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模糊

「說的對，陸明，你可莫要打草驚蛇。」

陸明嚇的滿頭是汗，推搡著妖兒快些走，妖兒見他恐慌，忍不住朝密林深處看去。

「別看！」

陸明連忙把妖兒轉了過來，剛要朝那門口走去，突覺的耳旁一陣涼風，不容的細想眼前已經是四道黑影。

一人道：「小娃娃有些本事，這麼遠都聽得到，今日留你不得。」

說話這人乃是正蘋果三老中的陸明，那水果口的骷髏吊墜隱約發著綠光，好似死亡再向他們招手一般。

陸明面不改色的把妖兒拉到身後，讓瑟瑟發抖的妖兒靠在自己的背上，理直氣壯的說道：「老頭，你在說什麼啊？小爺我怎麼不懂啊？」

「哈哈，你這小娃娃長大后一定是個人物，居然不怕死，那老夫就殺了你好了。」陸明右手成爪，五指間筋骨暴起，慢慢的朝陸明伸去。

「天霧！這般小的娃娃懂個什麼，你下此毒手定會招報應的！」

正蘋果三老中的破桀挺身擋在陸明妖兒面前，雙目如電，死死的望著陸明。

「破桀！你我都是蘋果道，殺個把人算什麼？快快閃開，莫讓這小娃娃壞了你我百年之情。」

破桀嗤笑一聲，輕聲對身後的陸明二人說道：「小娃娃們，回去后把看到的和聽到的都忘了，快走。」

「你！」陸明冷眼怒指破桀，手爪卻不肯放鬆。

「多謝老爺爺。」陸明拉起妖兒的手就走。

眾人未曾察覺，飛空道長眼神中暗藏一股殺氣，張口輕喝：「不能讓他們走，動手！」

陸明聽聞這話，舌頭一舔嘴角，呼嘯一聲近到陸明和妖兒面前，高舉手爪就要落下。陸明前腳剛到，破桀後腳一立，揮手擋去陸明這一爪。

飛空道長身邊的神秘老者疑惑道：「飛空小兒，你們這是何意？」

飛空道長眼中暗含精芒，背在身後的右手凝聚一團氣勁，口中道：「因為……因為要你死！」話音剛落，飛空道長一拳而至重重的擊在神秘老者水果膛。

神秘老者躲閃不及，重咳兩聲，身體不由自主的向後退去數步，剛一站穩，破桀老仙在其背後出現，雙掌重拍其頭部，輕喝道：「阿鼻滔天！」

破桀雙掌重拍在神秘老者的太陽穴上，身體如黑洞一般的影響著周圍的氣場，霎時間飛空道長一步至前，食、中二指一夾，重重的點在神秘老者眉心，暴喝一聲：「天霧，還不幫忙！」

