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離奇的事情

夜幕早已降臨，簡欣和熱力中心的老胡借著路邊的燈光在大門口閑聊著。一輛大貨車理直氣壯的開了進來，把大貨車掉過頭來停在離門衛不遠的位置，然後司機和一個女人從車上下來。簡欣問話，兩人連理都沒理。趕緊過來的二嫂說：「這是大哥的姑娘和姑爺，晚上來干點活。」這個壯得像牛犢子似的司機進了車間的東門，搬過來一個空機油桶，放在了立車的基礎那。用裝過塗料的鐵桶一桶一桶的撈著底座油池子里的機油。跪倒爬起的一桶桶的撈著。撈了好半天，要是一般體力的人早已支撐不住了。撈滿了兩桶油走了，這可是每桶三百斤重的油桶啊。這該是多麼好的體力和耐力，問題的關鍵是這件活很不好乾，得大哈腰，幾乎是把身體探進油池子里，舀好了油再拎起來，直起腰站起來把油倒進大油桶里。

幾個人陸續的走了出去，簡欣查看了一下附近看缺不缺什麼。等出來的時候司機已經進了駕駛室，她妻子也看不清把兩件什麼東西扔進了高高的車箱里。簡欣不等到跟前，開車走了。究竟扔到車裡的是什麼也不知道。後來一直也沒有人說丟了什麼東西，也不知是都在打著啞謎瞞著還是怎麼回事？

一天晚上也是大黑了，簡欣和熱力中心的老胡閑聊著。晚上確實寂寞，幾乎每天兩個人都會在這裡聊上一會，打發枯燥寂寞難捱的時間。發現一輛白色的轎車停在了對面偏南一點的路旁，一個年輕的司機下來走到道中間有些詭異的四處看了看，又鑽進車裡再也沒有出來。簡欣覺得挺奇怪，一直留意著那輛車。在這僻靜的路上很少發生這樣的現象。因此上須臾不離的留意著那輛白色轎車的動靜。

那輛大貨車又來了，這回停在了外面。小兩口徑直的進了門衛，和她二嬸聊起天來。沒多大一會來了一輛麵包車，二嫂趕緊出來說是來裝貨的，讓把大門打開。既然是裝貨肯定是他們自己的貨，看著點就行了。老胡見狀回去了。

麵包車開進車間里，打開車的後門，是一個很大的像是定製的塑料桶，幾乎擠滿了整輛車的空間，把一根塑料管子抻了出來。簡欣驚訝的看見原來是隱蔽很好的一輛吸油車。麵包車的兩個人一個把二寸粗的裡面纏繞有鋼絲的塑料管子插到油池子裡面，另一個身材胖大的人把一寸粗的另一端插進空著的汽油桶里，發動了吸油機，機油開始被吸入油桶里。下面的人小心翼翼的擺弄著管子，盡量的避開下面的水，而只是把油吸出來。沒有多長時間就吸滿了兩桶油。

那位女婿看見下面的人要上來，趕緊說：「兄弟，別上來呀，接著吸啊。」下面的人對他笑了笑：「裡面已經沒有油了。不信你看。」說著把塑料管又伸到油池子里，提到了接近表層的油麵，稍一擺動下面就是明顯的水層。「這回看清楚了吧，水和油永遠是不能混在一起的，下面都是水了。」

兩家一算賬一桶三百元錢，兩桶六百元錢，通過手機支付，完成了交易。先進的東西用到了這個地方可是沒有想到的事情。

這本是叔侄的兩家人還都是各懷心腹事，揣著心眼。侄女兩口子給叔叔打工還變著法的白弄了六百元錢。錢還是很貴重的，貴重的超越了親情。其他的人誰知道呢？簡直是神不知鬼不覺就弄到了六百元錢。

簡欣至始至終一步都不敢離開，深怕出現意外。要是不在這裡守著，幾個人跑過那邊去扔上幾件工具那可不好辦了。一輛麵包車藏幾件工具還不是很容易的事？瞬間就可以完成。

完事了那位女婿毫無顧忌的說：「快走吧，打更老頭在這緊盯著呢。」

這件事真是有些后怕。怎麼辦？真是不好辦。讓進來也不對，不讓進來也不對，事前沒有一個人在這方面提示過。這些領導們是真省心。一個打更的老頭幹嘛操這麼多心？可是又只能緊盯著，監督著。用這樣的方法束縛住他們的手腳和貪婪的野心。

簡欣面對這些情況怎麼辦？也不能把這些事情詳細的跟老闆和領導們說。只是變相的三番五次的跟霍經理詢問著二哥二嫂搬家的事情。

門衛的二哥二嫂終於開始準備搬家了。屋子裡用編織袋板板正正的裝了十多袋子東西。這該是多麼豐厚殷實的家底呀，恐怕是一般人家達不到的。

第二天來接班時二哥二嫂還在忙碌著裝車。簡欣一看門衛已經騰出來了。趕緊收拾吧。房間有人住還看不出怎麼髒亂，一旦把東西都搬空了，隱藏的垃圾都顯露出來。屋裡這個臟啊。比現在住的那個房間當初的情形也強不到哪去。

