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人間最值得
一個月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但這金陵盛會，已是接近尾聲。
黃昏時，金陵城中，一處佔地極大的府邸之中，說是府邸更不如說是園林，府中曲徑通幽，有一條蜿蜒的人工湖。
湖兩旁繁花似錦，雖沒有白天那麼嬌艷，但在這夕陽下卻更顯風情。
人工湖中央景亭之中。
鄭佩兒此時，只能說人比花嬌，但她對面的三位婦人，比起她來絲毫不差，一時間四人爭奇鬥豔，目光交接處火花四射。
這似乎是大唐版的塑料閨蜜聚會？
「幾位姐姐久等了，為了見你們，我可是試了幾百件首飾，才勉強挑出來一件像樣的，幾位姐姐不會怪我遲到吧。」
聽到鄭佩兒這話，坐她對面的婦人抿嘴輕笑道：「妹妹這是什麼話，不過你幾百件才有一件戴的出門，質量也太差了，姐姐這新訂了批首飾，妹妹等會去選幾樣吧，姐姐我就看不得妹妹你受苦啊。」
這時旁邊的另一婦人也說話了：「哎，妹妹們，這胸上多長了幾兩肉，行動真不方便，我還真羨慕佩兒妹妹，就沒有這種煩惱。」
鄭佩兒咯咯一笑：「姐姐說笑了，到了咱們這年紀，姐姐那裡怕不是都能打蝴蝶結了吧，出門怎會不便？」
婦人聽了也不生氣，塑料姐妹嘛，誰先翻臉，誰先敗下陣來，心裡再氣，臉上得笑。幾人就這樣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你來我往，有輸有贏。
這時，一婦人說道：「妹妹們，這盛會都快完了，為什麼小金人幾個再也沒出場了，當年的白衣小和尚也在裡面呢，我本來還打算請他到府上暢談暢談佛理。」
鄭佩兒聽到這話，心中暗暗竊喜，終於來了，然後說道：「姐姐們不知，那幾個小傢伙現在是我手下呢，可他們每天好吃懶做，都快把妹妹給吃窮了，想到當初收留他們，現在覺得後悔死了。」
「要不是看在他們幾個，風流倜儻，善解人意，會哄人開心，又比較聽話懂事外，早趕他們出門了，妹妹我啊，天生就是勞苦命，哎……」
鄭佩兒語氣作地很，明顯得了便宜還賣乖，然後不管幾個婦人如何追問，她都閉口不言，讓她們羨慕去。
其實這在她心裡，路燦他們幾個就像她兒子一樣，為啥讓他們登台露面？你有幾個這樣的兒子，你不帶出去秀一圈？讓別的女人羨慕一番？那要兒子幹嘛。
讓別的富婆羨慕自己，這大概是每個富婆的追求吧。
同時，這一波也是，富婆的男神養成遊戲？
……
真一教駐地。
王勃看著夕陽，臉上說不清什麼表情，只是沉聲說道：「太陽落下去了，再繁華的盛事都會落幕。」
一旁的路燦聽到這句，心裡狐疑，六哥莫不是被大哥傳染了？他走到王勃面前，嘴角帶著一絲笑意，說道：「可太陽落幕後會有滿天繁星啊，而且有晚風，六哥，春天的晚風最是醉人。」
王勃聽了這句，卻轉過頭來，面無表情道：「七弟，我上次在台上說了首《滕王閣序》，為何到現在都還覺得心慌？」
路燦：「……」
這時，茅小刀突然從外邊跑了進來，其實後邊這段時間，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情。
像是茅小刀，楚仁，就成天浪在外邊。
今晚，楚仁倒是難得沒有出去，茅小刀看到楚仁，像是看到了救星，大聲叫道：「四弟，救我。」
楚仁自然還是那般，
捲髮一甩，故作瀟洒道：「二哥莫慌，天大的事在楚某人面前都是小事。」
茅小刀聽了這話自是喜不勝收，然後支支吾吾道：「四弟，你也知道，這些日子，那郡主找到了我，我自是與她互訴衷腸，可今晚她問我，和她在一起是不是就是為了睡她？這可叫我如何作答？」
眾人，怎麼個互訴衷腸？
一旁的路燦等人聽了這話，頓時驚得五體投地，這個問題怎麼看都是送命題啊。
