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橙子
洛尼鎮的附近有一個非常大的高原湖泊，還有一座年代久遠的寺院，這都是當地有名的旅遊景點。平時這裡有不少遊客過來，所以鎮上有很多民宿和旅館。韓磊對這裡很熟悉，他最初來香格里拉的時候，在洛尼鎮居住過將近一個月的時間。他本來打算在這個鎮租一家店鋪，但沒有找到合適的鋪子，最後才選擇去了墨葉鎮。
韓磊領著星河他們來到了一家洛尼鎮小有名氣的旅館——卓瑪旅館。這家旅館是藏式民居式旅館，裡面非常寬敞，也很衛生，價格也比較合理，而且離鎮里那家最有名的氂牛火鍋店很近。
眾人到達卓瑪旅館的時候剛好五點，這時候去吃飯還有些早，於是韓磊就和眾人約定：大家先回房間洗漱休息，到6點的時候一起去吃氂牛火鍋。
趁大家休息的時候，韓磊來到街上找了家超市，給自己的愛犬買了一大袋狗糧。
「大黃呀，這一段時間咱們出來辦事兒，你要經常待在車裡，沒有在家舒服，也沒有在家裡自在，你可得聽話啊。」韓磊對著狼吞虎咽的愛犬語重心長地說，滿眼都是憐愛。可這隻大黃狗只顧著低頭就餐，根本聽不進他的話。
給大黃餵過狗糧后，韓磊又往盆里倒上了水，準備關門離開，大黃抬頭對他叫了兩聲，像是在抗議。韓磊皺了皺眉，一下關上了車門。
6點的時候，韓磊領著大家步行去那家火鍋店，坐了一天的車，每個人都覺得走走路倒是很舒服，一路上看看古鎮風貌，感受感受古鎮的煙火氣，讓人覺得非常愜意。古鎮的藏式建築和裝飾讓星河等人感到非常新奇，迎面不時還有身著藏裝的藏民搖著轉經筒經過，這更讓星河等人感受到了一種獨特的異域風情。這種彼此的相遇，讓他們共享著此時此刻，可大家又是如此的不同。但出於禮貌，眾人只是看著搖轉經筒的人靜靜地擦身而過，沒有人去私下議論。
古老的小鎮就像是一壇陳酒，又像一件經年古瓷，從它身上流走的日子比樹葉還多，儘管過去的每一天都看似一樣的平凡而普通，但經年累月的歲月沁潤卻讓它煥發出了一種別有韻味的光彩。
大概走了十分鐘，眾人就來到了那家火鍋店。要進門的時候，孫越指著紅色的門頭對韓磊說：「看上面少了一個字，應該是香格里拉氂牛火鍋店，少了一個『里』字。」
韓磊嗯了一聲，顧不上解釋，慌忙招呼著大家進店。這個店的裝修別具一格，裡面有莊嚴的佛像、旋轉的經桶和神秘的古畫。藏紅色的柜子上描繪著複雜精緻的金黃色花紋，充滿了藏家風情。雖然大家今天來得還挺早，可店裡已經坐了不少人。大家找了一個空桌子坐下，韓磊急忙叫來服務員點菜。
韓磊點了一大份氂牛火鍋、一份氂牛鞭和一份氂牛牛肉丸，又要了兩瓶本地產的青稞酒，然後把菜譜交給洛洛，讓他們三個人再點幾份自己喜歡吃的菜。他們謙讓著點了幾樣蘑菇和蔬菜。
服務員問他們能不能吃辣，幾個人順口說可以。韓磊自作主張地選了個微辣口味。他給眾人說當地人都特別愛吃辣椒，大家剛來先適應一下。
韓磊隨後介紹起了這家火鍋店的特色：「火鍋一般都是用銅鍋和不鏽鋼鍋，這家店用的是當地傣族製作的黑陶鍋，能保持食物最本真的味道，而且能充分保留食物的營養。」
韓磊的一陣子誇誇奇談，勾引得大家對黑陶火鍋充滿了期待。
在等服務員準備菜品的工夫，
韓磊想起剛才孫越提的問題。這個問題正好是他曾經了解過的，於是就把自己當做本地人，給大家介紹起香格里拉名字的由來：「香格里拉和香巴拉都是一個意思，他們是迪慶藏語的不同音譯，藏語意思是『心中的日月』。這本來不是一個地名，從民國初年開始，這裡一直叫中甸縣，直到2001年才更名為香格里拉縣，後來又撤縣設市，成了香格里拉市。」
