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4 第六章 聯絡站.g

「叔叔，真的。你相信我。你不是說我從小說的話就很靈驗嗎？就像這條魚，一定會被咱們弄上來的，就像我的獎學金，一定會有的。」

這一次叔叔舉著魚叉的手僵在半空中，卻沒有反駁他。阿福手中的這條魚顯然不如方才有勁了，但拉力仍然十足。

「你剛才說，獎學金……？」叔叔說的很沒底氣，「那我還要不要……我的意思是，需要給你準備……準備多少學費才夠？」

「沒錯，我們有獎學金的，你完全不用再擔心我的學費問題。刀呢，魚叉，叔叔，準備好。」阿福賣力地往回收著魚線，他想他已經知道了那天晚上海面平靜的原因，正是前些天救了他們的那頭烏頭龍鯨，它可以控制一部分天氣。

只不過它的形象太嚇人了，他沒法向叔叔介紹它。何況此刻他正跟大魚僵持搏鬥著。

於是他重新整頓了心情，牢牢攥著漁竿，一面繼續跟叔叔說話，「穆雷將軍，我已經能自己養活自己了，以後還能給你養老呢，咱們甚至可以換個更漂亮的地方住。」

聽阿福說完后，叔叔整個人似乎都振奮了一些，連藏在鴨舌帽下的眼角皺紋都舒展了不少。他拍了拍阿福肩頭，幫他一起慢慢的泄著魚的拉力，「不用了，小怪物。這地方我住習慣了，而且我也很年輕，照顧你沒一點問題。」

在搏鬥了足足半個小時后，那條魚終於浮上水面，「我的天！好漂亮的藍鰭金槍魚！魚鉤在哪？我叉住它之後，你找個機會套住它尾巴！準備好！」叔叔無比興奮的重重拍打著船舷，握著魚叉的手已經舉在半空中，胳膊上繃緊的肌腱像黝黑綢緞一樣泛著光澤。那可是一條兩米多長的黑鮪魚呀！

叔叔瞅准機會，猛的揮臂將魚叉奮力扔出去，一招擊中的魚叉上的倒刺在魚身上成功展開，他將拖繩牢牢繞在手中。如無意外，這條魚已經屬於他們了。

當他們好不容易勾住魚尾將它弄上船后，阿福仰躺在甲板上直喘粗氣，透過護欄，他在整個海域尋找烏頭龍鯨的身影，可它大約早已經潛下海了。

阿福搖了搖頭，心想這條金槍魚估計就是是這傢伙送給自己的禮物吧，緊接著他馬上想到了比獎學金還能讓叔叔高興的事情，忙興奮地爬起來說，「咱們把它賣了吧！？這麼一條大魚，一定很值錢。你也不用擔心我離家以後的生活費了。」

「哦，這可太好了！當然！我肯定它可以賣個大價錢！你瞧它，肯定有很美麗的油脂。我還以為你會不捨得，要帶去學校炫耀呢。」他倆愉快地開著玩笑，叔叔的手指不斷摩挲著魚身，他的眼中充滿激情，對這條魚大加稱讚，「這可真是條漂亮的大傢伙，天知道我上次釣上這麼大的魚是什麼時候了。這時節能釣上黑鮪魚，真不是一般的幸運。」

那條可憐的金槍魚還沒完全斷氣，它的魚眼正瞪著海上陰沉的天空，魚背被厚雲間透出的一縷陽光照射，閃爍著鑽石一樣的光芒。叔叔拍了拍它的肚子，「好了，迷路了的大塊頭，我知道你一定是迷路了才誤打誤撞的吞了魚鉤，你也別生我們的氣，你的不幸實在是我們的幸運。」然後他一面甩著手上的的水一面站起來，對阿福說道：「小怪物你真是顆幸運星！要知道這時節在海上可沒人能釣得上來金槍魚。我得找瓶酒，咱們喝一杯慶祝一下。」

