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我是人間惆悵客,斷腸聲里憶平生
北方雪原之處,不知道哪裡來的大雪,竟是在片刻之間將一地鮮紅的屍骸掩蓋。
手持傳聞中可閉月羞花的長劍的俊美青年伸出手來,接過一枚灰白的雪花,嘆了口氣,遙望南方。「萬里雪飄。」
西方沙海,貨郎手中滴血的長劍被凍住,血液在短短片刻時間裡,竟然已經開始發黑。
豎瞳真龍後裔只是哀嘆的看了一眼南方,緩緩說道:「走火入魔......」
依然淪陷的東方,一位綠黑色長髯的老人眼睛瞪大,像是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東西一樣。
他的後輩連忙問道:「大翁,這是?」他實在是想不到有什麼東西,能讓自家這位活化石般的老人如此震驚。
「傳聞中的殺戮之體...」老者搖搖頭。
南海之畔,眾人都看向上空滿是紅色氣旋覆蓋的年輕人。
那劍仙一開始沒什麼氣息,後來竟是散發出九中大道的力量。再到後來,竟是散發出不敢想象的殺氣。
要殺多少人,才能有殺氣凝實?要有多強的肉身,才能承載那般的殺氣?要有多強的意志,才能抑制住那般的殺意?
白衣劍仙只是落到自己族人身邊,作揖行禮。老人揮揮手,眼睛沒有離開那位衣袍已經被殺氣染的血紅的年輕人。
百里清雪一咬牙,手中大弓握緊,只要情況不妙,她就要豁出性命,射出那一支箭矢。
「我們這麼做,真的好嗎?」君澤問道。不過身邊老人也不知道怎麼回答。
「不好,是自然。」鍾離御禮上前說道,「不過,他太強,我們也幫不上忙。」
其餘百族家主都是在竊竊私語,那東方家主,一雙鐵拳可謂是戰力無匹,為什麼在一時間化為飛灰,這是什麼意思?
南海的戰事停了,所有人都在看著高處那場戰鬥。
一個黑衣長劍的女人,一個破封而出的真正大妖,一個從光柱里走出來一身金黃龍袍的男人,還有散發著可怖殺氣,抱著一位黑紗美麗少女屍身的人族大劍仙。
其餘趕來的百族老祖都退開了,活到他們這個歲數,明哲保身才是最重要的。
那幾道妖族聖魂也退開,饒有興緻的看著高天之上三人。他們活著的時候可是極其強悍的尊者,現在實力不強,眼光卻不差,那金黃龍袍男子,已經不是仙人。
————
年輕人小心翼翼地將懷中依然冰涼的少女放入自己的另一世界里。
在他眼中,她是那般的美麗!
年輕人閉上眼,周邊凝實的殺氣內斂,收回他的身體里。他的眼睛開始流出鮮血,好像是代替淚水來訴說悲傷。
點點的血淚滴落,激起下方海面只有圈圈的漣漪。
年輕人的血淚止住了,再次睜眼,赫然是血眼豎瞳。
金黃色衣袍,從光柱里走出的男人眼神冰冷。在場沒人看得出他的修習境界。
尊稱為亞特蘭蒂斯之王的女子眼神凌厲,今日能斬那年輕人首級的人,只有她!必須是她!她為了這一天,已經是背叛了天下九大界域,此戰不勝,天下無她容身之所。
玄冥只想趕緊跑路,那殺氣太過於駭人了!縱然是他,也沒見過那麼濃烈的殺意。
殺氣屬寒,其集大成者,可令周圍溫度驟降。可現在的情況是整個人間界,都因為這一個人,而大雪紛飛!
年輕人看向金黃色衣袍的男人。有些沙啞地說道:「是你的威壓,才讓她五臟六腑都被攪爛。」
男人咽了咽口水,無盡歲月前,被眼前這位形貌相似的年輕人痛打一頓,封印於此。哪怕是不生不滅,如今更是無形無相的他也不得不說一句膽寒。
年輕人掃視一眼,隨後放聲大笑,只是這笑聲滿是瘋狂和怒意!
