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第 76 章
*
林言睜開眼,眼前的景象從模糊變得清晰。
木門被推開,天光湧入。
記憶微微混亂,許久才捋成一條清晰的線。
帶大獅子離開草原、進入中央神殿避暑、選拔祭司、進行考驗、考驗過程中見到那位神明,接著,便是現在了。
時間線嵌合。
他頭有些疼,吸了口氣。
穿著白袍的神侍站在門外,恭敬地露出微笑,「言大人,您醒了?恭喜您,通過了中央神殿的祭司選拔。您是最後一位清醒的祭司,請隨我來吧。」
「去哪兒?」林言現在累的厲害,只想睡一覺。
神侍猶豫的看著他,小心翼翼地回答:「神殿為您準備了住所與餐食。其他幾位祭司比您先清醒,現在正在吃聖餐……您要去嗎?」
「不必了,我想先休息一下。」
神侍:「那我帶您去您的住所。您的獸仆已經在住所里等您,這些天它似乎很無聊,所以……」
神侍露出一個為難的表情。
林言:「所以什麼?」
「它把後花園的孔雀咬死了。」
林言:「……」
林言沉默的從床上爬起來,心底因為大獅子是那位神明化身的彆扭感徹底消失。這桀驁不馴的性格、這走哪惹哪的壞脾氣,不是他的阿斐斯(大獅子名字)還能是誰。
走出凈心室,長長的走廊光線明亮。
走廊由圓柱支撐,外面是一望無際的綠色草坪,曲折蜿蜒的草坪中央有一條大理石小路,小路兩旁栽種著艷麗的植株、花草,碩大的花瓣幾乎有林言巴掌大,清風吹過,撲簌簌地抖動。
「我睡……我待了多久?」
神侍:「您在凈心室待了十天。」
「其他人呢?」林言問。
「加上您,這趟通過考核的一共有十人。最先出來的是鹿寧大人,他在凈心室待了七天。其他幾位祭司都在第二天醒來,您是堅持最久的祭司,毅力非凡。」
林言默默思索,他的考驗對應的應該是色.欲……那其他人呢?也在考驗里見了神明?
總共十幾名祭司,說不定有人跟他的考驗就重合了,也就是說,那神明——
「林言。」
清冷淡然的神音忽然響起,如山間泉水鳴濺,漣漪陣陣。
「我的命運只與你交纏。」
神侍仍在帶路,對這突然出現的聲音毫無反應。
林言收回視線,皺眉:「你監視我?」
聲音頓了頓,道:「世間萬物,在我眼中無處遁形。」
林言沒說話,面無表情。
「你在生氣?為何?」神明問。
什麼為何。
誰願意一天天的被人盯著。
似乎聽出了林言的心音,祂靜了片刻,說:「我明白了。」
虛空中若有若無的注視消失。
林言眼皮淡淡垂著,一旁的神侍只覺得身邊的亞獸人眨眼間就變得高冷,他頓時絞盡腦汁地回憶起自己剛才說的話,不明白哪句話惹了人不快。
看來這位來自小地方的言祭司,也不是好拉攏的。
想到神子交給自己的任務,神侍壓力山大,一直到上了樓,走向三樓的住所,他才開口:「對了,言大人,那頭被您的獸仆咬死的孔雀,是神子閣下的愛寵。神子閣下聽聞此事,已經將孔雀肉處理乾淨,隨時可以給您的獸仆送過來。」
林言腳步一頓,緩緩撩起眼皮,澄黑的瞳孔落到他身上,「那孔雀是神子大人的愛寵?」
