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訪客

「典獄長……」

「嗯」

典獄長一路走來經過所有守衛面對他們的敬禮都會點頭回應，負責這片區域的隊長充當隨行和引路人員帶著四人繞了很大一圈才來到這個獨特的房間，這個牢房只有一老一少兩個人，就是這兩個人得到了最為特殊的待遇。

「大人，就是這裡了」隊長指向奈庫倫特他們的房間低著頭說道。

「開門」

看守將門鐵門打開而後側身站到一旁，但右手卻伸向了腰上的木棍，雖然他們不認為會有什麼危險但還是要以防萬一，監獄中禁止私鬥但很多罪犯依舊會通過簡易材料製作刀片，他作為這個監獄資歷較老的看守遇到過好幾次私藏匕首刀片之類的東西，而那些隊長級別的人也都知道，但只要不亮出或被搜出來就當不知道，出事了就關小黑屋或絞死就可以了。

而這一次絕對不能大意，只因為這個人是典獄長。

奈庫倫特從剛才一直閉著眼睛躺在鋪滿報紙的草堆上，聽到開門的聲音時才睜開眼惶恐的站了起來雙手背在身後弓著腰就像年老體衰的人一樣，這與平時的他截然不同，雖然某人看在眼裡但想著應該是有其目的，或許是表現老年人該有的樣子可以避免很多麻煩也就沒感覺奇怪。

「嘿！看看是誰來了，這不是我們的典獄長大人嗎？不好意思不知道是您來了，嘿嘿嘿」

「沒什麼，我雖然是這裡最高層但也還是人，聽弗古斯說你是如同智者般的存在於是便想來看看，請問應該怎麼稱呼你？」

典獄長一邊說著一邊脫下右手手套並伸了出去，無論是弗古斯還是奈庫倫特甚至是典獄長背後的兩個穿著皮甲的中年男子都感到詫異，而虛也察覺到他們細微的表情變化同樣詫異，他不懂這些人怎麼了握個手有什麼問題嗎？

這時候奈庫倫特低下頭，由於身高差的因素在眾人看來他是看著典獄長的手在思考，但虛卻看到奈庫倫特的嘴角上揚，以往他有這種樣子的時候都是要幹什麼不好的事情。

「典獄長大人這是要與我握手嗎？真是讓我惶恐啊，從未見過如此高尚之人，我叫菲斯曼陀·奈庫倫特，您可以叫我菲斯曼陀或者全名都行，當然直接叫罪犯也沒關係畢竟你才是老大。」

說罷便伸出雙手握了上去，典獄長身後兩人以及弗古斯盯著他的手，當手拿出來的時候雖然只能看到手背但未發現可以作為武器的東西於是便放心了。

當兩人握手的時候典獄長感到奇怪，對方的手是濕潤的於是便認為對方早知道自己會專程來到這裡見他並握手提前洗手，不禁感到對方所擁有的大智慧甚至可以預知未來，不愧是『智者』

「菲斯曼陀先生你客氣了，我雖然是管理著監獄但不是暴君，我相信在弗古斯先生與你的幫助下可以將監獄管理的更好，幫助所有罪犯洗滌自身的靈魂重歸神的懷抱。」

「沒想到您還有這樣的理想，聽您的說話就好像哲學家一般，相必您是受到過高等教育的上流人士啊！」

典獄長聽著奈庫倫特的話感覺對方好像一直在嘲笑針對自己的身份，總提到貴族、兩個身份之類的詞，其本身對身份問題異常反感，他認為導致整個社會衰敗矛盾與生活問題都是源於『上層』和『下層』的問題，貴族瞧不起商人；商人瞧不起窮人；窮人瞧不起奴隸、乞丐。

他自然知道這些問題，但也與無力改變因為自己也需要身份差異與權勢管理手下們，曾經在閑暇之時與奧洛夫大公也就是他的城主舅父商討過這種事，但結果與他想的一樣這事根本無解，城鎮乃至國家都是層層遞階如同三角，需要少數高層統治與約束多數人民，一旦三角被破壞變為人人平等的直線後果將不堪設想。

