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解鈴
荊州江陵。孔明在觀星台上極目四方,但見西北分野將星忽明忽暗,不禁搖頭嘆息。
一旁馬謖不明就裡,不禁低聲問道:「老師,西北星辰無光,不知主何吉凶!」
「來也去也皆是天意!」孔明答完,獨留馬謖思量,飄然而去。
安定,雍涼都督府前廳。
「你待怎講?」馬孟起挺身站起,怒視面前的韓德。
那韓德嚇得「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全身顫抖不已。
「吾如何吩咐汝等?」
「將軍令吾活擒李恢而返,只是他冥頑不靈,連殺幾名部將,見無法逃脫,便、便自刎而死了!」
馬孟起虎目圓睜,瞪得韓德渾身大汗淋漓,牙齒打顫。
沉吟半晌,馬超一聲「蠢才!」便揮手斥其離開了,韓德直到出府才緩了口氣。
門外五子見其出來,趕忙簇擁其上馬,韓德心道:好險!若非隱瞞了有人逃進陽平關一事,此刻焉有命在。展了展頭上冷汗,立馬回府閉門不出多日。
馬超獨坐廳中,想到當年陽平關下李恢闖營進言,不禁長嘆一聲,吩咐厚葬了事。才安排停當,便聽得門外喧嘩。
馬超心緒不佳,不禁怒道:「何人大膽?」
卻是馬岱催糧迴轉,進得門來,也不施禮,氣嘟嘟拉張椅子坐下。
「賢弟,何人招惹了你,愚兄與你出氣!」
馬氏一門遭曹操屠戮,如今只剩兄弟二人。馬超平日對馬岱也是禮讓三分。
「汝休要瞞吾,如今安定大街小巷已然傳遍!」
「究竟何事?吾倒不知。」馬超道。
馬岱忽地站起身來,拍案道:「事到如今還不承認!李恢先生如何亡故?曹營的司馬昭難道不在汝東府後院?」
「哪有此事?」馬超口中答道。心中不由起疑,如此機密大事,只有寥寥數人知曉,為何傳的滿城風雨。
「敢作敢當嗎!」馬岱高聲道:「如今鬧得安定大街小巷,盡人皆知,汝是瞞不了的!」
「什麼?」馬孟起不由瞪大了眼睛。
「大哥,你中了司馬昭毒計矣!」
「賢弟與吾細講當面!」
馬岱嘆息道:「那司馬家各個陰毒兇狠,如何能夠輕信!大哥當初暗地接待於他,無非想尋些好處,不巧被其識破。
那司馬昭為了坐實此事,定是偷偷將情形散布給李恢先生,趁汝二人不歡而散。李先生返回西川時,又蠱惑攔截的韓德痛下死手。之後再在安定散布消息,這一連串下來,吾等暗通曹家,殺害大臣的謀逆大罪便無法洗清了!」
「好賊子!竟敢算計於吾!」馬超聽罷不由怒髮衝冠,提劍便要奔去東宅。
馬岱趕忙攔下,嘆道:「如今木已成舟,殺了司馬昭又有何用?」
「依賢弟看來,如今這亂局當如何收拾?」
「只能走一步,說一步了!」馬岱答道,「先派人將司馬昭軟禁起來,務必斷絕對外消息。」
「之後呢?」
「吾二人立即聯名上書漢中王請罪,只言李恢先生遇盜匪而亡。」
「還有要立即厚葬李先生,出告示懸賞通緝盜匪!」
「全依賢弟,只是這樣能瞞過大耳劉備否?」
「當然不行,雍涼各方耳目眾多,消息怕是早已傳播出去。不過,如今吾兄弟手中已有十萬之眾,在曹劉之間自可左右逢源,只是若非萬不得已,還是不與漢中王翻臉為好!」
「全依賢弟!韓德何在,速帶兵五百、不,一千將司馬昭及其手下全數綁了,不許其外出!若遇反抗,格殺勿論!」
當晚,馬岱回到家中,便與李恢立了牌位,上香叩拜不停。
安定東府後院。
「少爺,吾等已經將消息散布出去了!」
「做得好!」司馬昭聽罷嘿嘿笑了數聲,隨後袖中掏出一錠黃金,「分與其他人,下去吧!」
司馬昭起身出門,舉目望,只見月朗星稀,朔風陣陣。心道:來此月余,與馬超只見了一面,也未商談出任何結果。那馬孟起擺明了,想在曹劉兩家中騎牆牟利。
若不是吾略施巧計,借刀壞了李恢性命,絕了馬氏的退路,還不知要在此耽擱多久。
正自得之時,忽聽不遠處兵戈相碰聲響,隨後傳來手下慘叫聲。
「何事驚慌?」司馬昭顫聲道。此次來雍涼,因路途遙遠,又需喬裝改扮,只帶了二十名親衛,若有差池,真的是無法可想了。
正忐忑間,韓德一身盔甲,被一群甲士簇擁而入,從人或死或傷,頃刻間全倒下了。
司馬昭上前一揖,還未開言。韓德恐其嘴欠,吐露出什麼。喝聲:「綁了!」
如狼似虎軍兵上前,一瞬間便將司馬昭連同未死的九個從人捆成粽子,為保險起見,每人嘴裡還塞了麻核。
三日後,成都漢中王府。
劉玄德手撫李恢的血書,不禁垂下淚來。又拾起了馬超兄弟的乞罪書,待看到遇盜而亡幾字,不由拍案而起。
「馬孟起欺孤太甚!」劉備甩手擲杯於地,隨後大聲道:「擺駕法師府。」
玄德棄車輦而乘馬,不容隨行內侍勸解,已飛身上馬,近衛不敢怠慢,只得隨同飛馳而出。
法師府寂靜無聲,劉備穿堂入室,直達後堂。只見爐中香煙裊裊,道玄閉目打坐於蒲團之上,一手掐訣,恍若離塵。
玄德見此不敢打擾,肅立一旁。須臾,道玄睜開二目,「主公,貧道失禮了。」
「法師請看!」
道玄接過血書及表章,輕放於案道:「李德昂耿介忠貞之臣,被害實屬可惜。至於馬超,反覆無常,稍具實力,便桀驁不馴,也屬正常。」
「事到如今,雍涼之事該如何應對?」
「派一能吏,持主公旨意便可平復。」
「那馬超凶頑,才害了李恢,朝中恐無人願往。」劉備搖頭道。
「馬超雖狠,也有其不能下手之人。」
劉備聽罷,低頭思慮片刻,「法師是說那城郊高卧之人!」
「解鈴還需系鈴人,懷義興漢,孔明所言甚是有理!」
「只是他懶散成性,此去雍涼千里之遙,吉凶難測。若其以丁憂為由,推脫不去,如何是好?」
呵呵,道玄一抖袍袖,「所以要議上一議。。。」
阿嚏,張石頭在躺椅上犯著迷糊,忽然打了個噴嚏。心道:不好,一定有人在算計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