「真是許久不見啊,東方弈。」男人略微停頓,「你現在是叫這個名字吧。」
只是一身鮮紅衣衫飄動的年輕人,一雙豎瞳寒光閃閃,死死盯著那黑衣女子。
金黃衣袍男人看去,那女人身上有著明顯的天外氣息。看的男人咂嘴,這種人別說是東方弈出手,就是自己,也要出手打死她。
血紅衣袍的年輕人歪過頭,邪邪一笑,竟是在一瞬間身形不見。
噗!
玄冥眼睛瞪得老大,他不敢相信地低下頭,那人族劍仙的速度豈是用電光火石能形容的?
幽黑的心臟還在跳動,只是黑紅色衣袍的男人眼神渙散。
年輕人抽手,握著那顆新鮮的心臟。嘴角咧開,宛若嗜血的怪物。
女人眼皮跳動,那年輕人用一身殺氣內斂壓住自己,之後又用一種不可描述的速度,竟是直接穿透了以防禦著稱的龜類,玄龜玄冥。
她倒也不會為了一個廢物感到可惜,一個只能在凡人面前作威作福的廢物,死了就死了。只是她擔心的是自己會如何。
那本書上所記,人族大人的力量是用不可猜測想象這種句子來形容的。
年輕人發出嘿嘿嘿的笑聲,眼神真誠,隨後捏爆了手中拿顆鮮活的心臟。
伴隨著黑色心臟碎片,玄冥跌落半空,激起水花,沉入海底。
年輕人看向金黃衣袍男人,一副你怎麼在這裡,我才看到你的表情。說道:「你來了!」
男人臉色陰沉,眉頭緊皺。
年輕人嘿嘿一笑,嘴咧得老大,像是要將人生吞活剝。「不要緊張嘛,你那尊者修習境界,夠你自保活下去了。」
女人驚訝的看向那男人,遠處觀戰的人也猛然從年輕人瞬殺大妖玄冥中驚醒,東方弈沒有讓聲音只停留在這一方小空間。
尊者!
年輕一輩的人或許沒什麼概念,覺得成仙就不錯了,可源遠流長的古族家主,百族長老,老祖,族長,這些人又怎麼會不知道?
「不過,未必,嘿!」血紅衣袍的年輕人又是一笑,彷彿剛剛說的,男人能活只是個笑話,聽聽就好了。
眾人又是一驚!
劍斬尊者?!還是拳殺尊者?!
怎麼可能!
男人鎮定自若,面對這樣的東方弈,竟然還敢嘲諷道:「過了多久?」
東方弈舔了舔嘴唇。「已經長的不知道了。」
「怎麼?轉生的老糊塗了?當年的你都無法殺我,現在的你?就算我被磨損的只剩初入尊者,也不能有這般海口吧!」
年輕人趕緊伸出食指豎在口前,老誇張地說道:「噓!」
男人臉色更加陰沉,這是赤裸裸地挑釁!
「確實太長時間不見了,離輪。」鮮紅衣袍的年輕人無厘頭的回答。
離輪,九天界域時候的產物,不算活物也不算死物。
眾所周知的是九大界域,可少人知道九天界域是什麼概念。
那是在分食完第一界域原初大道的世界,那個時候,還沒有界域之分。
九大天生空間不斷蠶食原初界域中的大道和那一塊巨大的大道版圖。
再後來九大天生空間得到了重量,形成了一層一層的界域,但是九大界域此時卻是藕斷絲連。
無數生靈在變遷中墜入虛空,被空間之力和時間之力碾的連渣都沒有。
而藕斷絲連的力量化為一條力量狂暴複雜,宛若流水的無形帶條,被人稱為界域空間距離粘稠力帶。
偏偏有一個生靈,在第一界域與第二界域之間的空間距離粘稠力帶中沒有被碾成灰飛,而後又倒霉的跌入第二界域與第三界域中的空間距離粘稠力帶,此時的他早就形銷骨立,只剩白骨,可偏偏他還是沒死,就如此一直跌落到了第四界域,被稱為輪迴之地的混沌之國。
由於是從原初界域而來,第四界域與原初界域的大道成分又是極為相似,所以這個生靈修習的極快無比!
