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山中虺神3.1
她是誰?
冉綺?
孔鈺認真思考起來,片刻后,反而跟著冉綺跑出去了。
她認為,血布是這場遊戲的怪物給的警告。
怪物給的警告,那一定要反著來。
孔鈺住的是205房。
下一間是204房,住的是一個叫譚毅的男人,西裝革履。
彈幕對他的評價是:【有點小帥,但看著過於精明】
203房,住的是一個叫惠美的小姑娘。看上去和冉綺差不多大,穿一身可愛辣妹衣服,
彈幕:【想看綺寶也這麼穿】
202房,住的是一名保養得當的中年男人,叫方洋。
被冉綺叫醒后,打量了冉綺一番,總有意無意要對冉綺動手動腳。
彈幕:【猥瑣中年男】
201房,住的是一名穿高中校服的男生,叫邢凱。
醒來后雖然也有點害怕,但總體表現超出常人的鎮定。
彈幕:【靠譜的高中生】
他們身處的這棟房看著是一家非常簡陋的民屋,二樓正好六間房間。
冉綺心道不是該有七個的嗎?
難道當時那第六個人影不是玩家,而是怪物?
冉綺在心裡琢磨著,和大家聚集到二樓的大廳,說起各自在夢裡的經歷。
玩家們都在夢裡和孔鈺經歷了同樣的事。
唯一不同的是他們被拋棄的理由。
惠美是因為生病被拋棄的。
她有點娃娃音,說起話來很惹人憐愛。
冉綺正要安慰她幾句,一旁的方洋就率先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別怕,那都是夢。」
惠美對方洋道,「謝謝」
方洋不動聲色地收手,道:「我夢到我身上有一大塊胎記,他們說我不祥,就把我扔了。」
譚毅跟著沉聲道:「我是畸形。」
邢凱眉頭緊皺:「我是他們專門生出來用於祭祀的。他們家窮,給不起祭祀的貢品,一直是靠孩子祭祀。」
孔鈺說了她被扔的原因。
最後輪到冉綺,冉綺道:「我是因為重男輕女。不過我沒被扔成,我讓他們在高草叢邊把我看成了男娃,我就被抱回去了。」
五名玩家凝眉盯著她。
邢凱道:「所以,想要不被扔,就需要針對他們剛開始說的理由想出對策。」
冉綺:「是的,可以用技能或者道具卡。」
惠美順著冉綺的話問:「那你是什麼技能?怎麼做到讓你家人把你看成男孩的?」
玩家們都目光灼灼地等待冉綺回答。
冉綺有點不開心。
他們只知道問她問題,自己的事一點都不說。那她也不說,「我沒有技能,是抽到了道具卡。道具卡是幻覺。」
她反問惠美:「你的技能是什麼?」
惠美道:「這個算是隱私吧,我不太想說。」
冉綺:……
不說就不說吧,反正她也沒說真話,哼!
譚毅和方洋附和。
孔鈺看不下去道:「問完了別人,輪到自己就說隱私,呵。」
她諷刺地冷笑。
邢凱也不贊同。
惠美道:「那你們的技能或者道具卡,你們願意說出來嗎?」
邢凱道:「願意說我也不會說給你們聽。」
孔鈺想到那扔進窗里的血布,堅決維護冉綺,對冉綺道:「待會兒我告訴你。」
冉綺抱住孔鈺的胳膊感動道:「謝謝孔鈺姐。」
她拉住孔鈺和邢凱去自己房間,他們都願意跟著她走。
玩家之間一下子分出兩個陣營。
但是跟她進屋后,邢凱便道:「我只是不喜歡和那樣的人組隊,也沒有要和你組隊的意思。」
冉綺失望地目送這個獨行俠離開。
孔鈺還是站在冉綺這邊的,道:「我的技能是控水。」
兩輪遊戲下來,她已經勉強將遊戲升到了2級。
這算是中等偏上的水平了。
冉綺看看自己升到3級還剩餘幾百積分的賬戶,對孔鈺誇道:「孔鈺姐好厲害。」
孔鈺有點得意,反問冉綺道:「你的技能不只是幻覺吧?」
她還記得她醒來時,冉綺在控鬼。
冉綺隨意地放出馬園園,又收回去。
孔鈺面上波瀾不驚,內心激動:真的抱到大佬了,耶!