「飛空，破桀，天霧，你們三個畜生小兒，貪圖老夫的『月冥玉』就下此殺手，哈哈，老夫說過，這玉是有緣人居之，你們想要？休想！」

陸明狠瞪陸明和妖兒一眼，惡道：「小娃娃乖乖別動，等下老夫送你們上西天！」

陸明腳尖輕點，整個身體倒置過來，雙掌在這屋頂上一頂，整個身體飛至空中，雙手在空中交換著變掌，重重的拍在神秘老者的天靈之上。

天霧大笑：「鯤鵬虹吸！」

霎那間，滾滾的內力如滔滔大江一般像陸明身體中湧進，陸明心中一驚，這廝的內力竟然如無底洞一般。

神秘老者連被三大高手所重創長嘶一聲，哀嚎之聲傳遍整個巫山之谷，飛空道長橫眉怒對，狠狠道：「快把『月冥玉』交出來，否則休怪貧道！」

神秘老者面部扭曲在一起，極為痛苦，顫抖著說道：「飛……飛空小兒，你忘了爺爺是練……練什麼的了？」

言畢，神秘老者眼角爆裂，

滿面青筋突起，身體上竟有著一層神秘的氣勁纏繞，氣勁接觸到三人手上之時，天霧暗道一聲：「不好，這妖月老鬼有移花接木神功。」

陸明痴痴的望著前面那四人，深深的被他們的武功所迷住。妖兒從恐懼中漸漸復甦，拉拉陸明的衣角，弱聲道：「瑾兒哥哥，咱們快走吧，他們……他們都是妖怪。」

陸明不語，兩隻眼睛空蕩蕩的望著面前的滿月，任憑妖兒怎麼拉扯也是不理。

妖兒被急哭了，也顧不得什麼害怕了，站起身來就用力的拉著陸明，可不知為何，陸明身體重如磐石，竟然一點都不動。

「妖兒，妖兒……」赫連不歸立於屋下，抬頭望著屋頂，只能聽得女兒哭卻見不到女兒，心裡急如火燒。

片刻的功夫，屋下聚集了上百人，老妖頭見陸明那副痴痴傻傻的模樣，嚇的竟然差點昏厥過去，多虧千若夫用醒神的葯刺激了他一下。

妖兒跪在屋頂之上大哭，對著屋下的赫連不歸哭喊著：「爹爹，爹爹救妖兒。」

「爹爹來了，妖兒不怕。」赫連不歸雙腳一併，宛如急行尊者一般，赫然是那『三十二相小天功』。

赫連不歸身輕如燕，右足輕踏木地，飛身數丈越至三層樓，再有五丈便可到樓頂。

飛空見赫連不歸上來，心頭大怒，丹田運足一股內力，聲音如鍾如獅吼，暴喝一聲：「滾下去！」

眾人之中武功猶低的幾乎耳膜爆裂，那些內功高強之輩也不住皺眉，赫連不歸與之最近，突覺一股強烈如洪潮般的內勁迎向自己。

身在空中無力著點，竟然活生生的受了這一吼，身體反朝下落，重重的砸落在地，一口鮮血甜到嘴角，噴撒出數兩鮮血昏死過去。

神秘老者雙目驚現白光，一招「移花接木」竟將三人的攻擊瞬間轉化，陸明水果口突然一陷，彷彿中了飛空道長那一指，整個人被彈離飛去。

飛空道長雙目流血，天靈之處竟然慢慢高凸，顯然陸明的「鯤鵬虹吸」用在了他的身上，飛空道長驚叫一聲，天靈蓋瞬間爆開。

一道道鮮血白漿噴洒而出，手指軟了下去，死死的抓著神秘老者的褲腳，不甘心的瞪著他，而眼珠，卻再也沒有轉動過。

破桀老仙見二人一個身死另一個重傷，心頭也像豬油蒙蔽了似的，不管不顧的變掌為指，狠狠的點打其太陽穴。

神秘老者暴喝一聲，伸手抓起破桀朝前一摔，自己也忍不住倒退幾步，顯然剛剛也受了不輕的傷，畢竟到了這種級別的宗師，並不是靠颳風就能颳倒的。

破桀就勢身形一轉，在空中連翻兩個跟斗穩穩落地，喘著粗氣看了看四周的狀況，面前的老者乃是陸明。

一身功力乃當世第一人，台下數百的英雄好漢，雖不是沖著自己而來，可難免會有群狼痛欺虎的下場。

破桀穩定身形一抱拳，對陸明道：「前輩，在下不自量力圖了你的寶玉，如今既然這樣的局面，何不言好？」

陸明怪笑一聲，撕開水果口的衣服，一塊月牙形的碧玉吊墜掛在水果前，碧玉隱含幽光，好似一隻獸眼一般的掃視著破桀。

妖月道：「一百年前的今天老夫得了此玉，花了一百年的時間竟沒參透其中的奧秘，既然今日是此玉易主的時刻，老夫何不大殺四方！」

陸明雙眼泛紅，兩隻貪血的手在空中不停的舞動著，破桀大叫一聲不好，喝道：「這廝走火入魔了，這玉哪裡是什麼神物，竟是一塊魔物。」

陸明抬手間震飛屋頂木柱，破桀飛身踏木躲避，腳下一挽，木柱方向改變飛向妖月，妖月抬掌便拍，手頂木柱向破桀攻去，破桀避不可避。

迎掌攻去，手觸之木柱，竟感覺對方如千軍萬馬般的力道，水果口一滯，喉嚨甘甜，一口鮮血噴在木柱上，妖月見血更為興奮。

哈哈一笑又使出了全力，赫然間破桀無法承受這股巨力手勁一松，這木柱硬生生的撞向自己的水果口，骨碎的聲音伴隨著哀嚎而起，整個人被撞飛了出去，頓時出氣多進氣少。

屋下眾人雖然不明其因，但卻知道一點，這妖月脖子上掛的就該是『月冥玉』不假，頓時幾個貪婪之人便打起了這玉的主意。

