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4章 混種國度
「啊蛇！！！！」
從羅斯通往卡爾克松的山林中發出一聲刺耳的尖叫。
但並不是驚恐的那種，而是驚喜。
「好可愛啊~~」
…
叢林里芙蕾雅輕輕地將一條渾身布滿橙紅色絢麗鱗片的小蛇從樹杈上摘下來放在手心。
小蛇應該是某種樹蝰，長相可謂非常精緻，艷麗的身體像以某種晶體礦石作為原材料製成的雕刻作品，三角形的頭上長著寶石般清澈透明的雙眸。
等等，三角形……
「這種應該是有毒的吧？」
邁洛這話都還沒說完，那紅色樹蝰就bia一口咬在芙蕾雅的手腕上。
芙蕾雅看著那精緻小樹蝰擠壓毒腺往自己身上注射毒液的動作。
「應該是有的吧。」
說完就兩眼一翻白栽倒了過去。
小樹蝰則是掉進草叢裡揚長而去。
…
倒是不太需要擔心芙蕾雅，冷蛛的毒都弄不死她，那幾毫升的樹蝰毒量頂多也就讓她打個盹吧。
果不其然，倒下去的芙蕾雅很快就響起了均勻平緩的呼吸聲。
這也就是古龍血脈賜予希人的「不講道理體魄」了，換成別的種族，從冷原一路走來，都不知道死上多少回了。
邁洛看著芙蕾雅那逐漸發青的臉蛋若有所思：
「接下來幾天都得吃毒乳酪了吧。」
…
眼下他與芙蕾雅所處的這個位置大概在羅斯與卡爾克松直線距離的中間位置，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邁洛特地繞開了主幹道選擇在林地中行進，屬於是前不著村后不著店了。
前方，也就是南方，分別是卡爾克松與薩麓布，同樣都屬於六大王國之一。
但不同於北海岸線上的海蘭里斯和洛斯克，中部林地中的卡爾克松與薩麓布都是混種主導的國度。
也就是此前邁洛在烏拉熙露靈廟見過的那種生物。
嚴格來說混種並不能算是某一特定種族，因為它們是不同物種混血而生的畸形後代，種群之中的性狀特徵幾乎無限多，五花八門千奇百怪。
他們就像是，幻夢境生物列表中所有成員的排列組合進行苟合的成果，智慧與野蠻、飛禽與走獸、上位者與下位者…
這種近乎扭曲的骯髒交合方式產生了這麼一個普遍低智、野蠻且短命的族群。
渡鴉與他那死在血月之戰里的兒子就是這種關係。
事實上長著螳螂一般的身軀與布滿眼球的頭顱在混種族群中算不得什麼奇葩，比之更邪惡、畸形的大有「人」在，因為渡鴉之子那隻算是第一代的混種，而幻夢境中的混種可是不知內部繁衍交替了多少代了，在這一族群的某些後代里，甚至連性別都已是個模糊的概念，因為基因已經混亂不堪，不斷地交合、迭代，讓生命與生俱來的秩序徹底紊亂。
「智慧種族們釋放其陰暗的一面，與野獸苟合誕下了第一代混種，然後又反過來冠以混種罪惡、污濁的名號。」
…
而邁洛關於卡爾克松和薩麓布的這些混種小知識，自然都是來自於學者城邦那位公主的。
天知道那天晚上他們都進行了哪些層面的學術交流……
但即使有過那樣深入的交流，邁洛依然沒有完全解開內心的所有疑問，比如：
「所以是沒有生殖隔離的么？」
再比如：
「那我和人類生出來的，算不算混種……」
邁洛可沒有渡鴉那麼大的心，能養個長著上百個眼珠子的兒子……
…
芙蕾雅這一覺又不知道得睡到什麼時候了，距離卡爾克松或者薩麓布都還有挺遠的路要走，而這還僅僅只是西部大陸最邊緣的一小塊沿海半島陸地，現在距離南岸的還隔著好幾座城邦，德拉斯里恩城遙不可及，更別說遠在大洋彼岸南部群島的那座陰暗小城了…
好遠啊……
還好身邊跟著一條單純的古龍。
其實既然都已經暴露了行蹤，完全可以破罐子破摔讓芙蕾雅直接起飛朝著南方衝刺的，然而傷龍油脂造成的創傷還沒完全恢復，邁洛和芙蕾雅都得耐心等待。
但南下的步伐不能停。
於是叢林中就出現了這樣的一幕，身材「嬌小」的男性人類扛著體格高大修長的銀髮希人，他的另一隻手中捏著從羅斯公主那裡順來的六大王國地圖，研究著接下來的進行路線。
接下來的連續幾個晝夜都沒有出現攔路截擊的，邁洛甚至感覺自己有點高估勾指神殿和凈化軍團對希人的仇恨度了。
芙蕾雅早在第二天清晨的時候就醒了過來，致命毒素對她這種覺醒了古老血脈的希人只能起到安眠藥的作用。
