥倖逃脫了這個規則而已。」
秦白心中暗暗吃驚,任仁之的這些信息太過於驚人。而任仁之惆悵了一會後反問道:「秦老弟認為這個世界是什麼樣的呢?」
秦白毫不保留的回答:「可能是一個墳墓。」
任仁之微微笑了笑,點了點頭,繼續問道:「那秦老弟是如何打算的?」秦白回答:「出去。」
任仁之有些詫異的說道:「井底之蛙觀天,視野雖小,但是外面的天可能不是想象中的天。」
秦白又抬頭看了看灰濛濛的天空回答道:「確實不是想象中的天,我有不得不離去的緣由。」
任仁之又在秦白骨杯中倒上了酒,讚歎道:「秦老弟果然異於常人。」說完拿出了一個黑色的令牌甩給了秦白,秦白將令牌拿到了手中,掃眼看了一下,令牌正面寫著兩個大字:「深淵。」背面卻是一幅簡單的地圖。
任仁之解釋道:「剛才我回答了你的問題,你也回答了我的問題,兩不相欠。這深淵令也是你應得之物,這個世界過於貧瘠,修鍊到八品後期談何容易,因此四名主城城主開闢了這個名叫深淵的大峽谷,裡面多有妙處,你去了便知。那深淵谷一次只開放五十年,只有八品初期和中期的修鍊者能夠進入,其後二百五十年處於休養生息的狀態。當前距離開放還有三十幾年。」
「每名衛城城主都擁有十枚這樣的令牌,而我們城主之間所約定的八品魂核不得隨意爭鬥的規則在那裡不適用,因此進入之後一定要小心。」秦白欣喜的將令牌放到了骨筒中。
隨後任仁之拿出了三個金色的一寸大小的骨球,介紹道:「這是一套具有感知防禦功能的卓越骨寶,對於我來說已無用處,算做是你殺了雷重的獎勵吧。」
之後任仁之遞過來了一疊乳白色的骨片,上面寫著密密麻麻的小字,任仁之介紹道:「進了深淵谷,想辦法釀點這些酒,如若有多的話,出來後送我一些,我又要賄賂一下那四個老傢伙了,否則好日子就到頭了。」
任仁之說完收拾了東西就站起了身,正欲離去,卻轉過身來說道:「秦老弟若是看到了外面真正的天,方便的話告訴我一聲可好?」
秦白點了點頭,任仁之飄然離去。秦白在這峭壁之上,略微整理了一下任仁之提供的信息,然後走向水洛城中。自己在大漩渦中獵殺了不少海盜,骨筒中還有一大批不需要的物品要處理一下。
豐原商行依舊,徐國富看到秦白前來,滿臉欣喜之色,雙方熟練的交接了物品之後,徐國富卻是讓秦白半年之後再來取魂核,時間雖然有點久,不過對於秦白來說無所謂了。
秦白又回到了峭壁之上,靜靜的思索著四個魂核形態的百鍊法門第八層功法。海風呼嘯,一些塵土飄落在了秦白身上,幾隻低等級的骨鳥在周圍短暫的停留,秦白如同變成了一座雕像一般。
半年後,秦白來到了豐原商行,徐國富靜靜的在一樓等候著,不過整個商行內已無其他人,就連售賣的商品也都沒有了,若不是豐原商行的招牌還在,秦白都以為此家店鋪已經破產倒閉。
看到秦白前來,徐國富急忙迎接,不過這一次卻是沒有去二樓,而是引著秦白直接來到了三樓,邊上樓邊說道:「我們大掌柜吩咐,她有東西要交給你。」
三樓中依然是曾經簡陋的陳設,中間一個小小的案几上還是放著那把算盤,那個輕紗做的圍簾依然在隨風飄蕩。秦白端坐在案幾前,靜靜的等神秘的大掌柜現身。
不過圍簾之後卻沒有人影,徐國富卻是站在身旁,輕聲的說道:「秦老弟,那件衣服還在嗎?」秦白點了點頭,急忙從骨筒中將鶴羽衣拿了出來,放在了案几上。
案几上的那把算盤這時發出了絲絲金光,有三根細長的金骨從中飛了出來,那把骨質的算盤隨後便成了飛灰,消散在了空中,那三根金骨慢慢的融合到了鶴羽衣中。
徐國富將鶴羽衣又推向了秦白,秦白慎重的收了起來。這時徐國富從身上解下了一個骨筒,也交給了秦白,口中說道:「秦老弟,魂核都在這裡了。大掌柜吩咐,希望我們還有再見之時。」
徐國富今日的話語令人感覺詫異,秦白正欲詢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故,自己還答應過豐原商行若有為難之際,自己要出手三次。不過徐國富並未回答秦白的話,而是引著秦白出了豐原商行,秦白滿臉疑問之色,無奈的離開了豐原商行。徐國富卻是站在店鋪門口,目送著秦白離去。秦白轉過了一個街口,越想越是奇怪,急忙一轉身,又回到了豐原商行處。
不過店鋪已經早早的關上了門,大門上的金字招牌也已不見了,秦白狐疑的推開門走了進去。不過已是人去樓空,秦白急忙又跑到了二樓和三樓處,均是如此。四周打掃的乾乾淨淨,不過卻有一股濃濃的凄涼之意在周圍環繞。
秦白急忙將徐國富交給自己的那個骨筒拿了出來,只見裡面是滿滿的魂核,要比自己所售賣的物品價值多的多,難道豐原商行將所有的積累都換成了這裡面的魂核?
秦白坐在豐原商行門口,心情無比的惆悵和落寞,除了徐國富之外,自己在這個世界上似乎已經沒有了可以說話的朋友。
良久,秦白才靜靜的離開了水洛城,回到了那處峭壁之上。不曾想峭壁上竟然有一個白色的身影在那蜷縮著,看到秦白過來,那個身影卻是興奮的跳躍著,口中發出了吱吱的話語。秦白不禁一笑,正是自己的那隻吞寶狸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