「是的,」神侍苦笑:「我沒也沒想到一個轉身的功夫,您的獸仆居然就
闖進了獸園。」
獸園裡的野獸全是神子養的珍稀原始種。
包括藍孔雀、長頸鹿、獵豹等等,每日有數十個神侍照顧起居,過得比外面的獸人還愜意。
大獅子什麼脾氣林言最清楚,好吃懶做,沒事兒就愛閉眼睡覺,雖然性格古怪莫測,但絕不是在陌生地盤放肆地性格,尤其這种放肆可能會給林言招來麻煩。
林言神情變了,如果說剛才他還有些愧疚,現在,他扯起唇,冰冷的盯著面前滿頭大汗的神侍,「我的阿斐斯被教的很好。與其說是它闖入了獸園,不如說是你們玩忽職守、粗心大意。」
神侍眼皮一跳。
「十幾個人連一個獸園都看不好,神子閣下性格溫和,不與你們計較,你們若是在我手下,已經被趕出神殿了。」
說完這番話,林言徑直推開眼前的房門,走了進去。
「孔雀肉不用送來,我不需要。」
門在眼前閉攏。
神侍臉漲的通紅,惱羞成怒。
……果然是小地方來的祭司,一點人情世故也不懂。
中央神殿最不缺的就是祭司,神子閣下屈尊降貴,願意給他一個攀附的機會。既然這林言如此不知好歹,那就別怪他不客氣了。
他快步走向後花園,找到一個正在慢悠悠澆花的祭司,低聲說:「亞祭司,麻煩您告訴神子閣下一聲,那林言油鹽不進,行事猖狂,說話做事都不得章法,恐怕不會為我們所用……」
*
推開門,林言先被這豪華的住所驚了下。
純歐式的大床,獸皮製成的地毯,雕刻精美的紅木衣櫃、木桌,還有琳琅滿目的金屬器皿。
華麗繁複的水晶吊燈垂下,四周沒有視覺死角,林言拉開燈,燈光一亮,一道身影猛地撲了上來。
他瞬間被撲倒在大床上,身體隨著床鋪震了震。面前是威風凜凜的大腦袋,雄獅陰惻惻的低頭盯著他,金黃豎瞳殘忍又銳利,滿身金黃色的鬃毛柔順乾淨,彷彿綢緞般隨風飄向身後,如一副濃墨重彩的獅王油畫。
「吼!」大獅子非常憤怒的嚷了他一嗓子。
林言差點被吼聾,他抬手拍了下大獅子的鼻子。鼻子是獅子臉上脆弱的地方。林言沒敢使勁,差不多能讓它感覺到疼,便收了手,冷嗖嗖的問:「你還敢發火?」
「我問你,那孔雀怎麼回事?」
甩著尾巴,躍躍欲試的準備跟青年『吵』一架的雄獅一頓,腦袋也蔫了下來,尾巴纏住林言的腳踝,不敢出聲。
林言快被它這心虛的模樣逗笑了。
他坐起身,大獅子溫馴的趴在他身邊,毛茸茸的身軀環著他,低低的『吼』了聲,有一搭沒一搭撩起眼皮看他,舔林言的指尖。
林言五指修長,指尖如玉般白皙,嵌著淡淡的粉。
「嘖。」抽出手,林言又拍拍它的大腦袋,訓了句:「說了讓你收斂點脾氣,在我面前橫就算了,在外頭就謹慎點、小心點,這又不是草原,今天你能咬死孔雀,以後呢?萬一咬到獸人身上,我怎麼保你?」
大獅子聽的不耐煩了,陰惻惻的眼眸盯著林言,圍著林言來回走動,尾巴一甩一甩,重重拍著地板。
它體重超過二百五十公斤,一條尾巴甩起來的動靜不小,沉沉悶悶的,接近四米長的身軀倏地往床上一壓,龐大的陰影沒過身體,林言瞬間跌入鬃毛的海洋。
大獅子懶洋洋的壓住林言,這才滿意了,毛腦袋抵在林言頸側,呼出溫熱潮濕的氣息,不住的舔他的臉頰、脖頸,喉中溢出低沉滿意的呼嚕。
