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搬出庄出園
車廂已經升上半空,她卻仍舊沒有半分的反應。就在此時,猛然一個拽力傳來,一陣天旋地轉,待回過神時她已坐在了譚墨的懷中,一手搭在他肩,一手攀著他的脖子,整個人都靠在了他的懷裡。
而他的手亦摟在自己的腰間,彼此之間再無空隙,溫熱的呼吸噴洒在一處,周圍的空氣瞬間升溫,變得曖昧無比。她抬頭看他,正想詢問,他的唇卻已落了下來,準確無誤地含住了她的唇瓣,輾轉吸允,纏綿難分。
夏唯洛不出片刻便被他吻得氣喘吁吁,兩頰緋紅,張開口想換一點新鮮空氣,哪知他的舌卻趁這個時候長驅直入,攻城略地,讓她剎那間神智飄飛,意亂情迷。
夏唯洛越發無力,整個人都掛在了譚墨的身上。他卻把手收得更緊,似要把她揉進體內一樣,拚命掠奪著她口裡的甜蜜。
車廂漸漸轉過了最高點。
她嚶嚀一聲,開始伸手去推他,「唔……不……不要,我快喘不過氣了。」
譚墨放開了她。只見懷中的人兒雪頰酡紅,眉目含春,如花般美好的唇瓣更是嫣紅如血,嬌艷欲滴。他眸光深深,隱隱有藍光肆虐,猶似一團火苗在燃燒。
夏唯洛看見這樣的他,忍不住伸出手去摩挲他的臉,胡茬微微刺痛了她的皮膚,她低低出聲輕輕地喚:「墨……」
譚墨抓住她的手吻,看著她的目光溫柔得能滴水,「嗯?」
夏唯洛幾乎迷醉,只是看著他。像是要看盡千年萬年,看盡他們的前世今生,滄海桑田。
譚墨將她壓入自己的懷中,背靠著椅墊,靜靜地抱著她。
空氣由曖昧轉為溫暖。
她忽然覺得身體不再寒冷,眼中迷霧散去,窩在他的懷裡輕輕地問:「為什麼突然……」
譚墨的手緊了緊,「我想你了。」
夏唯洛無語:「在學校不是天天見?別忘了我還是你的課代表。」
譚墨搖頭:「那不夠。」
「那要怎樣才夠?」夏唯洛在他懷裡翻了個白眼。
「除非你能讓我天天像這樣抱著。」譚墨抱著她說。
「你還真貪心。」她笑。
「我只對你一個人貪心。」他語氣溫柔。
夏唯洛將頭埋進他的懷裡,以求掩蓋她臉上不斷湧起的複雜和冰冷。他給的溫暖太過灼熱,但是冰靠近火,最終卻只有融化這一途。
譚墨低頭看夏唯洛,他的表情依然淺淡,但淺淡中卻隱忍著一種執拗,深斂的眸里無底無邊,只是輕聲說道:「以後你的傷口都由我來填平,只要你能時時想起我就好。」
她的背顫了顫,方才升起的冷漠再度退去。這一回換她抱緊了他,「有沒有人說過你很傻?」
為什麼,這個人總能讀懂她的心情。
譚墨笑了笑,「有。所以你不是第一個。」
夏唯洛沒有回話。
三十分鐘轉瞬即過。她卻不再如來時那般抑鬱,掛上了她慣有的那抹溫潤淡漠的笑容。
「今天晚上我睡你那。」她說。
譚墨笑應:「好。」
然後一夜無話。
接下來幾天,她依舊按時上課下課。順便偶爾督促著德威和帝國努力合作友好交涉。有了那十五億資金地注入,帝國的問題自然迎刃而解,很快便重新上了軌道。而德威在那之後也回到了美國,臨走時,夏唯洛丟給他張金卡,稱裡面存有一億,算是他這個月的工資還有他不遠千萬里趕來奔波勞累的回禮。
德威自是喜不自勝,但上了飛機后才想起他當初向她要求不下於一億的禮物,如今再加上他一月的薪水,這錢怎麼算都不能只有一億啊!都怪他這段時間忙糊塗了,才會這麼輕易便讓那隻腹黑的狐狸給忽悠了。
想通了一切,他站起來就是一聲大吼:「停機!我要下飛機!」
一位中年管家攔住了德威,為難地說:「總裁,現在飛機已經開到太平洋上了,要是停機,我們所有人都會掉到海里的。」
「那就給我往回開!那隻黑心的狐狸坑了我的錢,我非找她討回來不可!」德威氣得幾乎頭頂冒煙,見管家仍舊攔在自己身前,他朝他大吼:「讓開!不然我扣你工資!」
「總裁,董事長說您離開總公司已久,要儘快回去主持大局。她早料到你會讓飛機往回開,怕老奴制不住你,所以派了人來看著你。」
管家話落,德威的眼前便出現了十個清一色穿著黑色西裝的大漢,個個人高馬大,肌肉鼓起,臉上的黑色墨鏡更是泛著森冷的寒光。
他咽了口口水,識相地坐了回去。
十個大漢在一瞬間不見,管家低首,恭敬地笑了笑:「既然這樣,總裁,你好好休息,老奴就先退下了。」
幾秒后,蔚藍的天空劃過了一聲悲戚異常的大吼。
「北堂唯洛,我跟你沒完——!」
德威走了。至於那一席董事的事,夏唯洛都全權交給了莫漪染出面。
北堂家上上下下自是全部沉浸在陰霾散去喜悅中,但夏唯洛卻在暗地裡想著,也許是到了她該離開這個地方的時候了。
又一個夜晚,華燈初上,流光溢彩。
夏唯洛坐在沙發上,雙腿交疊,姿態優雅地飲著一杯由女傭剛送來的黑咖啡,偶爾抬頭不經意間看了面前的人一眼,然後又低下頭去繼續從容地淺飲。
