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畸變
芩弋姝在夢中的時候隱隱約約聽到人哭泣的聲音。
那聲音越發越大,她原本做著夢,是個原本在天空島的夢,夢裡她難得安詳幾分,原本寒冷的幾天過去了,她走在西澤修剪過的花園內,西澤則在房檐下白色水池中放剪下來的花。
等芩弋姝看了一會花園西澤就在叫:「芙蕾雅殿下,過來看看。」
芩弋姝走過去看了看,原來是西澤搭了一個花湯,波光粼粼的透明泉水上漂浮著各色早花酢中間吊墜著一些麟托菊,藍雪花,美女櫻,太陽花。
一陣風吹過,整個花湯隨著陽光折射的水波紋搖啊搖。
於是芩弋姝又說:「金魚可以拿出來了吧?」
於是西澤含著笑說:「嗯,我這就去拿出來,今天天氣好,芙蕾雅殿下要多走走。」
「剪這麼多花可以嗎?」芩弋姝眼睛一眨也不眨看著花湯問。
「沒關係,多剪頂,才能多生叢枝,下個月再開,就可以爆盆啦。」
遠遠聽到西澤在這麼說。
後來芩弋姝看著花湯聽到了隱隱約約的哭聲,她順著聲音的方向去看,然後一睜眼看到了赤紅色的洞窟頂。
是了,她已經接近三個月沒有看到一丁點綠色了,整個反叛軍基地在一個非適宜星球的地下,怎麼可能有天空島的陽光,也怎麼可能有繁複馥郁的花香。
她坐起來,看了看身側。
西澤不在,她一觸手雖然還有睡過的痕迹,但只是微涼。
約莫有了吧,芩弋姝想了下了床,她穿過石洞走了幾步,在熱泉的旁邊,西澤蹲在石邊一下一下的搓著手。
芩弋姝上前幾步,這才看清,西澤在默不吱聲的落淚,那雙鴛鴦眸水潤潤的,滴落的淚水一茬接著一茬。
芩弋姝想著,西澤現在大概多少歲,雖然他身量高,但臉上總是有幾分不諳世事的稚氣,印象深刻的的時候總是在落淚。
是了,他落淚的時候總是和自己有關係,無論是差點被她放棄被銷毀,還是她發I情期那日刻意作踐他讓他像狗狗那樣爬進她的帷帳來。
芩弋姝知道自己並不是個好人,或者說應該是個沒什麼感情的怪物,曾經那幾分願意付出的薄情也早就在滾滾紅塵中消磨的一乾二淨,會用十二分的惡意揣測別人,也從來吝嗇於自己的感情,她是有幾分厭惡與人發生關係的。
所以當初願意和諾斯替做那種事也是因為他足夠有能將其他躍躍欲試的人擋在安全線以外,有時候情I色瀰漫時候,她看著諾斯替因為那種事情混亂不堪的眼眸,總是帶著波瀾不驚的的審視和清醒,像是隔著電影帷幕看著影像里的愛恨情長。
如果她真有那幾分愛意也就罷了,可惜她就像空空如也的罐子除了空空的什麼也沒有,又能回報給他們什麼?
看著他們自顧自的為自己做什麼,芩弋姝只感覺幾分無可奈何的荒謬。
想著想著,她走過去坐在西澤旁邊,這樣,西澤就抬起眼察覺到了芩弋姝醒了,他剛才還在一下一下搓著的手,現在倒是擰在一起,他忙側過身捂住自己的臉,半響,低著頭輕聲說:「芙蕾雅殿下,您怎麼醒了?」
「剛做一個夢,就醒了,夢的是還在天空島的事情。」說著芩弋姝抓起西澤的手,手指已經被泡的發白,股指清瘦且長,芩弋姝就攫住他的手指一節一節的摸著。
他之前是沒有繭子的,但是在這幾日,手掌硬了些許。
西澤手指在微微發顫,但是被芩弋姝抓住細細打量,芩弋姝將他手指攫住力道不是很重,但是這也足以讓西澤皎眼顫顫,一付不能承受的模樣。
「你剛才在做什麼?」芩弋姝抓著他手指抬起頭問。
西澤震顫了一下,
嘴唇翕動沒有半分聲音。
這並不能瞞過芩弋姝,她也沒有打算將這個薄的不能再薄的窗戶紙捅破了。
她鬆開手轉而勾西澤,兩人離得越來越近,最後西澤微微攏住芩弋姝的腰,芩弋姝坐到他腿上雙手拆他領子。
粉的白的,芩弋姝看著他抑制不住犯粉的肌膚摸了摸說:「腫了。」
話音剛落,西澤被臊的皮膚顫動。
芩弋姝沒有放過他,只是捏了捏他耳尖又說:「我可是咬傷了你?還疼著?」
這一下的挑動,語氣也帶著蜜樣的曖昧。
西澤剛才是無法說,現在是喉嚨顫顫說不出半個不成言的意了。
只是最後憋出來,顫顫道:「芙蕾雅殿下…您…還餓嘛?」
芩弋姝按了按西澤發紅的眼角,說:「你還記得那天晚上的事嗎?」
哪天晚上?
