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雞蛋

當林玥和林老太太回到家裡，劉婆子便過來說是家裡收到一個包袱，那一個包袱是給林玥的。

林玥打開包袱，她就看到裡面放著的布，還有一封信。

那一封信是陸元卓寫給林玥的，他知道林玥學過字，這才寫的。他寫的信不長，是他在府城寫的信，他離開府城去參軍的前一夜寫的，隔了多天才讓人送到林玥這兒來。

陸元卓沒有在信里說他多想念林玥，就說讓林玥用布做新衣裳。他以後就要上戰場，別人未必就會記掛他，他也沒有那麼多親人，也就是林玥這個小青梅，他得努力地活著。

林玥看到陸元卓的信后，她就把信放在木匣子里。

「是一塊好布。」林玥伸手觸碰放在桌子上的布，她打算用這一塊布做衣服。

林玥把東西放下之後，她就跟林老太太去隔壁的村子。

吳老太太見她們帶著東西來，臉上也就帶著笑意。她想這就跟種地一樣，前頭，都是林春梅不斷拿東西過去，現在總算輪到林春梅收穫的時候。

吳老太太才不會跟林玥客氣，她也不管是不是林玥的生父給了林春梅那些錢，反正林玥願意拿那些東西來，那麼他們就收下。

「一會兒，早些做飯，你們在這邊用過再回去。」吳老太太哪裡可能那麼快就趕客，人家都帶著東西來了，燒雞和文房四寶都得要不少錢，她給人做一頓飯也是應該的，「翠丫，去雞窩裡頭看看，有沒有雞蛋，撿了來。」

吳老太太的屋子裡還有幾個雞蛋，她就是故意說雞窩的，就是要讓林老太太他們認為吳家人重視他們。

「要是沒有，就去隔壁家先借兩個來，過兩天，我們再還給他們。」吳老太太道。

「誒。」翠丫就是吳老太太的大孫女，也是她兒子的原配妻子留下的女兒。

翠丫連忙去看雞窩，她作為吳老太太的孫女，早就知道吳老太太有什麼騷操作。哪怕雞窩裡有雞蛋，翠丫也去隔壁家借雞蛋。

林老太太不說不讓吳老太太借雞蛋，自己的孫女買了這麼多東西過來，吳家不多做點吃食，那反而說不過去。

翠丫借了雞蛋回來，她經常見到林玥穿新衣服，就算林玥沒穿新衣服，林玥身上的衣服也都很好。翠丫忍不住多看幾眼，再看看人家的臉蛋，林玥長得也比她好看。

這也正常，林玥的生父是厲害的人物，翠丫想自己的生父就是獵戶。

「寶林去讀書了？」林老太太問。

「去讀了，就在鎮子上。」吳老太太道，「每天早上送過去，傍晚再回來。這也不容易，村子里有幾個人去讀書的，他們就一塊兒走。」

「也好，都是一個村子的，也有些親戚關係，能一起走也不錯。」林老太太道，「我們村有一個老秀才，他也就是教人讀書，認幾個字。他最近身體也不大好，教的孩子都少了。」

「村子里有個老秀才也好，哪怕他沒有教導那麼多個，但孩子小，哪裡好跑那麼遠的地方。」吳老太太感慨，他們村子去鎮子上，走路都個半個多時辰，小孩子走路就更慢，每天都要早早起來。

又不是所有的人都坐得起牛車的，每天來回，那得要不少錢，那還不如去鎮子上找個住的地方。

吳老太太頂多就是想著到時候去鎮子上租個住處，他們家手裡頭還有點錢，也能讓小孫子不用那麼辛苦。

翠丫時不時看向林玥，林玥見翠丫總是看著她，林玥伸手摸摸頭。

「喜歡嗎？」林玥從頭上拿下了絹花，「這朵絹花，我才戴了兩天，送你。」

「這……這不大好吧？」翠丫擔心繼母到時候不高興。

「沒事，你拿著，我還有。」林玥做了好幾朵絹花，「翠姐姐比我更需要。」

翠丫到了說親的年紀，林玥能明白翠丫對她的羨慕。翠丫很小的時候就在繼母的手裡討生活，林春梅不至於去為難翠丫，翠丫想要得到更多的東西也難。

林玥懂得自己的阿奶和親娘，她們就是偏心她的。

「你這手還真巧。」吳老太太笑著道，「對了，那紡織機也真好用。不過你娘今兒沒在家，她出去了。」

林玥以前沒有跟林春梅住在一起，要說她多麼想林春梅，那也是假的。林春梅今天沒在家，她們以後也能再見面。

林玥和林老太太再吳家用了飯之後，林春梅才回家。

「要回去了？」林春梅問。

「對。」林玥點頭。

「等等。」林春梅連忙道，她進屋拿了一個小竹筒，竹筒里裝的是蜂蜜。她把蜂蜜給林玥，「原本還想著明兒過去一趟，正好，你們今天來了就帶回去。這裡頭的蜂蜜，就是你姑……你叔前兩天弄的。」