冉綺和她在桌邊坐下,又問起她夢裡的事:「你有沒有看到除你家人以外的第六個人影?」
孔鈺搖頭:「那高草叢裡血跡斑駁,我看到的時候就大腦一片空白了,那第六個人影怎麼了嗎?」
冉綺:「不知道,就是覺得有點奇怪。」
她思考了一會兒,犯困地打了個哈欠,和孔鈺說想睡覺了。
他們現在在哪兒,在這兒做什麼,為什麼會做那樣的夢,等明天天亮了再查也不遲。
現在養好精神最重要。
孔鈺回房去。
冉綺看了眼牆上的鐘,凌晨一點了。
她立刻關燈睡覺,讓馬園園為她守夜。
夜,寂靜無聲。
鬼是不用睡的,可馬園園沒由來地感到睏倦。
她眼皮有千斤重,卻意識不到自己一隻鬼犯困有何異常,就這樣睡過去。
馬園園在倒到床上之前,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扔到一邊。
窗外的白月成了血月,一道黑影悄無聲息地踏著月光從窗戶進入屋內。
他徑直走向床上的冉綺,靜靜地注視著她。而後難以克制的,在她發頂落下眷戀而痴迷的一吻。
*
冉綺知道自己又做夢了。
她一睜眼又看到了那老婦人。
老婦人身邊有個五歲的男孩。
老婦人一邊給男孩做小鞋子,一邊慈愛地看著男孩,男孩玩個泥巴她都要誇:「我家繼宗真厲害。」
冉綺看看自己,比男孩大一點的樣子。
穿著小女孩的花棉襖,不比男孩差。
明明之前老婦人還想扔她的。
冉綺走到老婦人面前,想摸清楚老婦人對自己的態度。
老婦人看到她,眼裡沒有喜愛,只有敬畏:「冉綺,咋啦?」
冉綺:?!
她怎麼在叫我的名字!
彈幕:【?!所以綺寶其實不是穿成了過去的某個人,而是她在夢裡從嬰兒開始成長?】
【難怪綺寶這麼可愛,長得和她長大之後好像哦,綺寶是等比例長大啊】
冉綺問老婦人:「奶奶,今年是几几年。」
老婦人穿著黑色民族服,附近都是土房木樓,家裡點的都是蠟燭。
冉綺不確定是現在時代太落後,還是這個山村沒發展起來。
老婦人答得很快:「丙申年。」
丙申年是個什麼年。
冉綺感覺到了文盲般的困惑。
老婦人恭敬地問:「冉綺,怎麼突然想起來問奶奶這個?」
冉綺思索幾秒,天真地道:「我好像聽到一個聲音在這麼問我,還叫我自己在村裡轉轉。」
老婦人若有所思,已經快天黑了,竟還同意她一個六歲女娃自己出門。
冉綺裝成受到指引的樣子往外走。
「我也要去玩!」繼宗扔下泥巴追過來,結果還沒跟上冉綺就被老婦人逮住打了下屁.股:「別亂跑!」
隨後老婦人把家裡三個姐姐叫出來,嘀嘀咕咕跟她們吩咐一些話:「去村裡……別出門……神……巡視……」
冉綺從斷斷續續聽到的話里,推測出大概意思:老婦人叫三個姐姐挨家挨戶通知他們不要出門,她要代表神去巡視了。
冉綺明白了,老婦人經過那晚的幻象,已然把自己當作神明使者。
於是她走起路來更大搖大擺,趾高氣揚。
三位姐姐繞過冉綺跑出去。
冉綺巡著山路溜達到村裡,就看見各家各戶都關緊了門窗。
每家每戶的房門前,還都掛了一個竹籃。
竹籃里有臘肉臘雞等,像是要給冉綺的貢品。
冉綺沒拿。
天色越發暗了,原本白亮的月亮顏色逐漸加深。
冉綺獨自走到黑暗無邊的樹林前,有點害怕了。
她在夢裡只能使用美顏,要不明天再來查看?
可她不一定能在夢裡待到白天。
遲疑須臾,她深吸口氣,壯著膽子走進去。
這林子又大又密,草木茂盛。
冉綺在草叢中艱難地行進,跟著印象向高草叢走去。
走著走著,就聽見周圍黑漆漆的林子里傳來了其他人的腳步聲。
冉綺心想又有人來丟孩子了?