「為什麼會改這個名字呢？」洛洛問。
「在民國22年的時候，一個英國作家出版了一本長篇小說《失去的地平線》，這本書描寫了四個西方人來到了一個雪區的世外桃源，小說里說這個地方叫香格里拉。這部小說出版后非常暢銷，還被改編成了電影，風靡全球。這也引發了後世很多人來到中國尋找書里描寫的那個世外桃源。大概在1997年，咱們DQ州府中甸縣經過考察，宣布小說中的香格里拉就在迪慶。在2001年，國務院批准了把中甸縣正式更名為香格里拉縣。」
眾人聽后頻頻點頭。
韓磊繼續講道：「香格里拉的景色確實非常美，這裡被稱為人間天堂，著名景點有普達錯國家公園、石卡雪山、獨克宗古城、噶丹松贊林寺、虎跳峽，等等。不過我覺得這裡處處都有景點，那些沒有開發的原始景點也非常漂亮。」
「附近有原始景點嗎？」孫越問。
「有，在附近的格桑村旁邊就有個達娃錯，景色非常美，你們要是感興趣的話，我可以帶你們去玩兒。」
「太好了，太好了，我就喜歡原始的風景。」洛洛嚷道。
「嗯，最大的好處就是可以省了去景區的門票錢。」星河看著洛洛俏皮地說。
「最大的好處是原汁原味。」洛洛反駁道。
「嗯，原始景點被稱為上帝的自留地」韓磊說。
黃昏在施展著魔法，窗外的光線越來越暗。一陣風吹過，飯店窗戶外面懸挂的白布晃了晃。
「我覺得藏居的門檐窗檐挺有意思，下面還掛塊布。」星河指了一下那塊白布說。
「這塊布叫香布，上面的門窗檐叫八蘇，都很有講究。」韓磊解釋道。
說話間，火鍋和菜品都上來了。黑陶鍋造型粗獷奔放，油黑髮亮，透著一種金屬光澤。滿滿的一鍋氂牛肉香氣四溢，非常誘人。韓磊忙給大家倒上酒，和大家碰了一杯后，就招呼著大家趕快動筷子。氂牛肉嫩滑爽勁、香辣可口，眾人大快朵頤。
「嗯，這氂牛肉好吃到飛了，確實不錯。聽說香格里拉的氂牛經常吃貝母、蟲草這些高原上的中藥材，所以氂牛肉鮮美無比，是這樣吧韓磊？」洛洛邊吃邊說。
「那當然了，這氂牛天天吃蟲草，把蟲草都吃光了，所以蟲草才那麼貴。」韓磊裝作一本正經的樣子說。
眾人一下被他給逗樂了。
韓磊自己也笑了，繼續說道：「這氂牛是不是吃了蟲草，這真不好下結論，蟲草很少，而且也不是每個地方都長。不過這裡的氂牛基本上都是自然放養，吃的都是沒有污染的草，這倒是真的。」
孫越接過了話：「就是氂牛能吃到了蟲草，好像也不能說明什麼，和你吃氂牛肉沒多大關係。氂牛吃的是草，你再吃氂牛肉，你吃的就不是草，這是一樣的道理。對吧韓磊？」
「嗯，肯定沒我們想象的影響那麼大。」孫越說得挺有道理。
「咱們光記著吃了，來來來，喝酒。」星河端起酒杯對眾人說，「這杯酒呢，第一，感謝韓磊的招待，第二，祝我們明天上山就能找到隕石。來，大家干一個！這青稞酒喝著有股甜味，還挺好喝的，就是在扎西家喝的酥油茶，油油的還有點鹹味，我有點喝不下去。」
眾人聽后都深有同感，嬉笑著把這杯酒幹了。
「等找到隕石了，我就辦一件大事！」星河給眾人一邊倒酒一邊神秘地說。
洛洛忙問要辦什麼大事兒，星河則說現在保密，還不能說。這立即招來了洛洛誇張的白眼。
「找到隕石后，你們準備幹什麼？」星河饒有趣味地問大家。喝過酒後，他顯得很放鬆。
洛洛立即賭氣似的說這個要保密。
星河看向韓磊，韓磊用手抹了一把臉，說：「找到隕石了，我先把父母接過來住一陣子，其他的還沒想好。」
「找到這塊香格里拉隕石了，我想回家度一個月的蜜月。」孫越說完，見星河一臉迷惑，就打趣道：「小別勝新婚，這個你不懂。」
這句話引得眾人大笑起來。星河感覺自己被孫越耍笑了，就故作憤恨地瞪了瞪他。就這樣，大家邊吃邊聊，非常盡興。