又是由於穿過了四個界域,三個界域空間距離粘稠力帶,對於魔,天,人三道更是熟悉無比,竟然又將其三種力量融合在一起,淪為不算生靈,不算死物,更不是大道顯化的產物。
這個產物自稱為離輪,便是意為脫離輪迴。
而後他在九州之上肆意橫行,被一對年輕男女抓個正著。
那時的白衣年輕人身邊就有了那一位貌勝天仙的女子。
隨後,本來笑盈盈的二人,女子負責看戲,男子則是直接出劍,竟是一劍將那時已經是尊者巔峰的離輪一分為二。
只是男子估計也沒想到有人能抗下自己一劍不死,不但不惱,反而更有興趣。留下長劍給女子撐起一道屏障,之後出拳不停。
離輪被人一分為二,先是心驚,再是惱怒不止,只是無論他用什麼辦法,都被那男子只是出拳碾壓。
離輪很清楚,那人根本沒有運起武道氣勢,只是簡單的純粹的出拳而已,僅此而已。
離輪只是不死,又不是不知疼痛,被打的嗷嗷叫不說,投降竟也沒用,那男子就偏偏要出拳這麼自己。
再然後,離輪用盡渾身解數,可還是沒用,只能任由那人出拳不停。直到那人打煩了,拉著女子的手,揚長而去。
離輪才慶幸不用受一拳一拳砸下之苦。之後的離輪倒是老實起來,也不禍害一方,只是潛行修習,想要邁過尊者巔峰的修習境界,可顯然沒用。
之後大戰將起,對於山中三兩日,外界已千年,枯坐在一個深山老林不知道幾個三兩日的離輪才出來,知道那男人被尊稱為人族大人。
人族至強,只是說人間界,九州的最強,而大人二字卻是其他界域的最強者對其的敬稱。人族大人四字,名揚九域!
這個時候,所有人都才知道,那位早已名聲鵲起,讓人聞風喪膽的人間殺神,東方弈,就是這位人族大人。
離輪再次找到東方弈,就算是修習境界沒有前進半點,可時間的累積也做不了假。
只是離輪倒霉的一生又開始了。東方弈為了準備天外天內一戰,可謂是殫精竭慮,心情煩躁的很,又碰上離輪這打不死,殺不掉的,東方弈可謂是殺招齊出。被東方弈爆殺三日,形身不知道破碎了多少次的離輪,真想死的心都有了。還不如讓那人一招殺了我!
最後東方弈心情大好,把離輪丟到自己的大世界里,直接鎮封起來!
這萬萬年以來,要說離輪對於東方弈有多恨,那倒不見得,畢竟他本身就真的倒霉透頂,在界域空間距離粘稠力帶中受到的那種形銷骨立的痛苦,讓他早就對於這世間說的多麼惡毒的話都說盡了。
只是他本身身為尊者巔峰,力量自不必說,可還是被一個人直接用肉身碾壓,而後自己找上門要一雪前恥,還是被其亂殺,一點還手之力都沒有,那是真的憋屈!
所以這些年被鎮封在神州之下,他只會覺得當初窩囊,憋屈,恨意倒是沒多少。
至於他出來時候所放出的威壓,也不是他想,只是這方天地壓制在羽化仙境巔峰,而他現在最低也是個初入尊者,被天地壓來,所以那股威壓本質上,是從天地之間對於反抗的壓制力,自然會更加猛烈。
離輪也不會是個任由別人壓來的主,自然也壓回去。
離輪壓會去一點,天地也會再壓來一點,久而久之,就會是尊者境界的威壓。
看著眼前不算是故人的故人,離輪是心驚不已。
他所知道的東方弈,是與心愛女子眉開眼笑,出手更是風輕雲淡,打他跟打小菜似的,都不用刻意放出一身世氣。
可現在的東方弈明顯是氣急攻心,駭人的殺氣直接內斂,強行將一副軀殼轉化為殺戮之體,又被無盡的殺意給攻下,此刻的東方弈,不能叫東方弈,更該說他是東方弈殺心的具現。
打還是不打?