她連忙跟著聲音跑過去。
吃力地跟他們走了將近一個小時,終於走出密林。
無邊無際的高草叢出現在眼前。
冉綺關閉美顏看。
血月下,茂密草叢隨風浮動。
草叢上濺滿了斑駁血跡,有暗色的也有新鮮的,還有乾涸發暗的肉沫黏在草葉上。
五個人再次抱著孩子來到了草叢邊。
當他們在草叢邊的小道上站定,冉綺看見最末端,竟然逐漸有第六個人影浮現。
那第六個人影也抱著個孩子。
五個人正要扔孩子,又各自遇到了神奇的事。
看到其中一個人的頭被一團水包裹,冉綺便知他懷裡的孩子肯定是孔鈺。
五個人懷裡抱的肯定就是五名玩家。
五個人各自遭到匪夷所思的襲擊,又看到旁邊的第六個人影,嚇得連忙抱著孩子跑回去了。
第六個人影仍抱著孩子站在那兒。
冉綺猶豫著朝她靠近,看清這是個女人。
女人抱著的襁褓里竟然露出一條黑色的尾巴在甩動。尾巴上長著滑膩冰冷的鱗片,像是蛇。
女人無聲地翕動嘴唇,好像在說什麼。
突然縱身一躍,帶著襁褓一起跳入了草叢裡。
冉綺連忙跑過去。
就見草叢宛若一隻巨嘴張開血盆大口,將女人與襁褓一起吞噬。
冉綺思考片刻,小心翼翼地順著小道爬下去,試探著踏入高草叢一步。
高草叢像睡著的怪物未被驚醒,竟沒有什麼反應。
她明白了這裡只需要保持安靜就可以安全,躡手躡腳地在草叢裡走著。
走動間,她聽見不遠處傳來說話聲。
說的話和老太太以及那些扔孩子的人說的近似。
他們說的是方言,但在草叢裡,冉綺竟奇異地聽明白了。
前面的聲音在祈禱:「虺神保佑我兒子快給我生個健康的大胖孫子,保護兒媳婦聽話。這是給您的祭品,虺神保佑,虺神保佑……」
那聲音念咒般在草叢回蕩。
冉綺走了不到一分鐘,聲音近在咫尺。
她剝開草叢一看,映入眼
簾的是密密麻麻的黑殼蟲子在一具畸形的嬰兒身上爬行。
嬰兒已經死去,灰白渾濁的眼睛睜得大大的。渾身被蟲子啃食出了斑駁的血洞,血洞里露出了骨頭,內臟……
那些蟲子在他體內爬進去又爬出來,聚集在他眼球上,將他的眼球啃出坑坑窪窪的小洞。
冉綺立刻打開美顏,可胃裡已經有了翻江倒海的噁心感。
彈幕:
【感謝…yue…美顏…yue…救我…yue…狗命…yue……】
【求求綺寶不要關美顏了嗚嗚嗚我感覺我接下來得做好長時間的噩夢】
……
冉綺本來只是不想錯過一些信息才關的美顏。
現在,她寧願錯過信息!
她吃不了這種苦。
冉綺想吐,又為這個畸形嬰兒難過。
她虔誠地對嬰兒屍體鞠躬,轉身往一旁走去。
走出幾步路,她聽到身後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
她猛回頭,看見那隻被啃得面目全非的嬰屍跟在了她身後。
嬰屍兩眼無神,身上還有蟲子在爬。
美顏能讓嬰屍美化成白白胖胖的可愛模樣,卻改變不了蟲子。
冉綺怕蟲子!
她一臉苦相,對嬰屍道:「你想做什麼呀?」
嬰屍「啊啊啊」說嬰語。
冉綺聽不懂,猜測道:「你想回家?」
嬰屍「啊啊啊」地手指草叢外。
彈幕:【他讓你帶他出去?】
冉綺琢磨了一會兒問道:「你讓我去那邊?」
嬰屍點頭,繼續手舞足蹈地說嬰語。
彈幕驚奇地道:【他的意思是不是這裡有危險,讓綺寶離開這裡?哇,他是在幫綺寶嗎?】
冉綺想了想,走進嬰屍,掏出手帕,忍著害怕撣掉他身上的蟲子。
可是撣掉一些,就又有新蟲子從他身體里爬出來。
這是一隻套著嬰兒皮囊的蟲怪。
冉綺握緊手帕,警惕地後退。
嬰屍逼近她,「啊啊啊」地指向草叢外。眼眶裡開始有越來越多的蟲子聚集。
彈幕:【我收回之前它要幫綺寶的話,它是不是在給綺寶下套?!】
冉綺:是的。
嬰屍越逼越近,冉綺顧不得其他,轉頭就跑。
跑動的動作驚擾了草叢。
草叢活了起來,開始瘋狂搖擺,鋒利的草葉在冉綺身上割來割去。
好在現在是冬天,冉綺身上衣服穿得很厚,這些草葉只是將她的衣服割出了棉絮。
冉綺不敢回頭看嬰屍。
彈幕在給她描述嬰屍的情況。
【那個怪物在手腳並用地朝你沖】
【好多蟲子啊啊啊啊啊啊救命,什麼時候綺寶的美顏功能能給蟲子也做個美顏啊!】
冉綺:我也想啊!