阿福還沒來得及反對，叔叔已經飛快的在船艙取出兩隻鍍錫口杯，他歪著腦袋夾著一瓶啤酒，用手輕輕一劈，

玻璃瓶便發出令人舒適的啪的一聲，瓶口已經滋滋不斷冒出泡沫來，他小心的將啤酒均勻倒入兩隻口杯中。

阿福端起其中一杯，抿了一口溫熱的啤酒，叔叔也咧著嘴喝了一大口，放下杯子用手指撓了撓鴨舌帽后的頭髮，「真對不起，味道實在不怎麼樣，配不上咱們今天釣的大魚，不過我在雜物箱里只發現了這個。」

阿福被逗的直樂，他又猛地喝了一大口啤酒，一股泛著泡沫的溫熱麥香氣滑進喉嚨。老實說，他一點也不覺得難喝，反倒是像大冬天喝了杯熱可可一樣，心裡暖呼呼的。此刻簡直是這些天最舒心的時刻了，叔叔這邊的麻煩解決了，他著實輕鬆不少，在返航的路上他甚至愉快的哼起了自創的小曲。其實他一點也不怕去安儂所說的什麼第二世界，他擔心的是離家之後叔叔惦記他，他總在琢磨有沒有可能帶著叔叔一起去第二世界。

上岸后，他在後面久久注視著叔叔拖著魚的背影，一道斜斜長長的黑影落在他腳邊，想到未來，阿福心中忽然湧上一陣難過，他快速跑到前面抱了抱叔叔，「老穆雷，我去上學以後不用想我，我會經常回來看你的。」

叔叔頭都沒回，從鼻子里哼了一聲，「怎麼會想你呢？你不在身邊的日子裡可沒人敢跟我搗蛋，我自在著呢。」他邊說，邊將費力的魚拖到一輛嶄新的紅色跑車前，「走吧，上車！咱們到城裡去，這條大魚肯定能賣個好價錢！」

阿福瞪著眼前這輛閃著動人光芒的跑車，敞篷後座上格格不入綁著這條大魚。這是他們的車？他被突如其來的豪華跑車震住了，這怎麼可能呢。叔叔怎麼會有錢買這種奢華的跑車？他深吸口氣，坐進副駕駛座上。

無論他驚奇地追問了多久，叔叔始終含糊不清的支吾著，無論如何都不肯說出這輛車的來歷，不過他一路上都在猛打方向盤，彷彿在跟自己生氣似的抱怨，「該死的，早知道你要上那個什麼狗屁公學，我還不如把買車的錢留著給你當生活費呢，那多闊氣。」

他們迎著夕陽去了市中心的彎角市場，這條大魚肉質很好，賣了8金12銀的價格，非常多了！阿福在市場隨便看了看價格，立刻知道昨天他買冰淇淋時給老闆一枚銀幣可真是虧大了——在市場最貴的攤位買一隻蜘蛛蟹，也才是半個銀幣而已。叔叔興奮的攥著布袋中的一把錢幣，把金燦燦的金幣一枚一枚挑揀出來，統統塞進阿福手裡，「拿著，當你第一年的生活費吧。收好了！別弄丟了！明年的我再想別的辦法。」然後他快樂地揉了揉阿福的腦袋，「這回你在班裡肯定不算窮人了。」

手裡捏著叔叔塞來的一把沉甸甸的金幣，阿福眼眶有點發澀。叔叔還以為他從沒見過這麼多錢，十分耐心地教他，「你看，金幣比銀幣值錢。1個金幣等於20個銀幣呢。比銀幣還不值錢的是貝幣，1個銀幣等於500貝幣——就是咱們之前常用的紙幣，現在我們才不稀罕那個呢，哈哈！」

阿福揉了揉鼻尖，朝叔叔咧嘴笑笑，將金幣小心翼翼的收好了。他感覺自己像個傻瓜一樣，站在人來人往不停穿梭的市場里，他明明在笑，可眼睛卻酸澀的厲害。他一定能想出辦法不跟叔叔分開的。

「咱們去隨便逛逛，買點今晚的食材。回去以後給你們兩個小傢伙做頓像樣的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