離輪眼中猶豫。他早就看到了,東方弈經脈寸斷,剛剛被人修復好的骨骼也浪費了,恢復不難,但時間不是百年能夠計數的。
這樣的東方弈,毫無世氣,太弱,弱到他吹口氣能殺了東方弈。可偏偏是那人是東方弈,偏偏東方弈這一身殺氣不做掩蓋,便能使得一方世界飄起鵝毛大雪!
離輪太憋屈了,被人暴打,現在面對那人,明明沒有世氣,弱的無比,還是不敢動手。
只是突然離輪覺得臉前有風,抬手一擋,被鮮紅衣袍的年輕人一隻手推出去千里。
年輕人轉動著血紅的豎瞳,有些驚訝。「不錯嘛,還能反應過來。」那一掌,能直接粉碎離輪的頭顱。
離輪面不改色,恢復自己的那雙已經骨骼粉碎的手臂。媽的!好痛!這一掌,帶著殺氣,進到離輪的雙臂之間,殺氣便如倒刺一般,不停的切割離輪的血肉,骨骼和經脈。
亞特蘭蒂斯之王和遠處觀戰的眾人都是一驚。
這東方弈竟能一隻手將一位尊者打飛?!
古族家族面露絕望。唯有南宮家主眼裡亢奮,他知道自己女兒和他的關係,甚至是當年就是他一手造就了這個計劃,只是沒想到當時被那東方雄林識破,要是不把女兒召回來,恐怕是性命不保。
只要眼下的東方弈越是強悍,那天上那個殺千刀的女人死的概率就越大!
「不打就去別處呆著,我殺了她再說。」話一說完,年輕人一雙豎瞳,如同毒蛇一般看著已經是死人的女人。
離輪更是直接聽了,站在原地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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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了她。」白衣男子心神憔悴。
血紅身影拍了拍他的肩膀,而後佔據了整個身體,露出可怖的血色豎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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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他答應了的,反正天下都要殺,虐殺一個人,不浪費時間。
已經不能再叫做東方弈的東方弈,只是瞬間就來到女人的背後,陰冷冷地說道:「小妞兒,想先卸下哪裡呢?」
蘭納心中大驚,腦子裡儘是聲鳴!她根本就沒感受到那年輕人何時消失在眼前,又何時出現在自己背後。是直到那人開口說話,她才反應過來!
「不說話?那就...」東方弈戲謔一笑,面露癲狂,「先從手開始吧!」伴隨著他的怒吼,他的一隻手如同鷹隼的利爪一般,精準無誤的抓住了蘭納的手臂,而後一腳踢在她的背上!
蘭納沒反應過來,被巨力踹飛出去,口中吐血。那一腳踹的她的背生疼不說,更是擾亂了她的氣息。
她停了下來,神色痛苦,她的手臂被那血紅衣袍的年輕人拿在手裡,不停甩動,挑釁!
遠出觀戰的眾人都是一驚,這魔頭又開始狂暴了!就硬生生地撕扯敵人,也不管殺沒殺,就是要讓對面死無全屍,一點一點把對面撕扯成片!
南宮家主滿是興奮,這女人,去死吧!
離輪心中慶幸,這東方弈殺心現在止不住了,當初他暴殺自己,那也最多是斬劍,出拳,用術法,用畫符,都是直接打殺了,也不會這樣分屍自己。
蘭納再一次吐出鮮血。
東方弈嘿嘿一笑,竟然是咬在那截斷肢上,將那原本可謂吹彈可破的女子皮肉,一口啃下來!在嘴裡嚼起來!看的眾人一陣反胃!