「欸!」林言擰眉,推它的腦袋,腰腹彎的動彈不得,袍尾亂成一團,「你重死了,趕緊起來。」
大獅子不以為然,繼續舔林
言的鬢角,臉頰。林言故意綳出來的神情還是變了,眸底含著笑,搖著頭躲它的舔,又氣又樂,使勁拽它的鬃毛。
直到身上的氣味全部變成大獅子的味道,濃的像被腌過一遍,他才堪堪被放開。
林言腰酸背痛的爬起來,赤腳踩著地毯。柔軟的毛毛很快環住他的腳,大獅子趴伏在他身側,一邊給他當腳墊,一邊眯著眼睛,耷拉著眼皮,一副懶散愜意的模樣。
不輕不重的踹它腹部一腳,金黃色的瞳孔望了過來,慢吞吞的攏好他的腳踝,繼續打哈欠。
困成這樣,這十天也不知道它怎麼過的。
林言心有點軟,想到那所謂『被』咬死的孔雀,眼裡真切地笑意又淡下很多。
「孔雀並非被它咬死。」
虛空中忽然響起一道清冷的聲音,如從遙遠的天際傳來。
林言皺了下眉,「你——」
「獅子是我的化身,我無法切斷與它之間的聯繫。」神明道。
林言撇撇嘴,擼了把大獅子的腦袋,「這樣你也有感覺?」
那頭靜了好一會兒,「嗯。」
林言挑起眉,把手遞到大師子眼前。大獅子腦袋不復剛才的冷淡,愉悅的舔他的指尖,豎瞳冒著幽暗的光,低頭想埋進他寬大的袍尾里,嗅一嗅他是否成熟。
「這樣也有感覺?」林言嘖一聲,熟稔的捂好袍尾,把它踹到一旁。
雄獅不滿的低吼一聲,被林言笑著撓撓腦袋,才眯起眼睛,重新趴下。
「不必擔心。」神明平靜的看著他們互動,淡淡道:「這些舉動於我並無影響。」
神明無悲無喜。
無情無欲。
自然無法影響到祂。
林言嗤笑一聲,懶得再說話,起身走進住所自帶的浴室,去洗澡。
洗完澡出來,他帶著一身水汽,穿著寬鬆舒適的純棉睡袍,**的長發披散在腰后,甫一吹乾,便爬上床睡了。
這十天的考驗看似簡單,實際也很消耗精力。
睡夢中,一股熱源傳來。
毛茸茸的大腦袋嗅嗅他,粗壯的尾巴搭著他的腰,大獅子趴在他身邊,以守護神般的姿勢,與他一同入睡。
……
一覺睡醒,已是日暮時分。
門被敲響,陌生的神侍守候在外,邀請他去聖廳食用聖餐。
林言換好衣服,到聖廳的時候所有祭司都到齊了。
長長的餐桌鋪有紅色桌布,每隔兩個位置便擺放鮮花、燈燭,金屬質地的刀叉在吊燈下折射出暗色光芒,餐桌兩側的位置加起來正好十個人,主座則能坐兩位大祭司。
林言來的晚了,只有末尾的位置有空。
他不在乎那些暗地裡的打量,徑直坐下。
「嘿,你好。」旁邊位置的亞獸人好奇的看著他,「我叫鹿寧,咱們這批祭司里最先通過考驗的,你呢?你叫什麼?」
「我叫言。」林言回答。
鹿寧不知道憋了多久,見林言願意跟自己說話,頓時打開了話匣子:「你就是最後一個通過考驗的祭司?你好厲害,我差點沒扛過第七天。我的考驗里有條大蛇,一直在追我,追了我七天!」
鹿寧整個人的神情是崩潰的:「要不是為了進中央神殿,我真就不考了。」
他沒問林言的考驗是什麼,這讓林言對他產生了些好感。
「對了,你是不是也得罪神子了?」鹿寧大大咧咧地問。
『也』?
