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爆發

她雙眸如碳灰暗淡，泛青的皮膚上透出烏黑的血管。

嘎吱嘎吱。

「患者」咀嚼了兩下就將撕下來的血肉吞咽下去，隨即再次撲向倒在一旁的親人，瘋狂地撕咬起來。

即使是做過無數次大小手術的主任都當場嘔了出來。小護士更是在一聲尖叫后拔腿就跑。

李礬也是被觸發了應激反應，跟著就往外跑。

「吼！」

「啊！」

小護士剛衝出門就被一個穿著病號服的女人撲倒在地，甚至來不及抵抗就被那個女人從脖子上撕下了一大塊肉。

李礬一步跨過去，沒了命地跑往樓梯跑。

「啊啊！！！」

「鬆開！你tm瘋了嗎？啊！」

「媽媽！媽媽！」

走廊里已經亂成一鍋粥，剛才食人的一幕正在不同的病房上演著。李礬可沒時間瞎想，從緊急通道逃命要緊。

當然，不止他一個人有這樣的想法。

他身前身後全是一同狂奔的人，時不時會有人被撲倒或者被雜七雜八的東西絆倒。

走廊里的嘶吼聲、慘叫聲、咒罵聲不絕於耳，血腥味很快就和著酒精味充斥在整層樓里。

雖然李礬腦袋發懵，但他還是有驚無險地跑到了緊急通道。就在他以為要逃出生天的時候，跑在李礬身後的人突然伸手把他往後拽。

噗通！

毫無防備的李礬摔倒在地，他扶著腰從地上站起來。

這時重症醫學科的滑動鐵門被刷開，人如同洪水一般涌了出來。他們和發瘋的患者混在一起，根本無法分辨。

李礬下意識地往回跑，但是後路已經被堵死，不少發瘋的患者已經朝這個方向跑來。

情急之下，李礬一頭鑽進了一旁的熱水供應室，把門反鎖了再用身子抵住，因為太慌張，他差點沒鎖上。

嘭嘭嘭！

先是一陣猛烈的撞門，持續了兩三分鐘左右便停息了。隔著房門，李礬能清晰地聽到外面雜亂無章的腳步聲在來迴響動。

他靠著門坐下去，汗水浸濕的裡衣貼在身上發涼。

有了喘息的時間，李礬開始思考發生了什麼事。

平時酷愛看末日電影和小說的李礬第一個就聯想到了喪屍，那些發瘋的病患簡直就是喪屍的翻版。但他不確定的是，他們是否具備喪屍的特點。

比如說，喪屍一般是視覺差，但聽覺和嗅覺強。而且被感染成喪屍的人除了因為初期病毒爆發變異，就是被變異的人咬傷。最主要的一點是，他們的力量要比平時大很多，一但被糾纏甚至是壓制，普通人生存下來的概率幾乎為零。

