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 墮落精靈

經過一個早上的練習，兼且在船長大人亞絲娜的指揮調度之下，平慎渡他們終於能夠默契平穩且高效地驅動「蒂爾妮爾號」了。

后又在「羅維爾」東部接取了一些收益很高的討伐任務，同時在船艙里預存了一些準備在「圈外」生活幾天的物資。

此時戰船船首的撞角，直指向艾恩葛朗特第四層的東南部區域。

但在此之前，平慎渡他們還需要打通橫攔在前往「卡爾德拉湖」水道間的「水下迷宮」。

「封測時這裡可沒有什麼「水下迷宮」吧？！」

自這意料之外的迷宮入口看進去，裡面雖然不至於一片漆黑，但能見度還是略有下降的。

本來此行是想著前去討伐在「卡爾德拉湖」里潛伏的野外BOSS「雙頭古巨龜」，但從目前看來，暫時是做不到的了。

在平慎渡他們輕踏船板的動作下，踏板下連接著的轉齒，帶動了居於戰船兩側的動力木輪，將「蒂爾妮爾號」緩緩送進了「水下迷宮」的入口。

因為不知道迷宮裡是否有野怪，或者潛藏著什麼具有趨光性的存在，作為船長的亞絲娜沒有冒險使用照明物的打算。

這時戰船船首上的撞角，以及安裝在船體吃水線下的沖角便發揮了它們的作用，將水道前的未知『物體』一一碾過，或者將它們逼上在水道兩側的狹長陸地通道。

鮮艷的宮紅色游標下，是一些很是巨大的螯蟹外表的野怪，鉗子強壯而堅硬。

「「毀滅巨蟹」？！」對於第一次見到這種『海貨』外型的野怪，亞絲娜稍顯驚奇。

「等級意外的高，是個練級的好地方。」平慎渡從踏板位置跳出船艙，踩在船側上觀察著它們的行動模式，「不過要注意保護「蒂爾妮爾號」的船體，被打中的話還是會掉耐久度的。」