古代的蜂蜜比較值錢，林春梅早就想著給女兒嘗一嘗。大家都知道林玥是林春梅的親生女兒，林春梅也就不說她夫君是林玥的姑父，也不用林玥叫她夫君爹，叫叔就可以。

「謝謝娘。」林玥笑著道，她沒有那麼喜歡甜食，但是蜂蜜好。

林玥不懂得怎麼做糖，她知道甘蔗、甜菜、麥子可以做糖，就不知道這裡面的步驟是什麼樣子的。她要吃糖，也是得出去買。

「謝什麼，你叔也就是這點本事。」林春梅道。

翠丫站在大廳門那裡，她瞧著這一幕，倒也沒有不高興。她也有吃蜂蜜，繼母給了她一點，她是吃了賣了都好，她繼母都不管的，就是林玥得到的蜂蜜可能更多一點。

「娘，以後，你就不用總是拿東西給我了，我能自己養活自己。」林玥瞧見了翠丫，哪怕她沒有看到眼裡的嫉妒，卻也明白她總拿林春梅的東西，容易讓林春梅家裡起矛盾。

「就是一點東西，不值幾個錢的。」林春梅道，「你不還讓你大弟弟去做紡織機嗎？那也是賺錢的活。」

「我來拿。」林老太太從林玥的手裡拿過竹筒，「走了，走了。」

林春梅目送老娘和女兒坐上牛車離開，她轉頭就看向了站在門后的翠丫。

「你弟弟做了紡織機，你也該試一試。」林春梅道，「別總是去山上打豬草，挖野菜的，這些事情頂什麼用，又能賺幾個錢。你瞧瞧，玥姐兒，她懂得刺繡，你頭上的這朵絹花也是她給的吧。」

翠丫一聽這話，她趕忙把絹花從頭上拿下來。

「別拿下來了，戴著吧。」林春梅揮手，「好看吧，我女兒那是隨了她爹那邊的。你看看，我娘家的那些人，有幾個綉工好的，織布也沒她織得好。人呢，就是得認命。」

林春梅就覺得翠丫有些木木的，她這個當繼母的也沒有過多為難這個繼女，奈何翠丫的腦子就沒有那麼靈活。

傍晚，溫雅如做了一板豆腐，她用碗裝了兩塊豆腐，又從屋子裡拿了她前幾天做的一小罐麥芽糖。

「去哪裡？」林王氏見溫雅如拿了東西要出門，皺起了眉頭，溫雅如的娘家可不是村子里的，也沒有那麼近，溫雅如絕對不是送東西去娘家，「去隔壁？她們家裡多的是好東西，你拿這點東西過去，她們未必就歡喜。」

「小妹今天還給夫君送了燒雞。」溫雅如道，「她以前還送了不少東西給夫君，我們要是總是拿她的，那不就是欠了她的恩情了嗎？夫君要參加科考，別人聽了這事……」

「那少送一點？」林王氏捨不得。

「娘，等夫君當了官，這點錢算什麼。」溫雅如只覺得太難了，林王氏一點大局觀都沒有，「我聽夫君說，他的同窗妹妹都嫁得極好，還能幫襯上家裡。」

「大丫可以。」林王氏首先就想到自己的女兒。

「……」溫雅如微笑，林大丫長得真的不如林玥，「是，是這個理。本朝講孝道，還有州府舉薦大孝子當官的。」

「送過去，都送過去吧。」林王氏心疼，可是她聽兒媳婦都這麼說了，哪裡還能說捨不得呢，「改天再讓你們阿奶過來吃飯，總不能讓人說她靠你們小妹養著。」

林王氏真不想多見林老太太，最近林老太太沒有過來，沒有人壓著她，林老太太也沒有讓她上交錢，她自己抓著那些錢，她感覺這日子太過舒心，就是幹活的時候累一點。

「讓你阿奶看到你送的。」林王氏道，「沒讓她看到，林玥不說，你們阿奶不一定就知道。」

「知道。」溫雅如點頭。

林王氏和溫雅如說話的聲音小，她就是擔心被林老太太聽到，等到後面才說話大聲一點。

溫雅如一聽林王氏說話的聲音的變化，她就知道這位婆婆想的是什麼。

當溫雅如到了隔壁，她瞧見林玥正坐在院子里刺繡，夕陽落在林玥的身上，一副歲月靜好的模樣。溫雅如心想可惜自己不會刺繡，就算是後世，那些手工的綉品也不便宜，也就是機器做出來的綉品便宜。

「小妹。」溫雅如笑著上前，「這是自家做的豆腐，給你們嘗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