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百 度蜜月
雲疏席地而坐,碧綠色的青草柔和的伴在臨水溪邊邊,雲疏整個人的銀色的面具之下看不出來是什麼表情,但是他淡淡的琥珀色的純凈瞳孔,卻帶著一種人覺得能夠忘記一切的淡漠。
除了他手中的琴聲,再也容不下什麼,雲疏平日里整個人都是一種杜絕所有人的慵懶,玉簪鬆鬆挽起髮髻,幾縷髮絲慵然散垂下來。
這個男子就算是知道他面具之下也許已經是禁忌,但是他整個人靜靜地坐在那裡,露出頸項間白皙如玉的肌膚,帶著一種禁慾的感覺,卻讓人覺得目光不自覺的便想要人在上面留戀。
雲疏的修長的指下輕挑,流水般琴韻裊裊而起,優美的琴聲時而纏綿時而溫柔,地清越靈動地彷彿不食人間煙火,在這在春風中相戲,琴音越拔越高,帶著幾分的曖昧和溫柔,讓人情願沉浸於其中,所有人都知道,雲疏,動情了。
高僧卻在眾人正襟危坐聽著雲疏彈琴的時候,帶著幾分慵懶的寧靜,隨意的從草地之上起來。
高僧清瘦的身子中,時時透出股安定寂靜的淡遠,微微一笑之間,像是與天地都能融為一塊,靈動的眸子看了身邊半夏一眼,慵然低聲說道,「酒來。」
高僧向來都是個妙人,不論是在靈曦寺之中還是其他,他在的地方,大多都站在這幽雅如同仙境,至於這平日里的絲竹之聲,自然是從小不絕於耳。
向來都是生活在這種環境之中,那種藝術熏陶的氣質,自然是從骨子之中便透的出來,高僧的聲音並不大,淡淡的話語中卻充滿磁性,直抵人心。
只是須臾之間,高僧便接過半夏遞過來的桂花酒,輕飲了一口,臉上帶著幾分的慵懶放聲而歌,
「有一美人兮,見之不忘。
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
鳳飛翱翔兮,四海求凰。
無奈佳人兮,不在東牆。
將琴代語兮,聊寫衷腸。
何日見許兮,慰我彷徨。
願言配德兮,攜手相將。
不得於飛兮,使我淪亡。」
在最後一抹夕陽餘輝中,陽光透過雲影鋪灑而下,釋放著自己最後的餘熱,一身月白衲衣的高僧和著曲調,伴隨著那個淡然坐在水邊隨意撫琴的男子,反射出一層朦朧的七彩光暈,臨著的溪水潺潺流動的,清澈異常似乎也被沾染了幾分的光芒。
可是被歌聲琴聲所包圍的那個女子,沒有人懷疑她這整個世界之中的中心。
因為是新人的關係,暮夕現在一身飄逸赤紅色長裙,她其實現在很少穿這般出挑惹火的顏色,可是火紅色長裙穿在她的身上像流動的烈焰一樣。
只是簡簡單單的斜簪一隻,配上寒潭浸染過的慵懶雙眸,與飛舞的長裙卻形成了驚人的對比,暮夕有些慵懶的站在原地,只是嘴角輕佻的笑容,卻是帶著蠱惑的驚艷。
其實暮夕向來都是知道雲疏的樂感是如何好的,不論是上次見他的金戈鐵馬的笛聲,還是隨意拿起綠葉吹來的小調,他整個人的都像是能夠信手拈來,
其實並不對這一曲鳳求凰抱著太大的希望呢,只是卻出乎了意料的好,夕陽之下,暮夕淡漠慵懶的黑色眸子之中,映染的儘是那個男子的模樣。
婉轉悠揚的琴聲樂聲也場中的氛圍推向更高一層,天地似乎都能與人交融起來,此情此景在場人大概覺得這輩子都不會忘了。
夕陽落下,夜色漸濃,因為有太子殿下在的緣故,所以並沒有打算在外宿營,今日吃喝玩樂幾乎佔全,又欣賞了這般如詩如畫的情景,自然是人人滿意。
周圍帶的廚子們開始收拾在場的營地,伴隨著溪水,迎面而來帶來點點的微風,在這春分的時候倒是也不覺得寒冷什麼,周圍的篝火還沒有熄滅,暮夕他們這些人都是三三兩兩的在溪邊隨地坐著,也不著急起來。