戰船停了下來，八人各四分列戰船兩側，對不斷從水道里冒出的野怪進行討伐。

平慎渡將「毀滅巨蟹」揮打而來的粗壯蟹鉗格擋開，隨即讓亞絲娜切換上去。

她手中緊握著的細劍，彷彿流星閃爍而過，以極快的速度連刺出去，剎那間便清空了螯蟹所剩無幾的HP值。

可能是由於他們乘坐的戰船不同於「貢多拉」那樣細長輕巧，突然的『來訪』也對在水道里棲居的野怪很不友好，所以每前進一段距離，便會遇到一波攔路的高級野怪。

有一些不講武德的「毀滅巨蟹」，還會張開它們沾附著頗為噁心的粘液的雙顎，從中吐出帶有攻擊傷害的泡泡。

那些泡泡一觸及物體便會爆開，若是落在玩家身體上，則會形成一片鼻涕狀的粘稠液體。

這種『濕身』體驗，在無法安全清洗身體和衣物的「圈外」，甚至可以說是額外附加的『精神攻擊』。

在繼續深入「水下迷宮」后不久，似乎是到達了其核心，野怪彷彿一下子全被清理掉了一般，至少平慎渡他們沒有再發現它們的蹤跡。

只是取而代之的，卻有一些金屬製品輕微摩擦發出的聲響，以及類似談話的聲音。

平慎渡確定不存在能夠先他們一步到達這裡的玩家，不論迪亞貝爾他們還是作為「情報商」的玩家們。

迪亞貝爾他們還在排隊等候「昔日的船匠」第一階段的完成。

雖然阿爾戈稀奇古怪的道具頗多，有可能先行到達這裡，但之前交換情報時，她曾表示過還要繼續探索「羅維爾」內的秘辛。

以「能賣的情報絕不保留」為座右銘的阿爾戈，

如果她知曉這裡情報，絕計會用這裡的情報來大賺一筆，不存在『隱瞞不報』的情況。

也就是說，在這個突兀出現的「水下迷宮」隱秘的中心區域，是有暗自在這裡活動的「NPC」的。

在平慎渡和桐人的示意下，一行人都悄聲下了船，靠在轉角牆邊打聽著裡面的動靜。

平慎渡側著身體，快速探頭往裡面看了一眼又迅速躲了回來。

單止這草率一眼，便已經得到了許多訊息——裡面停著一艘大型槳船，是在城鎮「羅維爾」主街區里經常得見的那種。

而交談的人，也有數個是城鎮里靠運營「貢多拉」為生的船夫和水手打扮。

按老船匠羅摩羅的說法，「羅維爾」船運公會規定運營「貢多拉」的經營者，不得在城鎮外從事經營活動。

也只有船運公會的船，才能自由出入那道由城鎮安全通行官掌管的金屬欄門，而大型貢多拉這種十分顯眼的大型船隻，顯然不可能經過『非法』方式來到這裡……

出現在這裡的大型貢多拉，必定是船運公會名下，或是受其直接管控的船隻。

想通了這個關節，平慎渡又探頭往裡在看了一眼，這回則是捕捉到了一些頭頂漂浮著黑紅稜體的不得了的存在——「FallenElvenGuard（墮落精靈衛兵）」。

所謂「墮落精靈」，顧名思義，是指被驅逐出森林精靈和暗黑精靈兩族的『墮落者』，因精靈一族向來固有的悠長生命，「墮落精靈」之名也由來已久。

「遠古的大地在割裂以前，企圖藉由聖樹的力量獲得永不磨滅的身體，最後遭到流放之人的後裔」

源於上古時期，森林精靈和暗黑精靈兩族內部出現了尋求強大力量的『群體』，他們膽大妄為的試圖割開聖樹以獲取聖樹汁液。

在這種行徑被其他精靈察覺之後，森林、暗黑兩族精靈將他們全數逐出了精靈王國，而被流放的他們，也就此淪為『墮落者』。

滿載貨物的大型貢多拉開始動了起來，是向更內里的地方走船進去，那些「墮落精靈的衛兵」也從原本位置，跟隨著船隻撤了進去。

看了眼系統面板上的任務信息，長線任務「昔日的船匠」的要求沒有發生變化，仍是要求他們繼續探索這突然來到「水下迷宮」的大型貢多拉里的秘密。

平慎渡與桐人、米特交換了一下意見，決定再繼續跟隨調查一番，事情的進展，隱隱導向有著某種甚囂塵上的『陰謀論』的感覺。

在將「蒂爾妮爾號」錨定之後，桐人自他的物品欄里取出了「阿爾基羅的薄布」。

平慎渡和米特下意識地輕觸查看物品信息——「阿爾基羅的薄布：以生長在水中的珍奇蜘蛛的絲製成的薄布，在水周圍的存在，蓋上這塊薄布，可以將之藏匿起來而隱於視野當中」。

桐人把它覆蓋在戰船上，頓時就讓「蒂爾妮爾號」隱於無形，完全看不出黑暗水面上停泊著的中型船隻，實屬「居家常用，旅行必備，殺人越貨之良品」。

料理好極易暴露的戰船，隨後平慎渡他們沿著水道兩側潮濕的拱弧形牆壁，躡手躡腳地向裡面移動，在轉角大概十數米外，有一個比外圍水道通道更大的『豁口』。

而那『豁口』入口處，還有豎金屬條欄門作為分隔，顯然並非短期內開鑿出來的空間。

所幸那道金屬柵欄門沒有完全闔上，只是背著大太刀的平慎渡還是會被卡住，好在只是發出輕微的異動而已，稍微後退調整了一下姿勢才勉強進得去。

保險起見，平慎渡他們還是先行卸下了身上的金屬材質的裝備，換上更利於安全隱匿的皮、布制著裝，以防止類似情況再度發生。