弗古斯看到典獄長面無表情眼神獃滯猜到他肯定又在思考什麼，以往還比較疑惑不知道他這是怎麼了，見得多了也就不感到奇怪於是便走上前用手肘輕輕頂了一下並輕咳了一下。

典獄長這才發現自己呆站著好一會了而且還是保持握手情況下，頓時感到歉意急忙鬆開手笑道

「抱歉，我這人比較笨所以有許多事不得其解經常會因為那些問題陷入沉思。」

「年輕人善於思考是好，尤其是你更應該好好的在自己家中看書想問題才對。」

典獄長後面的一人聽出了這話的內在意思氣憤的瞪大眼睛盯著奈庫倫特，抽出腰上的劍一幅要砍他的樣子。

「你說什麼！」

但典獄長伸手阻止了他並回頭嚴肅的看著他，於是那名護衛便將亮出一半的劍重新收了回去，虛站在一旁表情豐富的在幾人之中看來看去，從剛才開始就知道他們幾個在說什麼，明明每一句話都能理解但是看他們的反應就好像有什麼隱藏的意思在話語之中。

「菲斯曼陀先生說的對，但美好的故事也都是書中的，我有眼可以看清世界；我有耳可以傾聽萬物；我有鼻可以嗅出情感；我有舌可……嗯……不好意思先生不小心又說了一些廢話，對了，剛才我想到一件事，你從哪裡弄來的水洗手？總不可能是餐食的水吧？」典獄長笑著說道。

這時候奈庫倫特表情如同剛才虛看到的一樣極其興奮的表情「你聞一下不就知道了嗎~」

典獄長疑惑的看了看手然後湊近鼻子聞了一下，這時候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右手瘋狂甩動，左手趕緊拿出手帕擦拭著，接著表情變得醜惡起來朝剛才拔劍的護衛大喊道：「給我殺了他！這個混蛋垃圾渣滓居然敢這麼做！去死！去死！去死！」

但是那個護衛被典獄長這種情況嚇到了沒反應過來，他第一次看到平時文質彬彬一向恩威並施的典獄長會這樣，哪怕最生氣的一次也不過是家中出現奴僕偷竊，而現在……

「***把*****你***……」遭到典獄長用本國語言無差別的侮辱后那名護衛才急忙拔劍，但剛到一半又發現有人按在他的劍柄上，偏過頭看發現是弗古斯按住了他，雖然早就聽說弗古斯的故事也感覺曾經肯定很強但一直以為現在年老體衰的他只是一個普通到再普通不過的老人而已。

可是現在居然有阻止他拔劍的力量，他自己作為護衛雖然不強但也有相當於三級冒險者的實力對付一個稍微強壯的普通人甚至能一巴掌打翻在地，尤其是拔劍的勢頭衝擊哪怕同級的人都不可能阻止，頓時感到奇怪是自己真的沒使出力量還是這個人擁有遠超自己的力量。

在門口的看守聽到聲音就抽出木棍準備衝進來將奈庫倫特擊暈，但看到弗古斯的舉動便在一旁看著當做一切與自己無關的樣子順便看看熱鬧。

只見弗古斯走到典獄長面前，而這時候典獄長似乎是罵上頭了將平時積壓的一切底蘊全部傾瀉出來甚至指著弗古斯的鼻子罵著，而對方也是眉頭一皺直接一巴掌扇了過去，典獄長臉上直接出現一道明顯的紅印。

原本熱鬧的房間頓時安靜下來，接著弗古斯生氣的說：「你的書都看到哪裡去了！大腦儲存的知識就是你剛才的那些垃圾話嗎！你怎麼不到城主面前用這些話和他好好辯論？」

不知道是疼痛還是話語的刺激，典獄長就像做錯事的小孩子站在弗古斯面前低著頭道歉看上去和要哭了一樣，他身後兩個護衛雖然跟在身邊很久了但也沒見過這種情況也是感覺異常有趣，當然表面上還是不動聲色的筆直站立著。

弗古斯見典獄長冷靜下來后便轉身看著奈庫倫特，而奈庫倫特也沒再裝了直起身來看上去就像年輕了很多，一白髮一金髮老人就這樣看著對方，奈庫倫特知道對方是什麼意思雖然自己不喜歡和他有矛盾但並不後悔不會選擇道歉。

「奈庫倫特」

「怎麼了？我親愛的弗古斯先生？」

「我帶典獄長過來看看你想和你聊一下並且認為你不應該在這個地方，希望可以讓你有更好的生活環境，你也知道典獄長不像其他人好與壞的判斷不會因為金錢與地位而改變，但你依舊像兒童一樣和他開這種過分的玩笑」