而後他又吐出來,連連說道,真難吃!
又是帶著一陣風吹過蘭納的大腿,這一次倒是反應過來,向遠處掠去,只是還是被年輕人抓下來一坨血肉,鮮血流過蘭納的大腿到小腿,看上去傷口極其駭人!
東方弈又是很真誠地笑起來,嘴角都快咧到耳根,眼睛死死盯著蘭納。一口一口咀嚼起那血肉,而後又是吐出來,還是說道不好吃不好吃!
此刻的亞特蘭蒂斯之王已經身軀顫抖。這個年輕人,瘋魔狀態,完全沒有人性!
在蘭納的眼中,此時的東方弈身上透露著野獸的氣息,嗜血,好殺!自己就好像是一隻綿羊在面對一頭只知道殺戮的凶獸。
血色衣袍的年輕人舔了舔嘴,而後又盯向蘭納的另一隻手臂。
蘭納顯然是注意到了東方弈的目光,頭也不回的疾馳離去。
跑!必須馬上跑!
不過東方弈倒也不慌不忙,看著蘭納飛向那片黑色海域。不是他完全不怕蘭納跑了,而是在一隻盯著獵物的貓面前,老鼠再怎麼跑,也沒用。
血色衣袍的年輕人不在一副野獸模樣,站直身子,撣了撣身上不存在的灰塵。而後歪過頭,嘴角上揚,牙齒都泛著寒光!
只見快要進入到水中的亞特蘭蒂斯女王在那一瞬間,從身體內部,由無數跟血刺炸開來!內臟全部炸開,又有小點的血刺,穿過她的喉嚨,雙眼。
面目全非?死無全屍?
東方弈一伸手,將殺氣收回來。
在他不斷地攻擊中,他就將自己的一部分殺氣融進蘭納的身體中,到最後,在直接震碎蘭納的骨骼經脈,而後再直接從身體內部直接炸開。其痛苦程度,不言而喻!
遠處觀戰的眾人也被這麼瘋魔的東方弈給鎮住了!
金黃衣袍的離輪緩緩靠近。
「我知道你殺不死,別在老子面前跳!」血色衣袍的年輕人頭也沒回!
只是離輪眉頭緊皺,而後竟是高速行動起來,一拳打在那久違的故人頭上。媽的!這次是老子打的你!
只是那血衣年輕人明明已經轉過了身子,而且這樣的速度是根本不如方才年輕人展現的一半。可偏偏就是不知道為什麼,那年輕人根本不躲,面門直接硬生生挨上一拳!
只是年輕人眼裡露出病態的瘋狂,嘴角止不住的上揚,人還是在半空一動不動半點!
離輪瞳孔收縮,心中大驚,立刻抽手,快速倒飛出去。
年輕人身上血色氣旋再次生髮開來,他揉了揉自己被打的臉頰,歪過頭,那般真誠的笑,眼睛瞪得老大!就那樣看著金黃衣袍的男人。
離輪頓覺壓力倍增。那東方弈身上的殺氣太過於駭人了!便是尊者之境也受不了!再加上天地之間的鵝毛大雪,落在身上好似刀刃一般,扎的他生疼。
而這一切都只是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年輕人眼睛也不轉,只是一伸手,那滿身血洞的女子屍骸就直接在半空中炸開來!好似血紅的煙花,竟是連骨頭都沒留下!
年輕人轉了轉脖子,笑盈盈地盯著男人。
離輪知道,今日不打也得打了!只是眼前不再算是當初那位人族大人的東方弈會用什麼手段折磨自己?那就不知道了!
也不是離輪想的太過消極,只是他真的沒把握能來反抗,現在的東方弈就像是一頭凶獸,除了嗜血就是虐殺獵物。
離輪一皺眉,呵斥道:「東方弈!醒過來!」他早就看明白了,現在的東方弈不是東方弈,現在所做其實也只是徒勞。
年輕人收起笑容,消失在原地,出現在離輪身後,隨後伸出一隻手放在離輪的腦袋上。淡淡說了一句,我睜著眼睛吶!手指併攏,竟是硬生生捏碎了男人的腦袋,又一拳打在男人的斷脖之上,將男人的身子砸向海面!
