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 有關海賊王的夢想

AD2022.12.22

艾恩葛朗特第四層。

主街區：「羅維爾」

除卻黃昏時能再見陽光普照外，大抵只在日出時分才有陽光洩進窗檯。

平慎渡於這時候，遵循近段時間養成的固定生物鐘醒來，每天所預設的系統鬧鐘也就在這一會兒響起，當它正欲慷愾而歌之時，便被平慎渡按停了。

輕划空氣帶出系統主界面，將裝備點入個人身體面板上的空缺欄位上，護臂、前胸甲、斗篷衣等全數具現在身體上，當然，還有他背後標誌性的大太刀。

走下旅社門口，第一眼便看見陽光照耀下熠熠發亮的他/她們，已經匯合的眾人的視線匯聚過來，是她們等待的目光，以及他們招呼早晨的手。

「走吧！」

平慎渡抖動雙肩，將兜帽震起，戴著手套的手指抓住帽沿提起，令它罩住陽光下的他清俊的臉龐。

在商店街享用過味道不錯的早餐順帶做了補給。

自昨天離開至今，已過十二個小時的緣故，他們決定先去老船匠羅摩羅那裡取船進行駕船練習，好解決在這一整層『水城』的關於交通出行方面的問題。

只是當他們剛剛穿越過「羅維爾」中心處的轉移傳送門廣場，前路就已經被人群堵得水泄不通了。

不明『事故』原因的平慎渡他們，認出了摻雜在其中的攻略組玩家的身影，迪亞貝爾似乎也在堵住通行道路的擁擠人群里。

「迪亞貝爾——」

由於沒辦法靠近那裡，平慎渡只能遠遠地大聲喊出他的名字。

「哦？！

原來是慎渡君。」

迪亞貝爾艱辛地從玩家人群里擠了出來，瀟洒一甩垂在鬢角的藍色波浪長發，全身上下依舊是恪守騎士風格的裝扮。

「一大早怎麼聚起了這麼多人，是有什麼重大發現么？」

平慎渡的目光向迪亞貝爾的身後瞟去，但人群實在過於『嚴絲合縫』，以至於看不到什麼實質性的東西。

「是一艘很華麗的船啊慎渡君，目前好像還沒有主人的樣子，大家都想著把它據為己有，一直『游泳』可不是什麼好辦法。」

看來迪亞貝爾從昨天來到「羅維爾」后，也深受其害。

「嘿嘿，你們來得正好，讓你們見識見識老羅摩羅精湛的造船技藝吧，我保證，這絕對是「羅維爾」有史以來最出色的一艘船了！」

老羅摩羅今天心情不錯，腋下夾著工具箱的他，初見的淪喪算是徹底被他拋棄了。

精神頭十足，大有煥發第二春的感覺，何況他身上沒有濃重的酒味，便是極大的進步了。

邁著『闊綽』的腳步，向平慎渡他們走來，顯然是想讓他們看看，經過一晚上的琢磨的老船匠的能耐。

「「NPC」？」

迪亞貝爾嘀咕了一句。

「年輕人，那些是你認識的人嗎？」

老羅摩羅看著堵住道路的喧嚷人群，不甚喜歡地皺起了眉頭，可能是對平慎渡他們昨天的幫助有著顧忌，所以沒有直接做些什麼事。

「有一些認識的人，不過這樣堵著路確實不太好，我試著讓他們讓開來吧。」

平慎渡還是不想讓老船匠發脾氣的，他可不曉得羅摩羅會罵出什麼話來，能避免麻煩就盡量避免吧。

收回頭轉向正琢磨著的迪亞貝爾，平慎渡讓他幫忙解散人群，「迪亞貝爾，幫下忙。」

只是迪亞貝爾對平慎渡的請求，

回以一個複雜的眼神。

「我想先明確一件事——

那艘船是慎渡君你們的么？」

「騎士小夥子，老羅摩羅造的船怎麼樣，是不是比那些普通的「貢多拉」好上很多很多倍？！」

老船匠聽見迪亞貝爾說起這船的事來，不無自得且不可自抑地插話道，大有大肆宣傳的炫耀做派。

「原來是你造的船，能麻煩你幫我們也造一艘這樣的好船嗎，這位……造船工藝極為精湛的船匠老爺爺？」迪亞貝爾當即見縫插針地迎合奉承一句，其目的也昭然若揭。

「什麼老爺爺，羅摩羅寶刀未老正當時！」老船匠抱起手來，之前頹廢的時候還不覺得，現在顯然也到了在意稱呼的年紀了。

