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巨龍

名叫吉米的老人，幾年已經八十多歲了，在瓦達這種平均年齡不到五十歲的地方，老人算是長壽。

他迎接著孩子們出生，也送走了很多孩子們。

老人家中已經沒有親人了，不是死在了冰河上，就是凍死在漫長的凜冬里。、

時間總是難熬的，但老人熬了過來，活到了現在。

他是瓦達如今年齡最大的人。

老人蹣跚著走入莊園，這座莊園的年齡比老人要年輕，是在帝國曆1660年建立的，當時有一位犯了罪行的皇子被帝國皇帝發配到瓦達。

只可惜那位皇子只在瓦達在位一年，就受不住凜冽的寒冬死去了。

現在是帝國曆1687年，距離領主莊園建立過去了二十七年之久。

莊園的位置十分獨特，位於瓦達一側最高的斜坡上，原本那位皇子想用南面的礦石打造出堅硬的碉堡，但是他帶來的人力不足以支撐碉堡的建立。

退而求其次，只能選擇砂石與木材修建的莊園。

莊園的會客大廳，老人曾經也進來過，當時他面見那位病入膏肓、枯瘦的皇子。

時隔二十七年，再去踏入這裡，老人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新的統治者和上一任統治者不同。

他年輕、強壯、富有魅力，以及一般人少有的決斷。

「尊貴的貴族老爺，不知道您找我，所謂何事？」老人低著頭道。

「給這位老者一張椅子。」

戴維吩咐。

「讚美你的仁慈。」老人惶恐坐下。

戴維端坐在大廳上首的椅子上，他坐下的椅子是當年那位皇子帶來的，一把由鍊金術打造的黃銅座椅，是莊園內最尊貴的物件。

「老者，諸神為何會懲罰我？」

戴維問了個老人不解的問題。

「您……您是位慈愛的君主。」老人顫抖著聲道：「諸神不會懲罰您。」

「哦！是我說錯了。」戴維笑道：「你當時說的是，諸神會懲罰我們。」

「那是我一時慌亂，說錯了話。」

「不。」戴維聲音沉重，「你懼怕諸神。」

老人身體止不住顫抖。

沉默片刻，戴維站起身，走近了老人，按住他的肩頭，「知道我為什麼篤定有水嗎？因為諸神賜福於我，巨龍之眼才會湧現清澈的水流，福澤我的子民。」

「您……」老人要起身跪下，卻被戴維用力按住。

「我並不需要你的臣服。」戴維的語氣如凜冬般寒冷，仿若大雪來臨時，吹過的寒風。「我只想知道你所知道的一切。」

「那，那是諸神的懲罰。」老人墜入冰窖。

戴維靜靜等待老人說下去。

「從我爺爺的爺爺起……」老人抬頭看了一眼，「大人……」

「下去吧！」戴維屏退身邊的侍者。

沉吸一口氣，老人不安地說：「曾經有一條巨龍，隕落在瓦達的土地……」

對此，戴維早有猜測，井水湧現的地方是巨龍之眼，那瓦達的土地下，必有龍屍。

「那是一條非常龐大的巨龍，它的身體比巨魔冰原的冰山還要大，飛行時捲起的風暴足以摧毀任何城市。沒人知道誰殺死了它，它從天空中落下，砸出巨大的坑洞，大半身子陷入地面。」

說到這，老人吞咽了一口唾沫。觀察戴維的反應，只見戴維面無神色。

戴維實際上陷入了想象中，想象巨龍從天空落下的場景，

他估計有隕石撞地球那般威力。

「強大的力量席捲了半個威爾森領以及巨魔冰原……」

「等等。」戴維突然打斷了老人，「不對，這麼強大的力量，瓦達人是怎麼活下來的？」

「大人……」老人苦澀一笑，「當時還沒有瓦達人，甚至可能更早，帝國還沒有誕生。」

「難怪史書沒有記載，」戴維想了想，問道：「你的先輩是怎麼知道的？」

「這源自一場圍繞巨龍展開的戰爭——巨龍之役。」老人斟酌著，「我的先祖，或者說瓦達人的先祖參加了那場戰爭，並取得了勝利。先祖得到了巨龍的屍體，登上了巨龍的龍首，自命屠龍者。災厄也從那一刻開始……」

這一刻，戴維清晰感受到老人眼中綻放的恐懼。

「諸神的懲罰。」他喃喃道。

「求求你，大人，不要探究了。」老人哭喪著。

「我必須知曉一切，老者，你先下去休息吧，我的侍者會安排好你，等你想告訴我的時候，再來告訴我吧。」

老人接近奔潰，戴維知道不便再問下去。

「大人，求求你，快走吧，等到凜冬來臨時，你就走不了了，你活不過凜冬的。」

「感謝你的提醒，阿貢！」

戴維叫來侍者，把老人帶了下去，好好安置起來。

通過與老人的交談，他猜測出七七八八。

莫名其妙被從天空隕落的巨龍，巨龍之役結束后發生的災厄，老人的提醒，加上瓦達一直以來沒有領主，瓦達人口凋零……

一切似乎是一個謎團，但又很清晰。

活不過凜冬……瓦達的領主不長壽呢……

戴維默默走到領地沙盤，從巨龍之眼的位置推測。

農田下是巨龍的龍首，一直往南方延伸，礦石估計是巨龍的身體，一邊長滿樹木的山坡是一側羽翼，另一邊是一望無際的平原，龍尾在礦山之後。

整條巨龍的大小差不多有所概念。

就在這時，老管家雷吉爾帶著阿夫如回來了，井口的後續修建交給了那些熱烈的平民。

「諸神賜福於您，偉主。」兩位老人異口同聲地說道。

「雷吉爾爺爺，當時你做得很好，你先下去吧。」戴維指的是老管家當時所說「諸神賜福於您」這句話，這句話在民眾心中起到了一錘定音的效果。

「這是我的榮幸。」老管家默默退下。

「智者，多虧了您。」戴維對阿夫如道。

「這是一件小事。」

「說說您如何知道那是巨龍之眼。」戴維狡猾一笑。

「您說什麼？我並不明白。」阿夫如搖了搖頭。

「呵呵！」戴維指著沙盤，「智者，我們接下去該做什麼？」

「您想要做什麼？」

「我在問你。」戴維佯怒道。

「他們缺少食物，我們需要翻新農田，這樣才能達到真正富足。」

戴維越看越覺得阿夫如像一隻老狐狸。

這傢伙來頭一定不小。

沒準是帝國首都那邊出來的。

老東西要做什麼？

當心爺暴了你金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