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二章 紫藤蘿
【感激:救命之恩。】
良久,「你為什麼願意幫他?」
黃盈慢慢回過頭,明知故問道:「他?誰?」
「蘇臨白。」
「學姐喜歡他嗎?」
陳思捷沉默。
黃盈扯了下嘴角,「學姐不說話,那我就當你的沉默是否認,既然不喜歡他,為什麼你要來找我問關於他的事?」
「我是代表校學生會來的,跟你了解情況,學校下周二,對你的處決就要定下來了,難道你還是什麼都不說嗎?」
「該說的我都說了,沒什麼可交待的,學校要怎麼處置我都行。」
態度如此頑固,陳思捷是真佩服她,這麼瘦小的一個人,在經過這麼多天和這麼多人的勸說,竟然無動於衷。
「蘇臨白到底對你許了什麼承諾,能讓你這樣守口如瓶?」陳思捷拿出那篇文章,「你們是因這篇文章認識的吧?」
黃盈的眼神有那麼絲詫異的同時不經意地躲了下,盯著她的陳思捷看出來了,確定了他們是因此認識的。
但她不回應,「學姐,你要是再這麼有指向性地問我的話,我就不和你聊了。」
「一切都是他指使你做的,對吧?」陳思捷立刻追問。
忽然,黃盈盯看著陳思捷,反問:「學姐,你真的希望我說出是他嗎?」
「什麼意思?」
「學姐的眼神在告訴我,你在害怕,你害怕我說出是他。」
陳思捷否認,「我要是害怕就不來找你了。」
「那為什麼不直接在賓館房裡問我就行了,因為房裡有監控和監聽器,所以,你以散步為由帶我出來。我明白你的矛盾心理,你的校學生會主席之位讓你得為這個事操心,可你和他的關係讓你又擔心一切真的是他所為。」
陳思捷不禁心生幾許畏懼,黃盈是法學專業的,聽完這番話,陳思捷覺得她更像是學心理學的。再想想她能一次又一次投完硫酸那麼淡定地逃離現場,又沒被人發現蛛絲馬跡,被抓到,面對所有人又都應對自如。可見,她的心理素質也是極好的。
陳思捷從話里聽得出來,她知道自己和蘇臨白的關係,可見兩人不止是僱主和僱員的關係,不然不會了解得這麼清楚的吧。
陳思捷沒有就此和她反駁,而是繼續勸她,「這一切的發生,他就像那個漁翁一樣,是得利的人,而你呢,就算沒有把你送警局,你也面臨著被學校開除,那你之前幾年書不都白讀了嗎?」
「白讀?」黃盈冷笑一聲,仰起頭看向碧藍的天空,真的是美得讓人心情都愉悅了。
「白讀算什麼,我差點就看不到這天空,呼吸不到這瀰漫著花香的空氣了。」
若是沒有看過那篇文章,陳思捷也許會不明白她的意思,可現在懂她的心理,那篇傾訴文章基本上就是絕筆書了。
黃盈看著遠方,繼續說:「我高中時,讀書很好,但家境普通,可為了以後,最後還是選擇了景大這所特殊的大學。進來之後才發現各方面的差距還是很大的,不管是學習還是生活上,可我認為只要把書讀好,以後找份好工作,一切都會改變的。
可是,就因為我不小心撞到馬氏姐妹,劃破她的衣服,就受到那樣的侮辱。當時,你宿舍的那位學姐幫我解圍了。可是,後來我又被馬氏姐妹撞見了,她們起了報復之心,讓人打我罵我,還不止一次。
我是出生在普通的人家裡,可也是清清白白地長大生活著,憑什麼讓她們那樣打我辱罵我,就因為一個不小心的錯,她們也太過分了,根本不把我當同學,甚至不當人一樣地罵。
我長這麼大,從沒想過有一天會遇到那麼可怕的人。以
前,總聽說有人在學校被霸凌之類的,可那也是孩子所為,真沒想到有一天會發生在已經是大學生的自己身上。
而且更可恨的是,她們竟然讓學校取消掉我的獎學金,大二,以我的成績,我是可以拿到獎學金的,後來莫名其妙被取消,問了才知道是她們從中作梗。
可別說我自己,連教輔員和其他校領導屈於馬氏的勢力,都沒辦法還我公平。」
這些在那篇文章里都有,陳思捷也很同情她的遭遇。
「很抱歉,作為校學生會主席,我沒能注意到你這些事。」
黃盈扯個笑容,說:「學姐不用道歉,她們把事壓下去的,不見得有多少人知道。你看我那篇文章,發出去沒多久就被迫撤掉了。真搞笑,我們某校領導還拿筆錢想堵我嘴。當時我答應了,可我沒收錢,想著總有一天我一定會再張嘴說出我的遭遇,這不就說出來了。」
