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風起

世界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得一切都不一樣的呢，程曦思考著沒有答案的問題。看著下城區中一片狼藉的景象，他沉默了，也許他的確無法做什麼，但他卻對第一時間逃離的自己感到了厭惡。如果留下抵抗也不過是多一份被獻祭的養料罷了，他暗自想到，他的良知與道德僅能使他移開目光。

程曦想起了下城區的那個美麗的姑娘，也許只有她那樣的存在才不會被波及吧。他幻想著如果他有著頂天的修為，成為強大的修士，是否能夠阻止一次次發生在眼前的悲劇。他將目光移回了窗外，程曦想起了他的妹妹，他不想再如此弱小，他想改變這一切。

令程曦詫異的是，下城區的妖獸正也一隻只死去，它們身上泛著紅光，能量匯聚在一起向著上城區飛去。有能力住在上城區的除了修士便是H市的市長，那股力量沒有飛向任何一支修士小隊，反而飛向了市長府。

程曦大為震驚，局勢比他想象的還要混亂，他認為目前也只有那看不出底細的黑袍人能保住他的性命。

正在程曦暗自揣測之時，三十六號又出現在了他身後，帶他去找了黑袍人。黑袍人今日並未穿著那顯眼的黑色長袍，反而換上了程曦同款的秋裝。這時程曦才注意到他的樣貌與自己極其相似，還未等程曦發問，黑袍人便自然地解說起了如今的局面「修士聯盟對於修士的產生是嚴格限制的，災前還非常常見的散修如今已經幾乎並不存在，加入同盟獲得的收益毫無疑問是巨大的，但也需要承擔相應的責任。毫無疑問，我們是為著人類的未來而戰鬥！」

「當今H市的市長已經七十有九，在任何一個朝代都是幾乎不可能走上修行路的。但如今災后靈氣濃度提高到了前人無法想象的濃度，如同記錄中無數紀元前的神話復甦的徵兆。這是災難，也是機遇。」

「修士聯盟不可能同意一個半截子入土的邊疆最重要城市的首領掌握如此恐怖的偉力，他今天的結果只能有一個……」

不知怎的，黑袍人說到此處時竟有幾分於心不忍，不過他很快便調整回來，平靜到令人恐懼地說到「那對他也足夠了。」

祭祀比想象中更快的就結束了，並沒有出現程曦想象中的邪神投影，古神附體之類與世界觀不符合的東西。祭祀非常常規的幫助市長一個毫無修為的凡人一步登天，登到了程曦看不懂的境界。市長在城市上空飛行，向修士小隊所在的建築發起了進攻。

他運用靈氣吼出的話即使相隔萬萬里也能清楚的聽見「葉偉天，兩年前你強搶殺害我女兒的，現在也該償命了」

葉偉天並未辯駁，騰飛半空與市長進行鬥法，他本以為憑藉自身元嬰期的硬實力，不說吊打這憑藉獻祭他人生命成全自己的水貨，也應該是力壓才對。沒成想到這獻祭的數目實在巨大，將市長的法力提到了恐怖的境地。一出手便能抹殺對方的法術。

葉偉天很快陷入絕境，他迅速朝著南方逃遁，市長自大地乘勝追擊，不出所料的中了埋伏。程曦在三十三樓俯瞰著這一切。

圍困市長的陣法中有著兩隻元嬰境的大妖。市長震怒「你還敢勾結妖獸，布下這困龍陣，謀我女兒性命，今日你定走不出這H市半步！」程曦知道市長已經急了，那也就快寄了，他這門外漢也能看出沒有半點鬥法經驗的市長如果被陣法困住那是沒有半點翻盤的希望。

程曦期待的反轉並未出現，大妖與葉偉天配合陣法正義的一打三輕易擊潰了想要替女報仇的市長。

三年謀划，一日崩盤，被大妖控制的市長甚至無法對對方造成傷害，連自爆都做不到。葉偉天露出銳利的目光，對著曾經的「老丈人」痛下殺手。對身旁的大妖說到「按計劃繼續，接引妖族部隊的到來，我們將如同一把鋼刀突破北方的放線直攻聯盟的心臟。」

程曦茫然的看向眼前外貌幾乎與他一模一樣的黑袍人，不知他心中所想。程曦說道「那我們怎麼辦？妖族馬上要打進來了。」黑袍人並未回答問題，而是將目光投向了北方，與他年輕到過分的外貌不同，他白皙而混濁的眼眸中迸發出令人難以置信的光彩。

「風起——」他無悲無喜的說到，聲音像是從心底穿出令人無法忽視，他瞬時拔地而起御劍騰空，飛往萬靈之森。萬靈之森傳來痛苦的哀嚎聲，大地彷彿都在哭泣，拒絕著這殺神的出擊。

在元嬰境大妖與黑袍人剛對視上便被不知名的能力摧毀隕滅。像是存在都被他手中握著的那柄燃燒的劍斬除。他一邊砍瓜切菜般的殺向無邊無際的妖族大軍，一邊衝程曦傳音到「你想擁有力量嗎！」

程曦抽了抽嘴角愣是沒想明白，如此飄忽的劍修是如何說出如此中二的發言。但他看向劍修每出手便有無數妖族身死道消，眼中逐漸變得熾熱。如果有了這種力量，我一定就能保護好媽媽和妹妹了吧，程曦暗自想到

黑袍人知道如今城中所有的修士都早就被葉偉天暗算，城中已不設防，自己便是阻擋妖獸進攻的最後一道防線。如果今日自己倒在此處，那麼聯盟將會被妖族大軍直搗黃龍，那麼反攻將會難上加難。

「如果我今日隕落，那麼請你將我的傳承帶回到聯盟，你會得到我的一門功法與聯盟的高級修士身份。」黑袍人向程曦傳音到。「倘若黑暗將整個世界吞入了深淵，我願化作火燭燃燼自我映照光明！」他用盡全力吼出。

「風起——」那一聲連綿悠長中氣十足，呼嘯的狂風席捲了整座萬靈之森。萬靈之森傳來了令人毛骨悚然哭嚎聲。死去的妖獸不計其數，霎時間大雨傾盆，沖刷著一地的血腥。

黑袍人力竭倒地，艱難起身席地而坐，衝天邊張了張口，卻說不出來，淡然一笑接受了自己的結局。萬靈之森最後的防線，今日身死道消，雨滴不要錢似的刷洗著他存在過的痕迹

程曦呆望著一地的慘烈狀況，他不明白，為什麼黑袍人能做到如此地步，燃燼自己的生命阻擋妖獸的前進，他不明白，逃命活下來等以後強大了再反攻不就好了嗎，他真的想不明白。活著此前一直是他人生中的最高要義，但今日黑袍人的吶喊仍回蕩在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