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尼德霍格現世

良久過後。

百斷山依舊可以看見一個接著一個走過木質弔橋的人，所有人的眼中沒有一點高光的痕迹，木訥得宛如一個沒有知覺的行屍一般。

一個血肉模糊的少年被鞭子牽著脖子在地面拖拉扯動，手筋腳筋全都被挑斷讓他無法動彈一分，血污灑遍少年整個身軀，連帶本來白皙的臉都再也看不到一絲白。

有的只有模糊。

墨青玄一雙眼睛彷彿失去神采，亦是空洞無神的遙望著弔橋的末端。

一直以來支撐起內心的支柱轉眼即逝，墨青玄整個人就如同被抽取靈魂的廢人，事實上現在也的確是廢人了。

方才追上來的中年男人憑空將他捲起甩回懸崖上，就直接被刀疤臉殘忍的挑斷手筋腳筋。這對墨青玄並不算什麼，墨青玄只是愣愣看著那個倒在血泊中的身影，忘記斷筋的疼痛，忘記鞭子的撕裂。

原來村長爺爺說過的『失去』是這種感覺.....

一行人很快就來到百斷山的山巔，這裡山清水秀的同時還有著翩翩起舞的白鶴，有著無比充沛的靈氣蘊含在這個山巔之上。

在他們到來的剎那驚動山峰上一切的生靈，所有生靈瞬間如驚弓之鳥紛紛避之。

刀疤臉信手將鞭子上的墨青玄甩到一邊去，對著中年男人道：「大哥，可以開始了嗎？再等下去吉時吉地就轉變了。」

中年男人手持一個八卦羅盤，羅盤上的指針不斷在右轉，隨著他眉頭一緊當下直言：「吉時已到，祭壇起。」

話音一落下，底下所有黑衣人躍向山峰的每個角落，各坐鎮一方形成一個六芒陣的陣法。

「起！」

他們大喝一聲。

六芒陣綻放出浩瀚莫測的氣息，古奧玄秘的六芒星坐落在在山巔，周圍開始匯聚百斷山天然澎湃的靈氣於六芒陣的陣眼處。

下一秒餘下沒有結陣的黑衣人將驅趕過來的村名一個接一個的往陣眼趕去，此時此刻即便再如何腦瓜不靈光的村民都意識過來了。

這是要拿他們當祭品的意思啊！

「不要，我不要！」

開始有瘋狂往陣法外竄去的村民，只是好景不長。就在要接近陣法邊緣即將離開之際，一道慘白的白刃光一閃而過，此人就被一分為二的濺出無數令人生理不適的血腥氣血。

「啊——！」

就在所有人發出尖叫的同時，被斬之人一身氣血凝聚成一條細流，血氣從軀幹剝離順著地面流到陣眼。

「殺！」

伴隨著中年男人一聲冷言令下，餘下的黑衣人紛紛從黑袍下亮出利劍，如虎入羊群一般殘忍屠戮上百名村民，無論男女老少都沒有一絲留情，只要逮到就是一劍抹過去。

整整持續了半刻鐘的屠戮，周圍的慘叫聲愈來愈稀薄，最後徹底不聞其聲。

整個山峰除了寒風掠過，周圍一切都死寂無比.....

六芒陣堆積起來的鮮血已然匯聚成一潭駭人無比的血池。

撲面而來的血腥刺鼻氣味令癱瘓在地上的墨青玄艱難的抬起那張血污不堪的臉，麻木無神的臉上再一次露出痛苦的神情，心中一次又一次歇斯底里怒吼道：

為什麼會這樣？！到底做錯了什麼才招來這樣的厄難！

不單止村長爺爺，現在連所有人都....

墨青玄面目猙獰得恐怖瘮人。

六芒陣運轉起來，血池化作一條又一條的血蛇連接在六芒陣每一個陣點上，

六個角落都灌輸著血氣駭人的血流，拓大的陣法宛如蘇醒的蟄伏蠻獸爆發出驚濤駭浪般的氣浪拍向陣法邊緣。

「終於可以召喚出特化點的傳說生靈了。」說話間中年男人仰天哈哈大笑起來。

「哈哈哈.....」

六芒陣激蕩出浩瀚氣機，陣法封鎖住的空間開始坍塌傾覆，一道巨大的身影在虛空背後隱隱而現，巨影彷彿也看到虛空破開一個口子，徒然爆發出恐怖的能量猛然撞擊向破碎的虛空，然而卻始終都無法破開這層虛空之壁。

——吼吼吼！

一聲穿破虛空的撕裂天空巨吼咆哮而出。

刀疤臉愕然問道：「怎麼回事，我們不是都按照佔星老人的話了嗎？怎麼還是沒有辦法召喚出尼德霍格。」

中年男人鎖緊眉關，若有所思的眼神掃向陣法內，當看到一樣死趴在地面的墨青玄才恍然大悟，「.....還剩下一個漏網之魚。」

彼時的墨青玄和死去的村民一動不動的趴在地面，不認真去看當真沒辦法發現墨青玄沒有被獻祭。

中年男人一步踏出，身影下一刻就來到葉玄那。

墨青玄被折斷的骨頭太多了，以致於根本沒辦法高角度的抬起頭凝望眼前這個人，只能看到下半身及手部的位置。

男人的手背上有個詭異的三角形，三角形上紋刻著一些古玄的文字。

三角形。

「....呃.....呃呃.....」墨青玄忍著被撕裂的喉嚨拼盡自己最後一口氣的力量，對眼前這個人謾罵起來。

中年男人俯視著腳下這個四肢不能動彈依舊在蠕動的男人，肋骨全被打斷的墨青玄胸口全塌陷，趴在地上薄得與地面快持平。

「很棒的毅力。」不得不讚歎一聲墨青玄的毅力，那一雙堅毅眼睛充滿對他們的仇恨，這讓中年男人有種成功的快感。

「...呃....呃呃呃」

中年男人聽不明白墨青玄在說什麼鄒了皺眉，指尖出現一道銳白的劍氣。

「再見了。」

一指凌厲橫空而過，順著墨青玄的脖子劃了過去。

霎時間，

血光乍現，一朵在血液中綻放的血色玫瑰嘩然而現，血氣亦延著破開虛空被捲起沒入，餘下的空間之壁似到達極限那樣一點一點破碎，破碎的空間碎片如同一片破碎的鏡子在沒有碰及地面就化作星粒消散如煙。

——吼吼吼！

一條巨大無比的黑龍從虛空探出，猙獰的黑色龍鱗布滿在龍軀之上，一雙直視靈魂深處的雙蛇般金黃色眼睛散發著令人不敢迎視的威懾，渾身充斥著絕望與恐懼的氣息。

墨青玄感受著自己生命的不斷流失，在生命結束之際還是目睹到這一條接受烏靈村所有生命而來的黑龍。

就是因為你嗎？

所有的起因都是為了你嗎？

墨青玄恨透這群人，同樣也恨透這條黑龍。是他們破壞了自己美好的莊園。

可惜他並沒有能力去改變什麼，只能慢慢失去氣息眼睛緩緩閉上。

......

一處純白無暇的空間，這裡除了一塵不染的白再無他色。

在墨青玄死去的剎那，仙石王座上坐立的金髮老者聚然睜開雙眼，嘴上咧嘴一笑：

「最後一個盧恩文字終於找到繼承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