喪屍缺少思考能力，不過以後會不會進化出來就是個未知數了。

李礬從電腦包里取出甩棍作為防身武器，這右眼跳災跳得有點猛啊，末世都被跳出來了。

熱水房其實兼任了雜物間的職位，從熱水機旁邊往裡走就是堆放清潔用具等雜物的地方。在最裡面還有一個窗子，可以通過它看到醫院的廣場。

為了進一步確認自己的推測有沒有錯，李礬拉開了百葉窗觀察。透過玻璃，他看到了自己永生難忘的景象。

醫院的廣場已經變成了人間煉獄。

曾經從閻王手裡搶人的神聖之地，現在卻在舉行著一場血腥的狂歡。

有人從樓上一躍而下摔成了肉泥，有人在被好幾個「人」撕扯成了碎片，還有人不顧一切的往醫院外跑只求搏得一線生機。

嘩！

李礬猛地拉上百葉窗，他抱著甩棍靠牆坐下。

完犢子，這下被困住了。

剛才樓下的景況已經證實了他的想法。那些發了瘋的患者和喪屍別無二致，追著人咬，被咬的人大約在一分鐘之內就會變異，變為它們的一員。

醫院正門已經沒法出去了，疫情防控用的篷子堵住了路，而且剛才正是人們來就診的高峰期，人牆也讓這正大門成為了不可逾越的出口。

吱——

砰！

嘣嘣！

正大門方向傳來急剎和連續的爆炸聲，估計因為騷亂髮生連環車禍，這下想出去更難了。

李礬唯一的機會就是從醫院後門離開。但他現在也不知道後門是個怎樣的情況，只能等猛烈的爆發期結束后，他才有機會出去看個究竟。

李礬用那些做衛生的工具來抵門確保自己的安全，在這個過程中他依舊能聽到走廊里各種激烈的聲音。

自身難保的他也只能說：人各有命，自求多福吧。

李礬蹲在牆角，他拿出手機給爸媽打電話，想確認一下他們的安全。

在等待呼叫的時候，李礬緊張得手心出汗，只希望父母那邊是平平安安的。

滴！

接通了。

李礬差點沒抑制住自己的興奮大聲歡呼，門外傳來的嘶吼聲立刻讓他閉上了嘴。

「喂？喂！礬礬，是你嗎？」先是中年女的聲音傳出。

「嗯，嗯，是我，你們沒事吧？」李礬小聲地問。

「嗚嗚嗚，太好了，嗚嗚，我和你爹都沒事，你一定要照顧好自己啊，外面現在真的好亂，你能回家嗎？」

「我……」李礬看了眼周圍的環境，這樣的困境要他活著走出醫院都難，更別說回家了。

「哎，電話給我，喂喂，小礬還在嗎？」

「在。」

「你個臭小子保護好自己，你爹我好歹是武偵出身，我們你不用擔心，但是你小子不許胡來，我可不想白髮人送黑髮人，你能回來就回來，不能回來就去那種官方的保護基地，如果電話打不通了，你可能在基地還能見到你老子。」

這時，李礬媽媽焦急地聲音傳來，「孩子他爹，他們又在敲門了！」

「噓噓，小點聲，你小子記住了，要相信國家，相信政府，黨是不會拋棄人民群眾的，好好活著！」

嘟嘟嘟——

電話掛斷，李礬還不來不及說再見。顯而易見的是，自己父母那邊也不好過。

但他什麼也做不了。

李礬手機里的聯繫人除了工作相關的人之外，其他熟絡的人很少。因為他在工作前一直都十分內向，通過在大學的社交嘗試才勉強交到幾個朋友。

這其中之一就有他最近的聯繫人，那人叫杜浪，他們是通過軍事愛好者社團的QQ群認識的。

兩人很聊得來。後來，他們發現在一個地方工作，時不時就約在一起吃飯。如今，兩人的關係已經到了鐵哥們的境界，有什麼事一起討論一起解決，互相的秘密也都知道了七七八八。

杜浪在城區的派出所工作，他所在轄區的人對他都有一致的好評，黑白兩面的人都很尊敬他。

李礬想給他打電話確認一下派出所的情況，如果派出所在正常運作，他就可以在逃出去之後跟著官方隊伍走了。

就在他要打出電話的時候，手機信號歸零，這下與外界正是斷開聯繫了。

李礬也沒有感到驚訝，無論是基站被攻破還是為了阻止謠言散播，都可能導致信號消失。

他把手機放到一邊，把電腦包打開，裡面有半瓶礦泉水，兩條巧克力棒和兩片麵包片。這些東西都是他上周周六早會時沒吃完放包里的，還好沒有在整理的時候清理出去，不然自己就只能挨餓了。

靠著包里的食物，李礬安全的度過了兩天。在喪屍的嘶吼聲中，每個夜晚他都只能保持半夢半醒的狀態，導致倦意慢慢在他腦海蔓延。

明天必須出去了，否則他只能活活餓死在這個狹小的空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