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刁難
李幼娟這才忍不住抬頭,認真打量起面前的人來:一頭冬菇頭,臉上戴了副厚厚的眼鏡,遮住了她大半容貌,看起來十分平凡。只是她的唇邊卻總帶著如沐春風的微笑,淡淡的,看不出悲喜。
雖然看不清楚她的樣子,可她的笑總是和煦而疏離,李幼娟禁不住多看幾眼,一時間竟看入了神。
直到夏唯洛提醒才回過神來,有些尷尬地掩飾道:「對不起剛剛走神了。恭喜你榮登為這間屋子的房客,以後同在一個屋檐下,還請多多關照咯。」
夏唯洛淡然一笑,伸手回握李幼娟,她很喜歡她洒脫的性子:「彼此彼此,房東大人,該是你關照我才對。」
至此,夏唯洛正式在這裡住了下來。
相處了幾天,李幼娟一直覺得夏唯洛是個謎一般的人。
雖然她每天都和同齡人一樣上學放學,但李幼娟還是覺得夏唯洛和那些年輕的女孩子不太相同。
她並不像十七八歲的女孩那樣喜歡帥哥飾品或者迷戀愛情,穿著打扮雖然很平凡,可似乎又不缺錢花,李幼娟不禁想起第一次見到她的情景,一個普通人家的小孩會在初次見面時就能隨手丟出一千塊的現金嗎?
因為要開店,所以李幼娟每次都會早起,有時候為了磨那些咖啡豆,甚至天不亮就起來了。但是無論她起得有多早,夏唯洛似乎總起得比她還早,臉上永遠都是那副微微帶笑的表情,偶爾也會幫著磨磨豆子,或者做頓早餐。
她的手藝極好,李幼娟覺得她幾乎無所不會。
有時半夜起床,李幼娟總能看到她一個人站在陽台上,想起她每天早上的早起,李幼娟開始懷疑她是不是經常一夜沒睡。她望著遠方的樣子總是迷離而哀朦,李幼娟不明白,才十七八歲的她為什麼看起來會那麼滄桑而孤寂。
她覺得她收了一個奇怪的室友。
。
日掛當空,陽光淡淡地傾灑而下,正值上課時間,偌大的學院里靜寂無聲。
高二a班內,聖帝有名的魔鬼老師季嚴正拿著教案在黑板上板書,在轉過身講解時,她隱藏在金絲眼框后如鷹般銳利的眼眸總是暗中掃視著下面:「在這個句子中do主要起著強調動詞的作用。但是大家要注意,這種用法只有在肯定句中才表示強調……」
底下靜若寒蟬。就連原本最善調皮搗亂那幾個的學生此刻也盡皆正襟危坐,一副熱愛學習的好學生模樣,由此可見此老師震懾力之高強。
夏唯洛打了個哈欠,將手中的小說翻到下一頁,繼續旁若無人地看著。上課看書最大的好處就是安靜,當然,前提得是你不被老師抓包,不過顯然,我們的夏唯洛同學的運氣並是不太好。
「夏唯洛你給我站起來!」
一道河東獅吼傳來,夏唯洛眉頭微皺,放下小說,拉開椅子站了起來。
她直視著季嚴,平聲淡問道:「有事嗎,老師?」
季嚴推了推快要掉落的金絲眼框,惡狠狠地瞪了夏唯洛幾眼。她還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學生,上課開小差被老師點名竟然還敢問她「有事嗎」。
嘴裡幾乎咬牙切齒地笑道:「你現在把第十八課的課文給我背一遍!」
季嚴瞪著一雙死魚似的眼睛上下打量著夏唯洛,說話的聲音也如殭屍般機械艱澀,那張撲滿粉底的臉上此時扯出一個陰陽怪氣的笑容,一張烈火紅唇咧得極開,像極馬戲團里的小丑,讓人幾欲作嘔。
夏唯洛不得不掏掏受荼毒的耳朵,皺著眉問道:「不是才上到第六課?為什麼要我背第十八課的課文?」
「我看你上課心不在焉連課都不聽,想必是已經把該學習的知識都掌握了。既然這樣,讓你背一下課文應該也沒問題吧。」
季嚴臉上的笑容越來越深,布滿了陰險的味道。現在的學生真是越來越不聽話,不給他們點顏色看看,還真以為自己有多能了。而且,看這個女生的樣子,只怕也是個特招而來的貧困生。
她輕蔑地想著,臉上卻波瀾不變,依舊扯著一抹令人寒顫的詭異笑容看著夏唯洛。
全班齊刷刷向夏唯洛行注目禮,幾十雙目光或憐憫同情或擔憂焦急,但大多數卻還是幸災樂禍的蔑視,像是在等待她接下來的出醜。
舒小蕾仰頭焦急地望著夏唯洛,手指在桌下無意識地交叉,緊握到發白,忐忑不安的心臟突突直跳。怎麼辦?她為什麼還能這麼平靜,難道真的不怕受罰嗎?
在聖帝學院里誰都聽過這位女老師的凶名,那些違紀的學生,但凡落到她手上是沒有幾個不脫層皮的。
夏唯洛面沉如水地站在那,像是沒感覺到周圍陡然降低的氣壓,對季嚴的話沒有表現出任何反應。
班裡一時間靜謐下來。咻的一聲,張佑傑倏地拉開椅子站了起來,高大的身形讓教室都顯得十分袖珍。
「什,什麼事?」季嚴有些失措地望著這個突然站起有如天神般的男生,犀利的眼眸竟然產生了一瞬間的眩暈。
聽說這個男生是張家的少家主,他的父親還是這間學院的校董之一,如果惹毛了他,想必自己也得先捲鋪蓋走人吧。想到這,季嚴不禁打了一個寒戰,連望向張佑傑的視線都在微微顫抖。
張佑傑皺著眉盯著講台上暗自發抖的季嚴,沉聲開口:「老師,夏唯洛同學連課文的內容都不知道,要怎麼背?!」
聽見他不是針對自己而來,季嚴撫著已經狂跳不已的心臟長長地鬆了一口氣。但也只是一瞬,下一秒,她又立刻裝模作樣的板起臉,一本正經地說道:「張佑傑同學請你坐下,那是她的事。她只要把課文背下來就行了。」
「老師,你這樣做對她不公平!」
張佑傑的語氣突然激動起來,連說話也帶點低吼。他轉頭望向身邊的夏唯洛,見她帶著疑惑看了他一眼,臉上還是那副淡淡的表情,從未改變,難道她真的就不怕受罰嗎?
他不禁覺得好笑,笑一向冷靜的自己何時也變得如此不理智,似乎從遇到她開始,他的言行思想就已開始慢慢失常,心裡有一種奇妙的感情在滋長,就像恍惚間有種魔力征服了他,看到她被季嚴刁難,他竟然會忍不住站起來幫她……
明明他們認識也不過才兩周而已。
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這樣,卻知道他過去的人生中從未有一刻如現在這般迷茫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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