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虎口餘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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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師傅的指點，羅天佑像開了掛，不出半天就順利採到了不少威靈仙、羊乳根，蛇菰和七葉一枝花等。

也不是沒有遇上危險。這些草藥生長在灌叢、石縫、溝谷旁等比較陰暗潮濕的地方，常有毒蛇出沒。羅天佑先後兩次分別遭到銀環蛇和白頭蝰的偷襲。不過，就在它們剛剛躥出身子，意圖發起攻擊的瞬間，羅天佑眼疾手快地揮出手中砍刀，將其斬為兩截。

黃泥塘村地處千山腳下，亂世常有山裡的土匪過來打家劫舍，村裡因此養成習武之風。羅天佑以前武功不錯，這些年光顧著讀書，退步不少。

閑話少說。羅天佑的背簍快裝滿時，師傅重點提到的幾處地方，僅剩下墜仙崖了。那崖頂散生著數十窩千幻龍葵，異常珍貴。

墜仙崖是一座突兀的高峰，四周皆懸崖峭壁，據師傅講，曾有不少採葯人在攀爬過程中，墜入其下的深谷澗壑，落得屍骨無存。老人本意也是告訴羅天佑有這麼個地方，並極力勸阻他打它的主意。

「命比啥都重要，沒了命啥子都不重要。」師傅當時苦口婆心地勸說道。

富貴險中求，羅天佑極欲改變家庭的現狀，當然不會放棄當前這個為數不多的機會。

天色漸暗，算算腳程，走到墜仙崖跟前的話，還需兩個多小時。

在一條不知名的小溪旁，羅天佑找個了較為寬闊乾燥的山洞。今兒就這住下來，將息一晚，待體力恢復后，明天好放手一搏。

又到附近林子里尋了些乾苔蘚、松果和枯樹枝，統統搬回洞里。將柴火在地上攏成一堆，掏出火摺子點燃。隨著火焰驀地騰起，燃燒的大火讓山洞霎時明亮起來，洞壁映得通紅，露出柱狀節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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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天佑一眼認出，這是明顯的基性火成岩，也就是大家常說的玄武岩。此種岩石通常會伴生金剛石、石榴石和橄欖石。不過，要在岩壁上直接找到這些寶石蹤跡，希望微乎其微。

「現在一點睡意兒也沒有，就當打發時間好了。」羅天佑心裡這麼想，從火堆里抽出一根剛剛燃燒的粗壯樹枝，順著洞壁一路找下去。

俗話說，運氣來了擋也擋不住，還真讓他找著了，距離洞口八百米左右，洞壁表層呈帶狀嵌著細小的黃褐色金剛石，這些寶石在火把照耀下發出炫目光芒。

羅天佑湊上前，仔細瞧了瞧，品位還不錯，就是太小了點，沒什麼商業價值。等將來有錢了，可以投資這一片搞規模化開採，肯定有更驚喜的發現。現在呢，連穿衣吃飯都成問題，還是算了吧，先解決溫飽問題再說。

折回火堆旁，啃了些粗糧餅子，揀了塊平整的地方，靠著洞壁坐下，稱心地挺挺上身，儘力把雙腳伸長，伴隨溪流叮叮咚咚聲酣然入夢。

明月透過樹梢撒落斑斑駁駁的靜影，山裡特有的寒氣瀰漫開來，被篝火擋在洞外。

凌晨五點左右，羅天佑被滲入骨子裡的酸痛喚醒，瞧瞧洞外，天色很暗，整個森林還沉浸在一片肅靜中，鳥兒都沒醒。

輕手輕腳起來，像是怕驚醒沉睡的大地。年輕的身體就是容易恢復活力，很快就精神飽滿了。羅天佑將昨天採的藥材騰出來，背上竹簍，走出山洞，拾起旁邊的竹簍掛到背上，開始邁向新的一天。

穿行於密林中，不像小路的小路鋪滿厚厚的落葉，只有上面薄薄一層是乾的，下面腐爛發黑，散發出一股子不可名狀的難聞味道。

走著走著，羅天佑的心臟莫名其妙揪了一下，第六感覺讓他產生警覺，周圍可能蘊藏著巨大兇險。

口口五六③⑦四三陸七伍

「會遇到什麼呢？，會不會多心了？」羅天佑嘀咕著。本想繼續往前走，但這種危機感揮之不去，讓他不得不停下腳步。瞧見邊坡幾根枯樹樁間躺卧著一塊三米多高的頑石，便爬了上去，放下背簍，將身子貼在後面。

羅天佑側著身子觀察半天，什麼異常也沒發現，搖搖頭，自嘲地笑了，「根本沒什麼嘛，純粹是自己嚇自己。」正準備邁出往處走，又下意識地往前多瞧了一眼。忽然發現左前方的灌木叢稍稍晃了晃，一雙的凶光畢露的圓鼓鼓眼睛若隱若現。

「媽呀，華南虎啊！」羅天佑的心陡地懸起來。華南虎可不好惹，它嗅覺發達，行動敏捷，還善於游泳，在野外就是天王級的存在。暗暗連呼倒霉，「它不是喜歡夜間活動嗎？大白天的，怎麼偏偏遇上這煞星了。」

