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5 第八章 春泉水福地.b
「真心？相處這麼久，誰還沒點真心。」安儂哼了一聲，「但他的初衷不過是為了找到那個可能存在的金思先生，找到你實在是他運氣好罷了。我敢說藍血黨在每個第一世界都設了情報員去追蹤你的下落。」
「我同意，一定是每個情報員身上都有蹤印，才會這麼快的鎖定金思先生的位置。」卡爾斬釘截鐵的附和道。
「你說的是肖特里爾他們嗎？可是他們對叔叔做了什麼？」阿福不敢深入探討這個話題，只好假裝沒聽到卡爾的話，繼續追問叔叔的事，「我帶他落入奇妙花園的時候，模樣很嚇人，差點死了。」
「倒也沒做什麼，你知道慢性毒藥嗎？和他們做的事很類似，一旦脫離他們的控制，癥狀就開始發作。所以現在，你叔叔按照第一世界的通用說法就是，他傻了。」
「傻了？你是說他什麼都不會了？還能恢復嗎？」阿福著急道。
「傻了，沒救了。我的金思先生，你知道有些法術是需要時間做加成的，這套把戲還是咱們幾個發明的呢。肖特里爾當時一定是想拿你的『叔叔』威脅你，但是他又不想留著他，畢竟你叔叔一定知道他的許多機密計劃，或者不夠堅定，讓他起疑心了。」
「天吶，我得去看望叔叔。」阿福匆忙踩上鞋，著急忙慌地準備出去。
「我要是你就不去。第一，他誰也不認識了，第二，他剛吃了葯，才睡著。有林奈在，無論得了什麼奇怪的病，誰也死不了。」卡爾說到這裡彷彿有一絲羨慕，阿福認為一定是自己看走眼了。
但是緊接著，卡爾就莫名憤怒起來，「肖特里爾變了，他騙了我們幾百年，我都不知道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做老大的感覺的。」
「我在木屋見他的時候，他確實提到了『計劃』。」阿福隱約想起來些什麼，但好像又漏了些重要信息，其實他們總共也沒交談幾句，何況他當時滿心都放在了地圖上。
「計劃，他當然得有計劃。從小他就是個喜歡做計劃的，極度自律，還喜歡整齊。我的天，每次把做的壞事整整齊齊記錄在日記里的傻瓜，我也只認識這一個了。」
說到這兒卡爾忽然有些奇怪，「你和肖特里爾，在第一世界重逢的感覺怎麼樣？鏡湖邊就是他擊碎了你的戒指，當然，我猜你也不記得了。」
「卡爾——」安儂終於站起來，憤怒地拖長音警告他，「阿福現在只是個第一世界的普通孩子，你跟他說這些他會吃不消的。說真的，你但凡能存一點作為神最基本的仁德，也不至於被和平衛的人天天掛在銀橋辦公室的牆上當反面典型。」
「好吧好吧，」卡爾舉起雙手投降，「我可真看不慣你們保護他的方式，金思先生也不是那麼脆弱需要被保護的角色。對吧，阿福？你在這兒是叫這個名字嗎？」
安儂已經站起來了，她用手撥開擋在額前的栗色長發，憤怒地注視著卡爾。
「好了好了，我不說了！別再對我用什麼奇怪的咒語了！安儂，說實在的，回去你又打不過我。」卡爾往後退了一步，護住自己的頭髮，「我再說一句話就走，就一句——」
「——阿福，你還記得我之前說了什麼嗎？我最開始告訴你的事情你記住了嗎？明天我們要……」
「走樓梯……」阿福發現自己腦中嗡嗡作響，在他倆嘰嘰喳喳的包圍之下，他只記得走樓梯這三個字。看來他接下來的日子不會好過，大概又要像海難那天似的，
面對一大堆完全超出他認知範疇的奇談怪論，「那個，我還想問一下，今天跟你來的那些人也一起走嗎？」
「是的，跟我們一起走，為了保護你。他們也是咱們的屬下，你記得他們的名字嗎？多尼，就是那個矮矮的捲毛小傢伙，別看他一副少年面孔，那可是個厲害角色。還有朱朱，她是咱們那裡最漂亮的女神，掌管黑點，當然如果她上一紀沒有做過男人就更好了……」卡爾回味地砸砸嘴。
安儂不由分說撂下杯子，爬起來往外趕卡爾。
「你在做什麼夢，阿福連你我都不認得，其他人更不可能想的起來。如果你不介意——我想你一定沒有意識到，我們都需要休息了，至少我們兩個『普通人』是要每晚睡覺的，我也算是半個神冥下沉的人，所以，謝謝你的關心。」