草叢越來越凶,劃在她身上的力度也越來越大。
幸好草叢對於嬰屍是一視同仁的。
嬰屍赤·裸著身體,且比冉綺脆弱,被草叢打得搖搖晃晃,皮肉被割得破破爛爛,更難追上冉綺了。
當他皮肉徹底被割爛的那一秒,無數蟲子從他身體里爆開,四散蔓延。
彈幕:【好像炸裂的魚籽福袋】
冉綺忍不住道:「別這樣比喻啊,我以後還怎麼吃魚籽福袋!」
她拚命地往前跑,不知道跑了多久,在她跑入一塊空地的剎那,那些蟲子突然像遇到殺蟲劑似的四散奔逃。
冉綺在空地處喘息。
一抬頭,看見前面躺著一具成人骨架。
骨架里有一個瘦弱的孩子,看
上去不超過兩歲。
孩子蜷縮成一團,正在睡覺,身上蓋著髒兮兮的襁褓布。
這襁褓布,儼然是之前第六個人影懷裡抱著的那塊。
這孩子皮膚白皙,長睫卷翹,像漂亮洋娃娃。頭髮有點長,胸膛微微地起伏著,代表他還有呼吸。
冉綺想起六年前自己被扔的時候,就看到過那第六個人影。
她很快推測出,那第六個人影應該是曾經發生過的事的幻象。
也就是說,女人抱著孩子跳入草叢中的真實時間起碼是在六年以上。
所以,老婦人他們看到第六個人影才會那樣恐懼。
只是起碼六年過去了,這孩子怎麼還這麼小?
想到自己看到的蛇尾巴,冉綺躡手躡腳地靠近,輕輕掀開他的小被子。
被子下,他赤·裸著小身子。
是人的身體。
冉綺很是驚訝。
彈幕:【打馬賽克了,這孩子是男是女?開賭了開賭了,長這麼漂亮,我賭女孩。】
【我也賭女孩】
【我也……】
冉綺:「我賭男孩。」
彈幕:【賭輸了,豈可修!】
原本緊張的氛圍被彈幕化解。
冉綺臉上有了一絲輕鬆的笑意。
注意力從彈幕重回小孩身上,冉綺一低頭,恰好對上孩子懵懂而羞澀的目光。
他用瘦弱的手臂抱住他自己,眼神純澈地看著她。
冉綺突然覺得自己好像個變.態,手上拿著的小被子變得有點燙手。
她把小被子蓋回他身上,笑道:「不好意思,我就是想看看你有沒有尾巴。」
他用小被子裹著自己,在地上爬行著靠近冉綺,仰起頭看她,好像沒聽她的話。
冉綺溫柔地問:「你叫什麼名字?」
他眨眨眼睛,發出「嘶嘶」類似蛇的聲音。
冉綺放慢語速:「你聽得懂我說話嗎?」
他對冉綺歪歪腦袋,本能地繼續朝她靠近,膝蓋跪在她腳上,手臂抱住她的腿,身體貼在她腿上。
冉綺莫名聯想到纏人的蛇。
完蛋,這孩子沒法兒溝通。
不過他應該是遊戲中的重要人物。
冉綺想要抱起他。
可這孩子比看上去要沉得多,她不僅沒抱成功,還抱著他一起摔倒了地上。
她壓在這孩子身上,立刻想要爬起來,擔心將他壓傷。
可她手剛撐住泥地,就感覺到有溫熱的東西遊動著纏住了自己的腰。
她低頭看,是一條在血月下散發出森森血光的黑色蛇尾。
蛇尾不長,但她的腰也還是孩子的腰,細細一把。纏住她之後,蛇的尾巴尖還能多出一小截,在空中小狗搖尾巴似的快速顫動。
沿著蛇尾往上看,蛇尾端部很自然的連接著這孩子的上半截身體。
這是個人身蛇尾的怪物。
冉綺頓感頭皮發麻,渾身都僵硬了。
她怕蟲子,也怕蛇類,連鱔魚都怕。
她努力不發出驚恐的叫聲,小細嗓子都變了音:「能不能,鬆開我?」
小怪物沒聽明白,想了想,指著他自己發出「虺」「虺」的聲音。
冉綺:「虺?」
她想到了村民祈禱時喊的虺神。
她猜是孩子聽到他們口中的虺,就把這當成自己的名字了。
虺聽到她喊自己的名字,尾巴尖興奮地擺動著。像蛇吐出蛇信舔舐獵物般,舔了舔她的臉。
彈幕:【剛剛為什麼切畫面了?】
【不是吧不是吧不是吧,他們只是個孩子為什麼要切畫面啊,
他們能幹什麼啊!】
直播好像認為舔臉是親密的隱私畫面。
可對冉綺而言,這像是小狗舔臉。
虺沒有要傷害她的意思。
意識到這點,冉綺輕輕去掰他的尾巴,哄他鬆開自己。
