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穿越？不，這是落地成盒

空氣中瀰漫著讓人窒息的刺鼻味道，整個宮殿亂成一團。

人們四處逃竄，哭喊聲響成一片。

伴隨著突如其來的火焰，一團團濃烈的黑煙直冒出來。

碎屑與殘片橫飛，猶如利箭一般四射而出。

整個宮殿，瞬間就被火焰席捲，炙熱的烈焰四處亂竄，貼地的火舌舔舐著最近的物件，怪味刺鼻，濃煙撲面…

「咳咳…」

意識到自己身處大火之中，李木徹底懵了，他還沒搞清楚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伴隨著宮殿中人的尖叫聲，哀嚎聲…大火已經將他淹沒。

疼…

五臟六腑都彷彿在燃燒一般。

可這份痛苦並沒有持續太久，只持續了那麼兩、三息的時間，一切就回歸平靜。

萬籟俱寂…

大概是第一次被「燒死」的過程太快，所以…當李木再次睜開眼時，只有自己深陷噩夢，被夢魘折磨時的驚悚感，這種感覺讓他沒辦法相信這是真的！

「我穿越了？」

「我被燒死了？」

「我又活了？」

「剛剛的火焰？是做夢么？」

李木發出了…與穿越者普遍共性的「我在哪？我是誰？這裡是哪？」截然不同的靈魂提問。

他看到…自己身處於一個恢弘、大氣的宮殿之中。

往來的宦官與宮女井然有序的在搬運木桌與鋪設精緻的竹席。

從殿內鋪設到門前…足足有數百席之多。

儼然，這處宮殿正在為舉辦一次盛大的宴會而籌備。

李木注意到自己穿著的是虎紋單衣與虎紋褲…

作為歷史系的大學生，他只在《漢書·輿服志》中看到過這種服飾的記載。

這種服飾只在漢魏出現過，是皇宮四門駐守的虎賁軍才會穿著的服飾…

漢宮分南北兩宮，復道連接…每宮又分設蒼龍、朱鳥、玄武、白虎四門…

而駐守這些宮門的正是虎賁軍。

那麼…李木所處的位置是在皇宮中靠近四門處的一間宮闕？

輕輕的呼出口氣。

李木左右四顧…

當隔著窗子，看到橙黃的宮牆與朱紅廊柱交織下的走廊上，那精緻的懸樑壁畫。

李木突然覺得，他的推理怕是出現了一些紕漏，這絕不是一個尋常的宮殿。

抬起頭望向牌匾…

碩大的「德陽殿」三個字映入眼帘。

——德陽殿！

這是漢代…

洛陽皇宮內最大的宮殿。

就在這時，一個刺耳、尖細…宛若公雞打鳴般的聲音傳了出來。

「都給咱家打起精神來，今兒個可是陛下登基后，咱雒陽城內最大的盛會。」

雒陽？

不是洛陽？

古代的帝王對於陰陽五行風水格外講究。

漢代崇尚火德，五行水火相剋，故而…洛陽城「洛」字里的「三點水」是必須去掉的，又加上了「佳」，就變成了「雒」！

——雒陽！

而曹魏以魏代漢，魏為土德，水土不分離，故又將「雒陽」改回洛陽！

李木眯著眼，也就是說，如今的朝代是漢朝，未到曹魏。

那尖銳、刺耳的聲響還在繼續。

「都給咱家睜大了眼睛，無論是擺放還是午時宴會時的伺候，誰要掉了鏈子，咱家能饒了他，咱家上頭的『十常侍』十二位主子也饒不了他！」

十常侍？十二位主子？

眾所周知，漢末時期的「十常侍」有十二個人…

這次…李木可以篤定，這是靈帝朝前後。

為了確認…

李木眼眸下移，望向自己的褲襠處，果然虎紋褲內的脛衣是…

是「開襠」的…

只有在漢朝這個時代，無論男女老幼才會穿開襠褲。

反倒是女人會在褲子外面，罩上衣服的寬袖下裳…用以遮擋。

當然，如果是漢靈帝那一朝…

更誇張。

宮廷中的女子，是不被允許穿寬袖下裳來遮擋的，因為漢靈帝覺得辦起事兒來不方便！

這個想法的出現，讓李木大著膽子…

下意識的蹲下身子，去望向潔凈地面上倒灑的水紋。

果不其然…

別有洞天！

好了，李木可以篤定，他是穿越到了漢朝，且是漢靈帝時期。