而在接下來幾天里，芙蕾雅每天都有嘗試著幻化到龍形態，但都失敗了，好幾次翅膀都從擠出來了，但沒堅持多久又縮了回去。
前段時間是邁洛不行，現在換成她力不從心了，按她的自我感覺，預計大概還需要十天半月才能徹底恢復。
「其他位置已經沒有疼痛的感覺了，但這裡一直都很痛。」芙蕾雅每次都可憐兮兮地指著自己腦袋上的斷角。
尤其在夜晚，如果沒有溫柔的火，她甚至無法入睡。
…
所以後續的路也只能靠步行，兩人對著地圖一通琢磨，最後制定了一條避開卡爾克松和薩麓布群聚的路線，從兩大城邦之間穿過。
最主要的原因是，芙蕾雅怕狗。
邁洛以為她之前是說笑的，沒想到古龍真的會怕狗。
而混種之中最污濁低劣的那一階級就是各種各樣的犬科混種，甚至羅斯公主提供的六大王國地圖上薩麓布與卡爾克松的位置就標了一個狗頭。
可能上位者們在獸性難耐的情況下總是容易對犬科產生邪惡想法，這倒也挺令人費解的。
要這樣看的話，或許傳說中當年密大圖書館門口狗子咬死外神子嗣的故事，得算作是某種意義上的正當防衛了。
總之為了照顧怕狗人士的感受，最終確定的路線就是直接從卡爾克松和薩麓布中間的那片林地中穿過。
而這個決定也終於在朝著南方行進了大概一周時間之後迎來了一個令人頭疼的結果。
因為卡爾克松和薩麓布這倆混種城邦聚落很湊巧地在這條邊境線上產生了摩擦，並迅速演變成大規模戰鬥。
是的，兩座城邦的混種打起來了。
而且打得相當熱鬧，已經進入了戰爭模式。
按理來說都是混種，誰也沒資格埋汰誰，但如果真是那樣的話也就不至於同一種族卻劃分為兩座獨立城邦了。
而實際上只需要遠遠地瞅一眼參戰雙方的成員，便能清楚地看到這兩個混種族群之間的巨大差異。
卡爾克松這邊的混種個體更多的趨向於走獸類，大多數為靈長類、有蹄類，或者芙蕾雅害怕的狗子，甚至是蟲子一樣的節肢生物，總之是一群行走於陸地上的種族。
而薩麓布那邊就是「人」均長有翅膀的存在，不管是肉翅還是羽翼，打起來就是一堆千奇百怪的鳥人鋪天蓋地湧上來。
會飛與不會飛就成了兩大城邦成員之間的最大區別。
至於邁洛在烏拉熙露靈廟見到的那些勤勤懇懇的制壺混種們，他們並不屬於眼前這激戰的兩大陣營，因為他們背上長有肉翅，但那都是一些巴掌大小的退化肉翅，根本不支持飛行。
可想而知這些既不能飛翔又不屬於走獸類的混種們無論在哪一混種城邦都是不被接受的，於是只能逃亡到洛斯克，給凈化軍團賣命維生。
……
但可不要把混種戰爭腦補成野獸亂斗的畫面，能夠在六大王國之內霸佔兩席的種族必然不可能是低智群體，野蠻、污濁只是幻夢境其他族群基於物種來源對混種的刻板認知，實際上混種內部的文明水平並不低下，他們對知識的掌握與運用水平在這場戰鬥中有著淋漓盡致的表現。
比如那在中世紀背景下具有極高殺傷力與精度的大型火器以及其他攻城掠地的工具，雙方在戰鬥中對地形地勢的利用也十分到位，完全不是原始生物互相撕咬吞噬的類型。
甚至，雙方似乎都對地方的血脈有著極高的鄙棄排斥感。
因為邁洛在戰場上看到了諸如卡爾克松混種將受俘的薩麓布混種士兵雙翼切下掛起或者反過來薩麓布方將卡爾克松士兵俘虜的血放乾等極具宗教意味的行為。
……
「壞消息是前面的路被他們雙方的陣線徹底堵死了。」
「好消息是那種長有狗頭的混種似乎是卡爾克松方最低等的炮灰士兵，差不多已經快送完了。」
遠遠趴在某一山頭上的邁洛和芙蕾雅靜靜地注視著這場起因不明的混種戰爭。
芙蕾雅將信將疑。
而邁洛則是啃著前幾天剩下的毒乳酪，仔細研究著手中的地圖，想找找有沒有新的路線可走。
「我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芙蕾雅所在密林的枝葉掩護下，只露出眼睛及以上的腦袋部分。
「停，不要繼續說了噢。」邁洛對芙蕾雅的烏鴉嘴已經有所預判，即使進行了發言制止。
…
但此時此刻，某位樣貌俊美、裹著厚重頭巾的長發男子已經悄然降臨在了混種戰場的大後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