林言瞥他一眼:「我不認識神子。」
「你沒發現我們的位置很偏嗎?你醒的晚還算好的。這兩天我每天都被神子和小祭司招攬,明明前天我還能隨便挑位置坐,結果從昨天起,
留給我的就只剩下角落的位置了。」
鹿寧感慨:「神殿剛才突然通知,說今晚帶我們去選騎士。幸虧你及時醒過來了,不然肯定會吃大虧。」
林言微微沉吟,「不是我幸運,是有人叫醒了我。」
「那肯定是小祭司的人。」鹿寧說:「小祭司脾氣溫柔,這兩天也沒少照顧我……要不是我母父給我下了死命令,不讓我攪和進渾水,我肯定就站小祭司了。」
「原來如此。」林言笑,不動聲色地問:「你準備選幾個騎士?」
「一個就夠了!我來中央神殿就是為了選心儀的騎士!如果能嫁給神殿騎士,以後我們生的孩子就能由神殿撫養,直接成為神子的備選人。神子啊……那可是神子!」鹿寧激動道。
林言:「?」
林言沒聽明白:「神殿允許通婚?」
「言,你怎麼什麼都不知道。」鹿寧擰眉,忽然想到了什麼,頓時露出愧疚的表情:「抱歉,我忘了你來自小城鎮……中央神殿當然允許通婚。不過代價也很大,一旦通婚,就要離開神殿,喪失祭司身份——除了與神殿騎士通婚。」
鹿寧又開始激動的敘說自己對未來的暢想。
諸如選騎士一定要看毛髮,旺盛的那裡功能才厲害。不能看肌肉,肌肉有可能是灌出來的。有些騎士人品不好,不能選;有些騎士看著老實,實際上有責任心,適合養崽,巴拉巴拉巴拉。
林言聽的暈頭轉向,理了理思緒。
今晚他們要去選騎士,這騎士表面上是騎士,也能成為伴侶。
騎士們的身份也很貴重,是城內大貴族的後裔,都是強壯威猛的獸人。兩者需要互選,看對眼的才能處。
看不對眼的,那就是純潔的祭司與騎士之情,更偏向上下級——祭司是上司,騎士是員工。
至於工資,統一由中央神殿代發。
林言若有所思,觀察餐桌兩旁的祭司們。
除了鹿寧,還有兩三個祭司神情激動,面頰酡紅,顯然是準備選對象的。
其他祭司神情淡淡,對選騎士一事可有可無,偶爾會野心勃勃的看向上首的大祭司之座,這些是來搞事業的。
林言面色逐漸變得凝重。
……只有他,是來避暑的。
他簡直不敢想大獅子要是知道他出來選男人了會怎樣——為了這些騎士的人身安全,林言決定隨便走個過場,盡量一個不選。
這頓聖餐吃的人心渙散,時針悄無聲息的指向「Ⅶ」。
七點了,天空昏昏沉沉,蒙昧不明。
聖廳緊閉的雕花大門展開。
一位大祭司緩步走來,他披著猩紅披肩,長發柔順,長相端莊,十幾個神侍跟隨在後,恭敬地垂著首。
「你們便是新來的祭司?」他問。
聖廳瞬間安靜下來。
接話的是一位貓族祭司,叫貓靈。
「是,大人。」
大祭司著重看了眼貓靈,說:「隨我來吧。」
祭司們對視一眼,立刻站成兩列,林言跟鹿寧排在隊尾。鹿寧看起來有些不高興,懨懨的跟林言說:「我們是最後進去的了。」
林言不知道怎麼安慰他,因為他才是最後一個。
他乾巴巴的拍拍鹿寧的肩膀:「沒關係,騎士們又跑不了。」
鹿寧完全沒被安慰道,勉強撐起精神,問林言:「你打算選幾個騎士?」
林言立刻做出無奈的神情:「其實我一個也不想選。」
「那怎麼行!」鹿寧壓低聲音驚呼:「不選的話會被強制匹配騎士的,那些強制匹配的騎士都有缺陷,要不就是性情暴躁,要不就是不聽話。言,你還是選一個吧。」
你
們這中央神殿——
林言閉了閉眼。
事兒怎麼這麼多!