可是,「知道你委屈受苦了,你也實施了報復,但對象不對,你不該這麼報仇,應該以正當的手段維護自己。」
「正當手段?」黃盈聽著覺得好笑,「學姐,你忘了我是學法律的嗎?要是正當手段有用的話,去年的獎學金我就能得到,結果呢?」
「黃盈~」
陳思捷輕輕叫她一聲后就戛然而止,喉間忽感哽咽,關於獎學金這個事,在黃盈被抓到之後,去了解她的事,是有聽教輔員稍微說了下。
不過,獎學金後來給了一個成績和她差不多的普通家庭的學生,也算合理。畢竟評定獎學金,成績是首位,但其它方面也會考慮。因此,就黃盈自己提出疑義,別人其實不太在意,因為大家也不知道馬氏姐妹在中間做手腳的事。
「你再看看現在的非正當手段,我手機被沒收了,可我看電視了,那些平時總是愛拉幫結派,高高在上,沒事就以欺負人為樂的所謂富家子女,什麼馬氏、李氏、連家之類的,都上新聞了。
更讓人開心的是,馬氏的上市公司股價一跌再跌,聽說最近一直找陳校董解決。對了,馬氏姐妹還被逼著帶東西來求我原諒,除了那些東西,在她們身上,我是看不到一絲歉意的,好笑吧。」
說到這,黃盈抬頭大笑起來,很開心似的。
驟然,黃盈停止了笑,「對我的處理不是最重要的,投硫酸是什麼罪,我比你清楚,我要是害怕最後擔責,就不做了。等著吧,只要馬氏姐妹不向我公開道歉,有人一定會讓他們家付出沉重代價的,上市公司又如何,要它倒閉也不是做不到。」
「這是蘇臨白對你的承諾?」陳思捷腦子迅速轉彎。
黃盈嚴肅起來,「學姐,我再說一次,不要有指向性地問我。」
陳思捷默聲了,心情沉重了起來。
「學姐,你要想勸說還是免了吧,這麼多天了,我爸媽也在身邊,要想說什麼,我早就說了。」
「那我再問你,你可知道蘇臨白的一切?」
黃盈皺緊眉頭,「學姐,你...」對於她一再提蘇臨白,黃盈很是不悅。
「算了,學姐,這麼說吧,我也是知道他一切的人,但我不是他的傾訴對象,能了解他更像是為了獲得彼此的信任而已,不過足矣。可你不一樣,你應該是他的傾訴對象。我能理解他,為什麼你不能?」
陳思捷被問懵了,半晌沒出聲。
黃盈起身,「學姐,就到此為止吧,宿管阿姨帶我們回去就行了。」
宿管阿姨已經帶著她父母回來了,簡單道別後,陳思捷就目送他們離開。
黃盈在後面走得很慢,在五米左右的距離停下腳步,轉身,喊道:「學姐,你喜歡他嗎?」
她又沉默了。
黃盈
卻笑了,「第一次否認,這次是肯定。」說完剛要轉身,又轉過來,「學姐,是他給了我第二次生命,我很感激他。」
這次,她轉身,真的離開了。
自始至終,從黃盈口中都沒有聽到『蘇臨白三個字,但話里有他,陳思捷聽明白了。
蘇臨白於黃盈有救命之恩,一切都是她心甘情願,沒有任何悔意。
周日下午,陳思捷約了段伊橋和許都回許家,將和黃盈的談話大致和許懿、陳雨檸他們說了。
「口氣不小,想讓馬氏上市公司倒閉。」許都不屑地說道。
許懿對他搖了下頭,「都都啊,那孩子的外公和舅舅可不簡單,再說他自己,沒依靠家人,自己打拚做到一家公司的一把手,如今,就他一個人,把我的整個學校搞得烏煙瘴氣,你媽媽成天焦頭爛額,你覺得對於他來說有什麼是不可能的。」
許都還是很不服氣,「反正我不信,他也就只會做那些小動作,還不敢承認。」
陳雨檸:「知道是他所為,但沒有證據,暫時也不能把他怎麼樣。但對那位女同學的處罰時間到了,伊橋和思捷怎麼想的?」
段伊橋先說:「在來之前,捷姐問過我這個問題,我們也討論過了。黃盈所做的一切皆由馬氏姐妹的欺負引起的,她在那篇文章中寫得非常詳細,真的不是同學之間該有的行為,太不尊重人了。
而黃盈投硫酸的行為是惡劣,幸好幾次都沒有學生受傷,對於唯一受傷的蘇副董,本就是他指使的,肯定不會對黃盈追究。另外,鑒於黃盈平時的表現良好,學習優異。.
希望學校不要開除她,讓她自己退學,至少對於以後找工作稍微好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