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零章 雨中的哭泣
天陰蒙蒙的,細密的小雨一直下個不停,像是女兒家的哭泣,輕易停不住。
路上的行人紛紛散去,只巴望著趕緊擺脫這場雨,避免被淋得全身濕透的下場。
唯獨林蕭若,一個人坐在花壇前的一張長椅上動也不動,全身上下已經被雨淋了個透,濕漉漉的頭髮,蒼白消瘦的面容上,還有衣服,水珠不停地往下滴。
歐澤峰將車字停在了不遠處,看到她一個人那樣木然地待在雨中,那一剎那,心裡莫名的一陣觸動,心疼憐惜的情緒不言而喻。
不敢遲疑,將車門打開,拿起之前準備在車裡的雨傘就趕緊朝她那邊走過去。
林蕭若的頭一直都是低著頭的,淚眼模糊中看到一雙黑色的皮鞋出現在自己面前,她抬起頭,看到歐澤峰站在自己的面前,雖然手上拿著傘,卻全撐在自己前面,他的身上瞬間全濕透了。
看著歐澤峰,林蕭若的心裡莫名的一陣暖意,她微微彎起嘴角,努力地對他笑了笑。
可是,那樣的笑容在歐澤峰看來,卻是破碎至極,那根本不是在笑,分明是在勉強,分明就是苦澀。她的眼裡還嵌著淚珠,雨打濕在她的臉上,可他一眼就看出來,她臉上流著的不是雨水,是她的眼淚。
第一個,讓他為之心痛的女人。
發現她全身上下在瑟瑟發抖,他忙把自己身上的外套脫下來披在她的身上:「雖然外面濕了,但是裡面還是乾的,你現在這樣會受涼生病的,我們先找個溫暖的地方換身乾淨的衣服怎麼樣?」
林蕭若現在什麼都沒有心思去想,只是看著他笑,順從地點了點頭。
見她同意,歐澤峰把自己的一隻手伸了過去。
她抿了抿唇,把自己的手放在他遞過來的手上,在觸及那掌心溫熱的一剎那,彷彿找到了支撐點,心裡溫熱,覺得心安許多。
不受控制地,眼淚就掉了下來。
歐澤峰看到她又哭了,卻不知道該說什麼樣的話語來安慰,只是握緊了她的手,專註地看著她,希望手心的力度能給她些力量。
雖然沒有任何的話語,但是,他的鼓勵林蕭若還是感受到了。她怎麼也沒有想到,在目前的情境下,自己最脆弱無助痛苦難當的時候,守在自己身邊的人,竟然就是這個見不到幾個面的男人。
而且對方還那樣的包容和關心自己。
林蕭若一想到這裡,再想到凌雲傑,心裡就疼的無法忍受,眼淚本就停不住,哭聲也無法抑制住了,她猛地撲到歐澤峰的懷裡,放聲地哭了出來。
手中的傘滑落,但歐澤峰卻顧不得許多,他只是順勢攬緊了林蕭若,用自己寬大的懷抱包圍著她,彷彿是在給她一個安心溫暖的地域放肆痛哭一般,他的頭微微低下,埋在她的發間:「若若,沒事的。」
林蕭若一聽這話,再沒有顧忌,放肆地哭聲再也沒有壓抑,手緊緊地抓著他的襯衫,只是用力地哭。
待林蕭若哭夠了,歐澤峰再沒有多待,一手拿著傘,一手半扶半摟地帶著她,把她扶進了車裡,自己從另一頭迅速上車,很快,車子便在雨中急馳而去。
就近的一家酒店客房。
林蕭若已經洗好了澡,換上了白色的浴袍,一個人靜靜地坐在落地窗旁的藤椅上,面前的圓桌上還擺放著一個壺,裡面裝著咖啡,氤氳的冒著熱氣。
她的手上捧著一杯咖啡,濕漉漉的頭髮未乾,還在滴著水,她側著頭看向窗外的雨,臉色依舊蒼白憔悴,嘴唇發白沒有血色。
平靜的面容上沒有一點表情,卻如一張白紙般虛弱。
浴室的門打開了,歐澤峰穿著浴袍走了出來,他乍一看到坐在窗邊的林蕭若,那樣的安靜,那樣的美,卻又那樣的蒼白憔悴,憂鬱而脆弱,心裡一時間竟軟極了。
他一邊擦著頭髮,一邊若無其事地走了過去:「衣服已經在那邊烘乾了,外面的雨看來一時還不會停,我們現在這裡待一會兒再走吧?」
林蕭若回眸看了他一眼,笑了一下:「好。對了,我讓他們送了些咖啡上來,喝一點吧,去去身上的寒氣。」
歐澤峰笑著接過咖啡,看到她蒼白的手,眉頭微微一蹙:「你的身體狀況看起來並不太好。」
「還好吧。」林蕭若見他視線落在自己的手上,便也低頭一看,發現手的膚色慘白,也是嚇了一跳,隨後笑了:「可能是淋了雨的緣故。」
「為什麼要這樣辛苦,如果他讓你痛苦了,就離婚吧。」歐澤峰看向她,問道。
林蕭若一愣,怔怔地看著他:「你也勸我和他離婚嗎?」
「關心你的人應該都不希望看到你現在這個樣子。」歐澤峰知道她的堅持,但還是無法支持她:「你應該知道的。」
「我知道。」林蕭若低下了頭,憂傷的表情透露著委屈和歉疚:「可是……」
「可是你做不到。」歐澤峰接下她的話,看著她詫異的表情,笑了一下:「我知道的,你做不到。你還愛他,而且似乎愛得很深。只是,我真的想不明白,凌雲傑看起來不是個花心的男人,而且他之前對你的確很好,為什麼突然間會變成這樣?」
「如果我跟你說,他所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報復,你會怎麼想?」
或許是處於對歐澤峰的信任,又或許是憋在心裡太久了,很想說出來讓自己輕鬆一些,林蕭若將一切都告訴了他,包括凌雲傑和趙優琳的過往,包括自己的那場車禍,包括自己可能就是趙優琳的懷疑,包括,凌雲傑的報復,包括母親剛才的電話,無一遺漏地,她都告訴了他。
歐澤峰聽著林蕭若的敘述,看著她臉上的平靜卻又悲傷的表情,震驚極了。
他怎麼也沒有想到,眼前這個女孩身上竟然背負著那麼多的故事。可是,讓他更震驚的是,她分明什麼都知道,卻又誰都沒有說,只是選擇一個人默默地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