「呵呵…」

李木冷笑一聲。

穿越了？這不奇怪…

網文小說中的男主角動不動就會穿越，可…特喵的，那些網路小說中寫的…穿越後記憶自動導入呢？都特喵的是騙人的。

這要不是歷史愛好者，你穿越過來，直接就特么「宕機」了…

「你小子哪來的？」

突然，那道尖銳的公雞嗓音，直射入李木的耳畔。

儼然…

因為李木又是抬頭看牌匾，又是蹲下…眼睛盯著水紋，還傻呵呵的冷笑，他成功吸引了當值宦官的注意。

李木注意到，一個一手掐著蘭花指，一手抹在嘴唇上的年輕宦官正款款朝李木走來…

「咱家問你話呢？你小子哪來的？」

李木還沒反應過來…

一旁的一個虎賁兵連忙開口替李木解圍：「回稟太醫令，是虎賁中郎將的意思，今兒是好日子…許多內官都跟著幾位常事去九華門迎大將軍了，幹活的不夠，於是就調了咱們…咱們是守北宮蒼龍門的虎賁兵…」

虎賁兵的話並沒有消除這宦官的猜疑…

「北宮蒼龍門的虎賁兵？你們中郎將？是袁術那小子，那你呢？你叫什麼？」

他依舊打量著李木，一臉的狐疑。

李木獃滯住了，驟然面前出現個不男不女的，一點兒心理準備都沒有…

這該說啥呀？

還有，他自己是誰呀？

見李木一言不發，虎賁兵再度張口：「李木？你傻了不成？這位是張常侍的兒子，當朝的太醫令…還不行禮？」

張常侍？

太醫令？

從這些稱謂，結合這個朝代，李木能確定，面前的這位是十常侍之首張讓的養子——張奉！

官職是太醫令…

之所以對他印象深刻…

是這貨…在他乾爹張讓的操持下，娶了當朝何皇后的妹妹…

太監的兒子娶皇后的妹妹。

那時，李木讀到這一片篇時，都不由得感慨…

這也行？

皇宮裡的人真會玩！

當然，還有一個重大發現，李木意識到…

在這裡他依舊叫李木…

當即，李木按照書籍里介紹的姿勢，恭恭敬敬的拱手道：「虎賁侍衛李木拜見太醫令！」

見李木開口，忙的暈頭轉向的張奉也顧不上為難他，「別四處張望，干好自己的差事，再讓咱家瞅見你鬼鬼祟祟，咱家可不饒你！」

說著話，張奉就徐徐走遠了。

「唉…」倒是身旁的那虎賁兵嘆出一口濁氣，「倒霉呀，被分到這德陽殿幹活…還得受這群沒卵子鳥蛋的氣！不過…怎麼這德陽殿就咱倆了？其它虎賁兵呢？咱老大呢？」

虎賁頭目這話剛剛脫口。

「阿嚏」李木突然打了一個噴嚏，他感覺自己聞到了什麼…

這是一種很細密的又說不上來的氣味…

幾乎同時…

德陽殿內「轟」的一聲…

剎那間濃煙撲面…

炙熱的烈焰彷彿從天而降，它們宛若無數條火龍般迅速的席捲整個宮殿。

上一息，李木還只覺得眼睛被熏的難受，下一息，他整個人就被沒入了火龍之中，被火焰徹底吞噬…

「啊…」他下意識的發出驚叫。

這驚叫讓他回憶起，好像他之前也是這麼被燒死過一次…

可，那不是夢么？

根本來不及反應…

無處安放的火焰已經將他的頭髮與眉毛烤的枯焦，那些火焰讓他再度體會到了五臟六腑的沸騰，他感覺身體內的血彷彿都煮開了一般…

他的鼻息處，更是被燥熱的氣浪排山倒海般的淹沒。

可…

就像是回憶中的上一次一般。

這個痛感只持續了寥寥幾息的時間…然後…

——萬籟俱寂！

「結束了么？」

冥冥中，李木詢問自己…

可當他睜開眼睛，那熟悉的…古色古香的一切再度出現在眼前！

——德陽殿…

——忙碌的宮女與宦官！

——隔著窗子，殿外宮牆上那精緻的懸樑壁畫！

還有那個不男不女的太醫令張奉，一切就都宛如一炷香以前一般！

結束？

不！

這一刻…

李木意識到…這根本不是結束了，這是剛剛開始！

他好像陷入了某種無法用科學解釋的循環！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