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第 7 章

「什麼意思?你是不是看不起我們這種離過婚的男人?」池徊有意無意將「我們」兩個字咬重音,斜乜著霍識野,聲音冷冰冰地問。

同時心裡暗暗琢磨,要是霍識野敢說是,那就再也不管他了。

離過婚怎麼了,搞搞清楚,他離過婚卻還是處,這要是說出去,真正丟臉的人應該是霍識野這個前夫好吧!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覺得你以前和男人結過婚,所以更要注意和同性保持距離,你和你那個室友睡在一起不太好。」

霍識野解釋的語氣還算誠懇,可池徊聽完卻只覺得十分可笑。

「和厲燃睡一起不好,那你要我睡哪兒?家裡就兩張床,我已經把床讓給你了,難道要我打地鋪還是睡沙發?」

霍識野裝成猶豫地道:「你房間的那張床,小是小了點,但我們兩個擠擠也不是不行。」

池徊譏誚地扯唇,「和你擠?難道你不是同性?我這個離過婚的男人就不需要和你保持距離?」

霍識野抬起下頜,慷慨道:「起碼我坦坦蕩蕩,對你沒有雜念。」

池徊抬眼對上霍識野的目光,男人的眼神里的確沒什麼雜念,但清澈中透著股愚蠢。

池徊不禁想起以前他在霍家的生活。

霍家是豪門,規矩嚴禮教多,他和霍識野結婚後,沒少受那些破規矩束縛,什麼食不言寢不語,出門要打報告,不許在外面過夜,不許出入低級場所,逢年過節還得給長輩磕頭斟茶……簡直比坐牢還難受。

現在他已經離開霍家,和霍家沒關係了,可霍識野都失憶了居然還不忘對他的私生活指手畫腳,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是不是忘記了昨天在醫院的時候我是怎麼和你說的?不許管我的事。我就算和十個八個壯漢睡一起,嗎也和你沒關係,明白嗎?」

霍識野見池徊是這麼一副無所謂的態度,自然也明白自己多說無益,誰讓他現在是寄人籬下,不配擁有話語權。

兩人聊了一通不愉快,沒再就這個誰和誰睡的話題繼續討論下去,池徊帶霍識野走到小區門口,一起坐公交前往市中心。

差不多一個小時后兩人到了約定見面的咖啡店,池徊的朋友已經在那兒等著他們。

簡單的一番介紹后,三人坐下來,霍識野將手錶拿出來給那人看。

池徊其實和這個收二手奢侈品的男人也算不上是什麼朋友,只知道他叫小鄭,之所以兩人會認識,說起來也是因為霍識野的緣故。

池徊和霍識野是假結婚,霍識野對池徊沒什麼感情,但也從來沒虧待過他。

霍識野每次出差都會給家人帶禮物,也不會忘了池徊的那份。

池徊離開霍家的時候本來已經把霍識野以前送給他的那些東西都留在了霍家,可有一天霍識野的秘書突然找到了他,將那些東西都還給了他,並且還告訴他霍總說了,如果這些東西他不要那就扔掉。

池徊想想也是,霍識野這麼有錢又好面子,送出手的東西自然也不屑收回來。

這麼貴的東西扔掉多可惜啊,池徊不忍心暴殄天物便收了下來,就當霍識野是精準扶貧了。

來到H市后,池徊只想安安靜靜地過平凡日子,霍識野送給他的那些奢侈品,他一個普通人戴在身上也不合適,就想把東西出手換成錢,這才認識了這個做二手奢侈品生意的小鄭。

想到這裡,池徊忽然有點內疚,不管怎麼說,過去霍識野對他還是出手挺大方的,可他卻吝嗇得連件新衣服都捨不得霍識野買,好像的確有點說不過去。

池徊不是葛朗台,就會有良心發現的時候,於是趁小鄭在鑒定手錶真偽,轉頭問霍識野:「想不想喝點什麼?我去買。」

霍識野有些意外地挑了下眉,剛剛在公交車上池徊都沒和他說話,還以為池徊生氣不想理他了。

這時候忽然要請他喝東西,這是不是向他求和的意思啊?