暮夕和雲疏之間很是安靜,暮夕半閉著眼睛窩在雲疏的懷裡,雲疏很是自然的隨手拿著蜜桔剝開嫩黃的橘子瓣時不時的喂到暮夕的口中,兩人靜靜地看著溪水,在周圍若隱若現的篝火映襯下總讓人覺得無限的溫馨。
雲採薇看著眼前這兩人的場景,輕咬了唇角,在不遠處似乎猶豫著什麼,最後才狠了狠心,走了上去。
一直靠在雲疏懷裡的暮夕像是早就預料到了似的,就在雲採薇踏入他們身邊十步之遠的時候,暮夕突然轉過身來輕眯著慵懶淡漠的眸子看了過來。
那種眼神和嘴角的輕笑,不知道為什麼雲採薇卻突然有些害怕起來,呼吸都有些困難。
當初這個女子在邰港的時候,甚至都沒有露面就將她一生的驕傲輕而易舉的踐踏在地,在帝都的時候也是,依舊是這麼一副淡淡的表情,淡漠而慵懶聲音隨時都能把活人給氣死了。
而那毫不猶豫的巴掌和殺氣,像是能夠讓人凍結成冰,每次見到暮夕笑的模樣,雲採薇不知不覺便覺得有些害怕。
「我······」雲採薇咬著銀牙,望著暮夕和身邊的雲疏,眼中掠過一絲複雜,終於低下了頭對著雲疏和暮夕說道,「對不起。」
「哦?對不起什麼。」暮夕有些玩味的看著眼前的雲採薇,聲音淡漠的卻像是絲毫不在意什麼,一瞥一笑都帶著一種慵懶的美感。
雲採薇整個人有些發寒,似乎有些想要不由自主地退上幾步,張開紅唇似乎想要說點什麼或是做些什麼,隨即卻發現這樣有些不妥,只能止住了步伐。
良久之後雲採薇嘆了口氣,又向前了一步,做了個揖輕輕,咬了咬下唇,「我不該道聽途說,而且被挑撥迷了眼睛,你···姐夫很好,比所有人的都要好,你很幸福,我從來不知道這些。」
雲採薇雙手揪著手帕,扭頭朝著一旁和東方呆在一塊的司徒軍旁邊看了看,狠了狠心,目光複雜看著的暮夕,漂亮的眼睛之中帶著一種光耀。
「我不知道你和爹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整個雲府之中我一直以為我是最受寵愛的,自小我便知道所有寵愛和目光都是要從人那裡奪過來的。」
「雲暮夕,我討厭你,明明是雲府的嫡女卻向來都是那麼一副懦弱的樣子,所以,我討厭你,欺負你,我想要將你身上的東西搶走,因為你根本不配擁有那些,就算是我是庶女,但是雲朝華能夠輕易得到東西,我也一定能得到。」
雲採薇靜靜地看著暮夕,帶著幾分的不可理喻和疑惑,但是半響之後都歸跡於沉默,是啊,當這個女子明明被判為死亡之後,她真的有些慌了,其實只是想要爭搶關愛和注意罷了,卻從來沒有想過會危機這個女子的生命。
雲採薇她在一旁親眼看著雲朝華拿著她的手,將雲暮夕推了下去,她開始一遍一遍的做惡夢,夢到這個女子那種不屑的眼神。
她害怕,真的害怕,雖然沒有人敢說什麼,但是是自己親手將她推下去的,手上的血跡像是怎麼也抹不掉。
雲朝華對她說,沒事的,沒有人會知道,一切都沒有什麼。
墨影當初前來雲府診斷,雲暮夕蘇醒的時候,沒有人知道她真的舒了一口氣,還好,沒有死人,可是,卻越發的暴躁起來,她害怕自己的一切被剝奪,被雲暮夕所奪去。
可是,這個女子卻根本沒有提過一次那次的「自殺未遂」,然而,卻以一種讓人無法直視的形象出現在所有人的面前,讓人,無法直視。
「我也討厭我娘親,我知道我應該叫姨娘才對,她只是一個妾侍罷了,一直都不敢反抗什麼。你知道么,在我和采萼躲在她的身後,看到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奴才對著她冷嘲熱諷的時候,我便決定以後再也不要過這種生活。」