卡爾還不甘心的想分辨幾句，卻被猛地推到了帳篷外。
來自四面八方的冷風瞬間把卡爾嗆得閉上了嘴，他艱難地轉過身，朝帳篷里的人大喊大叫，「安儂！這鬼天氣什麼時候能過去？要我說乾脆咱們現在走吧！？」
「想要暖和，差不多得等到後天中午了，不過那會兒大家早已經離開了。」帳篷裡面傳來愜意的呷著飲料的動靜，「有法力的人這種時候就不要吝嗇了，變個暖爐出來費不了你多少力氣。」
忽然之間，外面風小了一些。安儂朝阿福眨眨眼。
「後天中午？島上的四季變化真的這麼快嗎？」阿福悄悄問完，指一指外面，「不過你聽，外面的風好像停了啊。」
「算他還有良心。」安儂哼笑了一聲，「不是風停了，是卡爾為大家開了個保護罩。其實我也沒搞清楚這個島是什麼情況，神冥下沉時作弊能保留的力量本就有限，所以臨時搭建的聯絡站需要借用第一世界的能量。簡單的說，這個島沒那麼穩定，外界環境依賴第一世界本體。」
阿福稍微琢磨了一下，「所以，這個島到底是個什麼……我今天用地圖時無論如何集中注意力，都沒法顯示這個島。」
「這是我的失誤，以你現在的能力沒法獨自來這裡。這個島是介於第一與第二世界之間的聯絡站。它是獨立存在的。」
安儂聳了聳肩，「還是那句話，如果你想知道這些規則，等回去之後盡可以了解一切，別忘了，整個第二世界都是你在治理。但是老林奈說的對，你做事向來有自己的安排和道理。所以回去看看吧。我不知道答案的事情是沒法告訴你的。」
安儂說完這長篇大論之後，將那杯在火盆上熱好的可可遞給阿福，「喝完這杯就去睡一覺，要是覺得冷還可以躲進箱子里睡，那裡暖和舒適，還有壁爐。」
對，箱子，箱子里還有栗子！哎，又忘了這個小傢伙。
阿福一邊大口大口的喝著熱可可，一邊美滋滋地想到他還有個奇妙的箱子，等會兒他喝完飲料就要躲進箱子里，頂好是能泡個熱水澡……邊泡邊陪栗子玩一會兒，然後他要在大廳當中支個軟床……不遠不近地烤著火，蓋著羽絨被美美睡一覺。
此刻他倒是十分慶幸自己是福納·金思。
在這個冰冷的世界里擁有一點不一樣的特權是件很令人振奮的事情，那隻毛絨絨的小傢伙，肯定很想他了……
還沒等他想完，下一秒阿福就倒在帳篷里的行軍床上睡著了。
對於一個十三歲的少年來說，今天過得確實太累了。
第二天早上依舊很冷，而且天亮的很晚。
阿福在上次被吵醒之後又沉沉的睡過去了，現在他拉長胳膊，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帳篷中只剩下他一個人了。
床邊地上靜靜躺著他的箱子，一大早安儂已經替他下去照看過栗子了，據說小傢伙活得非常自在，根本不想出來透氣。簡單木質床頭柜上，端正地放著一隻做工精美的透明玻璃花瓶。
阿福仔細查看了瓶中植物，發現裡面插的是康定雲杉和幾支紅果。
這一定也是安儂早上出去折的……可是這島上……哪來的這些寒地植物？
他一面想一面慢吞吞地坐起來，這才發現他的被子上蓋了一件羊皮大衣，奶油白的絨毛十分柔軟，還微微的泛著潮氣打著捲兒。
阿福開心極了，立刻起身將大衣披在身上試了試，十分暖和。
阿福下床穿鞋時打量了四周，帳篷里的陳設雖然簡單，但基本的功能已經非常齊全了，這倒是他令他十分意外，就好像這個帳篷是活的，會根據居住者的需求自己生長一樣。
因為他昨晚明明記得並沒有這些陳設，就比如現在的帳篷後邊竟然放了一架蘆葦編織的屏風，隔出來了一個盥洗室。
他走到屏風後面去，想找一面鏡子看看自己現在的模樣，卻發現洗手間超乎想象的精美，很難想象在一個應急帳篷里竟然支著一個雕花陶瓷的台盆和浴缸，以及一個奢華的黃銅雕邊的落地穿衣鏡。
阿福拿起一旁的香皂，慢慢打開水龍頭，意外的發現流出來的是熱水。
「起來了沒有，小福納？」正在他滿臉泡沫時，忽然聽到卡爾在帳篷外嚷嚷，「你也太磨蹭了，快一點，吃完早餐咱們得出發了。」
「馬上來！」阿福飛快地擦乾臉，昨晚的好睡眠和這頂舒適的帳篷讓他差點忘了今天的行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