「是是，那請你造船的事？」

迪亞貝爾敷衍掉，但造船請求的事還是要務必達成的，他可不想經受每一天每一次行動都要『游泳』的苦難。

「哼——只要你們備好足量的高品質材料，幫你們造多少艘好船都沒問題，

注意，要高品質的！」

老羅摩羅毫不遮掩地展示著他的『雄心壯志』。

「真是太好了，感謝你的慷慨。」迪亞貝爾俯身，一手後背，一手攏在身前，向老羅摩羅行以旁人絕無可能有所挑剔的騎士禮。

「各位——

大家讓一讓，大家讓一讓。」

迪亞貝爾他拍了拍穿戴著金屬護手的手掌，發出『鏗鏗鏗——』的頗具警示的金屬打擊聲，讓爭吵著的玩家們注視過來。

他們一見是迪亞貝爾，同時也稍微讓出了可令一人勉強通行的『小路』。

「請。」

迪亞貝爾向老羅摩羅作邀請，邀他前行，倒是把平慎渡他們拋在了腦後。

羅摩羅昂首闊步地走了過去，而迪亞貝爾則回過頭來，向平慎渡他們做了個拋媚眼式的『Wink（眼色）』，然後自己跟了上去。

儘管已經知道迪亞貝爾平常放鬆時候有些玩世不恭的秉性，關係也很不錯，但對於迪亞貝爾向他們『拋媚眼』這回事，還是難免有些『惡寒』。

「我嚴重懷疑迪亞貝爾有某種傾向，並且想把迪亞貝爾『拉黑』，你們有什麼感想沒有。」平慎渡作勢就要喚出面板制裁一下迪亞貝爾。

諾提拉斯嚴肅地點頭，並決定跟上平慎渡的步伐。

「贊成，舉雙手贊成！」動作迅速，且已經喚出系統主界面的桐人，表情堅毅地朝他們點頭。

頗為真實的三人，引得亞絲娜、米特她們一眾女生細聲偷笑。

玩笑過後，平慎渡他們也走上前去，而老羅摩羅正在完成「蒂爾妮爾號」的最後一道『工序』。

布滿繭子與傷痕的粗糙大手，不可避免地因長期接觸，而滲入表皮里的墨黑色的油污。

如曬制的肉腸般粗大的手指，自工具箱里夾出一支抹漆扁刷，以濃沉稠凝的墨油，為船側處的「TILNEL」字元塗上顏色。

伴隨著整艘船自內而外的金光一閃，自天空不知名處灑放下飄絮狀般的禮花，也正宣告著「蒂爾妮爾號」建造完成，正式下水。

「小夥子們，小姑娘們，老羅摩羅向你們保證，只要好好駕駛，十幾年都不會壞，這可是老羅摩羅用頂好的材料，造出的頂好的船！」

老船匠的話音剛落，那些玩家便涌了過來，請求平慎渡他們捎帶他們一程，其中以迪亞貝爾為最。

只是平慎渡他們早就知道了迪亞貝爾他們蠢蠢欲動的想法，動作迅速地跳上了船，解了圈圍在纜柱上的纜繩，將船蹬離了臨岸。

「羅摩羅老爺爺，感謝你為我們造的船——」

「迪亞貝爾，還有各位，隱藏任務的攻略手冊今天就有在「道具屋」里出售，去買來一看就是了——」

隨著「蒂爾妮爾號」逐漸與水岸拉開距離，平慎渡他們在船尾與岸上的相熟的人們呼喊道，揚了揚手，隨即鑽入船艙，讓船載著他們順流遠航。

水岸漸次渺小，最後只剩一點而已。

鑲嵌著城鎮「羅維爾」的水域也如束口袋，隨他們漸行漸遠而見收束，寬闊的水域在前方匯入一條寬闊的水道，以河流的形式通往這一層的南方。

再接著，平慎渡他們見到了一堵高大厚壁圍牆，這是「羅維爾」外圍的防波堤，也可發揮防衛野怪抑或其他什麼的功能。

出入水口攔著一道巨型金屬制欄門，鄰近著幾座燈塔，這是主街區里的船運公會為了防止城鎮內駕駛行船的船夫駛出城鎮外。

或有大型船隻通行時，可以收取一定通行費用。

在進入河流前，平慎渡他們還需要小小的『協助』。

燈塔上的通行治安官在看見有船隻過來后，招呼底下的役夫轉動齒輪門軸，將鐵欄門緩緩抬升上去。

平慎渡他們靠近過去，在繳納了通行費用后，打開的缺口也已經足以讓平慎渡他們的戰船駛出這片水域。

不同於小型「貢多拉」那樣只需一人操作的搖櫓小船，老羅摩羅為他們造的可是能夠搭乘他們全員的中大型船隻。