羅天佑不動，老虎也不動，一人一虎，不遠不近地對峙著。

不知老虎是怎麼想的，羅天佑可是害怕得要命，身體控制不住地瑟瑟發抖。抖著抖著，踩著的浮石鬆了，腳底一滑，整個身子直挺挺從坡上哧溜迴路面。

華南虎跟著動了，猛地躥出灌木叢，抖動著橙黃色布滿黑色橫紋的龐大身軀，閃電般朝羅天佑飛撲而來，眼睛里閃爍著饑饉貪婪的綠光。

華南虎奔路的速度非常快，轉瞬間就跑到眼前，已經相距羅天佑不過五十丈遠。羅天佑本能地想跑，身子卻軟綿綿的，怎麼也使不上勁，連爬起的力氣都沒有。

「吾命休矣！」羅天佑腦子裡突然浮出《三國演義》里龐德的經典台詞。

「嗖」的一聲，一支冷箭從羅天佑身後射出，正中華南虎的腹部，箭身深深沒入其中，箭尾猶自不停抖動，可見射箭者的臂力是如何的強大。

老虎腳步稍作停滯后，反而加快衝過來，眼看就要撲到羅天佑身上，羅天佑甚至聞到了老虎誇張的血盆大口裡傳出的腥臭味，將它肥大舌頭上的倒刺看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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岌岌之千鈞一髮，一個身著粗布復古土服背著弓箭的十三四歲少年及時挺身擋在羅天佑身前，肌肉鼓鼓的粗壯大手，捏一柄烏黑髮亮的三股獵叉，朝著空中騰飛的老虎下頜儘力刺去。

老虎還沒明白怎麼回事，冷不防被鋒利的獵叉刺破下頜，身軀狠狠砸向地面。在兩百多公斤的重量拉扯下，少年踉蹌摔倒在地，獵叉也脫手而出，掉在羅天佑腿邊。

身負重傷的老虎很快重新站立，虎尾一剪，敏捷地跳到格鬥圈外，一邊騰跳撲躍，一邊發出低沉的咆哮聲，試圖嚇傻眼前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人類。

少年沒有絲毫遲疑，坐在地上，冷靜地取弓抽箭，電光火石間，鐵箭脫弦而出，挾風雷之勢，似有萬鈞之力，直奔虎頭而去。老虎剛想扭身躲避，還沒等它完全反應過來，鐵箭精準沒入老虎的左眼，隨之猩紅的血柱夾雜著眼漿爆射而出。

羅天佑膽氣恢復不少，勇敢爬起來，一把抓過獵叉，遞到少年手裡，閃到少年身後，謹慎地瞪著老虎的一舉一動。

剛才還氣勢洶洶的老虎發出慘烈的哀嚎，瞬間喪失去了搏殺的勇氣，軟耷耷的拖著長尾，喪魂落魄地扭身拔腿就逃，很快消失在茂密的灌木叢中。

羅天佑長長舒了一口氣，劫後餘生的感覺實在太美妙了。看到少年還緊握獵叉傻傻地站在那裡，上前拍拍他的肩膀，滿懷感激地說，「兄弟，這次多虧你了，要不是你，今天老哥這條小命就交代在這裡了。」

「哈、哈、哈，不過一頭畜生而已。」少年大咧咧地一揮手裡的獵叉，那動作落在羅天佑眼裡，要多豪有多豪。

「其實剛才近距離對上老虎，額也害怕了，怕得要死。」少年詭秘一笑，又補充道。

兩人年齡相差無幾，都是好交友的性子，很快消除了陌生感，彼此熟諗起來，摟肩搭背坐到一塊石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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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姓曾，名令智，曾家村人。村子在大山深處，離羅天佑家的黃泥塘村不算遠，也不近。論年庚，羅天佑年長一歲，自然以兄長自稱。

「令智，你真厲害，飛將呂布再世啊！」羅天佑恭維道。

「哥，你也太誇張了，額是山裡人，也不知道飛將呂布美髯公關羽什麼的。打獵是吃飯的本領，對上老虎豹子，都是尋常的事兒。」曾令智滿不在乎地說，還朝羅天佑做了個炫耀二頭肌的動作。

羅天佑有充分理由懷疑這小子喜歡凡爾賽，什麼不知道飛將呂布，連美髯公關羽都能脫口而出，還沒聽過飛將呂布？看在剛才救自己一命的份上，忍了。

「令智，你怎麼出現在這裡？」

「打虎啊！昨天夜裡，十幾隻老虎圍了額們村，將村中牲畜洗劫一空，還咬死了一位老人和一個小孩。村裡人都紅了眼，正組織打虎隊到山裡找老虎報仇呢。額喜歡單獨行動，就轉悠到這邊來了。「

我的額老天爺啊，自己真是無知無畏。羅天佑聞聽臉都嚇白了，「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可自己不想死啊。尤其是這種慘無人道的死法。」

「令智啊，哥哥要去墜仙崖，那裡有少千幻龍葵，千幻龍葵知道嗎？上等的草藥，值不少錢呢。你隨哥哥去，換了錢，咱們一人一半，好嗎？」

羅天佑不想放棄近在咫尺的撿錢的機會，又擔心再次落入虎口，便鼓動曾令智隨去。要是有這位牛氣十足的便宜弟弟相伴，沒有比這更保險的了。

「額無所謂，千幻龍葵也好，百幻龍葵也好，弟弟陪你去就是了，有錢不賺王八蛋。」曾令智爽快地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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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八蛋？！」羅天佑微微一怔，隨即開懷大笑，「對，有錢不賺王八蛋。「親熱地摟著令智寬厚的肩膀。兩人高興得手舞足蹈，好像失散失多年後再次重途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