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7章 不存在的對話20
第787章不存在的對話2.0
實際上這搞破壞四人組裡的芙蕾雅和小炎根本就不知道為啥要砸三女神的靈廟，但這倆在後半程拆得比邁洛和嚴還起勁兒。
……
薩拉倫這座陳舊古老的聚落就這樣在短短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裡被攪了個底朝天。
按時間進度來計算的話，悲傷三女士是在墓碑夢境中掌握懸賞秩序的，那其實就是邁洛在深淵世界里遇到過的東西，但因為那是艾瑪墮入的位置，所以那一世界的東西都得以保留，於是蔓延到了夢境中。
在那之後，諸神淪落，悲傷三女士返回幻夢境，最後在這遺落的南境建立自己的信仰體系。
這期間，清醒世界過了大概兩三年的時間，但邁洛是復活之後才追上三女士的足跡的，所以他也分不清楚懸賞秩序究竟在這片土地上紮根了多長時間。
為什麼要權衡時間跨度呢？
那是因為邁洛很清楚懸賞秩序產生混沌靈視的速率有多恐怖。
如果時間跨度足夠長，它甚至可以喂出一位凌駕於秩序之上的上位者，甚至是神祇。
要知道當時血月戰場上，邁洛手底下那幫執法官和邪教徒從最底層的靈視者一路殺到後來人均上位，配合得當的情況下甚至可以獵殺舊日，全靠著那一手直截了當的懸賞秩序。
……
而顯然，當各大神殿將幻夢境其他區域分割的時候，悲傷三女士則憑藉最新的情報諮詢（諸神淪落的真相），大膽地將自己的手伸向了諸神的後花園，開始掠奪南境的信仰。
她們仨本就是諸神淪落的幕後推動者之一，如今在信奉諸神血源的土地上建立自己的宗教，倒也算不上是什麼值得稀奇的事情了。
…
把薩拉倫上的三女士祈福靈廟大鬧一通之後，邁洛四人便悄無聲息地繞道而行，避開所有混沌靈視者的追查，來到了薩拉倫領主的宅邸，也就是這片島嶼聚落的最高位置。
此時整座薩拉倫已經亂成了一鍋粥，在政權統治概念單薄，主要以宗教神祇信仰為主旋律的南境，突然爆發如此重大的事故，那幾乎就是天災的預兆，或者是神祇震怒，反正愚昧的信徒們的眼中可以有無數種解讀的方式。
包括所謂的薩拉倫領主也不例外。
讓邁洛略感意外的是，在他們四人摸進對方宅邸的時候，年邁的領主已經用匕首割開自己的咽喉以死謝罪了。
最奇怪的一點是，領主除了咽喉處的傷口之外，他的右手還從手腕位置被整齊切斷，滾落在一旁……
眾人也只能將這當做是薩拉倫的特殊自裁流程的一部分了。
「他這反應倒是蠻快的。」
嚴嘀咕了一聲。
地下聚落中的紛亂才剛剛開始，他這就把自己的喉嚨一刀兩斷，不難想象悲傷三女士在南境信徒的眼中具有著多麼可怕的威嚴。
但，對於邁洛這樣的靈視者而言，有的時候死人的價值比活人大得多。
於是就在領主宅邸的後院里隨便刨開一個土坑，把他還沒放涼的屍首掩埋起來，敷衍了事地念叨了一段幻夢境人類通用的悼詞，接著就直接進入了死者的亡靈視角。
…
……
薩拉倫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底層信徒。
他曾與其餘南境人一樣信奉神祇之血源，嚮往那古老血脈中的一切。
在艱苦且漫長的前半生，他一直在服侍著所謂的神族後裔們，各種貢品、資源，掠奪得來的財寶，乃至自己的子女，一切可以獻祭的活物死物，神族後裔一樣接一樣的從他手中拿走。
但奧瑞巴島上的意志卻從未對這虔誠蒼老的靈魂有過任何回饋，就像他們對待其餘普通信徒一樣，只將他們的奉獻認作是理所應當的。