「你們是不是獵星人，是在找香格里拉隕石嗎？」就在大家海闊天空地聊得熱火朝天的時候，鄰桌靠窗坐著的一位女孩兒把身子轉了過來。
眾人被這個女孩兒唐突的問題驚呆了。獵星人的身份，他們不會隨意告訴別人，尋找香格里拉隕石在他們心裡也是一件頗為隱秘的工作，他們沒想到這個陌生人竟然會如此直截了當地詢問「隱秘問題」。
眾人把驚訝和責備的目光投向在那個人。那位斗膽冒犯的女孩兒臉上掛著微笑，羞澀中還有幾分歉意。她皮膚白皙，五官秀美，被染成淺黃褐色的頭髮簡單地扎在腦後。大眼睛雙眼皮兒，眼睛笑意盈盈、清澈明亮；兩道邊界分明的眉毛烏黑油亮，透出幾分男子的英俊之氣；她鼻樑高挺，就像是一艘俊美的軍艦行駛在水面上；她薄厚正好的嘴唇上塗著大紅的口紅，顯得熱烈而自信。
這位姑娘體型勻稱，上身穿著一件灰白色中長款的羊羔絨休閑大衣，裡面穿著緊身黑色毛衣，毛衣外面掛著一款小巧的四葉草彩金項鏈。她下身穿著黑色的修身長褲，腳上是及膝的黑色長筒皮靴。整個裝束簡潔幹練，又顯得柔美雅緻。
韓磊在找座位時就看到了這個染成黃頭髮的女孩兒。她靠窗而坐，獨自吃著火鍋。一個人吃火鍋通常讓人覺得有些奇怪。韓磊因為忙著招呼星河幾個人，當時並沒有仔細去觀察這位女孩兒。
韓磊這會兒仔細打量這位女孩兒，吃驚地發現她竟然像初夏陳雨一樣清新，讓他如沐春風如飲甘霖。這位女孩兒紅色的嘴唇和好看的眉毛最吸引韓磊。她紅色的嘴唇大膽中透著穩重，熱烈中又幾分妖冶，它就像是一面自信、健康而又激蕩著野性和活力的旗幟。這位姑娘的眉型是流星眉，眉峰微隆，眉尾纖細，並且完全沒有修飾的痕迹，每根眉毛似乎都隱含著一種秩序，秩序裡面似乎又隱藏著一種本色和秉性。如果說人的眼睛會說話，那他的眉毛就是背景音樂，如果沒有眉毛加持，明眸很難善睞。為了美，很多女性都在眉毛上下足了功夫，一些人除了修眉、畫眉還要文眉，結果常常矯枉過正，讓眉毛看上去很不自然。還有人為了眉形好看，乾脆把眉毛拔掉，紋上黑色的線條代替。這樣的眉毛從側面看，烏眉成了無眉，讓人感覺非常怪誕。
「你們是來找香格里拉隕石嗎？」那個女孩兒重複道。
「嗯，我們是。」星河思忖著說，像是剛反應過來。
「我能加入你們嗎？」那個女孩兒又問。
「不能，我們不需要新隊員了。」星河很冷冷地回答。
看得出來，他不願意讓這個女孩兒加入：一個原因是他對這個冒失的女孩兒一點也不了解，怕她加入後會生出很多事端；還有一個原因是他覺得已經馬上就能找到隕石了，沒必要再吸收新隊員了；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原因——他一貫不願意吸收女性隊員。他認為女性很難過得了在野外東奔西跑的日子，就連洛洛加入這個隊伍也是費盡了周折。
「我想跟著你們去找那塊隕石，費用我可以出，我也受得了苦，如果你們覺得我不夠能幹的話，你們就把我算成半個隊員。」這位女孩兒仍在堅持，語氣很懇切。
她說話時的神態顯得熱情、內斂，還藏著一分羞澀。韓磊注視著這個女孩兒在那裡說話，裝作非常理解她的樣子，對著她有節奏地默默點著頭，可他完全沒有想現在究竟是什麼狀況。
韓磊又覺得這個女孩兒淺黃褐色的頭髮非常漂亮。這發色儘管有些趕搭風潮的意味，但在她身上卻絲毫沒有摩登女孩的輕佻之氣。獨特的發色再配上她白皙的皮膚，有一種獨特的韻味。
「這不是怎麼分的事兒，你要是加入，找到了隕石大家就是平分，主要是這活兒不像你想象的那麼好乾，天天在野外東奔西跑，而且有危險。說直接點吧，你幹不了活兒，我們還要去照顧你，這樣對其他隊員很不公平，而且還影響找隕石的效率。」星河適應了這種突髮狀況，說話變得從容了很多，而且飲酒帶來的興奮感也讓他說話直截了當，絲毫不遮遮掩掩。