「是,我知道,我一直討好薛姨娘,一直像是尾巴一樣跟著雲朝華,可是只有那樣我才能更多的出現在爹爹面前,那樣我才能夠得到更多。
我以為,呵,我真的以為她們是對我都一點點好的,她們從來沒有對我說過我做錯了什麼,是啊,現在才想起來,原來我的存在只是承擔雲朝華所有的錯誤罷了。」
雲採薇一點點的說著話,那張平日里如花嬌艷的臉龐卻帶著一種苦澀,緊緊的握著的手帕早就不知什麼時候被揉爛了,目光帶著幾分的迷茫,鎖定在雲疏的身上。
「雲海閣閣主,雲疏,好吧,我知道如果你想,我會不知道死過多少次了,娘親對我說,既然你沒有動手,那麼唯一的理由只是因為嫡姐罷了,謝謝你,還有,對不起。」
這個男人,她知道,顛覆了她曾經的一切。
所有的女人心中都有一個英雄夢的,圍繞雲海閣形成的江湖,那個從來沒有人知道的閣主突然出現眾人的面前,顛覆了他以往給人的所有印象,她即便是再不怎麼聰明,也知道宮裡和帝都之中的緘默和默認,這個男子到底給了那些人多的影響。
不過,這都與她無關,可是,她卻從來沒有見過一個男子可以用那種眼神去看一個女子。
就算是再爹爹身上也從來沒有看到過,在她記憶之中就算是薛姨娘,他也沒有這麼注視過,雲採薇一直在懷疑難道爹爹愛的人一直是公主殿下,畢竟那個女子是整個齊朝的女子,而且還擁有那麼尊貴的身份。
可是,後來,她卻發現自己錯了,公主回來之後,他們兩個人之間就像是兩個陌生一般。
男子向來是三妻四妾的,就算是再爹爹身上除了公主之外也有那麼的女子,可是眼前這個向來傳言不堪的男子,卻像是淡漠的將所有的都隔絕了出去,除了雲暮夕。
原來,愛情真的是身份地位都無關吧。
「薛姨娘派了胡禧出去,雲朝華最近的脾氣很差,不過最近兩天臉上卻帶了笑容。」雲採薇抿了抿唇角,半響之後轉過了身,沉默片刻又道,「你們出去回去邰港小心。」
暮夕和雲疏看著雲採薇離開的身影,暮夕嘴角揚起一絲笑意靠在雲疏的身上道,「看來有人的開始不安分了。」
雲疏點了點頭,不可置否的一笑,眼中似乎閃過什麼。
「我要所有的信息通道,其他的不用,最近不安分的地方可不只是一點罷了,你放心,我總有辦法給自己退路的,我向來不會讓人傷了我的人,敢伸爪子,就該有被折手的準備。」暮夕淡淡的說著,自然的靠在雲疏的身上,整個夜裡的有些微微的涼了。
眾入囫將營地收拾千凈,便乘車向帝都之中駛去,一路之上分為幾路分別歸去,大家今日玩的都很盡興,所以帶來的疲憊也是可以知道的,現在需要自然是好好回去睡上一覺。
第二日的時候,備受帝都熱議的王府之中雖然已經很是低調而行,但是這麼一行浩浩蕩蕩地車隊還是引起了不少的人的注意,街上的行人們指指點點議論著什麼,眼中也帶著幾分的羨慕。
所謂度蜜月的事情基本上也不算是稀奇了,聽聞當初都是當今天子所帶來的方法,當初天子在外征戰,贏取當今皇后,因為不再帝都一切從簡,卻是帶著皇后整整在外留戀的一月。
流傳出來的故事皆為當今皇帝皇后伉儷情深,去往外界歡度蜜月,當然,所有人的都自動的了忘記了,就是在那一月之中,齊朝的戰術軌跡向前買進了就絕大一步。
沒有人知道當今聖上一月都不曾踏入皇后的閨房,寢不解衣,為登上九五之尊的路途之上奠定下了絕對的基礎,所有人只說,當今天子和皇后舉案齊眉,好不般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