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殺人之術
韓盈呵呵一聲。
她太明白韓粟的意思了。
不就是發覺這可以控敵殺人嘛。
醫學,就是這麼強大的一門學科!
到了現代,不少人還在迷戀傳統武術,堅定不移的認為古人有真功夫。
可在韓盈來看,一切功夫最終都要歸於科學。
從人體基礎到力學再到營養學,全都是知識的力量!
至於為什麼這麼篤定。
舉個例子,殺魚。
普通人只會用刀切魚腹,魚這個時候其實已經死了,但低等神經還能傳遞信號,所以會出現內臟掏乾淨了,魚還在活蹦亂跳的現象。
這種情況下,人根本摁不住魚,更沒辦法刮魚鱗。大部分人只能等魚安靜下來再說。
可韓盈家怎麼做呢——
直接一根鋼針扎進脊椎,破壞脊柱神經,魚乖乖躺下,一點兒都不會動。
而這種手段,適用於所有脊柱動物呦~
也就是說,韓盈隨時能拿根鋼針給人脊椎來那麼一下,讓對方從此癱瘓不說,身上還沒什麼傷口。
擱不明真相的外人眼裡,這簡直神乎其技啊!
傳統武術本質就是如此,那些招式,就是為了更好的攻擊人身上的脆弱點,爭取一招斃命。
只不過,傳統武術招式更多憑藉的是經驗積累,而韓盈靠的是現代科學。
僅僅脊柱一個知識點,就能做到如此。
更不要說人體關節的扭轉、內髒的位置,動脈血管……這些全應用起來的效果了。
絕對能一兩招內直接致命,不死即殘。
至於現代的傳統武術為什麼沒有這麼大的威力。
很簡單,他們不想進監獄,殺傷力強的招式,早就給刪乾淨了。
韓盈是個普普通通的醫生,專業是醫學,武術方面,是一竅不通。
不過有醫學基礎在,只要願意研究,怎麼也能研究出來一套殺傷力極強的『武功』。
但她沒那個時間。
就像是給魚做脊柱穿刺,她不知道練了多少次,才有那樣準確的手法和速度。
從頭創建一門功夫,也逃不掉大量訓練和反覆實驗。
光整理草藥就能忙活一輩子,她還得帶徒弟給人看病收集病例,哪還能再擠出來創建功夫的時間?
倒是大哥在這方面很有興趣的樣子。
他去研究實踐,自己享受成果多簡單啊!
果然,桃子還是別人的香。
就是自己大哥對醫學沒興趣。
之前還想教他點急救,剛說,人就一溜煙跑了。
說起來,韓粟是不想學,還是有點瞧不上呢?
韓盈眨了眨眼睛,有了想法。
她慢吞吞的說道:
「醫者想救人,得先知道什麼是好,知道好了,那不往好的走,豈不就是壞了?」
韓粟摸著自己肩膀,心開始痒痒起來。
壞好啊,要的就是破壞!
單胳膊就可以有這麼省力的方式,其它的呢?
韓粟眼睛發亮,討好起來韓盈:
「六妹,你教的這個東西,我能學不?」
韓盈抱住雙手,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學當醫者,給人治病?」
呃。
韓粟對此沒一點兒興趣。
六妹給人治病他看過,啰里啰嗦的問一堆,想辦法省錢配『葯』不說,還得算這些人怎麼給自己抵藥費,麻煩的不行,哪有磨豆脂和上山打獵來錢快?
「就不能只學扭胳膊這種嗎?」
韓盈翻了個白眼。
她就知道韓粟會這樣選!
「你知道人的血管分動脈和靜脈,從胳膊到大腿上都有,只要割開動脈,人就救不回來嗎?」
「你知道怎麼扭脖子,才能最省力的擰斷么?」
「你知道要怎麼發力,才能讓揮出去的拳頭砸死人嗎?」
「你知道劍插進胸口時,要怎麼避開肋骨,穿透內臟嗎?」
「這些你都不懂!」
韓盈一通臭罵下來,兩個學生更加懵逼,甚至還有些毛骨悚然。
自己老師不是說救人嗎?怎麼全都是在說殺死人?
我學的東西這麼恐怖的嗎?!
在兩個學生獃滯的目光中,韓盈繼續罵道:
「而這些東西,也不過是匹夫之勇!」
「一人之力,能敵三人,為勇,能敵十人,為大勇。可一人之力。能敵百人否?能赤手空拳,抵對面身著兵甲,手持刀劍否!」
被韓盈這麼一罵。
韓粟雙眼差點沒瞪成銅鈴。
乖乖。
居然還有這麼多自己不知道的本事!
