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屋破又逢「連陰雨」
黑色的轎車上，歐陽和黑子面對面坐著，兩人都正死死地盯著對方。
窗外，琳琅滿目的商圈與車內的氣氛顯得格格不入。
緊張？彷徨？絕望？還是刺激？
黑子上下打量著這個年輕人，平平無奇的校服之下竟蘊含著與這個年齡毫不相符的力量。「喂，我說小子，打了我的搖錢樹？怎麼也得給個說法不是？要不然我可不好交代啊？」
「呵，不過是世家養的狗腿子而已……」歐陽的眼神變得犀利起來，彷彿有一把利刃頂在了幾人的喉嚨處似的。
「你怎麼跟黑子哥說話呢小兔崽子？！」黑子旁邊的小弟指著歐陽曉峰說。
黑子一隻手就把小弟按在了座位上，他心裡明白，自己的小弟不是歐陽的對手。不過自己也是見過世面的人，不惜與小屁孩計較。最起碼他明白，眼前這個小子的氣勢不是裝出來的。
「到地方了，下車聊聊吧？狂妄的小子！」黑子提高了嗓門，用命令的口吻說著。
此時，江門大橋貨運碼頭。
歐陽曉峰被十幾號人圍得水泄不通，看了是準備群毆他一頓了。
「小子，規矩你可懂得？」黑子點起一支煙一邊抽著一邊說。「那麼？我們怎麼玩？」黑子的眼神中泛起了一絲興奮的光芒，似乎很久沒有像樣的運動過了。
「要打就打，廢話真多！」
「痛快！痛快！就讓你黑哥來陪你玩玩！」黑子聽罷便隨手甩掉夾克和只抽了幾口的香煙，擺好自由搏擊的姿態。
黑子以極快的身形便衝到歐陽面前揮出了一記刺拳。歐陽見狀也是一驚，趕忙用雙手護住面門，身子也往後退了幾米。可見這一拳勁道十足。小弟們也歡呼起來，在為他們的老大加油鼓氣。
吃痛的歐陽咬緊了牙冠，方才店裡那幾下，這個男人果然是在試探自己到底幾斤幾兩的。
「喲？！練過啊小子，再試試這招！」黑子在狂笑，他這一拳的分量有多少他自己心裡知根知底，這一拳換做是沒有學習和鍛煉過任何格鬥技巧的人都得喝上一壺。可面前的少年不僅護住了要害，甚至還沒有倒下。
霎時間如暴風驟雨一樣的拳頭向歐陽襲來，歐陽不停躲閃，但還是挨了幾拳。他心裡明白，自己和眼前這個男人之間，不論是體型，技巧，力量等方面都存在很大的鴻溝。那麼就靠腦子來決一勝負吧！
歐陽躲過一記沖拳，順勢俯下身從地上撿起那根還未熄滅的煙頭向黑子的面部甩去。黑子見狀也是一驚，那自己從來沒在意的煙頭險些廢了自己一隻眼睛。與此同時黑子向著歐陽的右側躲閃，這反而落入了歐陽提前設下的陷阱。只見歐陽用夾克蒙住了黑子的頭，雙手死死抓住夾克的兩邊用力將他的頭裹住，同時左膝蓋狠狠地出擊正中黑子的面門。
黑子中心不穩向後摔了個踉蹌，感覺腦子嗡的一聲。
歐陽的情況也不是很好，胸腔連續吃了黑子幾發重拳，現在他感覺整個胸腔都在燃燒著般疼痛。然後便是一口鮮*吐在了地上。
黑子起身，甩開夾克，他感覺鼻腔有一股暖流流過，下意識一摸，自己居然被一個高中生打的流了鼻*。對此他還是很驚訝的，對眼前這個能傷到自己的銀髮少年感到驚訝。
「小子！你很不錯！只可惜你招惹了你不該招惹的人，要不然我還是很想收你當小弟的。」黑子略帶玩味的說著，擤了一把鼻*站起來。
「（咳嗽）咳咳，
那可真可惜啊。」歐陽啐了一口，爬起身來。
「不過，該結束了小子！這次就讓你黑爺爺給你一個印象深刻的教訓吧！」黑子左手一把抓住歐陽的衣領一把將歐陽拎了起來死死地靠在集裝箱貨柜上，右手兩記重拳下去，拳拳到肉。鮮*順著拳頭，衣服一滴滴往下滴落。
遠處，警笛聲響徹天際……
「老大，好像是那啥！咱們快走吧？」小弟們一邊給黑子披上夾克點上香煙，一邊緊忙將車開到黑子跟前。
「小子，以後校園裡面收斂點，知道了不？有的人你招惹不起。」黑子沖著倒在地上的歐陽彈了下煙灰，轉身上車走了。
夜幕下的江邊碼頭，是如此的安靜，歐陽躺倒在地上。
此時此刻，他的視線也變得模糊，心跳聲，呼吸聲，江水拍打岸邊聲，還有漸漸靠近的警笛聲……
「歐陽！」
「歐陽曉峰！」
「全員警戒！……」