這杯黑咖啡,香醇中,稍帶著酸味。
這種於苦澀中略帶著點點的甘甜,柔滑順口的特性,總是能令她著迷,靜默回味。
「唯洛,你是說真的?你要搬出去?」歐琳雙手撐著茶几身體前傾,陡然拔高的聲音充分證實著她心裡難掩的驚訝。
夏唯洛端著咖啡,慵懶地點頭,回答:「是。」
「給我一個理由,唯洛。」
一邊,一直靜默沉思的北堂弘風突然開口,低沉而富有磁性的聲音無不彰顯著他狂傲沉著的氣質。他的眼睛定定地看著夏唯洛,有種堅定,有種銳利,但更多的,還是對夏唯洛,他這唯一的女兒的信任。
他的眼神看得夏唯洛眉頭微跳,心裡無奈。夏唯洛不禁苦笑地搖了搖頭,爸還真是……
雖然上了年紀可是臉上卻一點都不顯老,依舊如此的霸道剛毅,也不知這副桀驁的皮囊擄走了多少情竇初開的妙齡少女的芳心?也難怪媽要每天和爸吃那些乾醋了。
不甚在意地一抿嘴角,夏唯洛神色平靜,笑道:「也沒什麼,從小住慣了平房民區,在這裡住了幾個月實在沒辦法習慣。再說,聖帝學院位臨上雲市的東面,每天來回的路程也不短,住在這裡也不方便。」
她的理由說得合情合理,冠冕堂皇,但,卻不能令人信服。歐琳撐在茶几邊緣的手慢慢握緊,良久又放開,她看著夏唯洛輕輕地說,「路程遠……沒關係啊,以後讓司機開車送你去學校就行了,沒有必要因為這樣就搬出去吧,再說,之前你不也住得很好嗎?唯洛,留下來好不好?」
歐琳仍帶著她一貫的笑意,一直都是如此溫暖的笑意,可是夏唯洛分明看見她已經紅了眼眶。溫柔而令人心疼的淚水積蓄在她的眼眶裡徘徊,讓夏唯洛幾乎無法拒絕她的請求。
如果可以,夏唯洛真的希望可以回應歐琳,因為這是自從她回來以來,她那一直都溫柔如春的母親,對她的第一個請求。
可是……有些事情是連她自己都沒有辦法控制的。就像她知道,她無法在一個地方久踞。她更害怕,一旦她流連於這塊地方,在她的身上,那層由命運施下的魔咒便會再度蠢蠢欲動。上一次,它帶走了她生命中最珍貴的東西,那麼這一次呢?它又會帶走什麼?她不敢想象,而她也已經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再失去了。
夏唯洛低低地嘆息了一聲,看著歐琳的眼睛,難過地說:「對不起,媽。」
「唯洛!」
歐琳的聲音急切了起來,她一直緊握茶几邊緣的手突然落入了一雙寬厚的手掌中,然後,她的身體就被人扶直,擁起。歐琳轉過頭,北堂弘風站在她的身邊,他嚴峻的俊顏綳得一絲不苟,眼神平靜地看著他們的女兒。
「老公……」她有些失神。
「唯洛。」北堂弘風開口,「爸不管你的理由是什麼,也不管你要做什麼,不過既然你已經決定了,那就去做吧,爸會永遠站在你的背後支持你。如果有一天你累了,要記得回來,家裡的大門會永遠為你敞開。」
「老公!」他的話還沒有說完,歐琳就急急地開口制止。他怎麼能答應呢,唯洛才剛回他們的身邊沒有多久……他怎麼能答應她離開他們的身邊。
「算了吧,老婆。唯洛想怎麼做就讓她去做吧。」
北堂弘風疲憊地閉上眼,擁緊了歐琳朝樓梯走去。他像是累極了的樣子,身體慢慢地靠在了身邊的妻子身上。歐琳靜靜地扶著他,仍想說的話也一句都說不出來了。她感覺到了他的疲憊,很深很深的疲憊,那些疲憊侵入了她的心裡,讓她也跟著無言起來。
「老婆,我們已經錯過了她的成長,錯過了她的純真,現在雖然她回來了,可是她也不再是那個被我們抱在手裡細心呵護,需要依賴我們的小生命了。她已經有了她自己的意識,自己的秘密……我們,只有支持她,相信她……」
他在她耳邊的呢喃讓她心疼,身體輕顫。歐琳回頭看了一眼尚坐在燈光下的女兒,猛然間發現她的女兒竟已長得如此的高,出落得如此的精緻美麗,連她都不免為之震撼。原來,她真的已經錯過了女兒這麼多的時光,而這些錯過的時光是再也回不來了。
唯洛,媽是不是連你,也一併錯過了。
夏唯洛一直注視著他們離去,那張精緻且沒有表情的臉上始終都帶著悲哀,濃濃的,深得永遠也化不開的,對自己的悲哀。
她看了很久,直到樓梯上再也看不到父母的身影時,她拿出手機,撥通了號碼。
「隱,明天來接我,我要搬出去了。」
客廳的空氣靜得讓人窒息。她不想久待,回到了房間,抱著雙腿蜷縮在沙發里靜靜地坐著。落地燈就站在她的旁邊,橘黃色的燈光暖暖地照在她的身上,可是她卻感覺不到一點溫度。
久久的,她破碎的聲音在空曠的房間里響起,帶著那些一直以來都被她壓迫著的絕望與思念,低低地迴響。
「墨,你在哪裡?我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