爭執

林清澤還特意來看林老太太，還帶從縣城買的一些糕點來。

「你媳婦今兒送糕點了。」林老太太嘴上那麼說，但她還是接了林清澤送來的糕點，「算你懂事。」

「阿奶明兒過去用飯吧，小妹也去。」林清澤道。

「我啊，我不去了。」林玥聽到林清澤的話，她想了想，還是決定不去。

當初分家的時候鬧得挺尷尬的，林玥不打算過去吃飯，免得人家一家子高高興興的，她往那邊一坐，人家臉上的笑容就僵住了。

「就只是一頓飯。」林清澤道。

「不用。」林玥搖頭，「三哥，你就不用擔心我沒飯吃，家裡有人做飯，不用阿奶做。阿奶可以過去，讓阿奶……」

「我過去做什麼，呵，他們見到我，臉不還得拉得老長，也許還以為我過去收銀子呢。」林老太太算是明白了，林玥這邊又不缺她這口吃的，那麼她就留著陪孫女，哪裡好讓孫女一個人過節。

「……」林清澤聽到老太太的話，他很無奈，他不那麼想，其他人不一定就不想。

林清澤知道他的母親和那些嫂子是什麼樣的人，他們確實也都擔心林老太太要把他們手裡頭的錢收走。林清澤跟他們多說其他話也無用，他能做的就是穩住自身。

京城，當皇帝得知梁景軒那麼快就出京了，他還想著自己沒有在這個時候派弟弟出京啊。

「不是你派他出去的？」太后原本還想著小兒子孤家寡人的，就讓小兒子進宮跟自己一塊兒過端午，誰能想到小兒子沒在京城。

「王府來人就說他有事出去。」皇帝道，「也許是打探到哪裡有名醫。」

「名醫？」太后嘆息，小兒子年紀輕輕就那樣，她一直都很遺憾。

小兒子成親之前，他身邊不是沒有其他女子，太后沒有讓那些女子生下小兒子的孩子。男子在沒有成親之前，就讓通房生孩子，那對正室很不友好，哪怕梁景軒是皇子，太后當年都沒有讓那些女子先生下孩子。

等梁景軒出事之後，太后就懊悔，她就想小兒子是皇子，就算小兒子有庶子，還是有人願意嫁給她兒子的。不要庶子，哪怕是庶女也好啊。

「去瞧瞧也好。」太后心裡清楚，那些名醫多半沒有什麼用。小兒子這些年都見了那麼多名醫，那些名醫都沒有治好小兒子，「也出去散散心，別總是悶著。」

京城距離安平縣有一段距離，快馬加鞭，也要大半個月。梁景軒的身體沒有那麼好，他還是坐馬車，路上也得多注意，也就快不起來。

端午節這天一早，林春梅就帶著粽子過來。她做了肉粽，咸豆粽，還有豆沙、蜜棗餡的粽子，做的那些粽子幾家分一分，也就沒剩下多少。

「我記得你最愛吃肉粽，還有咸豆粽。」林春梅道，「這兩樣多一些，其他兩樣少點。」

林春梅特意給女兒準備這些粽子，林老太太的年紀大，老太太也就不多吃糯米做的吃食。林春梅不可能為了女兒就不顧老太太，這些年要不是林老太太盯著，林玥也不可能過得那麼舒心。