「喂！你還好嗎？救護車！這裡有傷員！」
這是歐陽昏迷之前聽見的最後幾句話。
午後，溫軟的陽光灑在少年的身上，甚至連他的頭髮都染成了太陽的顏色。
銀髮少年眉心緊鎖，緩緩地睜開眼。
自己這是在哪裡？
他想起身，但身上的傷口彷彿又要崩開一樣，那刺痛感又讓他放棄了爬起來的念頭。
他睜開眼，掃視了一圈，嗯應該是病房沒錯了。
「嗯，老先生，就是這間病房了。」
「謝謝您幫我帶路，真的是太感謝您了。」
「沒事的老先生，有什麼事情需要我幫忙，您就按床頭的呼叫鍵就行。」
房門外，歐陽的爺爺和護士的交談聲傳進了病房裡。
歐陽也是意識到了什麼，強忍著疼痛爬起身來。
「曉峰，你好些沒？」歐陽嵐看著躺在病床上的孫子心痛不已。「是爺爺沒有照顧好你啊！是爺爺無能！」歐陽嵐內心很自責。
「爺爺，您這是哪裡話。是孫子不孝，給家裡添麻煩了才是。」歐陽曉峰同樣很自責的說。
這時，一個長發姑娘推門進來。
「還知道給家裡添麻煩了？知道還打架？」
來者不是別人，正是歐陽曉峰的姐姐，歐陽娜娜。
「娜娜，事情經過你也知道，不要再說了！」爺爺敲了敲九節杖，側身對孫女說到。
「可是，爺爺……」
「沒什麼好可是的！我們歐陽家式微但也不是軟骨頭！」爺爺面色鐵青，「好了，這個話題打住！曉峰該休息了。」
歐陽娜娜在爺爺的嚴聲呵斥下也不敢作聲，只得先出門去。
「爺爺，我沒事的……」
「曉峰，這幾天你好好養傷，娜娜和我就先回去了。我們歐陽家的孩子都是好樣的，你也知道你姐姐的脾氣。」爺爺嘆了嘆氣，面上依舊帶著愁容。
歐陽點頭示意，因為他現在的身體狀況也確實沒有辦法起來送送爺爺和姐姐。
時間轉眼就到了傍晚。
躺在病床上，歐陽曉峰想了很多。
確實，自己，確實是太弱了。但是沒有辦法，現在的自己真的太弱了，弱到不能為這個家遮風擋雨。弱到沒法改變自己的命運。自己也曾經想過，或許這就是自己的命，或許順應天命才是自己該走的路。自己作為歐陽家的晚輩，作為爺爺的孫子，姐姐的弟弟，以及那一次事件中，逝去的父母的孩子。我真的應該認命嗎？如果選擇逃避，我改變不了家族式微的現狀，改變不了如今的生活，倘若有一天躺在病床之上的是自己的爺爺，自己又能為爺爺做什麼呢？是的，如果不改變現狀，什麼都改變不了。我保護不了我所珍視的一切，家人，友情，亦或是將來有一天自己的愛人，自己的家庭……
歐陽閉目在病床上思索良久，思緒終究還是被門外的喧鬧打斷了。
「纖纖，你確定歐陽是這個房間嗎？」南宮夏雪紅著小臉兒問道。
「應該是吧，嚴姐姐跟我說的就是這個房間。」楚纖纖眼眸打量著門口的房間號說著。
「那還等什麼？再等歐陽肚子都要嗷嗷叫了。」玄烏頑皮的說。
「這裡可是醫院！你都給俺小點聲！玄雞！」張天雄大聲說著。
「天雄！你也給俺小聲點！」張天霸一把捂住天雄的嘴用他自己儘可能的小聲說著，一邊還用粗壯的手指做出小聲點的手勢。
「咚咚咚，咚咚咚」
「請進。」歐陽靠在病床上說。
「打擾啦！」玄烏沖了進來，緊接著就是張天雄，「俺都說了讓你小點聲了！玄雞！」，「你也給俺小點聲！天雄！」張天霸緊接著就給倆人頭上一人敲了一下。
「你們兩個小子塊給人家歐陽道歉！」張天霸按著那倆個逗比說著。
「對不起！我（俺）打擾你休息了！」天雄和玄雞鞠躬說著。
「無妨，你們來看我我倒是還挺意外的。」歐陽尷尬的笑了笑擺擺手示意他倆起身。
「瞧瞧人家歐陽的家教，在看看你倆，簡直是雲泥之別！」南宮叉著腰指責那倆廝說著。
「就是，就是。」楚纖纖在一旁輕聲關門附和道。
「誒呀，錯了錯了，下次不這樣了。」玄烏雙手合十又擺出一幅調皮的模樣。
「你還想有下次？？？」南宮彷彿臉上有著漫畫中憤怒的十字樣子瞪著玄烏說。
「噗，哈哈哈，你們幾個……別逗我笑了好不好。」歐陽愣是沒忍住，笑出了聲來。
這下不笑不要緊，一笑弄得南宮臉更紅了，本來想著探望歐陽來給歐陽一個非常深刻的淑女印象的，結果這麼一鬧倒好，萬一歐陽以為自己是個潑婦怎麼辦？本來第一天就沒機會和歐陽搭上話，閑在這麼一鬧豈不是更完蛋。