事到如今,還不如自己挑一個沒什麼威脅的騎士。
選騎士的大廳很快到了。
面前是幾十個穿著盔甲、頭戴鋼盔的騎士們。
雄姿英發、神采奕奕。
月光下,他們身形挺拔,一言不發。
這些騎士們暫時不會摘下頭上的鋼盔,只有被祭司選中,才會露出下面的臉,兩人簡單交流兩句,如果達成共識,就能一起離開;一方如果有異議,騎士就會重新帶上鋼盔,等待下一輪選擇。
林言覺得這模式有點像非誠勿擾。
大祭司坐在石凳上,不疾不徐的抿了口花茶,「這些都是獅族獸人,你們若是想看他們的原型,可以去一旁的小亭子。」
小亭子四周遮著幕布,佔地面積很大,容得下七八頭獅子。
「一名祭司最多選三個騎士,選完騎士后的一周可以持續接觸,一周后,騎士回騎士殿。祭司回神殿。」
「第一個,言。」
正慢吞吞站在隊尾的林言當即抬頭,大祭司望向他,眼中緩緩流露出滿意,「你是這一屆靈感最強的祭司,你先選。」
話音落下,四面八方的視線同時落到林言身上。
嚴陣以待的騎士們、充滿艷羨審視的祭司們,以及表露期許的大祭司。
一陣風吹過。
大祭司道:「言?」
「……是。」林言僵硬的邁開步伐,走向那些魁梧的騎士。
就算不是因為大獅子,他也不想被逼著與一個陌生人相處。
耳邊忽然響起淡漠的聲音,如冰玉相擊。
「我不認為你會妥協。」
這檔口,林言懶得搭理祂。
他一步步邁上台階,總覺得那些盔甲下的視線,炙熱的定在自己身上。
「林言。」
神明語氣很淡,語速卻微微加快,似在提醒。
「如果選了獅族獸人,它會發瘋。」
站在高台上,林言面前便是第一列第一個獅族獸人。
對方高大的身軀足足比他高了一個頭,盔甲下的獸人似乎察覺到林言的遲疑,倏地開了口,很熱情爽朗的男聲。
「你就是今年的新祭司嗎?你很漂亮。」年輕的獅族獸人期待道:「你會選擇我嗎?如果你想看看我的獸形,也沒問題。我的獸形很大,毛髮也很多!」
林言一頓。
……
山巒之巔
俯首垂視世間的神明面無表情。
祂金眸寂冷幽邃,斑點般的暗色呈極快的速度蔓延。那雙金眸逐漸變得半明半暗,映出中央神殿內,正在上演的一幕。
年輕熱情的獸人,漂亮清冷的青年。
無數雙眼睛凝固在他們身上,紛亂的心音交疊響起。
「好漂亮。」
「這樣的祭司才配得上我。」
「我要成為他的獸人,我們生出的孩子一定能成為神子!」
「憑什麼讓這個言先選騎士?」
「小祭司讓我拉攏言祭司,我要想辦法接近他。一個騎士太少了……這樣的資質,要三個騎士伺候也未嘗不可。」
一陣冰冷的寒風吹過,神殿四周的帷幔倏然飄起,邊角凝出寒霜。
祂看著林言張口,柔軟的唇瓣不笑自帶三分笑意,似乎準備與這個獸人說些什麼。
「獅嵐。」
冷淡的聲音從喉中發出,神明端肅的坐在神殿內,廣袖黑袍,威嚴自若。
「獅族獸人,二十歲,曾在一次狩獵中捨棄深受重傷的同伴。」
目光中的
青年眉心微蹙,澄黑的狐狸眼沒了笑,審視著面前的獸人。接著,緩緩側過眸,凝向虛空。
祂指尖動了動,眼帘低垂。如若山川顛覆,剎那間所有心音盡數消失。
耳邊唯余青年的質問。
「你又在監視我?」
「沒有。」祂淡道:「我認為,你應該慎重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