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打到見紅
賈姨娘的動作很快,許是因急著討葯給池晚雪,故而第二天下午便帶了消息過來,道桂枝證實紀氏確實有了身孕。
池晚妝沉思了會,問道:「那她人呢?」
「紀氏心思縝密,加上如今又有了身孕,較平時更加細膩。桂枝雖是她親信,但也不好直接回池家來見大小姐,婢妾已經命人給她帶話,要她傍晚時尋個理由出府,就在紀公府臨街的自遠茶樓里。」
賈姨娘說完近前了步,滿眼希冀的懇求道:「大小姐要婢妾做的都已經辦了,您是不是可以將六小姐的葯給婢妾了?」
「急什麼?我答應姨娘的自然會做到,你先回去吧。」
池晚妝端起茶盞抿了口,見對方杵著不動再言道:「放心,我應了你,就不會食言。」
「婢妾定是相信大小姐的,那我這就先回去了。」
雖說賈姨娘略有不滿,卻亦明白這絳綾閣不是她能多待的地,轉身即出了院子。
緩緩撥弄著盞中的茶葉,池晚妝語氣悠悠的喚道:「明笙,你喬裝出城,找家隱蔽些的藥鋪,買些麝香回來。」
「是的,小姐。」
茶水的熱氣氤氳了視線,她小抿了口突然起身朝隔壁的書房走去。
明藝忙鋪紙研磨。
提筆書寫,對摺封好。
交代明藝親自到北定侯府交給北言喻后,池晚妝後仰在位上。適時碧蟬自外走了進來,行禮后稟道:「小姐,四老爺來了。」
池泉?
美眸微眯,她起身就往廳堂走去。
池泉負手立在正中,聽見動靜背過身來,先是看了眼碧蟬,接著將視線落在面前的少女身上,溫聲的喚道:「大侄女。」
她淡淡瞥了眼對方,徑自在主位上落座后揮手讓碧蟬退下,望著池泉含笑應道:「四叔許久都沒回府了,今兒突然過來可真是稀客。」池晚妝也不喚人上茶,直白的言道:「我這還有事,您有話就請直說。」
「呵,你這丫頭倒真是不客套,怎麼說我都是你的叔叔,這麼急著趕人是擔心失了老夫人的歡心不成?」
池泉褒貶不明,邊走到幾前拿起先前帶來的福紋長木匣邊感慨道:「回來短短數月就有這般能耐,你池晚妝還會擔心別人的喜怒?以你如今的身份,就算老夫人不樂你與我接觸,也不會明說,何必還這般小心?」
「小心駛得萬年船,你可不是什麼好人。」
都暗幫著紀妙母女謀害自己的人,貪利自私,池晚妝哪裡會信他如表面般無害。
池泉似無奈的苦笑了笑,亦不多計較,將木匣遞到對方眼前,「我原也是不想回府的,奈何主子有令,我不得不從。諾,這是二殿下讓我帶來給你的。」
赫連楓?
他昨晚的那番話似乎猶存於耳。
望著木匣,池晚妝愣怔了會,沒有伸手接過。
池泉將手中的東西晃了晃,催促道:「怎麼?不想看看裡面是什麼東西?」
長方形的窄小木匣,池晚妝拿在手裡,有些微沉,而打開一瞧,是把匕首。
鑲嵌了各色寶石的華麗匕首。
「這是殿下特地命人替你打造的,用的可是世間罕見的墨鐵,刀身如墨,卻削鐵如泥、無堅不摧。」
池泉邊說著還邊「嘖嘖」了兩聲,後退幾步打量起身前少女,搖頭費解道:「池晚妝,不知曉的還以為你過去十餘年不是寄身在柳州陸家,而是跑南疆巫族裡修鍊去了,這魅惑男人的本事真是不小。」
聽出了他的諷刺之意,池晚妝頭也不抬下,清冷的回道:「既然知道你主子對我另眼相看,說這些話就不擔心惹禍上身?」
「我瞧著你不像是那般無聊之人。」
「自以為是。」
將匕首重新收於匣中,她遞迴給池泉拒道:「我手中的刃,不該是二皇子所贈,你拿回去還給他。」
「殿下就知道你不會收,這方讓我給你送來。」
池晚妝展笑,不以為然的諷道:「可惜,你這位叔叔,在我這並沒有顏面。」
「晚妝侄女,你不必挖苦我。我池泉有今天,難道幾句難聽話就能影響的了我?」池泉倒也不怒,只慢條斯理的續道:「二殿下知曉你不會收他的東西,所以讓我給您帶句話。」
「什麼?」
池泉吐字清晰,字字緩慢,「連永伯府的二公子幫你,可不是沒有理由的。」
池晚妝微怔,顯然沒想到赫連楓會拿連州說事。
她知道連永伯府是連貴妃的娘家,是他二皇子的支持者。而上回在連府遇見連州時,對方所表現出來的興趣和激動自也不會是對個初次見面小姐該有的。
只是赫連楓現在說這話,顯然是在提醒自己,早就受了他的恩,現在再想和他撇清關係已是不能。
池晚妝並不清楚赫連楓了解她和赫連鞽關係到何種程度,但他昨晚說赫連鞽能幫自己的他亦能,而現在又送上這把匕首,是想自己接受他的保護。
池泉只是個傳信送東西的,並不知道個中緣由,見其出神轉身就朝院口走去。
池晚妝卻出聲喊住了他,幾步追上依舊將匣子交給他。
「我不要這個。」
她話音落下,望著池泉再勸道:「你是二皇子宮裡的人,主子好你才有榮華富貴,該進諫的時候就不該退後。」
池泉懵懵的將木匣收在手裡,有些出神有些驚訝。
二殿下是那樣尊貴的一個人,池晚妝居然將其拒之千里?這實在有些難以理解,畢竟據他所知,池晚妝進府後就在耍手段取悅老夫人,她其實亦是個玩弄心計的人。
或許都是被池家所排斥的,故而池泉有種同病相憐的感覺,覺得自己和她都是可以為到達目的而不擇手段。而在他們本身還不夠強大前,自然就是抓住身邊最大的勢力倚仗,如此別人才不敢輕看。
誠如他攀住二皇子般,池晚妝回京后籠絡老夫人、交好楚家父女,乃至和北定侯府定親,不都是為了加重自己身上的籌碼?