西澤愣了一下,手指又被芩弋姝捏住去捉她肩帶。
西澤喉嚨中似乎響了一聲似凄似怯的哀鳴。
芩弋姝愣了一下,便靠在他肩膀上,似是嘆息一聲。
「人總是要求個什麼,沒有一味的付出,也沒有一成不變的感情,在天空島上你是倚著我活,所以你心甘情願為我做事,現在我們沒什麼干係,你為我付出又是想要什麼呢?」
芩弋姝靠著他肩膀,雙臂箍著西澤有些清癯的身軀,西澤瘦了好多大概是那次在礦洞中迷路后瘦下去就再沒有胖起來。
以前豐溢的汁水現在也很難將芩弋姝喂個飽腹。
芩弋姝以為他還會沉默著將話岔開。
西澤卻張開濕熱的嘴唇,囁喏著說:「我……我原沒有什麼可以寄託的物件,渾渾噩噩地活著也是生物的本能。但是……芙蕾雅殿下…我是真的很想跟著您活下去,我不奢望什麼,只是還能看著您就是好的。
這個世界很大……但是不是我的……芙蕾雅殿下…除了您……除了您……這個世界沒有我容身之處。」
芙蕾雅恍然明白這一點,西澤他總是將全部的人格和寄託意義按在oga身上,先是他之前早夭的oga,後來是她。
從前聽說,新的王朝建立后,那些舊時代的奴僕們且哭且泣自殺者甚眾。
他們原本就是舊時代的奴隸,即使王朝覆滅了也不知道怎麼站起來,惶惶不可終日,只能讓自己和整箇舊時代一起殉葬。
西澤又何嘗不是呢?他沒有生起半分自己獨自摸爬前行的心,只是將全部寄托在芩弋姝的身上。
或許在分割開,讓他和更熟悉的人接觸,就會慢慢戒了對芩弋姝的情感寄託,或許這種感情會被人稱為愛意,但是芩弋姝只能感受到其中沉重的、惴惴不安的、凄惶不可終日的靈魂。
西澤需要芙蕾雅,西澤希望被芙蕾雅需要。
芩弋姝有些憐憫著,一寸寸摸著他的脊骨。
如果西澤在一個不是等級如此分化的地方長大是什麼樣的呢?他憂鬱且靦腆,擅長侍弄家務,想必會是一個極為妥帖的戀人,大概有一段安寧自由祥和的日子。
芩弋姝這樣想著,按住他肩胛骨咬著他耳珠,說:
「和我做吧。」
……
礦場里缺了幾個人,這個事情又讓礦場的管理惴惴不安好一陣,最終鼓起勇氣向上面通知了這件事。
不過這次遠沒有上次來的那麼重視,上層的人漫不經心瞥了他幾眼,不耐煩道:「這些人和你有什麼關係?」
「……沒有…可是他們沒消息…」
「沒關係就不要上報!」上級不耐煩的打斷,「誰有功夫盯著幾個人失蹤啊?」
「可是上次……」
上級不耐煩地隨手要將他轟走,突然
收到上面的連線。
他臉色驟變,點頭哈腰的說了一陣,轉頭又起了一個手勢,招手讓礦場管理員過來。
「上次在礦區地形找那個…西澤的人還在嗎?」
「還在!還在!是要找那幾個失蹤的人嗎?」礦區管理員激動地問。
「帶上幾個人,跟著人找。」
……
厄亞看著搬空的狹小房間,姣好的面容儘是風雨欲來的陰霾。
「找!」
這次在礦區的動靜比之前都大,礦區道口的應急燈都打開了,但凡下過礦的都在通道內來回穿梭,管理員聽著檢測生命探測器報來的點位,戰戰兢兢報給厄亞。
厄亞審視著睇了一眼,面無表情,說:「礦里?」
「是……是,礦區比較複雜。」
「能找到嗎?」厄亞垂眸看著彙報那人,雙眸森森。
礦洞內的燈光全開了,一時間照的恍若白晝,那少年一樣無垢的容貌,森然的眉目讓人想忽略都不成。
那如同寒冰初乍的殺氣,在那清秀面目下躍躍而出。
「能!肯定能!」回話的人心遭不住,忍住懼意,回話如同斬荊截鐵。
「我親自去。」
厄亞看著彙報點位,陰惻惻落下寒光。
……
礦洞內光線幽且暗,億萬年前的土石層層壓在深層,幽深的道路前方有著明滅的光線。
厄亞摒退眾人,繞過一塊鋼板一樣的屏風向前走。
水滴石聲,一下又一下。
手掌大的腳,如同初生的蓮藕摩挲在衣料晃動,上一下又一下。
「芙蕾雅…殿下…」
那個該死的神侍聲音啞的失聲,原本還要說什麼卻被捂住了什麼也沒說出。
厄亞忽然想起了,壓在他腦海深處很久之前的的無法言說的綺夢。
那時候他和alpha原本要履行基因安撫的義務,他任由著身體的本能將思緒支配。
但是他卻在熱氣瀰漫中忽然想到,母親告訴他,他是一個oga,他成為首領的同時,也承擔的oga的身份。
可是他同時也是一個alpha。
血緣和oga的約束讓他應該乖順的和alpha進行義務。
可是他在思緒被潮熱支配的升騰時候,幻想的卻是他像個alpha那樣,按著寧瑪的腰將她壓在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