她柔軟的手觸碰到溫熱的蛇尾,虺臉上顯露出小狗被摸頭一樣的快樂。
他好像很喜歡被摸尾巴。
冉綺轉念一想,他可能不是喜歡被摸尾巴。
而是從他出生起,就從未有人像對待一個普通孩子一樣給他撫摸和擁抱。
冉綺一手抱住他輕撫他的背,一手握著他的尾巴一邊撫摸一邊讓他鬆開自己。
他像被擼舒服的貓咪,逐漸軟趴下去,犯困地閉上眼睛。
冉綺以前從網上看到過,有些小孩被媽媽撫摸會更容易睡著,沒想到是真的呀。
彈幕看他這副模樣:【嗚嗚嗚,好可愛,好像一個玩偶,好想抱走】
【綺寶能把他帶走嗎】
冉綺也想把他帶走。
虺不會走路,只會爬行,不會說話,只會本能地學蛇發音。
再這樣被丟在這裡,恐怕真的會變成一個怪物。
冉綺對彈幕道:「根據科技水平推測,我的本體是在未來,這裡是在過去。過去做的一些事應該會影響到未來。」
如果她能讓過去存在的怪物變得越來越少,未來的她就會更安全!
而虺就是怪物之一。
冉綺豁然開朗,歡喜道:「不管這裡存在什麼,只要我在過去解決掉危險的東西,那未來我就能安全!」
彈幕:【也許這場遊戲的任務就是解決掉過去的隱患!】
冉綺也有這種猜測,不過她可不敢妄下判斷。
她將睡過去的虺叫醒,手舞足蹈地比劃著要帶他出去。
虺很聰明,很快就領會到她語言和動作的含義。
他變回人的雙腿,裹起他的小被子,在地上爬行著跟她往外走。
冉綺把他扶起來,指指自己的腿,站著在他面前來回走動,示意他要站著走路。
他站起來又爬回去爬了幾次,終於明白了冉綺的意思,站起來搖搖晃晃地走路。
冉綺十分欣慰,有種終於養好孩子了的成就感。
她牽起他的手,根據月亮判斷方向,輕手輕腳往外走。
她做好了可能會被困住,要走很久才能出去的心理準備。
可她一路暢通無阻。
雖然聽到四面八方有許多村民向虺神祈禱的詭異低語,但她一個嬰屍都沒遇到。
她覺得那些嬰屍就好像自動在避讓虺。
冉綺走出高草叢,彈幕說她只花了不到五分鐘。
而她走進去找到虺,足足花了三個小時。
進去之後冉綺就沒了時間觀念,對於這種時間差,她毫無感覺。
她忌憚地回看一眼草叢,心想得想辦法在過去把草叢給燒掉。
她牽著虺往回走。
已經做好打算,等回去就說這孩子是虺神化身。
她手腳並用地對虺比劃,教導他回去之後千萬不要露出蛇尾。
虺專註地看著她,神態依戀。
回到家,敲響門。
冉綺聽見家裡傳出被驚嚇到的動靜。
很快老婦人來開門,見冉綺狼狽地帶著一個裹小被的孩子回來,也不敢斥責,害怕地問道:「冉綺,這孩子哪來的?」
冉綺一臉天真:「就是,有個聲音讓我去草叢裡撿的,說他是什麼化身。」
老婦人一聽,連忙讓冉綺帶虺進門。
屋裡的人聽見了對話,都恭敬地出來,好像真的在接神
。
繼宗還小,但也知道自己會受到優待,是因為自己是家裡唯一的男孩。
看到虺,他充滿了危機感,猛地衝過來推虺:「這是我家,你滾出去!」
冉綺擋在虺身前被狠狠推了一把,踉蹌了幾步。
整個院子的人都嚇得噤聲。
老婦人連忙衝過來揍繼宗,拉著繼宗向虺道歉。
卻見虺變得像一隻充滿攻擊性的冷血動物。
他原本黑亮而圓的眼瞳,變成了黑如深淵的豎瞳,豎瞳周圍有一圈金色。
老婦人嚇得繼續毒打繼宗以表歉意。
冉綺回頭看了眼虺,沒看出異樣。
他仰著小臉看自己,沒有笑,但能讓人感覺到他的開心。
冉綺道:「以後你就是我弟弟,在我家住下來吧。」
老婦人打完繼宗,催促屋裡一個表情麻木的年輕女人和三個女兒趕緊去收拾一間乾淨屋子出來。
她們一聲不吭地進屋,像任勞任怨的母牛。
冉綺再看老婦人與家裡的男人,他們的面容都變成了美人臉。
這代表他們成了鬼面。
她想,這是從一個小女孩的角度看,壓迫媽媽姐姐的家人們都兇惡如鬼的意思嗎?