他就知道,池徊只是面冷心熱,表面上對他愛答不理,摳門小氣,其實內里是個很溫柔、很善良的人。

霍識野心裡竊喜池徊主動對他示好,面上不露聲色,矜持地點點頭:「隨便,都行。」

池徊起身去買咖啡,給霍識野買了杯不加糖不加奶的冰美式,給自己買了杯冰拿鐵。

咖啡拿回來,霍識野端起紙杯剛喝一口,眉頭立即皺成一團,差點吐出來,「好苦。」

池徊詫異,「你嫌苦?我還以為你愛喝這個。」畢竟冰美式不加糖不加奶不都是霸總標配嗎。

「我不想喝這個。」霍識野大少爺毛病犯了,把手裡的咖啡放下,嫌棄地往前一推。

「那你喝我這個吧。」池徊把自己的拿鐵遞給霍識野,然後把他的冰美式拿了過來打算自己喝,三十多一杯呢,可不能浪費。

霍識野看到池徊的舉動,驚訝地望著他,「我已經喝過了,你不介意?」

池徊滿不在乎地說:「沒事,我把杯蓋拿掉就是了。」

霍識野眸光微微閃爍了兩下,沒再說什麼,低頭盯著自己面前的拿鐵出神了兩秒。

池徊若無其事地把冰美式的杯蓋掀掉,然而不過才喝了一口,他就知道為什麼霍識野不想喝這玩意兒了。

呸呸呸!

破冰美式,狗都不喝。

這時小鄭也鑒定完了霍識野的手錶,把放大鏡這些鑒定工具收到一邊,「池哥,你朋友的這塊表我看過了,是真的沒錯。」

池徊問:「那在你這裡能賣多少錢?」

小鄭笑了笑沒立即回答,而是看向霍識野上下打量了他兩眼,「兄弟,你這表是在哪兒買的?原裝盒子和發-票還留著嗎?」

霍識野淡淡地說:「沒了。」

「沒了?」小鄭做出一副為難的樣子,「那這就可能不太好辦了,原來的包裝沒了倒還不算要緊,可要是沒有購買發-票,就相當於來路不明,我也不太好轉手賣出去啊。」

「你什麼意思?懷疑這表不是我們的?」池徊聽懂了小鄭的意思,哂笑道,「我之前賣東西給你的時候,你怎麼沒想起來跟我要發-票。」

小鄭忙賠笑道:「池哥你千萬別誤會,我怎麼可能會懷疑這表不是你朋友的,只是池哥你之前賣給我的那些不過是一兩萬,兩三萬的小玩意兒,價格低轉手也快。可這表不一樣,好幾十萬的東西,買家買回去也要圖個保障不是,這沒有購買發-票,來路說不清,萬一沒人敢要砸在了我手裡,那我損失可就大了,我做的也是小本買賣,你也得體諒體諒我。」

「你意思就是不想收?」霍識野喝了口咖啡。

「如果你們實在想賣,那我收還是可以收的,只是這價格嘛……」小鄭故意拖長了腔調,不動聲色地觀察著霍識野的表情,一旦霍識野臉上出現著急之色,那他就會往死了壓價。

可惜霍識野面色沉穩,「你能出多少?」

小鄭斟酌后報出一個價,「四十萬。」

「四十萬?」霍識野勾唇冷笑,「這表的公價在一百二十萬,去年發售的限量款,目前線上線下都沒有官方的銷售渠道,屬於有價無市,具有收藏價值的一類款式。你給我開價四十萬,轉手賣八十萬我都算你賣便宜了,你這生意做的是不是也太貪心了點?」

「兄弟原來是個懂行啊。」小鄭聞言臉色微尬,但仍想強詞奪理,「你說的這些是沒錯,可你這表沒購買憑據啊,別人要是懷疑是假的不肯買怎麼辦。」

霍識野把表拿起來,舉在手裡晃了晃,沉聲道:「這個手錶品牌的每一塊表在它的錶盤底部都有它唯一的編碼,你拿表去官方店鋪一查就知道是誰買的,需要什麼憑據?」

池徊愣愣地看著一旁和小鄭你一言我一語,穩穩佔據話語權上風的霍識野,不禁有點懷疑,這傢伙是真的失憶了嗎,不會是裝的吧?

面前這個霍識野他可太熟悉了,這不就是那個在談判桌上無往不利的霍大總裁嗎?

小鄭也差不多明白霍識野是個懂行的,本來他看手錶的主人穿著普通,不像一個能戴得起這麼貴表的有錢人,以為這表可能是這人用什麼不正當手段弄來的贓物,還高興自己今天說不定能撿個大便宜,可沒想到霍識野說起話來頭頭是道,反駁得他啞口無言。