「是呀，不像你想象的那麼簡單，這是吃苦的活兒，而且不一定就能找到隕石，還要靠運氣。再說，看你的穿戴也不像干我們這活兒的人呀。」孫越非常同意星河的話，探出身子附和道。
「我這樣說也是對你好。」星河補充道。
聽到星河和孫越對自己以貌取人，那位姑娘有點著急。「我……」她瞪大眼睛剛要為自己辯解就被洛洛打斷了。
「我覺得她可以，你可以讓人家試試嘛。」洛洛對那位姑娘很有眼緣，覺得她和自己有一種天然的親近感，所以開始為她說話。她這樣做也許就是為了報復當初星河對自己的不公，她非常清楚，星河和當初一樣非常排斥女性隊員。這讓她對眼前的這個女孩兒特別能感同身受，所以她現在偏偏要支持這個女孩兒。
那女孩兒聽到洛洛開始為自己說話，情緒變得緩和了一些。她索性站起身直接把凳子挪到洛洛身邊坐下。
「我有在野外穿的衣服，今天是出來閑逛才這樣穿的。如果你們不相信我，那就這樣吧，你們讓我先跟著你們跑三天，就算是我實習，如果你們覺得我實在不合適，那我就退出，這樣總行吧？」姑娘見韓磊盯著自己一直默默地點頭，就揪住他的目光不放，向他投去問詢和求助目光。
姑娘的這句話韓磊聽得很清楚，可他自己也是剛加入，沒法做出決定，於是趕忙挪開目光，眨著眼睛做出思考的樣子，在繼續點了幾下頭后趕忙把臉轉向了星河。
洛洛正斜著眼瞪星河，像是在對他說「我看你還怎麼說」。
星河似乎感受到了壓力，他盯著面前的酒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但他仍抿著嘴不說話。
那位姑娘見還沒結果，就又使出了一招。她拿起桌上的酒瓶把桌上的酒杯挨個倒滿，又從自己的桌上取來杯子倒滿，接著把杯子往前一舉說：「今天我們在這裡遇見也是緣分，今天這頓飯算是我請大家的，現在我把酒喝了，你們要是能接受我，就隨意喝一下，如果還是不能接受我，那我現在就走。」她說完就把杯中酒一飲而盡。
韓磊聽見她這麼說，又見她幹了杯中酒，就立即把自己的杯子端了起來朝眾人晃，做出要乾杯的樣子。眾人條件反射般地端起了杯子，迷迷糊糊地舉起來喝了一口。
見眾人喝了酒，韓磊就放下了顧忌，幾大口喝乾了杯中酒，然後把杯子倒過來朝著姑娘亮了一下。
在青稞酒進入口腔並咽下的幾秒鐘的時間裡，星河重新評估了一下當前的局勢。放下酒杯后，他對那位姑娘說：「那你就先試試吧。我也給你說過了，這活兒不好乾，還有危險，你如果覺得不適應，可以隨時退出。另外呢，」星河掃了一眼韓磊和小偉，「他們倆也是今天剛加入。有句話說，醜話說到前頭不算丑。咱們就是一支自發形成的隊伍，找到隕石了，大家平均分配，但如果有什麼風險呢，也是每個人自己承擔。這個洛洛和孫越都知道，你們是剛加入的，我要說一下。」
姑娘聽后忙說：「這個明白，沒問題。」
「嗯，沒問題，沒問題。」韓磊和小偉也趕緊表示沒有異議。
到這時，氣氛頓時緩和了下來。那位姑娘見被大家接納了，心裡很高興，就站起來去拿酒瓶為大家添酒。「我來我來。」韓磊說著搶先抓住了酒瓶，他心裡一直留意著這位女孩兒，這會兒為了讓自己顯得很自然，就不時地向左右看來看去，可心思還在那位姑娘身上。
韓磊邊為大家斟酒邊對那位姑娘說：「今天是我請大家吃飯，你要請的話以後請吧。」他特意把自己的聲音拿捏得特別輕柔。
姑娘微微一笑點了點頭。
「你是來旅遊的吧？」洛洛好奇地問。