反正就是那種很老套的劇情了，在老領主壽命將盡的時候才恍然頓悟，發現自己的即將結束自己的一生，卻從未見到神祇賜予的福澤，連神祇後裔的容貌都未曾見過，而他那些作為祭品送去奧瑞巴島的子孫，或是在祭祀儀式中死去的後代，他竟然也都快記不住他們的面容了…
恐懼、憤怒、不甘，這些情緒開始在蒼老的靈魂深處湧現出來。
也恰恰就是在這個時期，新的神祇降臨了。
蒙寵三女神，在一場天災颶風中救下了無數海島子民，薩拉倫也是蒙恩的聚落之一。
從那之後，血源的信仰開始在這片土地上的子民心中淡化，三女神的形象逐漸深入人心。
因為在三女神的靈廟裡，心懷虔誠的人，是真的可以與神祇意志達成共鳴的，你可以聽到女神在自己耳畔的輕聲呢喃，她會用最溫柔的聲音安撫你的痛楚，而如果你能完成三女神提出的要求，祂們還會賜予你知識、力量、乃至權力……
…
從一方神祇轉投另一神祇的懷抱，這一切的轉變在以薩拉倫為中心的這片海域上演得是那麼的合理與絲滑。
而像薩拉倫領主這樣的人，幾乎遍地都是。
他們只會覺得轉投三女神的選擇何其明智，自己是何其幸運能夠得到女神的眷顧。
縱觀老領主的一生，其實前後並未有太大的分別，以最卑微的姿態追隨血源，侍奉了一生，臨了時幡然醒悟，悔不當初，此時新神出現，他彷彿看到了救贖的機會，於是又一次當回了年輕時候的自己，勤勤懇懇，姿態卑微。念念不忘，貫穿了他的一生，始終未有迴響。
到最後，新神在其耳畔的一句輕聲嘆息，也足以讓他得到前所未有的慰藉。
這時候他大概已經忘記了自己那死於獻祭、祭祀儀式的子嗣後代、子民們，他們又該算作什麼呢？
他已年老體衰，懸賞秩序的任何任務他都無法完成。
女神也不會為虔誠的他延續生命。
但他就是覺得自己得到了救贖。
……
…
凡人的一生，或者說底層信徒的一生，在神祇面前就是這麼的可悲，又可恨。
臨了了，一則靈廟盡數被毀的消息，便輕鬆擊垮了領主，甚至還沒到壽終正寢的那個時間點，他就提前了結了自己的性命。
也許他認為自己領導的聚落內發生這樣的事情是自己的失職，或是對女神的褻瀆吧。
到死的時候，他懷中還死死攥著三女神的印記徽章。
…
讓邁洛感到失望的是，這老傢伙的記憶中沒有太多關於三女神的有價值的訊息。
而就在亡靈記憶最終定格在他劃開自己喉嚨的那一刻，即將結束的時候，那逐漸變得晦暗的視角中突然泛起了點點森然的幽光。
緊接著邁洛開始聽到一些零零碎碎的啜泣聲。
那嗓音顯得十分蒼老、沙啞。
邁洛此刻還定格在死去的老領主的視角中，他平躺在地上，眼前所能看到的天花板正在緩緩被一些黑暗物質吞噬、分解。
但隨後，一個披著斗篷的佝僂身影闖入了這片模糊的視角。
那是一名身材枯瘦矮小的老嫗。
低沉、沙啞的哭泣聲音就是從她的兜帽下飄出來的。
…
「你總歸還是追到這裡來了，這又是何苦呢。」
「大啖恐懼的靈魂啊…」
「殺我信徒，毀我靈廟，究竟意欲何為？」
「那幾次死亡，就真的，沒能讓你長半點記性么？」
…
又一次，邁洛在亡靈視角里打開了枷鎖，展開了本不應該存在的對話。
他知曉眼前出現的老妖婆是誰，所以也沒有過多的廢話，直截了當地問：
「那女孩呢？」
…
「愚蠢啊！」
「都已經走到這一步了，你還是不能明白吾父的良苦用心嗎？好好想想，想想你自己入局的是一場怎樣偉大的事業，諸神已散，新秩序當重建，未來的卡達斯山也許就是你的囊中物，下一個紀元必會有你的一席之地，這才是你該走的路，而不是拘泥於過往，你還不明白？！」
悲傷三女士中的年邁老嫗幾乎是以訓斥的口吻在對著邁洛的靈魂進行吶喊。
這番話的後半段里，她的語調中已經沒有一絲悲憫與苦楚。
…
「艹你媽的，把伊妮德還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