事已至此,小鄭也不再做夢自己能低價收到霍識野的表大賺一筆,面無表情地問:「那你想要賣多少?」

霍識野言簡意賅:「八十萬。」

「太多了,我手頭也沒這麼多現金。」小鄭搖搖頭,「我頂多再給你加二十萬,六十萬怎麼樣?」

霍識野抬眼輕飄飄掃了眼小鄭,轉頭對池徊說:「我看你這朋友做買賣的誠意也不多,要不你再幫我找別人問問,我們走吧。」

小鄭見二人要走,忙擺手道:「別啊別啊,七十萬!大哥,七十萬真的不能再多了,收這麼貴的表我也要冒很大風險的,七十萬現金給了你,表一時半會兒也脫不了手,你多少也得讓我賺點吧?」

「成交。」霍識野把表「啪嗒」一聲放在桌上,低頭轉了轉手腕,「七十萬,一次性付清。」

「行,成交。」小鄭乾乾笑了兩聲,轉而看向池徊,別有深意地說,「池哥,你這朋友不簡單啊,是個狠角色。我也不怕跟你們交個底,七十萬,我可真是一點便宜都沒占你們的。」

池徊沒注意聽小鄭說了些什麼,只若有所思地觀察著霍識野線條冷峻的側臉。

「行了,那我先回去準備錢,池哥你把你家地址微信上發我,明天我去找你拿表,咱們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小鄭收拾好東西,先起身告辭,等小鄭一出咖啡店,池徊便立即問霍識野:「你是不是恢復記憶了?」

霍識野神色自若地喝了兩口咖啡,不緊不慢地咽下,和池徊對視,「還沒,幹嘛這麼問?」

池徊雙手捧著紙杯,眼神戒備地審視男人,「沒恢復記憶?那你剛剛跟小鄭說話的那個腔調,還有你對手錶的了解……」

「是不是很有范,很唬人?」霍識野得意地沖池徊眨了下眼睛,「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雖然想不起過去的事,但有些東西卻像是天生就刻在了我腦子裡,需要的時候它自己就冒出來了,可能這些過去的習慣和本能已經融進了我的身體,成為了我身體的一部分,也更加證明我以前的身份一定是個很了不起的人物。」

池徊:「……」真的6。

霍識野思忖片刻,又說:「對了,我沒銀行卡,那七十萬就打你卡里吧,二十萬算我的生活開銷,剩下五十萬,是給你的酬勞。」

池徊:「酬勞?什麼意思?」

「在我恢復記憶之前,我想讓你陪在我身邊。」其實霍識野更想說的是讓池徊對他好點,別再動不動就說不想管他這種話,但是兩個大男人,他不好意思把這種肉麻的話說出口。

池徊瞭然地點點頭,「你是想讓我給你當保姆?」

「……」霍識野無語了半秒,「你就不能把話說好聽點?」

「事實就是這樣啊,你想讓我陪在你身邊,不就是要我管你吃喝拉撒?而且我收了你的錢,你就是我老闆,那你就能名正言順地對我指手畫腳了,對不對?但是不好意思,我不幹。」

池徊仰起下巴,把杯子里比中藥還難喝十倍的冰美式一口氣喝完,喝完后回味了一會兒那股在口腔里瀰漫開來的苦澀,淡淡地說:「我以前為了錢也出賣過一次人身自由,後來我就暗暗告誡自己,以後絕不會再為五斗米折腰,誰也不能讓我做我不想做的事。」

霍識野盯著池徊顏色被咖啡液體染深的嘴唇,澀聲道:「不是五斗米,是五十萬。」

「沒差。」池徊斜眼飛他一記涼涼的眼刀,「你別再想拿錢砸我。」

霍識野奇怪,「你為什麼要說『再』?」

「懶得跟你解釋。」池徊瞟到桌上的手機震動了兩下,拿起來看了眼,厲燃給他發了微信語音。

咖啡店裡有點吵,池徊便按了揚聲器,只聽到厲燃發過來的語音說:「池徊,你還在市區沒回來吧?我忽然有點想吃百貨商場樓下賣的糖炒栗子,你給我買兩斤回來唄?錢我紅包發你了,多的錢是我給你跑腿費,謝了。」

隨厲燃的語音消息一起發來的還有一個一百塊錢的微信紅包。

糖炒栗子二十五一斤,兩斤五十,剩下五十是厲燃的跑腿費。

池徊點開紅包一看,頓時眉開眼笑,痛快地給厲燃回了一條語音:「行,我現在就去買,謝謝老闆,老闆大氣!」

回完了微信就拉著霍識野站起來,「走吧,去給厲燃買糖炒栗子。」

霍識野也不知道厲燃到底給了池徊多少跑腿費,只是看著池徊臉上的笑容,他覺得自己快要慪死了。

這人到底會不會算賬?姓厲那小子不過只發了一個微信紅包過來,池徊憑什麼比收了他五十萬酬勞還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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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婚後又撿到了前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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