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殘酷的江湖

「曉峰，你是神劍山莊的少主，難道你真的打算放棄神劍山莊嗎？」

「我現在只是阿吉，不再是那個滿手血腥的三少爺了。」

「曉峰，你把江湖想的太簡單了，既然你生在神劍山莊，成為了三少爺，就不可能安安穩穩的做你的阿吉。」慕容秋荻調轉馬頭，聲音遠遠傳來：「你一定會後悔的。」

望著慕容秋荻遠去的背影，謝曉峰心中沒有放鬆，反而是憂心忡忡。

論起對於慕容秋荻的了解，可以說謝曉峰和竹葉青在伯仲之間，既然慕容秋荻說了要讓謝曉峰後悔，那接下來一定會有什麼動作。

「謝……我還是叫你阿吉吧！」看著慕容秋荻離開，陳名對著謝曉峰說道：「村民們的安全你可以放心，這一塊兒是我的地盤，我會負責。

我建議你趕緊回神劍山莊去看看，她的目標很可能是那裡。」

「多謝，但我不想再捲入江湖是非之中了。」謝曉峰搖了搖頭。

這當然是一個原因，更大的原因是他不認為慕容秋荻能夠憑藉七星塘覆滅神劍山莊。

哪怕神劍山莊沒有了三少爺，但是自保之力還是有的。

「阿吉，慕容秋荻的勢力，遠比你知道的要強。夏侯山莊的覆滅就是前車之鑒，當時哪怕沒有我，我相信竹葉青也有辦法覆滅夏侯山莊。」

陳名說完之後，心裡惦記著小竹和竹葉青之間到底有沒有關係，便離開了。

苗子等到陳名離開之後，才問謝曉峰：「阿吉，這人是誰啊？他好像是來保護我們的。」

娃娃是知道陳名的，也知道大老闆就是被陳名殺了，於是主動答話：「哥，這人就是新的老闆，大老闆就是被他殺的。」

「那這個老闆是個好人啊！」苗子憨笑道。

「阿吉，你在想什麼？」娃娃看到謝曉峰凝重的眼神，不禁問道。

「沒有，只是在想我今後要去哪裡而已。」謝曉峰迴過神來答道。

輕輕的握住謝曉峰的手，娃娃輕聲說道：「我不懂江湖裡的事，但是，神劍山莊是你的家，如果家人有難，你應該回去的。」

「沒關係，他們很厲害的。」謝曉峰笑笑，隨後說道：「既然老闆會保護這裡，我們就不用搬家了！」

……

馬路上，慕容秋荻一馬當先，對著身後的弟子問道：「現在天尊那邊怎麼樣了？」

「小姐，自從竹葉青被炸死，天尊群龍無首，已經亂起來了，不過已經派了人去，應該不是問題。」

「好，告訴他們，不是想找神劍山莊復仇嗎？之前暗地謀划的計劃已經失敗了，現在我們要直接覆滅神劍山莊！」

「小姐，現在的天尊，不知是否能被我們掌控，不如等些日子再說？」

慕容秋荻一鞭子抽在馬身上，馬兒頓時加速：「按我的話去做。」

「是，小姐。」

……

「小竹，」陳名此時坐在椅子上，看著為自己倒茶的小竹問道：「現在夏侯山莊已經覆滅了，你想好要去哪裡了嗎？」

小竹手一抖，又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少爺去哪我就去哪。」

陳名端起茶杯，聞了聞茶香，然後放回桌上：「我的意思是，你應該為自己而活了。」

面對這種事情，陳名並沒有經驗，所以一開始想的是將小竹直接送走，不管對方是不是竹葉青派來的，那之後也就沒有關係了。

「少爺是不要我了嗎？」侍立在一旁的小竹有些難受的問道。

「小竹，你知不知道，竹葉青死了！」見小竹不想走，陳名長嘆一聲說道。

「什麼？」小竹身子一抖，臉上卻是若無其事的問道。

「竹葉青死了，我殺的！」注意到小竹的異常，陳名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感覺，憤怒，失望，都有吧。

「少爺告訴我這些做什麼？我只是個侍女。」

看著臉色逐漸蒼白的小竹，陳名繼續說道：「今天，我碰到了慕容秋荻，她對竹葉青，也叫小竹。」

「少爺都知道了？」小竹此刻反而鎮定了下來，沒有爭辯這根本算不上證據的話，直接承認了。

「真的是你？」陳名心情負責。

「不錯，是我。」小竹在陳名身邊坐了下來。

「為什麼？」

「少爺，我還沒有給你講過我小時候的事情吧。」小竹笑了起來：「江湖是很殘酷的，從我小時候我就知道。」

陳名沒有做什麼動作，只是靜靜的聽著。

小竹的眼神變得迷離：「我出生在一個小小的江湖世家，父母的武功不是很高，但是在當地也比較有名氣，他們也知道自己的本事，從來不會過多的管江湖裡的事，所以，我們一家生活的很幸福。