「焰獸的皮毛」製成的座椅，「銳牙」用以固定，尖角則作為船首的撞角等等，功能繁多，配置完備，儼然一艘戰船。

如此場景，平慎渡想到了某一熱血漫主角盤坐在船首的標誌性宣言：

「海賊王に、俺はなる——」

「海賊王，我當定了——」

當然，這不是平慎渡的台詞，情不自禁喊出這句話來的桐人，被數人直勾勾地看著，氣氛突然有些凝聚。

「噗嗤——」

米特終是忍不住地笑了出來，會作出這種『中二』發言的桐人，確實一反常態。

「桐人君，沒想到你也有這麼『中二』的一面。」諾提拉斯捂著肚子，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我也來！」平慎渡也跟著湊合了一句，「我可是要成為海賊王的男人！」

「糾正，一般只有船長才能成為海賊王，所以亞絲娜才是海賊王，桐人君只能是副手之一。」米特笑意吟吟地說。

「慎渡君，快一點！」

亞絲娜的聲音猶如警鈴在耳邊響起，稍稍皺眉，既帶了點刻意的嚴厲，可是忍著笑微微皺起的嘴角，兩頰通紅又顯得莫名可愛。

「好的，船長兼海賊王大人！」

平慎渡加快了踩踏船板的動作……

顯然，更大的船隻也需要更多的人力制動，上了船之後，船長也不是他，亞絲娜取而代之成為了掌舵的船長，真正的『海賊王』是亞絲娜才對。

為數不多的三個男生奮力地保持節奏踩著踏板，讓這艘戰船能穩當前進。

亞絲娜很喜歡船，在第一次進入港灣時，初初見到「貢多拉」都會兩眼閃光，這點倒是和尤娜、藍子有紀這三個『好奇寶寶』相同。

船型與裡外的配飾，連帶著船體都是她所喜歡的紅白配色。

舉起遠望的長鏡，有著與以往溫柔形象之外，不同的颯爽英氣。

栗色長發迎風飄揚，膚質細膩的絕對領域之上，離岸風熟練地掀動著她新紅色的百褶短裙，如晴天娃娃飄搖的下擺。

風傳來了眼前的她的清新香味。

夏季青澀的檸檬？還是甜膩的時令柑橘味？

不知道，總之就是好聞。

米特坐在暖和且深陷進去的焰獸皮軟沙發上，纖細的手捧著阿爾戈的「攻略手冊」，一縷髮絲滑落眼前，秀指輕柔地把它梳起。

她依然是私立直江津國中里的那個令人仰慕的凜然美人，高嶺之花之名名副其實。

不是給人清冷的感覺，而是潛移默化的，讓人無法生出想要抵近褻玩的感覺，與小有紀一樣，安靜時，光是看著就很賞心悅目了。

藍子和有紀則輕易不離，在鄰近一張還算寬闊的焰獸皮軟椅上，恬靜地小憩。

這種時候最適合做什麼呢？

尤娜輕哼起的歌聲會給你答案，前方正是星辰大海，身後萬縷艷陽。

船慢悠悠地在開闊的水域中航行，只是現在還在聯繫操控戰船的階段，方向還未確定。

「慎渡君，現在是要直接去附近的「卡爾德拉湖」么，「昔日的船匠」後續的任務還沒結束吧？」

掌著舵的亞絲娜在實現了『船長』的夢想后，才發現他們一直漫無目的地飄在水面上，毫無行動性的話，可稱不上是一個稱職的『船長』。

「我們先繞回「羅維爾」的東部區域吧，可以在那裡接取收益很高的長線任務，順便開始這個長線任務的調查。」

踩著踏板的桐人則答。

平慎渡回想了一下說，「封測時這個任務的後續，是有關精靈戰爭的長線任務，不知道有沒有變化。」

「實際上與封測時期相比，第四層的各方面設置，也只是多了水域而已，應該是封測時期對流體設計方面還不太成熟，在公測前才得到解決與應用。」

米特放下了「攻略手冊」，加入了談話。

「這麼說來，封測時的經驗還是能派得上用場的，至少心裡不怎麼害怕未知的事了。」

「那還等什麼，一起出航奔向新世界吧！」

說著，就連踏板的節奏也開始變快，速度攀漲。

裝備著撞角的戰船，在湛藍水域上，船尾導向板，帶出半圈向外排去平靜的白色波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