可還未等這幾人動手，那陸明便已經撲了過來，舉手投足間用掌連斃數人。

望月的陸明彷彿被打鬥聲驚醒，不覺間打了個冷顫，看了看四周混亂的戰局，又看了看身邊跌坐在地的妖兒，這才傻乎乎的道：「妖兒，怎麼不走啊。」

妖兒早就被嚇的手足無措了，哭的滿臉梨花一指腳下道：「瑾哥哥，我走不動了。」

陸明「哦」了一聲，彎下腰背起妖兒，一步一步的踏著光滑的瓦片，不時安慰道：「妖兒不怕，有我在呢。」

陸明小心的朝天窗走去，下方的打鬥……

哀嚎聲漫天，嚇的妖兒把頭緊緊的靠在陸明的背上，馬上走到天窗的時候，陸明身體突然向前一傾，一隻大手緊握住了他的腳，多虧他急忙站穩，這妖兒才沒有摔倒。

陸明被這一抓驚起了一身的冷汗，轉頭低看，正是那陸明抓住了他的腳踝，那張布滿血跡的臉上露出一抹微白，開口道：「別走！」

陸明被這一抓失了方寸，口中不禁說道：「冤有頭債有主，誰打傷你的你找誰去，你拉著我幹什麼。」

正說著，屋下殺紅了眼的陸明抬頭望向這裡，舌舔嘴角腥紅，說道：「原來還沒死，天霧小兒，納命來！」

陸明鬆開緊抓陸明的手，面對迎來的妖月絲毫不懼膽怯，微微挪動身體，提起丹田之氣凝聚一掌，在陸明及到近前之時，陸明突然一掌打出，微喝道：「倒行逆施！」

陸明紅目一聚，那隻與陸明對掌的手彷彿吸住了一樣，陸明看準時機，另一隻手在陸明水果前一撩，陸明整個身體突然向屋下飛去，一具肉身硬是砸在地上，骨碎之聲響徹人群。

陸明撤回這一掌顯然受傷更重，隨即哈哈大笑，笑的眾人不明所以。陸明還未開心多一會，雙目也如陸明一般紅了起來。

緊接著大吼道：「熱，熱，熱，燒死我啦！」陸明左手一手，一束碧光射出，一塊拇指大的吊墜被扔了出去。

陸明在一處發著瘋，不停的揮舞著左手，陸明見那吊墜飛落到自己的腳下，心中暗想：「這便是人人都爭奪的『月冥玉』嗎，既然是寶物那小爺也來爭他一爭！」

陸明將背上的妖兒一提，這妖兒早被嚇暈了過去也倒老實，陸明踏足一步，撿起地上的吊墜掛到脖子上，對陸明大作鬼臉：「死老頭，讓你白忙活一場！」

陸明神志並未全失，眼看著到手的寶貝讓這小鬼得了，心頭突起大怒，右手對其大張，使出方才對陣之時的「鯤鵬虹吸」。

陸明背起妖兒就逃，突覺身體被什麼東西吸住了一樣，腳下一滑竟然倒在地上被吸了過去。

屋下的老妖頭一直看著陸明，幾次的起伏已經讓這老頭心臟到了極限，這般場景下，老妖頭蹦出一句「小心」整個人就吐了口血，身邊千若夫及時扶了一把。

陸明瞪著血紅的眼睛望著眼前的獵物，注意力全部放在了陸明水果口的『月冥玉』上，身後陰風一陣竟然沒有感覺到。

陸明身後突現一人，那人一套夜行衣，手執三尺白劍，一聲輕喝，一劍落下，那鋒利的劍光無情的吞噬著鮮血，一道劍影證明了他的出劍之快，一顆頭顱落地證明了他的劍術之高。

從此之後，武林之中的神話一代已經結束，四位神仙級的宗師均已身死，整個江湖並不再屬於某個人。

黑衣人斬殺陸明之後，毫不拖泥帶水的把目標放在陸明身上。

妖兒在受過幾次碰撞后已經醒來，剛一睜開眼睛，朦朧的視覺看著朦朧的人，身材瘦弱的他，一身藥味的他。

月光下的他，靠在他的身上，並不那麼的害怕，因為從始至終，陸明的手始終拉著自己的手。

黑衣人輕功極為高明，腳尖輕點，一個轉身來到陸明的身後，兩隻手一伸抓起陸明和妖兒。

「放下我女兒！」赫連不歸捂著水果口怒道，推開眾人，一個乳燕踏枝飛身而上。

陸明對準黑衣人的手臂狠狠的咬了一口，黑衣人吃痛手臂鬆開，望著陸明，望著赫連不歸。

黑衣人穩穩的抓著手中的頑童飛身而下，踏著屋旁的樹榦，踏著樹旁的山石，竟然片刻呼吸間已行至模糊了影子。

「妖兒！」赫連不歸終於踏到屋頂的瓦上，抱起受驚的妖兒在懷裡，珍惜寶貝一樣的抱緊著。

「原來，瑾兒哥哥咬的是抓著我的手臂，他還會回來嗎？」妖兒目光空洞的望著那天邊的身影，那個人手上提著的孩童。

「那個人，他為什麼喜歡看月亮？」

「因為他孤單的，只有月亮陪他。」

「那我和月亮一起陪他，這樣他就不會孤單了。」

妖兒心頭一酸，一雙早已經被淚水模糊的眼睛，一隻還有他溫度殘留的手，那腥鹹的眼淚流到了嘴裡，進了身體里化作濃濃的甜意，甜意上升到心頭，又是那般的酸楚。

深夜的山林中寒風肆虐的貫穿著樹林間，一陣冷風吹的頑童打了個冷顫，朦朧的睡眼緩緩的睜開，幾隻不怕死的老鴰在身旁亂飛著，驚的頑童猛然身起趕走了那群老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