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呼聲
陽城的白天似乎比任何地方都要短。夜幕降臨時,所有的霧氣又重新聚在一起,形成強大的雲團,冬天就下雪,夏天就下雨,而秋冬交替時,就下雪粒子。很多的雪和雨喜歡從夜裡開始落下,在黎明到來前就結束,有點神不知鬼不覺。
「氣溫驟降,看來晚上得多加一層被子。」
「最好是人肉被子。屋裡濕氣有些重,加上陌生的床,真怕今晚失眠。我們可以……」之後的話許之勝沒有說出來,顯然是想用正經中帶點猥瑣的微表情來表達。他怕說出來會被拒絕,或者被揍一頓。儘管說了很多次,他喜歡她主動一點,她始終不主動,頗有孫子兵法中按兵不動的風範。
「晚上還是別喝茶了,就喝一點啤酒吧,喝了好睡一些。」
「這麼冷的天,這麼冷的酒,但好在我的心是滾燙的。你說要是這雨雪天氣,我不親自給你把畫送過來,還真難保這畫在路上出了什麼問題。」
「你這一路都在邀功,說吧,想要什麼回報?」
「哈哈哈,你知道我想要什麼,還明知故問,可愛透了。」
「念在你送畫有功,今夜你睡床,我睡沙發。」
「偌大的房子,竟然只有一張床,而且還只有一米五寬,看來你是誠心不讓我躺在身邊啊!」
「我真不知道你會來這裡。再說,這裡從來沒有別的什麼人來過。」
房間的燈早已打開,許之勝如箭一般飛入房中,把自己安放在床的一邊,身體側著,對白雲說:「你看,我頂多佔用一半床的資源,兩個人,可以。」
「你先休息吧,我再去與畫待一會。」
這一路實際上早已讓許之勝失去體力,躺下沒多久,就鼾聲四起。面對鼾聲,如果把他叫醒,鼾聲會停止片刻,很快又會響起。白雲將房間的小夜燈點亮后,退出房間,繼續抱著畫尋找一些蛛絲馬跡。
莫非畫中暗藏機關?自己一共與這幅畫見過三次面,每一次這幅畫的畫面是不一樣的,會不會明天醒來又是不一樣的呢?握在手上,並未發覺異樣,但有一股莫名的熟悉感。如果是同一幅畫,怎麼才能做到變幻畫面,卻不被發現呢?
不知窗外是雨是雪。昨天還沒有一點下雪的跡象,甚至一度感覺有些悶熱,沒料到夜裡竟然大變天。這種變化不得不讓白雲和這幅畫的變化聯想到一起。只不過天氣的變化是自然而然的,而這幅畫的變化定是有人藉助某種魔力的手有意繪成的。
房間里的鼾聲和窗外的雪粒子落下的聲音此起彼伏,很難分出勝負。畫被固定在手機支架上。白雲向後靠在沙發上,看著看著睡著了。她夢見自己躺在一個安在懸崖峭壁的床上看電影,一條窄窄的毛巾毯蓋在光禿禿的身上。外面下著雨,電影屏幕是清晰的,沒有雨滴落在上面。正當寂寞的時候,一個陌生女人爬上了她的床。這張床因兩個人的重量即將超出負荷而發出咿咿呀呀的聲響。女人一臉可憐相,一上床就像藤曼一樣纏住白雲,給人一種愁苦伶仃的印象。
白雲一動也不敢動,只見毛巾毯蓋在了兩人中間的位置,有一半身體露在了外面,風一吹,身上的毛孔漸漸放大,凸起部分像被蚊子叮咬,有些癢。
電影畫面一直在動,可白雲卻不知道它在播放什麼,沒有劇情,聽不清聲音。其間她幾次想要逃離,始終擺脫不了藤曼的糾纏。
醒來時,身邊早已沒有女人的痕迹。額頭是濕的,說不清是驚出的冷汗還是身體滾燙排出的熱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