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原來只是施捨
楊默然被安排在研發部門，他專註的投入到工作。他很清楚，以他的狀況，能找到一份這樣的工作不容易。
因此，他全力以赴。
楊默然加班到很晚，等到他回過神來，才發現已經華燈初上。
他現在覺得，連夜色都閃爍著迷人的光芒。
楊默然回到辦公室收拾東西，還有兩個同時在加班整理資料，他和他們打過招呼后便去了洗手間。
「欸，我聽說，他剛剛放出來的？」
「對，是剛放出來的。」
兩個同時朝著楊默然消失的方向看了看，湊到一起開始八卦起來。
「咱們公司招聘向來嚴格，就說咱們倆吧，那可是千軍萬馬廝殺出來的。他……是什麼情況？」
「你也太不了解行情了吧。最近公司多了一個新老闆，你知道嗎？」
「知道啊，不就是……」
「嘿嘿，恐怕你是知其一，不知其二。我聽董事長秘書說了，真正入股咱們公司的新老闆，叫何東辰。我現在看到的，只不過是替身，代言人而已。」
「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董事長那邊的消息，能有假嗎。我還聽說，何東辰入股我們公司的唯一要求，就是讓楊默然進公司工作。其他的……他只負責出錢，公司所有事務他都不過問。」
「但是，我聽說入股資金有上千萬。如果何東辰是要幫楊默然，直接給錢多好？」
「那就不知道了。你沒發現董事長都對楊默然很客氣嘛……」
楊默然本來回頭拿東西，卻聽到了同事的這番議論。
直到現在他才恍然大悟。
什麼同學之情，什麼再次相遇，什麼欣賞他的才華，通通都是假的。
楊默然的腦海之中轟然一聲，彷彿有什麼東西，徹底倒塌了。
他的思緒一片空白，渾渾噩噩的走出了公司，迎面吹來的晚風，帶著汽車尾氣的味道，讓他的世界，都似乎變得渾濁起來。
一輛汽車從楊默然的面前疾馳而過，他回過神來急忙閃躲，抬頭看去，赫然是紅燈。
「眼瞎呀，看不清紅燈？要找死別來連累別人，死遠一點兒。」司機探出頭罵了幾句，一腳油門踩下去，揚長而去。
楊默然被嚇出了一身冷汗，卻也讓他如夢初醒。
他在獄中不過短短兩年時間，出來不但物是人非，也恍如隔世。
不管他多麼努力想要融入其中，他始終都被貼上了固定的標籤，沒有人會再真正的欣賞他，給他機會。
楊默然的雙拳緊握，重新燃起的那一簇希望之光，一點一點黯淡下去。
早上九點，何東辰開完例會從會議室出來，秘書迎了上來，給他簽了幾分文件。
「何總，剛才有個男人來找你，但是因為他沒有預約，我就沒有安排。不過，他讓我轉交一樣東西給你。他說，你看了之後一定會見他。」
說著，秘書將一個公文袋遞了過來。
何東辰看完電腦上的數據，便打開了公文袋。
裡面是一份勞務合約，上面的簽名是……
楊默然。
何東辰微微怔了怔，問道：「他人呢？」
「他堅持要等你。我讓他去三樓會客室了。」
三樓的會客室里，每天都會有沒有預約，卻想要碰碰運氣見何東辰的人。
何東辰略微沉吟。「讓他上來。」
「好的。」秘書沒有多問，轉身就走了出去。
不多時，楊默然在秘書的指引下走了進來。
秘書端上來一杯咖啡后出去，偌大的辦公室，只剩下了他們兩個人。
他們都打量著對方，眼神里充滿了探究的意味。
「我也是直到踏入這棟大廈，才知道何總比我想象中，要厲害的多。」
楊默然與何東辰對視著。
這個男人和他年紀相仿，但是他們的地位，卻猶如雲泥之別。
楊默然在何東辰的對面坐下，從口袋裡掏出了辭職信，鄭重其事的推到了何東辰的面前。
「我也是昨天晚上才知道，你才是我真正的老闆。所以，辭職信應該交給你。」
何東辰有些惱火，卻面不改色。
「做得不開心？」
楊默然在何東辰開口的那一瞬間，感受到了一種強烈的壓迫感。
那是何東辰或與生俱來，或長年累積的凌冽霸氣。
「我只是找不到一個理由，可以讓何總為了我，斥資千萬巨款。」楊默然莫名的緊張，暗暗捏了捏拳，掌心裡都是汗。
他不想繼續待下去，站起來就要離開。
「等一下。」何東辰叫住了楊默然，卻還是坐在他原來的位置上，「或許，我們可以換一種方式來談。」
「什麼方式？」楊默然回頭看著何東辰。
「比如，你來告訴我，我可以做些什麼，讓你能夠儘快重新站起來？」
「我與何總素不相識，你為什麼要幫我呢？」楊默然再次凝視著何東辰。
他想到了尹千悅，心中彷彿就有了一股強大的力量。
何東辰眉頭微蹙。
從他出道以來，真的沒有一個人，跟他這樣說過話。
「無功不受祿。我很清楚，當我接受別人的恩惠時，總有一天，某時某刻，我需要付出相應的代價來償還。何總有權有勢，能從身上得到什麼呢？」
何東辰此時發現，楊默然比他想象之中要聰明，甚至，城府更身。
楊默然可能早就知道，至少，是有所察覺，他和尹千悅的關係。可是，楊默然沒有拆穿，什麼也沒有說。
「何總，我這一輩子，除了千悅之外什麼都沒有了。即使我死，我都不會放棄她。」
楊默然說完，堅定的離開。
何東辰重嘆一聲，陷入了沉思。
楊默然走出了這棟讓他感到屈辱的大廈，他甚至不願意回頭看一眼。
他原本以為，出獄以後可以重新開始，可以和心愛的女人終身相伴……
然而，現實給了他殘酷的暴擊。
楊默然失魂落魄的行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一張張陌生的臉在眼前晃動經過，他突然覺得頭疼欲裂。
手機震動聲，喚回了他的思緒。
「默然，晚上有空嗎？一起吃飯吧。」
楊默然看著尹千悅發來的信息，痛苦的閉了閉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