也許不僅是看上去兇惡如鬼,指不定哪天他們真的會變成鬼。
冉綺默默提高警惕。
她帶著虺走進正在收拾的房間。
很奇怪,媽媽和姐姐的臉正在鬼面與人臉間來回切換。
冉綺對媽媽提議道:「讓爸爸來幫忙收拾吧?」
媽媽動作頓了一下,眼裡閃過一絲不甘和怨恨,可不甘與怨恨最終被認命壓下去。
她搖搖頭:「你爸是男人,不會幹這種活。」
三姐陰陽怪氣地道:「我們可不像你那麼好命,有虺神庇護。都六歲了,還什麼活都不做。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已經出去砍豬草了。」
二姐和大姐沉默不語,但也贊同這種說法。
媽媽眉頭皺了下,很快又恢復正常,快得除了冉綺無人察覺。
冉綺覺得媽媽和三個認為女人就是要幹活的姐姐不同。
媽媽內心深處不認同這裡的一切,只是她現在認命了。
她們花了一個小時,一刻不停地收拾房屋,期間老婦人和家裡兩個男人還過來催促,罵她們幹活慢。
她們一聲不吭地收拾完,老婦人和老男人走進來,邀功似的搬來一桶熱水,請「虺神化身」沐浴入睡。
他們還想伺候虺沐浴,但他排斥他們靠近。
於是他們便拿來了原本準備給繼宗的新衣服,讓冉綺伺候。
冉綺正好也想洗澡。
她很清楚要是她不趁這個機會洗洗,他們是不會再燒水給她洗的。
她脫了衣服,扒了虺的小被子,抱著他一起進入浴桶。
先給自己洗了澡,再給他搓搓。
洗完澡,她準備和他一起在這乾淨的房間入睡,忽聽見隔壁傳來奇怪的聲音。
冉綺讓虺先睡,輕手輕腳地推門出去。
堂屋的蠟燭已經熄滅。
隔壁房間老舊木門的門縫裡,透出晃動的燭光。
冉綺聽見兩個男人含笑的粗.喘和聽不懂的方言,從語氣來聽像是在羞辱。
她躡手躡腳地靠近,發現虺也跟出來了。
虺穿著不合身的衣服,牽住她的手,和她一起走近那散發出橘黃燭光的房間。
透過門縫,冉綺看到房間里,家裡的父子兩人都在欺.辱媽媽。
老男人與年輕男人的臉成了鬼面。
他們欺.辱女人的樣子,像是在活活吞吃她的血肉。
女人麻木地看著房頂,像一具遍體傷痕的屍體。
在虺看來,房裡的三人像他曾經看過的、交織在一起的蛇。
可他們白白的,很噁心。
他抬眸看向冉綺,又想:不過白白的冉綺是很好看的。
他想著,抱住冉綺的腿,把臉埋在她腰間。
冉綺不再看下去,若有所思地帶虺回房睡覺。
睡下去后,她逐漸意識昏沉,再醒來時,已經回到了民屋。
天亮了,馬園園已經回到導遊手冊里躲著。
冉綺感覺腰上涼涼的,低頭一看,她的裙子不知何時掀起來了。
原本光潔平滑的腰腹上,多了一圈鱗片狀紅痕,就像她的腰被一條蛇用力纏過。
昨晚馬園園守夜,不應該有東西還能襲擊她呀。
她忙問馬園園怎麼回事。
馬園園不好意思道:「我不知怎麼的,昨晚竟然睡著了。」
鬼是不會睡覺的,肯定是有什麼東西對馬園園做了什麼。
冉綺理解馬園園,但表情不免有些煩惱。
她起床洗漱,從這次遊戲附贈的行李箱里拿出乾淨衣服換上。
剛換好就聽見有人敲門,「冉綺,快來村裡參加入村儀式。」
冉綺連忙去開門。
門外站著個身穿黑色彩紋民族服飾,頭上裹著黑布,皮膚黝黑的男人,「你就是冉綺?快過來吧,就差你了。」