岸邊,轉戰至此的百族和人族越來越來多,都感受那金黃衣袍男人的深不可測,又驚訝於那血衣年輕人的暴戾行為。
來自隱仙一族的老人一揮手撐起一道白色屏障,遮住眾人的視線,但天仙以上的修習者和武者卻還是看的很清楚。
那老者皺眉,這個血衣年輕人真的就是自己一族苦苦尋找多年的那位大人?那人出手宛若魔族,狠辣不能來形容其出手。而且出手也是毫無顧忌,完全不理會是否會波及岸邊的人族。
君澤手中仙劍發出低低的劍鳴,君澤低頭一看,自然是明白,那人身上滿是血厲,手中長劍是自然而然把他當做妖魔,當斬!
只是就是在瞬息之間,一道由最純粹的殺氣組成的血色長劍直接刺穿那道白色屏障打在君澤手中的長劍劍身之上。
君澤也是沒反應過來,幸好這把長劍不是尋常材質所做,才沒有被打的碎裂一地!
白衣劍仙手臂顫動,那股力道震的他發麻!
他看向高天之上的血衣年輕人,眼神擔憂,眉頭緊鎖。還是收劍作揖。
那滿身紅色氣旋的年輕人仰過頭,眼神有些思考。
也就是在這一瞬間,那本該打落在海底的離輪無頭屍身,竟是直接從水中魚貫而出,以難以理解的速度長出一個腦袋,一拳打在東方弈的腹部!
馬磊嗝八字!當老子好欺負是吧!泥人都有三分火氣!更何況是當初在一洲之地作威作福的老子!
只是那團紅色的氣團竟然很快停下。
離輪望去,眉頭緊皺。
那殺氣包裹在中間的人現在的血肉在消融,慢慢融入殺氣之中,一旦那人身被殺氣徹底吞噬,那就徹底遭了!
這就意味著那團殺氣會無差別殺掉所有生靈,而無人能傷到他一分一毫!
離輪不會是有種族主義感的人,更不會憐憫弱者,只是這方天地被封鎖,在東方弈選擇被殺氣控制的瞬間,天地間的大道就被打亂,要想飛升是不可能的。這也就意味著,若是東方弈殺完了所有的生靈,那遭罪的就會是離輪自己。
就在離輪思慮怎麼來解決這件事,不說打過東方弈,但至少要趕緊破開此方天地的禁制趕緊溜。先恢復昔日修為再說。
那殺氣包裹的年輕人發出痛苦的慘叫,正在消融的血肉也停止了,不知道為什麼,一時間他竟向下方海面直直墜去。
離輪面露疑惑,緩緩下降到海面,看著跪在海面上的年輕人抱頭慘叫!
離輪轉過頭,直接透過那道屏障,看著那個確確實實是個凡人的姑娘。姑娘早已淚流滿面,她痴痴地說著:「小弈小弈...」
離輪看著那柔弱的話語穿過仙人的屏障,落入那渾身殺氣的年輕人耳中,似乎重如千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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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幹什麼?」血色身影的怒吼從喉嚨里爆發而出。只是他現在被那一隻手抱著黑紗女子,一隻手掐著自己脖子的白衣年輕人捏的難受。
「她,在叫我...」白衣年輕人說的聲音很輕,他的目光沒有離開那少女的臉頰。
「她已經死了!」血紅身影怒吼道,不斷掙扎,自己現在就像是被一個壯漢捏住脖子的小雞仔。
白衣年輕人輕蔑一笑,隨後鬆手,說了句是啊。而後默不作聲。
血紅人影站定之後大笑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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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輪隨手一召,一支古樸血色長槍被其握在手中,而後猛然槍出如龍向年輕人的腦門刺去!就在方才,他發現那人的血肉又開始消融,嘴角再次露出癲狂的笑容,所以他才好不猶豫的出手。
就在那支長槍快要洞穿年輕人的腦袋時,那人竟是只伸出一隻手擋下。長槍穿透他的手,槍尖低落的鮮血剛好停落在他的額頭上。
年輕人眼神更加癲狂,也不管手的疼痛,直接就一捏。離輪立刻抽回。
那已然失去理智的怪物大笑,一手為爪,抓向離輪。離輪反應也不慢,立刻倒飛出去。只是那人似乎就是在等離輪如此,扭轉身子,一腳踹在離輪的腦袋上,把離輪踢得老遠!