「怎麼樣，我先前就說我們不用包粽子，等你們送就行了。」林老太太拿著蒲扇過來，「一家送幾個過來，就能吃幾天。」

林老太太不是不會包粽子，家裡的劉婆子也會包。林老太太沒讓包粽子，她的兒女多，這些兒女又住在附近，他們一家送幾個，家裡的人嘗一嘗也就算了。

畢竟林玥沒有那麼喜歡吃粽子，要是林玥喜歡吃粽子，林老太太早就讓劉婆子包粽子。

林老太太手裡的那一把蒲扇都很久了，去年就用的，她今年也沒有換，就繼續用以前的。

「昨兒，還讓他們在牆角灑了粽子水。」林老太太道，「就一點粽子水，他們還要說兩句。一點眼力勁兒都沒有，就你大哥，還說賺了錢的，那點粽子水算什麼呢。」

林老太太的頭上早就已經有了白頭髮，她這些年沒有少做事情。為了那幾個兒子，沒少勞心勞力的，三個兒子分家之後，她也不可能什麼都不幹。

最近一段時間，林玥沒讓林老太太去干那些事情，林老太太還是在地里種了一些蔬菜，還繼續喂幾隻雞鴨。

「大哥就是比較木，您又不是不知道。」林春梅給林老太太剝了一個粽子，老太太喜歡吃甜的，「大哥他們賺錢了也好，他們總得養你的。」

「他們養我？」林老太太不屑，「能養什……」

林老太太的話還沒有說話，她的二兒子林二牛就來了。林二牛的嘴角還青紫的，顯然是跟人打架了。

「娘，你可得為我做主啊。」林二牛衝到了林老太太的面前，「您瞧瞧，大過節的，我原本就要來給您送禮，三弟就打了我。」

「打你？」林老太太看著二兒子青紫的臉，心想這兩個兒子都多大了，怎麼還打起來呢。

「林二牛，你出來！」林三牛夫妻過來了，林三嬸手裡還拿著一把菜刀。

林三牛躲在林三嬸的身後，他原本不想去折騰林二牛的，奈何林三嬸不肯放過林二牛。

原來林二牛瞧見林家大房賺了錢，林二牛就想著去縣城或者鎮子上賣水煮菜。尋常的水煮菜，就加點鹽和調料，大傢伙都懂得的，那又會有幾個人去吃呢。

林二牛一家人又不知道林大牛家的水煮秘方，他們收的肉和菜都賣不動。

於是林二牛家就想讓林大牛把那些菜收了，還要讓林大牛家讓他們去做豆腐、丸子之類的東西。這就等於林二牛一家不搶大房的生意，要去搶三房的生意，這讓林三嬸怎麼可能忍得下去。

當林三嬸知道林二牛一家的想法，她當然就追著他們打。林三嬸的力氣大，她的丈夫不敢吭聲，她要吭聲，還得拉著丈夫去找林二牛算賬。

林二牛躲到了林老太太這裡，林三嬸也不可能放過林二牛。

「娘。」林三嬸在林老太太面前也沒慫，拿著菜刀指著林二牛，「他要搶我們三房的生意，這是要讓我們餓肚子啊。天地良心，我們就賺一點點錢，那一點錢，還不夠他拿去外面賭幾把的。」

林二牛比較弔兒郎當，還喜歡出去賭博。只不過林二牛家裡沒有那麼多錢，再賭也就那樣，別人也不可能讓他欠很多錢。

「反正都要被他害得餓死，還不如我一刀剁了他，我再給他償命。」林三嬸憤怒地道。

「哪裡會餓死？你們以前不是也照樣活嗎？」林二牛躲在林老太太的身後。

這林二牛和林三牛也是奇了，一個躲在老太太的身後，一個躲在妻子的身後。

「滾，滾，滾！」林老太太揮手，「你們要鬧出去鬧，別在我跟前鬧。」

林老太太不管這些，這些人煩死了，不送東西過來，還鬧騰。

林玥是小輩，她沒有說話，她就看著。這一位三嬸……三舅母一向很彪悍，溫雅如選擇跟三房合作，那也是看中林三嬸的厲害。

「娘，我這就去家裡給您拿粽子。」林三嬸看向林老太太，她把手裡的菜刀給林三牛，「還給您買了一斤肉呢。」

林三嬸不是一個多大氣的人，家裡人多，哪裡有那麼多錢隨便買那些東西。可林三嬸也明白大房的人選擇跟三房的合作是為什麼，一來是她比較彪悍，還有就是他們三房一向都沒有少孝敬林老太太，他們都按照分家時候的約定做的。

逢年過節一斤肉、半斤肉的，這對現在的三房而言，那也不算什麼。

三房一個月也能賺個四五兩銀子，主要就是大房的人來買的，還有就是三房的人還有去別的村子賣豆腐，去周圍賣豆皮之類的，這也能賺一些。

「只要有我們一口吃的，絕對少不了您的。」林三嬸就希望林老太太能管管林二牛。

「行，去拿。」林老太太點頭。

等林三嬸夫妻走後，林老太太看向林二牛，「就你這個懶貨，也會做那些活？」

「怎麼就不會，學一學不就會了嗎？」林二牛道。

「你這是要他們把秘方告訴你？」林老太太嗤笑。

「都是一個祖宗，一個家裡出來的，怎麼……」

「分家了，還有什麼好說的。」林老太太道，「你要做就去做別的。」

「別的不賺啊。」林二牛嘀咕，「他們都賺錢了，您的兒子，就我，就我不賺。」

「買兩台織布機，也行。」林老太太道。

「她們哪裡能做啊。」林二牛道，「要做，早就做了。」

「呵。」林老太太就不知道怎麼說了，她直接拎起旁邊的掃把。

最終，林二牛跑了，他怕被林老太太打。

「阿奶。」林玥走到林老太太的身邊，「彆氣。」

「不氣。」林老太太道，「這些人就是不爭氣，看到一點甜頭就衝上去。老大家的東西，我哪裡能厚著臉皮讓他們把銀子分出去。」

斷人財路，猶如殺人父母，就算林老太太是林大牛的生母，她也不去做那麼蠢的事情。只要這些人有給她養老錢，她管那麼多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