這位姑娘聽后才想起還沒有給大家做個自我介紹，她臉色微微一紅，有些羞怯又有些抱歉地說：「我叫李夢蘇，26歲，江蘇常州的，我的小名叫橙子，大以後就叫我橙子吧。我來這兒是自助旅遊的，正好碰到了隕石墜落到這兒了，現在景點我差不多也去完了，休假的時間還長，剛才聽到你們說在找隕石，我就特別想加入你們，找到也好，找不到也好，我覺得這都是一次特別有意思的經歷。」
「嗯，我看你的心態還不錯，不僅僅是找隕石，幹什麼都需要有一顆平常心。」星河用手指對著橙子點了兩下說。
大家隨後的談話隨和了很多，一邊吃一邊聊。互相之間加了微信，保存了電話號碼。韓磊、小偉和橙子又被星河拉入了他們的微信群——「星河獵星隊」。到最後大家吃了點蕎麥餅做主食，把酒喝完，晚飯就結束了，此時已經到了晚上10點多。在臨走前，眾人約好明天早上9點整在卓瑪旅館院里的車旁集合。橙子告訴大家她正好也在卓瑪旅館住。
星河又囑咐韓磊、小偉和橙子：「明天要登山，晚上好好休息，水壺都灌滿熱水。橙子呢，明天記著把服裝換一下。另外，明天出發的時候要把行李收拾好，一般情況下，咱們都是隨住隨走，明天晚上就不一定再住到這兒了。」橙子向星河詢問繳納隊費的事兒，星河說那個明天再說。
從飯店出來，大家一起說笑著回了旅館。韓磊沒有直接上樓休息，而是去找了他的大黃。因為酒店不讓寵物進屋，大黃只能呆在車裡。他打開自己的那輛五菱之光，給大黃套上狗繩，牽著它到酒店周圍轉了一圈。在街上他看有一家運動服裝專賣店還在營業，就進去買了一個背包。到野外爬山離不開背包，他自己的背包放在家裡沒有帶來，只好再買一個。
韓磊和小偉住在一個房間，韓磊進屋時小偉已經睡著了。洗漱過後，韓磊覺得頭腦仍然很清醒，絲毫沒有睡意。今天橙子的意外出現讓他覺得整個世界都煥然一新，他整個晚上都被她吸引著。橙子愛笑，她一笑，眼睛里就流露出一種能照亮全世界的光彩；她的聲音柔美而清澈，如春風拂過水麵、吹動柳枝，又似水滴滴入深潭；她傾聽時的神情是那麼專註，就像裡面藏著來自深海的寧靜。對韓磊來說，橙子就是一株只在他夢裡出現過的蘭苑仙葩，渾身都散發著神奇的芳香。
韓磊忍不住翻看起橙子的微信朋友圈。發現她近期沒有更新，只是在上半年發得比較頻繁，這讓他感覺有些奇怪。她的朋友圈裡大多是一些生活感想和一些小詩。韓磊自己喜歡寫詩，於是就細細地品讀起橙子的文字，希望從字裡行間捕捉到她更多的信息。
橙子在五月份寫的一首小詩吸引了韓磊，小詩配了三張夜晚音樂噴泉的照片。噴泉在變幻的燈光下絢麗多彩、美輪美奐。這首詩寫的應該就是燈光下的噴泉。
流動的奼紫嫣紅，
流動的碧海晴空，
流動的春和景明，
流動的飛花入夢，
流動的十里柔情，
流動的暗香浮動，
流動的鼓瑟齊鳴，
……
遇見你的瞬間，
美好便在心裡流動。
韓磊讀完心裡一驚。他覺得這首詩頗有意味，小詩除了語言很美之外，橙子還運用了多種感官來感受和描述噴泉的色彩變幻，最後又把這些感官上的外在流動，深化為美好在心裡的流動，從對外在的感知寫到了對心靈的發現，不失為一首好詩。韓磊讀後立即在評論里給橙子發了一個大拇指表情。讓韓磊沒想到的是，不一會橙子就給他回復了一個笑臉。這讓韓磊很高興，這個笑臉表情簡直就是他意外收穫的禮物。
韓磊決定馬上睡覺，明天還要爬山，今天一定要休息好。他給手機充上電，躺在床上閉上眼睛，可他仍然毫無睡意。今天遇到橙子讓他既欣喜又有些茫然，他不知道該如何看待和處理這突如其來的情感。可能是喝了酒的緣故，韓磊的意識開始毫無束縛地遊盪，恍惚中，在他心裡一直被屏蔽著的那件事忽地一下跳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