冉綺住206,叫到她的時候,其他玩家都已經跟在這個男人身後了。
冉綺加入隊伍,男人在前頭帶路。
從他口中得知,冉綺得知男人叫阿松,玩家這次的身份是來朝聖的信徒。
而且是從外面萬千信眾中挑選出的最忠誠的信徒。
這才有機會來到虺神的誕生地——聖村,參加由大祭司親自舉辦的祭祀儀式。
聽到阿松說祭祀儀式會持續三個月。
玩家們的任務一下子清晰了:
——在不提前結束遊戲的情況下,熬過這三個月就能通關。
玩家在心裡叫苦不迭。
三個月,天知道會遇到多少危險。
現在,他們都要去參加入村儀式才能在聖村留下來,否則就要立刻離開聖村。
他們沉默著跟隨阿松來到一處被土樓包成圓形的廣場。
廣場的每塊地磚上都刻有奇異文字,中間是一口黑色的巨鼎,鼎上刻滿了符文。
數十條黑色布帶懸挂在廣場上方,黑布帶上還綁著數不清的彩布。彩布上都有暗紅色字寫成的名字。
冉綺問道:「那是什麼?」
阿松道:「那是來朝聖的信徒的名字。你們待會兒做完入村儀式也要留下你們的名字。」
冉綺不想留。
她覺得這好像死亡名單,名字掛上去人就沒了。
不過她表面上露出了嚮往神色,看得阿松對她非常滿意。
廣場巨鼎正面,有八名男人簇擁著一名滿臉褶皺、頭髮花白的老婆婆,一名目露精光的老男人。
他們都穿著和阿松同色系的服裝。
老婆婆和老男人的服裝更精緻,用的不是彩紋裝飾,而是更精緻的銀紋,還挺好看。
冉綺心道要是美人app能把這衣服收錄進去就好了,她喜歡。
阿松介紹道:「這是我們的郗丹巫師,胡辛巫師。待會兒將由他們為你們畫上聖紋。現在,你們需要先接受聖水洗禮。」
說罷,阿松讓玩家們分男女,分別排隊。
女玩家對應女巫師郗丹,男玩家對應男巫師胡辛。
惠美想推冉綺第一個去接受洗禮。
不
等冉綺拒絕,阿松就讓惠美排在第一,孔鈺排第二,冉綺在最後。
冉綺看出阿松在幫自己,對他露出感激的笑容,小聲問他:「為什麼這樣排呀?」
阿松道:「洗禮需要用聖鼎里的聖水把渾身澆濕,第一個被澆濕的要等所有人都洗禮過了,才能進行下一步。」
正是春季,山中的早晨還是非常冷的。第一個洗禮的會挨凍。
好樸實的理由,冉綺喜歡。
洗禮過後,阿松像司儀一樣宣布下一個流程:「請進屋,由巫師為你們畫上聖紋。」
第一個接受洗禮的惠美已經冷得發抖,這次不推讓了,第一個衝進土樓里。
男性那邊,則是譚毅第一個進入另一棟土樓。
郗丹與胡辛分別進入兩棟土樓。
冉綺等玩家則被阿松帶著進入兩棟土樓之間的土樓休息。
冉綺拉著孔鈺小聲問:「昨晚你回去睡覺做夢了嗎?」
孔鈺點頭。
這次她又成了一個嬰兒,因為出生就少一隻耳朵要被家裡人拋棄。
聽冉綺提到可以用技能,她在被拋棄的時候聚起水球裹住那人的頭,那人就嚇得把她帶回家了。
這和冉綺昨晚看到的場景一樣。
彈幕:
【笑死,他們還想藏技能,藏不住的好嗎?昨晚綺寶已經把他們看光光啦!】
【現在只有他們不知道綺寶的技能,也不知道綺寶已經快他們一步長大,還搞了虺神化身做弟弟啦】
……
彈幕得意又囂張。
冉綺也嘚瑟,只不過她在心裡嘚瑟。
孔鈺還在懊惱地傾訴早知道可以用技能,一開始就這麼做了。
在夢裡死亡,造成的精神打擊實在太讓人崩潰了。
她到現在還因為第一次的夢中死亡害怕入睡。
