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4手
「找到了嗎,落山道士人呢?」墨侵衣對著一個跑來的士卒問到。
小卒滿臉慌張,回答到:「我們向那戶人家打聽過了,確實是落山道士到他們家裡來開棺的,但之後落山去哪裡了,他們並不知道。」
墨侵衣正在思索時,又一個士卒從另一處跑來,喘著粗氣朝他說到:「有人看見落山了!」
「他去哪裡了?」
「他出城了。」
「什麼?」
墨侵衣怎麼也沒想到落山居然出城了,不是說好要抓邪道嗎?怎麼半途就偷偷溜走了?豈有此理!
這還不過是第一夜,連那邪道的影子都沒見到。這些迷障里來的道士,有一個算一個全都不靠譜!不可信賴!
明天如何向主家交代又是一個大問題,自己雖然名義上是來協助落山抓邪道的,但實際上也是替主家監視落山,這下人在自己眼皮底下沒了,自己肯定要擔責任,想到此處,墨侵衣頭痛不已。
「報!」又一士卒跑過來大聲喊道。
墨侵衣已經被此時的情況搞得一團亂麻,對這位士卒的報告顯得很不耐煩。
「又怎麼了?」
「邪道出現了!正在城南的墓地掘墳!」
「什麼!!!?」
......
它掘墳的速度極快,好像昆蟲一樣兀長的四肢上骨節迸現,黝黑深邃的身體藏在一個寬大粗糙的麻布袍子下,掘土的手臂快成了影子,看起來簡直有十幾隻手一同在墳土中進進出出。
幾秒鐘一個墳頭就被刨開了,不僅如此,如果有人朝墳中看的話,會發現裡面的棺材板也被鑿的粉碎,露出躺在裡面寂寞的屍體來,然後這屍體竟不可思議的自己立了起來,飄向黑暗裡的不知處,此時,它早已躍向下一個墳頭。
當然,是不可能有人會看到這詭異的情景的,早在幾分鐘前鎮守在這裡幾名士卒就在它到來的時候碎成了屍塊,連慘叫的機會都沒有,因為它最先切的就是他們用來發聲的喉嚨。僅僅有一位幸運的卒子,因為去小解而在遠處目睹了這場殺戮。
它知道有個人逃走了,但這也是它故意的,它要有個人去報信......
快點來吧,來送死吧......
......
墨侵衣驅馬疾行,長鞭勁舞,野獸嘶鳴。全然不顧半夜十分,這樣的馬蹄聲會讓多少人驚醒。
遠處,街道另一頭,一批人也騎著馬趕來了,是守城軍,張都尉的人。
很快墨侵衣與守城軍匯為一路人馬。
「都尉今天倒是很積極嘛,消息才傳出去一會就來了。」墨侵衣一邊縱馬,一邊朝旁邊的守城軍的人說到。
他稍稍瞥了一眼,並沒有發現都尉的身影,立刻問到:「不對,張都尉人呢?」
旁邊一位全副武裝,甲光熠熠的士兵回答到:「都尉還在穿甲,他命我們先來。」
墨侵衣罵道:「混賬!還是個懦夫!」
話說完了,再次揚鞭,向前馳去。
不多時,城南墓地便近在眼前,只需再轉個彎就到了。
墨侵衣看著眼前空無的道路,沒來由的升起一陣悚異之感。
「停!」墨侵衣大喊到。
一切都已經遲了。
倘若有人在道路一旁看著這一隊路過的人馬,就會發現,從這一刻開始,士兵們項上人頭向上輕飄飄的飛起,血柱向噴泉一樣噴洒,染紅世界。
儘管變了無頭的騎士,
胯下的馬兒卻依舊聽話的向前衝去,帶著無頭的屍體血染街道,不過屍體早已脫力,不多時也從馬背上落寞的摔了下來,只剩獲得自由的馬兒歡快的撒開蹄子撇下主人離去。
守城軍七人,卒!
墨侵衣大喘著粗氣,一襲白衣被那血染紅了大半,他用手死捂著脖子上的口子,防止血液流盡。
「喜書君,喜書君,救我!我的才氣,你都拿走吧!」他上氣不接下氣艱難地說到。
正應了他的言,他衣物上染的鮮血竟然快速的變成了黑色,在這白衣上竟彷彿紙上墨跡一般。不僅如此,那些墨跡竟是不斷變動的,好似真有人在他衣物上揮毫潑墨,一會功夫那墨跡取代了鮮血,返流入墨侵衣脖子上的傷口。
墨侵衣頓時感到舒服了許多,起碼沒有致命的危險了。不過他現在整個人看起來十分詭異,因為全身都覆蓋著不斷變化的墨跡,脖頸處還有一個不斷流出墨水的傷口。
他抬起頭,看見倒在血泊中幾具無頭的屍體,一個孤零零的腦袋正神色堅毅地望著他,全然不知道自己已經與身體分離了。
剛才是什麼東西?墨侵衣仔細回想他們所遭受的襲擊。
他想起來,那是一根線,在最後關頭他才發現這根線在月色下的閃過的寒芒,他想命令眾人停下,可是已經太遲了。
「原來他就是靠這線斬人分屍的。」
墨侵衣心中退堂鼓大盛,他知道自己遠不是那邪道的對手,那人還沒出現,自己便損了半條命,但是他逃得掉嗎?
用喜書君的詭異力量能夠和他抗衡嗎?
不等他想完,冷漠的現實已經紛至沓來。
月於雲中隱匿,穢風陣陣,墳中的腥腐味道將於此處。
它出現在天上,突兀森郁,超然可怕。
它的身邊似液體流淌著灰黑的物質,翕動在夜空中,-與它的面孔一樣最後都藏在黑暗的寬大袍子下。
「小娃娃。」它的聲音沙啞古老。
「你居然會些手段,不過好像不是你自己的力量。」
「是那些墨猴子的嗎?也是,它們最溫順,不嗜殺。」
「不過,你比起太常的妖人們借的力量還差的太遠,它們才是我的敵人,你真以為你的那什麼周家我會在意嗎,哈哈哈,讓你死的明白點也好。」
「請你做我的屍體吧。」
說完最後的通告,邪道從空中躍下,寬大的袍子中伸出一隻黝黑兀長、骨節迸現的手。
看著那好似蜘蛛一般朝自己撲過來的手掌,墨侵衣這才注意到,著邪道竟然有八根手指,張開來便像蟹腿一樣。
怪不得有人叫它四手。
正想著這些無關緊要的東西,墨侵衣就已經被這一隻古怪的手抓住脖子,提了起來,那些多出的指節正像蜈蚣一樣在他脖子上不斷翕動。他想用力只覺渾身被什麼東西鎖住了,甚至他感覺自己身體已經不歸自己所有了,往下一看這才發現,邪道周身的灰黑的遊離物質正迅速的往自己身體里鑽。
墨侵衣意識也漸漸模糊了......
邪道在煉化墨侵衣的同時,不禁皺了皺眉,當然不是為了手上的人,他也不是第一次煉活人了,雖然要多耗些精力,但也僅此而已。
讓他感到不快的是另一件事。
「他怎麼又回來了?」
它不喜歡混亂的局勢,總喜歡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就像它所煉化的屍群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