該掃的掃，該拖的拖。一通忙活。連拉帶拽把鐵床弄了進來。床鋪歸置好，備品拾掇好。趕緊到外面看一看要離開這裡二哥二嫂吧。

光顧著忙活自己的事情了，現在隔著窗戶一看已經沒有一個人影。急忙地來到外面。空空蕩蕩，一片寂靜。寂靜的天色已經開始暗了下來。

非凡的十天也算是萍水相逢吧。互相之間誰也沒有感激，誰也沒有道別的一句問候。該走的走了，該留下的留下了。

二哥二嫂搬走以後真的是輕鬆多了。究竟帶沒帶走東西，簡欣沒有看見，始終也沒有人反應這件事，說是丟了什麼東西。這也就算作是皆大歡喜了。簡直可以說上一聲阿彌陀佛了。

熱力中心看泵房的老胡又開始了每天一聊，用於打發這寂寞無聊的時間。老胡是一個很爽快的人，得有一米八左右的身高，愛說愛笑。每天晚上兩個人都站在大門口聊上一會，要麼幹什麼？多麼枯燥的生活。想找一個人聊天都不容易。多半是聊著他的人生經歷，用他的話說這一輩子就是得貴人相助了。不論到了哪裡都有人幫一把。這一輩子一點苦沒吃著。雖然家裡的人都是幹部，就自己不是，也算是很知足了。別人能當上幹部，自己不能當上嗎？有很多次機會領導主動的找自己讓當幹部，在他二意絲絲拿不定主意的時候家裡人說：「你行了吧，就你這性格當什麼幹部，當了幹部別弄出什麼事來，還是老老實實的眯著吧。」自己一想也對，自己的頭腦不夠用，別萬一當幹部鬧出毛病來就不好辦了，哥哥和弟弟都說：「那裡的水深著呢，你以為那麼好當的嗎？掉進去多少人，弄得灰頭土臉的一輩子都抬不起頭來。就是沒啥毛病，有多少人一輩子都是個小辦事員，總也提升不上去，磕不磕磣？」

今天晚上的話題一下子就聊到了二哥二嫂的事情上來了。

「這回他們兩口子搬走了你省心多了吧？」老胡關心的問到。簡欣抱怨的說：「這些日子可把我熬壞了，這怎麼算呢？誰給誰打更呢？」老胡像一個經歷過這種工作的人一樣說道：「說實在的打更這活不是那麼好乾的，起碼來講需要對每一個人都信不著，沒有這種心理準備你還想打更？瞧著一個個都挺好的，你知道每一個人在想什麼，打什麼主意？你防備著他，他盯著你，你在明處，他在暗處，你知道什麼時候給你下一個套？」

簡欣同意的說：「你說的確實是這麼一個理，人心隔肚皮，辦事兩不知。來打工的基本都是沒有錢的人，生活不太富裕的人，很多人都想抓住機會弄點外快，你說是不是？」

老胡接著說：「沒錯，見著便宜不撿那純粹是傻蛋，有病。你看，我在這好幾年了，你們這所大樓，這個廠房我一次都沒有進去過。進去幹什麼？瓜田李下你不犯嫌疑嗎？別說出了事賴你，就是受到懷疑你都犯不上。話又說回來，你進了廠房，裡面幹活有什麼東西飛過來把你砸傷了，怎麼算？生產重地，你一個外來人不懂嗎？就是鐵屑扎了腳都犯不上，何苦呢？跟你一點都沒關係，湊那個熱鬧幹啥？」

簡欣一聽老胡後面說的最後一句話忍不住樂了：「你說的真對，我就願意湊熱鬧，哪有熱鬧往哪鑽，天生的一副好奇心。以後可真得注意了，年齡也不小了，反應也遲鈍，腿腳也不利落了。」

老胡扭轉了話題：「也不知道你們這兩家怎麼搞的，原先打更的竟然在這住了十天。你這新來的打更的安排在裡面憋屈了十天。誰給誰打更，像你這種打更的活怎麼打？真是怪事了。二哥每天早早的就起來，有時候你還沒出來，他開著三輪子就走了。車裡帶點啥誰也不知道。那位小姑子成天就像長在這裡，滿院子划拉，什麼都要，你說要命不要命？」

簡欣一聽老胡這是看得一清二楚。也難怪熱力中心的泵房窗戶正對著整個院子，那還能看不清楚？簡欣說：「這十天可是真遭罪了，又沒法說，就是說了幾回也不管用，有些領導哼哈的一答應就是不辦事，你還不能跟他沒完沒了的說。這活是真難干。」

老胡說：「我看見你左一趟右一趟的真是覺得不對勁，哪裡有這樣打更的呢？」

簡欣一樂：「這不已經熬過來了嗎，以後會一天比一天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