「好啦好啦，你們幾個別沒個正型了。」楚纖纖在一旁說到。
「吶，歐陽，這是我給你帶的最新的漫畫希望你喜歡。」玄烏率先開口，「還有俺和俺哥給你帶的牛奶，咱個自家產的，品質放心，你喝完準保身體回復的嘎嘎快！」張天雄附和著說，「是啊是啊，這奶可好了！咱家就是和這個才有的好體格。」天霸也拍著胸脯自豪的說。
「嗯，謝謝大家的關心了。」歐陽示意幾人把禮物放在桌上。
「喂，歐陽這是我母親親手做的桂花糕，那天你沒嘗到，今天特意帶給你的。」楚纖纖撅著櫻桃小嘴說著。
「嗯，謝謝你啊，班長大人。」
歐陽並沒有和我目光對上，頭簾恰到好處的遮住了他的視線。
「小雪，快去和你的心上人打個招呼啊。」我輕聲在南宮耳旁說著，並用手指戳她的軟肋。
「嗯？這位是？」歐陽很有禮貌的抬起頭看著南宮，我感覺他心裡就是故意的不看我，真是個讓人火大的傢伙。
「你……你，你好，我……我是南宮家的獨女，我叫南宮夏雪，咱們也……也是同班同學呢。」南宮臉紅的像開水裡的溫度計一樣離譜。一看就是在心上人面前緊張的不行的樣子。「這是我自己，做……做的水果撈，希……希望你能喜歡。」
「嗯，我會好好品嘗的。」歐陽曉峰接過南宮手裡的水果撈。
手手！！手！手碰到一起了！！！！！！！南宮恨不得在腦子裡都腦補出一部電視劇了。毫不誇張的說，可能連以後孩子名字都想好了。因為她現在臉紅的已經沒法用語言形容了，簡直馬上就要昏過去了。
「南宮同學不舒服嗎？」
omg歐陽這一句差不多要絕殺了，我們幾個吃瓜群眾嘴上彷彿都跟畫了個叉子一樣默默吃瓜。
「沒！沒！沒！」南宮趕緊躲到我身後去，恨不得把頭整個埋到我肩膀上。
以我對南宮的理解，她對小奶狗類型的男生是毫無抵抗力的，更不要說是歐陽這種受轉猛攻的痞帥翻轉的男生了。她那小心臟還能撐住不暈過去已經是很出乎我意料了。
「那個，蘇老師讓我們來給你帶這幾天的作業，順便來看望你一下，希望你儘早好起來。」我一邊攬著小雪一邊對歐陽說。
「嗯，放心吧，沒事么大礙，可能過兩天就回去了。」
聽到這裡，玄雞就很興奮。
「那就好！過兩天可是學校運動會啊！」玄烏高興的好像要飛起來，「咱們班正好給你留了幾個名額想問問你參不參加呢！」
「玄雞！你可真不會說話！歐陽兄弟傷這麼重！你還想讓他參加運動會！？」天雄也竄了起來。
「你們兩個都給俺適可而止！這事情不是說好不說的嗎？！」天霸又給倆人頭上一個敲了一下，便給我鞠了一躬以表抱歉，像拎著小雞一樣給兩個活寶拎出去了。
「那我們也先走了，歐陽你好好休息吧。」我拉著南宮就也往外走。
「嗯，路上小心。」
「好的。」我和南宮也是點點頭關上門離去了。
哎，這幾個人其實還是蠻有趣的嘛。歐陽曉峰，轉頭望向窗外，這幾個傢伙都是豪門世家的，如果沒有老一輩之間的關係，他們或許根本不會來看望我吧。歐陽心裡泛起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波動。是啊，位高權重才會引來他人的認可和關懷。現在的自己反而覺得矛盾，希望他們來是以同學的身份，而不是豪門世家的子嗣。
前腳那一撥人剛走，這不後腳就又來了一波人。
「打擾了，我們是靜海市公安總隊的，我叫嚴莉莉，此次前來是來詢問有關前些天街頭鬥毆一事的。」一位女警官推門而進。
「你好，嚴警官。」歐陽雙目緊閉靠在床上休息，一隻手搭在額頭上，彷彿在告訴旁人自己已經很累了（其實不是），然而他只是怕麻煩罷了。畢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歐陽同學請你配合我們調查，畢竟你是傷者。」嚴警官搬來一個板凳打算坐在歐陽旁邊聽他細述整個事件的全過程。但最後嚴警官也沒得出什麼有用的線索來，「為了將壞人繩之以法，我還會再來向你取證的。你先好好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