說起來,韓粟對韓盈的本事感受起來極為模糊。對她的尊敬,也不算多足。
原因也很簡單。韓盈是他妹妹,年齡太小,這麼一個小不點,就算別人再尊敬,他潛意識裡還會覺得韓盈弱小。
另一方面,是傳自父親的武力,讓韓粟可以在武力上傲視很多人。
十七歲,正直青春期呢,再加上有本事,骨子裡那是誰都不服的。
再加上去戰場殺過人之後,韓粟的心態更是發生了極大的變化。
他有了想要承擔父親的責任,做為長子當家作主的潛意識。
說白了,韓粟也想在家當老大。
所以他聽吩咐,也幹活,但不把韓盈當領導,而是你懂得多,對我好,我姑且聽聽。
但就是沒把韓盈當成年人看待。
甚至因為韓盈年齡小的緣故,時不時把她當小孩子哄。
這點,韓盈也察覺到了。
說起來也奇怪,現代出現這種情況,韓盈不會太在意。
但是如今,她卻覺著很不舒服。
或許是她本質上已經成年,不喜歡當孩子,也不喜歡自己有一個能行駛父親權力的大哥,或者是她已經視大哥為屬下。但不管怎麼說,韓盈已經考慮怎麼才能讓他明白自己的地位。
之前,她還打算徐徐圖之,慢慢敲打。
現在有這個機會,那就順勢而為。
拋出來韓粟這輩子都琢磨不透的問題,韓盈又拒絕回答起來。
她做出來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說道:
「反正大哥你也不喜歡,那這些就算了吧,你去幫我把楮冬叫過來。」
別這樣啊!
韓粟都急了。
你把我肚子里的饞蟲都勾起來了,現在說不教了是什麼意思啊!
他剛想張嘴,看著韓盈傲然的模樣,頓時一怔。
剎那間,他便明悟過來。
這種除了收徒不傳他人的本事,憑什麼自己仗著個哥哥的身份,就能去學了?
那,想學的代價呢?
韓粟逐漸皺起了眉頭。
他慢慢沉靜下來,沒有回答,而是悶聲說道:
「我先把楮冬叫來。」
韓盈聳聳肩,也不意外韓粟無法接受。
自己的年齡是把雙刃劍,在被周戶曹輕視掩蓋威脅的同時,也避免不了被韓粟輕視。
問題不大,就是多費點功夫的事兒。
被喊過來的楮冬,和之前沒多多大變化。
蛔蟲對他身體毀壞太過於嚴重,經不起任何進補。到現在為止,也不過恢復正常飲食,就飯量還比正常人少很多。
這個樣子,怎麼能長肉?
所以還是之前那幅皮包骨頭的模樣。
好在身體是有轉好的,他現在走起路來已經不再喘氣,也不需要走上幾百步就得休息一會兒了。
楮冬之前也被拿來當做教學道具,太清楚自己過來是幹嘛了。
一進屋,他就轉過去麻溜的脫了上衣,再把上衣當圍裙系在腰間。
沒辦法,現在的褲子沒有襠,全靠上衣遮著,不把上衣當圍裙圍上,那直接袒蛋蛋了。
看著楮冬熟練遮住自己的行為,韓粟不滿的面色終於收了回去。
「那我走了。」
說著,他轉頭離開。
韓盈沒有再勸。
總得給點時間,讓韓粟自己想明白了才行。
她伸手扭住楮冬的胳膊,再次進行教學。
這次都不用摸,肉眼就能看清楚肩峰的形狀。
「來,你們過來,肩胛骨向這裡延伸,這裡是一整塊兒的……」
魏裳和韓羽上前,好奇的用手去摸,儘力透過皮膚感受出骨頭的形狀。
受限於教學道具的不足,韓盈只能先講四肢和頭部的轉動。
村裡沒有表,韓盈湊合著做了個日晷,待兩個學生全部記住之後,她透過窗戶往外一看。
好傢夥,中午都要過去了!
怪不得這麼餓,得回去吃飯了。
「今天就教到這裡,你們自己再回憶回憶,明天我會檢查的。」
兩個學生小雞啄米式的點頭。聽到還要檢查,韓羽頓時面露苦色。
魏裳則是一點也不害怕,還饒有興緻的扭起來了自己的胳膊。
充當教學工具的楮冬,默默的穿好衣服,
他知道自己就是個廢人。
只是他不明白,韓盈為什麼還選擇養著自己?
收下一個不能幹活的奴僕,純粹就是在浪費自家的糧食。
或許,自己的價值,就是給她的徒弟做教學。
等徒弟都學會了,自己也就沒用了。
到時候,自己就要被丟掉了吧?
他不想死,又後悔自己為什麼沒早點死。
要是當初,自己拿兩緡錢回家,找個地方安安靜靜的死了,現在也不會變成這個樣子。
想死不敢死,想活沒法活。
這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準備離開的韓盈,感受到了楮冬情緒的低壓。
她稍微一想,便知道怎麼回事了。
略微沉吟片刻,韓盈對著楮冬問道:
「楮冬,你會算數嗎?」
另一邊。
走出去的韓粟心裡有點煩悶。
六妹說的東西,對他來說誘惑太大了。
可六妹暗示的意思,卻讓韓粟極為反感煩躁。
那是一種說不出道不明的感覺。
如果韓盈在的話,她會很清楚的指出原因。
在家庭中,權力被蒙上了溫馨的親情面紗,情感會模糊人的感知,很難如社會關係那樣,如君臣,上司下屬那樣涇渭分明。
但這不代表著家庭裡面沒有階級的存在。
夫對妻,父母對子女,長子女對後面的弟妹,都蘊含著階級,尤其是在古代這種人身依附更強的情況下,前者對後者的權利更大。
韓盈在讓他放棄作為長兄、作為一家之主的權利。
他怎麼會舒服?
煩悶中,村裡同齡的夥伴走了過來。
「韓粟,今天怎麼不在豆坊?」
韓粟隨口答道:
「磨豆太累,休息一天。」
說完,他看著夥伴,像是想到了什麼,伸手就向他胳膊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