昨晚她檢查行李箱時,翻出了安眠藥,猜測遊戲需要玩家入睡,才吃藥睡下去。
孔鈺抱怨完,問冉綺做夢夢到了什麼。
冉綺把自己夢到的都告訴她,不過隱瞞了虺的事。
最後總結道:「反正我們這三個月要表現得非常崇敬虺神。在夢裡,也最好不要得罪虺神,不要再死亡。」
孔鈺點頭。
畢竟誰也說不準,下一次夢中死亡的時候,現實里會不會也死亡。
她們說話間,惠美與譚毅畫好聖紋出來了。
二人換上了聖村的衣服,是黑布彩紋的樣式。
男性是衣服褲子,女性是上下分離式裙裝。
男性衣服還好,女性衣服有點暴露。
上衣剛好到裙腰,惠美稍微抬手,就會露出衣下畫著黑色聖紋的雪白皮膚。
裙子是一塊布裹成的,不走路時遮的嚴嚴實實,走路動作大點,叉就會開到大腿.根。
惠美走過來時,冉綺和孔鈺都皺著眉,看見她大腿.根都被畫上了聖紋。
惠美面色如常,臉上畫了幾道瑰麗的聖紋,由原本的辣妹變成了異域風美人。
孔鈺問她感覺如何。
惠美笑道:「畫聖紋又不是紋身,除了毛筆在身上畫得有點癢之外,沒其他感覺。」
孔鈺做好心理準備,去畫聖紋了。
惠美坐到譚毅那邊去,兩個畫過聖紋的人在避著其他人說話。
冉綺不想跟他們交朋友,就坐在原位等孔鈺出來,問孔鈺感覺如何。
孔鈺臉色難看,低聲道:「很羞.恥。」
冉綺:?
孔鈺不好意思說清楚,讓冉綺進去就知道了,還安慰她道:「你就當做了個全身按摩吧。」
冉綺忐忑地走入郗丹所在的木樓
。
木樓內點了無數黑色蠟燭。
燭火昏黃,樓內悶熱。
郗丹讓冉綺脫光衣服躺到木板床上。
冉綺笑盈盈地和她商量:「我可不可以把衣服擼上去,不脫呀?」
郗丹道:「你全身都要畫,不脫有些地方畫不到。」
全身?
冉綺難以理解。
郗丹解釋道:「畫上聖紋,代表你全身心都是屬於虺神的。」
冉綺明白羞.恥在哪兒了,遲疑著開始脫衣服。
只是她剛撩起衣服下擺,郗丹目光一頓,叫停了她。
她不明所以。
郗丹走過來盯著她腰間蛇紋樣的紅痕看了一會兒,讓她把衣服拉下來,躺到床上。
然後,郗丹用一塊黑紗蒙住了她的眼睛,對她叮囑道:「不可直視大祭司。」
冉綺不解:什麼大祭司?
她看到郗丹走出去,不一會兒,一股木質異香靠近,鑽入她的呼吸。
透過黑紗,她看見一個高大身影站在床邊,隱約能看出他身上的裝飾,是金色的。
冉綺懂了,這就是大祭司。
她心想我好牛,巫師婆婆竟然都不配給我畫聖紋,得大祭司親自來!
緊接著,一把匕首從她領口處往下,割開了她的衣服。
冰冷的刀尖貼著她的胸口直劃到小腹。
冉綺:……
她渾身緊繃,不敢亂動。好怕這刀一抖,她就見血了。
匕首劃開了她的衣服,她的裙子。成了破布的衣裙難以蔽體地鬆散開來。
他打開了一個新的顏料罐,拿一隻雪白的新筆,沾上和他身上金飾一樣的金色顏料。
他的手腕骨凸起明顯,冷白的手指十分纖長,骨節分明又流暢,執筆沾顏料的動作堪稱賞心悅目。
冉綺朦朧間看見他另一隻手將她的手輕輕握起,放在掌中。
然後,在她手背上落下第一筆。
冰涼的液體顏料落在溫熱皮膚上。
筆尖很軟,畫起來果然很癢。
冉綺的身體禁不住微微顫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