但無論是老夫人、楚家還是北家,哪有二皇子來得強大?
可她,竟然推開了二皇子!
這實在讓人無法理解,但尚在池泉沒能想明白過來時,池晚妝已經喚人送客。
亦是因她態度太過堅決,池泉不得不離開。
池晚妝本以為明藝去趟北定侯府會很快回來,熟知午後明笙都買了麝香回來她都不曾見影。
將藥包呈上的同時,明笙提醒道:「小姐,紀氏她懂得醫術,這麝香怕是無法近她的身。」
「我知道她懂,我沒覺得這葯就能害了她。」
「那小姐您還?」明笙不明白了。
池晚妝慢慢打開,邊取了塊放在鼻間聞了聞,在明笙急得想提醒她女子不能多接觸要遠離時,突然開口道:「聽說紀公府的太夫人身體抱恙,咱們的四小姐明兒就要過去探望。現如今紀氏雖然被休,但韓氏依舊是她的外祖母,且紀公爺也還是她的舅舅,這份血緣親情是天性、抹殺不了,老夫人已經同意了。」
聞者雙眸泛光,湊近接道:「小姐,您是想通過四小姐之手?紀氏對她送的東西肯定不會太過防備。」
「沒有,紀在這檔口氏她誰都不回信,飲食起居必然仔細得不能再細。」
明笙就皺起了眉頭,她知曉主子不會讓紀妙留下那個胎兒,早先前的時候就猜著對方這懷孕到底是真是假。如今既然是真,那小姐自然是要出手費個力的,只是如何下手成了問題。
「小姐您等會不是要出府見桂枝么,她是紀氏的身邊人,下手的機會肯定多。」
池晚妝搖頭,望著明笙回道:「不用她下手,我也不去見她,等會你替我跑一趟自遠茶樓。」說著將麝香重新包起遞過去,再添道:「不過有個事你還得先辦好,我知曉你和各院的人都相處的極好,池晚鳳她聽說紀氏回了紀公府後夜晚難眠讓繡房里的人做了兩個香囊,你想法子將這些加進去。」
明笙聽得越發糊塗,簡直是一頭霧水,不是說這麝香會被紀氏發現的么?就算藏在香囊里送去,對方還是還會有所察覺。
這已經是個不會成功的計策,為何還用?
而她不解間,池晚妝已經再次吩咐:「當那兩香囊送到紀氏身邊后,你讓桂枝出面。我若是要用她,就憑她現在在紀氏身邊的這點信任,可是遠遠不夠的。」
「奴婢明白了,奴婢這就去。」
明笙恍然,原來是這麼個事,麝香藏在四小姐送去的香囊里,無非是要在紀氏母女間埋下個隱線,而最大的關鍵並不是能不能害了紀氏的胎兒,而是幫助桂枝取信於她。
她暗自佩服起自家主子的聰慧。
同時又好奇,經此一事後紀妙定然更加警覺,那到時候用的實招是什麼?
只是這個疑惑,從府外回來她便知曉了。
明藝從北定侯府帶回來兩個護衛,是池晚妝要借用的人。
北世子的話很有趣,美其名曰保護未婚妻安全,卻又擔心相府的長輩心生不滿,外帶了句擔心未婚妻被搶。
但只有池晚妝知曉,他們其實並非是北定侯府的人。
兩人自稱絕五、絕七。
是赫連鞽十二絕衛中的其中之二。
亦怪不得明藝會去了那般久。
而對於赫連鞽的大方,池晚妝是真覺得意外的,據她前世所知,這十二絕衛武功超群且只聽從他的指令,讓兩人偽裝成普通侍衛守在絳綾閣外,未免有些大材小用。
畢竟,她只說要兩個高手,誠如北定侯府那般的人家,隱衛殺手定然不少,挑兩個過來便成。
北言喻卻通知了赫連鞽,而對方還將這樣的人安了過來。
望著院門口守著的那兩個高大身影,池晚妝都有些難以開口下令。
她其實真沒什麼複雜計劃,只是想讓紀妙發現其懷孕之事已泄露出去且引來了謀害之人後,在膽戰心驚的緊張精神之下,直接安排兩個高手過去將她直接將孩子打掉。
最普通常見的法子,就是綁起來塞了布條暴力打掉。
而當剛剛關起門來,絕五絕七說往後聽從自己吩咐的盡忠宣言后,倒還真是有些不好意思。
但是,計劃如常進行了,池晚鳳拿了那兩個帶有麝香的香囊去紀公府,回來的時候滿臉愁苦費解,更是到繡房中逮著綉娘們盤問了番。
池晚妝便還是喊來了絕五,言辭正經的下了指令,道不必用內力就拳打腳踢打到她肚子見紅。
被榮幸分配得了任務的絕五齣屋,在絕七羨慕的目光下悶悶的離開了相府。
這肯定是他人生生涯中最最特殊的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