大型貢多拉停在鐵柵欄門邊，船艙里裝載『貨物』的木箱子已然被搬空。

在確保外頭沒有人和精靈存在的情況下，平慎渡他們又向前鬼祟地摸索過去。

那些水手和墮落精靈已經不知道哪去了，也不曾再聽到什麼聲音，許是這裡面還有被開闢出的更廣闊的空間。

水路在此斷絕，延伸進去的全是堅硬石塊夯實的函道，兩側開有數個涵洞，被幾扇木門封鎖著。

平慎渡無聲地摸了過去，手指輕輕一點，發覺最外頭的木門不是鎖定狀態，甚至是完全打開的情況。

再貼牆聽取一番，除了自潮濕拱壁上滴落的點點嘀嗒水聲，也未捕捉到什麼移動或者說話的聲音，於是便小心翼翼地從門外溜了進去。

木門內的涵洞房間，存放著許多木箱子，和方才進來的大型貢多拉船艙里的貨物是一致的。

眾人當即打開搜索了一番，卻發現它們盡數是空的。

從主街區的水手們把它們搬進來到離開，其間不過數分鐘的時間，怎麼可能會『消耗』得如此之快呢？

「咔滋——咔滋——」

類似踩著被水浸透了的布鞋的聲音，正逐步接近。

平慎渡他們對此有些不解，但從外面突如其來的腳步聲，打斷了他們想要商討一番的想法。

下意識地在房間里搜索藏身的地方，但由於堆滿了木箱，也就只能藉助外圍的木箱進行躲藏了。

平慎渡立即招呼桐人他們藏進木箱子里，好在木箱很多，裡面的空間也足夠容納進一兩個人。

在確認其他人沒有露出衣角什麼的暴露在外的疏漏后，平慎渡向他手邊最近的木箱躲去，只是裡面已經有人了。

亞絲娜屈著光潔白潤的長腿躺在裡面，紅色短裙裙擺因自然定律稍微往下堆褶，露出帶著一點透明感、更為滑膩細嫩的腿腹。

細束腰帶上掛的細劍橫在身下，因愈加快速的呼吸，曲線優美的胸腹不斷起伏，也不知是因為情況緊迫還是什麼的原因，她此時的臉顯得很是紅潤。

出於這一點上，即使木箱嚴絲合縫的箱壁遮擋了光線，平慎渡卻都能盡收眼底。

儘管每日欣賞，但少有看得這麼『精細』的時候，在這一時之間，還是不免有些心潮翻湧。

外面傳來的腳步聲越發靠近，而平慎渡還是不知收斂的盯著心中羞澀的她看，再這樣下去只會被那些威脅度很高的墮落精靈抓個正著。

亞絲娜心中一決，也不再管顧什麼的，伸手抓住了平慎渡斗篷衣的領間，把看得默然的他拽進了逼仄的箱子里，而木箱的上蓋則十分識相懂事地順勢闔上了。

身形不穩的平慎渡，自然而然的，下意識地伸出手去往昏暗環境里摸索，尋一個可以支撐他身體的借力點……

封閉的木箱，彼此貼近又繁細的溫熱呼吸，還有亞絲娜身上若有似無的淡淡香氣，像極了繽紛複合的香辛料。

「想必，女孩子是由砂糖，香辛料和某些美好的東西組成的吧」

這曾是某位『現充』的名言，雖然其中意思或有偏頗，但平慎渡此時卻覺得無比貼切。

「剛才我好像聽到外面這裡有什麼奇怪的動靜……」

這是那些經常來往於「羅維爾」與「水下迷宮」之間的人類水手的粗嗓發出的聲音。

在這較為封閉的迷宮水道里，帶著輕微震蕩空氣粒子的迴音，讓平慎渡他們稍感安心，換作是聽覺敏銳的墮落精靈的話，難保平慎渡他們不會被發現。

「這裡這麼隱蔽，除了我們船運公會還有那些前來交易的墮落精靈，哪裡還會有人能來到這裡，指定是你聽錯了。」

或有覺得同伴大驚小怪的水手，毫不在意地勸慰道。

「好像也是……」

那些水手約莫只是粗略打量了一番，在確認沒有什麼被明顯闖入的痕迹后，便又往迷宮函道更深處回走而去了。

為避免他們的『回馬槍』，平慎渡手下稍微使力，按住了與他極為貼近、想要快些起身的亞絲娜，讓她稍安勿躁。

只是亞絲娜榛色眸子里，此時帶著點脈脈水霧，在光線黯淡的封閉空間里，如同深泉暗澗里流瀉而成的清淺水潭。

陽光偶爾照過，架起彩虹橋。

平慎渡莫名有種想要俯身下去，品嘗一番這種以『亞絲娜』為名的香辛料，只是慣常保持的冷靜在這時發揮了作用。

如果是在遊戲里的話，他現在的身上應該已經發出一陣「強製冷靜」的被動光效了……

等等，現在好像就是在遊戲世界里，倒不如問問他現在是在胡思亂想些什麼無足輕重的東西？！

算了，打定不再繼續聯想的主意，平慎渡側耳傾聽外邊的聲音，手上按住亞絲娜的力度也輕柔了些。

「叩叩——」這是不合時宜的響動。

「慎渡君，亞絲娜，可以出來了哦！」

米特掀開藏身的木箱蓋，伸出手輕輕敲了敲平慎渡這邊的木箱側邊，發出電報似的斷點信號，然後輕身躍出來又去提示其他人。

平慎渡舒了一口氣，用後背緩緩頂起實木箱子的重蓋，又下意識地低頭看了一眼亞絲娜，只是不知她為什麼咬著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