隨後他像個野獸一樣,朝南海之畔掠去!他要殺了那個礙事的女人!只要那個女人死了,他就不可能再回去了!
離輪心中大叫不好!現在的情況就是,只有那個凡人女子才能喚醒東方弈了!只是離輪已經反應不過來了!
岸邊本來幾位抱手環胸的幾位顏色各異的搖曳身影,妖族聖魂!看著那年輕人直接衝來,其中一位紫色的妖族聖魂大悅!抬手瞬間搓了一個雷球,向著來人就丟了過去!
只是那人只是一拳,強大的威力使得海水被炸起百丈高,好似一堵水牆。
只是那道血紅的身影竟是速度不減一點,穿過水牆還是目標不改!
隱仙一族老人大喝一聲:「打!」原來早在看到那道身影掠來的同時,他就用心聲告訴了其他百族老祖,其他百族老祖也知道現在的情況,自然也不會拒絕,但是否是傾力出手就不知道了。
足足三十多道不同力量的招式,或是劍光縱橫,或是黃沙海浪,又或是長槍長戟,洶洶而去!
在場的年輕俊彥也先是一驚,而後又有十幾道招式打向衝來的鮮紅衣袍年輕人。
可在出手的人中間,一位妙齡少女散發著灰色的氣旋,眼神擔憂,出手又輕了幾分。那張血色大弓凝聚起最強的一支箭矢,離弦而去。那從天而來的滾滾雷聲噼啪作響,只是那眼瞳間夾雜著滋滋雷霆的青年知道,不過雷聲大雨點小。一身黑衣不改的冷臉青年渾身劍意高漲,他早就在等這一天,遞出最強一劍,問劍與他......
紅色氣旋包裹著的年輕人眉頭一皺,而後又像是鐵了心一樣,運起渾身殺氣來當下向自己襲來的「花哨招式」。
只聽的一身巨響,海面被炸出一個大坑。
離輪一抽衣袖,免得激起的海水打濕自己的衣袍。不過他依舊眉頭緊皺。這種程度的攻擊可以減慢東方弈的速度,但絕對是阻止不了東方弈暴起殺人的。
那個傢伙現在就是一隻不知疼痛的野獸,打得越狠越是激起他的狠厲獸性。
只是剎那,離輪的眉頭皺的更緊了!
在那水幕落下之後,年輕人站在中間,沒有動作,眼神緊閉,一身殺氣收斂,就好像方才暴起出手,嗜血好殺的人不是他。只是他一身鮮紅的衣衫依舊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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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少年一隻手托著那具冰涼的屍身,另一隻手掐著那道血紅人影的脖子,不斷抬高。他的神情很是平靜,眼眸低垂,只是眼裡猶有憂傷。
「你幹什麼?」血色人影發出怒吼。
只是白衣少年沒有理會,淡淡地說了一句,她在流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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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面之上的眾人看著一動不動的那一身血衣,疑惑過後又是心驚。那人沒傷到半點!
高天之上的男人眉頭稍微舒展開來。
那年輕人緩緩睜開眼睛,眼瞳不再是那血色豎瞳!
他的眼神憂傷,就那麼遙遙看著遠處岸上的一位凡人少女,嘴角流出鮮血。
故人離,腸斷。憶平生,過客。望回首,難,難。記眼前,遠,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