奈庫倫特雙手一攤無所謂的說道：「我哪有開玩笑，與人接觸得保持乾淨整潔而我們沒有水可以洗手甚至渴了都沒水喝，而典獄長來之前我又剛好尿急於是便想了這個辦法嘛，畢竟你也知道尿液雖然味道非常難以接受但水的含量佔了百分之九十多而且沒有毒等東西甚至比一些河水都要乾淨呢~」

「唉，雖然早會想到你會惹事但我以為你只會嘲諷而已，結果你非得做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情而且還是用……算了，典獄長遇到你真算倒霉了，就應該讓你被關到芙芬的監獄去，那邊才最適合你這種人。」

「呵呵呵，如果我真的被關在那裡反而更好啊，說不定還能招募到一批不錯的『朋友』」

「哼，你好自為之吧！」

弗古斯朝地上吐了口唾沫便帶著他們離開了，典獄長恢復到之前的嚴肅神態，兩個護衛也像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跟在典獄長身後，區域隊長依舊充當嚮導介紹著各個牢房的成員，但與之前相比典獄長在繼續用手帕擦拭右手還時不時聞一下。

雖然看上去幾個人不緊不慢而且聊的很歡樂的樣子，但行走的速度卻比剛來那會快了不止一點。

等到他們幾個離開后各個牢房開始翻騰起來如同炸彈一般瞬間爆炸，笑聲充斥整個地牢，大多數人看不到剛才發生的情況但都從旁邊人口中得知大體情況。

「那個典獄長也有今天！啊？哈哈哈哈~」

「他來就算了走兩圈滾蛋就好了非得來惹我們的老大。」

「奈庫倫特真不愧是我們這裡最厲害的混蛋，本來我還以為會好聲好氣的和他們聊天用好話迷惑他們，沒想到居然直接來這一手。」

「典獄長可不是來惹老傢伙的，但他肯定沒想到自己會被這老傢伙上一課。」

人們嘲笑和誇讚絡繹不絕不過一直圍繞他們幾個人轉，甚至還有人談起弗古斯的實力來，話題不斷變化甚至他們自己都不知道在聊什麼東西了。

這時候虛開始和奈庫倫特交談起來。

「導師，請問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你不怕對方記仇或者直接讓人處死你嗎？他可是典獄長啊！」

「小子，你……怕了？」

「呃……不是……只不過我擔心你會有什麼麻煩，畢竟你是我的導師。」

「呵呵呵，如果你真這麼想的話那我可太幸福了，如果在其他監獄中我說不定不敢這麼做，但他我可不怕因為他不敢」

虛皺著眉頭努力思考但還是不理解為什麼這麼想都感覺不合理

「為什麼？你怎麼知道他不敢？他不是這裡的主人嗎？如果要殺一個人只需要一句話就行了呀，如果顧忌卡諾爾那根本不可能啊！雖然他好像比較聽記錄員先生的話但我們與他沒有什麼瓜葛而且記錄員先生也是典獄長的手下啊！」

「所以說你知道的事情太少了得多和我學學，典獄長是這個國家以貴族名義送到他國學院學習過的人，而且對於知識和聰明人會極其尊敬，尤其是弗古斯更是當做老師一樣對待，我從別人口中了解過只要有犯錯需要絞刑的人都會找弗古斯商量，而且只要這座監獄有什麼變動都是弗古斯的建議或允諾，表面上典獄長和弗古斯共同管理，但實際上弗古斯才是這裡真正掌控者，甚至整座城都依舊是他說了算。」

「啊！？原來這麼厲害嗎？我還以為他只是個有點名氣的老者而已，沒想到……」

「嘿嘿嘿，不過你也不用怕他，畢竟他再怎麼厲害也只不過限於本派爾這個小小的城鎮罷了，這個世界如此之大哪怕我把這個城全部人得罪完了只要跑到別的地方或者國家他們也那我沒辦法。」

就在大家依舊聊得歡快的時候鈴鐺響了起來，眾人趕緊安靜下來仔細聽接下來的話，剛才跟隨典獄長一行人的隊長站在大家都看得到的地方大聲喊道

「從今天起允許有節制的用水，每人都可用最多兩桶的日用水，不管用來幹什麼！」

大家都沒想到居然會有這樣的好事頓時再次歡呼起來，那名隊長再次敲擊鈴鐺示意安靜。

「從現在開始禁食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