而楚仁卻是一臉淡然，只聽他說道：「那你準備怎麼回答？」
茅小刀不假思索答：「對啊，就是為了睡她。」
楚仁：「愚蠢。」
茅小刀：「那怎麼回答？」
楚仁此時望著天空，雙目含情，道：「學著點，你應該這樣答。路漫漫其修遠兮，修鍊一途，如逆水行舟，但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作為陰陽道教的少門主，我身負重擔。」
茅小刀：「然後呢？這就完了？」
楚仁：「和郡主你說這麼多，當然是為了告訴你，像我這樣身負重擔，努力修鍊的有志青年，時間何其珍貴，和你在一起當然不是為了睡你，而是為了睡醒，有你。」
路燦吐血，心裡大吼，這特么渣了多少妹子才總結出來的，去死吧，你個渣男。
茅小刀聽后卻突然愣在原地，看的路燦幾人疑惑不已，就一個答案，沒必要吧，咋還變得痴獃了？
等了好半天才聽茅小刀緩緩說道：「謝謝你，四弟，聽了你說的之後，我好像才意識到，我和她在一起，好像也不是為了睡她，真的是為了一睡醒，就看到她，我喜歡和她在一起，喜歡睡醒就有她的那種感覺。」
「你們知道，我茅山陰陽道教，多和那些死人鬼物打交道，小時候，我父親帶著我去其他教派串門，那些同齡的女孩都躲著我，看著我眼神里都帶著絲絲厭惡。」
「長大也一樣，那些大教仙子，見著我就走，你說哪個小仙女，找道侶會找一個天天去墳地抓鬼的。」
茅小刀說這些的時候有些低落，突然，他眼睛里像冒出了火花，又接著說道：「但她不嫌棄我啊，她雖然是寡婦，但她是個郡主啊，是皇家貴胄，身份那麼尊貴。」
「我看的出來，她不是想找個人陪陪而已，我每次去找她的時候，她看我的眼神，和那些等待丈夫回家的妻子是一樣的。」
「謝謝你，四弟，我的確是為了睡醒有她，我已經離不開她了，我愛她，我現在就去找她，告訴她我喜歡她。」
茅小刀說完就直接沖了出去，留下幾人愣在原地。
路燦看著跑出去的茅小刀，哎，沒想到二哥也有這麼心酸的一面，感嘆了一聲，心裡默默為他祝福著。
望他此去，如願。
但轉眼看到楚仁，心裡忿忿道：「為什麼同樣一句話，放在二哥身上就是深情好男人，放在你身上就是，呸，渣男。」
楚仁環顧四周，發現幾人都一臉深意的看著自己。
楚仁：「？？？」
……
夜色很美，晚風的確很撩人。
楚仁傷心的發現，今晚的他好像與眾人格格不入，不過在他看來，-這是他們嫉妒自己才華。
演武場涼亭，只有六人在此，茅小刀出去就沒再回來。
李南風：「這夜色如此之美，可那與我賞月之人又在何方。」
好吧，這又emo上了。
顧西洲冷哼一聲，「唰」摺扇打開，說道：「人間太無趣，人間不值得，儘是……」
可一句話還沒說完，一個丫鬟就領著一個老人走了過來。
老人看到顧西洲在這，一臉激動道：「恩公，終於又見到你了。」
老人走上來，也不管顧西洲拒絕，把一儲物手鐲直接塞到了他手上，然後說道：「恩公，其實我們早就知道你住這兒了，不過上次你匆匆就走了，我們覺得你是不想我們打攪到你，所以一直沒來尋你。」
「現在盛會不是快要結束了嘛，我們也要回家了，所以回家之前我們每個人都給恩公準備了一份禮物，就放在這手鐲里，不是多貴重的東西，恩公就收下吧。」
老人說完，朝著顧西洲深深地鞠了一躬，就轉身離去。
望著老人離去的背影，顧西洲慢慢打開了手鐲。
裡面有珍藏了許久，很是渾濁的黃酒，有鮫人的鮫珠，有鳥精化形后脫落的那根最漂亮的羽毛，甚至有小男孩的木頭劍，小女孩漂亮的頭繩，還有很多……。
這些東西價值確實不高，但對它們的原主人來說，這就是他們最珍貴的東西。
顧西洲愣在了原地，扇子也掉在了地上，回想起以前的一幕幕，嘴角慢慢露出一絲笑容。
「人間不無趣，人間最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