但是江湖是不講道理的，就算他們這麼謹小慎微，還是出事了。

在我八歲那年，一夥江湖中人闖入我家，見人就殺，父母不是對手，只能將我護在身後，奮力抵抗，我眼睜睜的看著全家人被殺。

父親死了，母親也死了，我嚇壞了，只是獃獃的看著，哭著。

本來我也要死了，但是七星塘的大小姐正好路過這裡，便順手將我救了下來。

本來，事情應該就此結束了，畢竟，堂堂的七星塘大小姐，也不會在意我這麼個孤兒。

但是，竹葉青找到了我，他只比我大了幾歲，但是已經像是個大人。

他告訴我，慕容秋荻不需要我報恩，但是，我應該報恩。

所以，他開始訓練我，然後將我送到了夏侯家。」

「所以，你當初是故意帶著夏侯家的人來找我的？」陳名長出一口氣。

「是啊，我收到了竹葉青的消息，讓我想辦法讓你和夏侯家發生矛盾。」小竹笑了笑，笑聲裡帶著解脫：「我知道只要把夏侯傑帶過去，甚至不需要我來挑撥，你們就一定會發生矛盾的。」

「所以，從那時候，竹葉青就開始謀划，讓我和夏侯家結怨，再借我的手，對付夏侯家？」

「是啊，他這個人，心思陰沉的很。」

「那你當時怎麼敢就這麼接近我，不怕我連你一起殺了？」陳名感嘆竹葉青心思深沉之餘，又對小竹的大膽感到有些吃驚。

「因為少爺是好人啊。」小竹巧笑嫣然：「竹葉青將你的情報收集的很詳細，從你當殺手開始，就因為心慈手軟，排名不斷滑落。」

「那你也應該知道，我對敵人從來不手軟的。」

「是啊，所以我選擇賭一下，但是，不管如何，贏家都會是我，畢竟不管結局怎樣，竹葉青交代的事情都完成了。」此時的小竹好像換了個人，似乎這才是她的本來面目。

「但是很幸運，我沒有死。」

看著這個陌生的小竹，陳名說道：「這才是真正的你？」

小竹伸了伸懶腰，俏皮的眨了眨眼睛：「對啊，這些年一直偽裝，可把我憋壞了。」

「那之後謝曉峰的消息，也是你放出去的？」

「是啊，我看到燕十三和謝曉峰在酒庄外交談，就把消息傳給了竹葉青。」

「我重傷的消息，也是你給夏侯星的？」

「是，竹葉青一直催我暗中下手，可惜烏鴉看的太緊了，恰好在烏鴉離開之後，遇到了夏侯星，可惜他太廢物了，少爺重傷都沒能的手。」

陳名有些疑惑：「就算烏鴉看的再緊，你也不可能找不到下手的機會吧！」

「哈哈哈哈，少爺，你是在為我開脫嗎？」小竹笑了，笑得花枝招展，笑得上氣不接下氣：「我可是竹葉青的人，在你重傷昏迷的時候，如果真的有機會，怎麼會放過？」

陳名沉默了，自己心中確實是有一絲奢望，畢竟這麼久的相處，哪怕是養只貓，都養出感情了。

「少爺，你這樣不行的，哪怕你武功再高，將來也一定會死在江湖中的。」小竹止住笑聲，目光轉柔。

「我只是沒遇到過這種情況，如果確定了你是敵人，我是不會心慈手軟的。」陳名似乎是在嘴硬。

「是嗎？那麼現在，我是你的敵人了。」小竹站起來，走到陳名身前：「其實少爺在回來之前，心裡就已經確定了吧。

只是還抱著一絲幻想，所以想將我送走。」

陳名沒有抬頭，也沒有說話。

「我說對了吧，你的心太軟了少爺，將來會吃虧的。

我知道你想送我離開，所謂的眼不見心不煩嘛！」小竹伸手輕撫陳名的臉龐：

「其實少爺很奇怪啊，明明開始時對我還是很警惕的，結果短短几天就放下了戒備。」

陳名躲過小竹的手：「你都知道？」

「是啊，我當然知道，我從小就被送到夏侯家，如果連這麼簡單的事情都看不出來，我早就死了啊！」小竹有些遺憾的收回手。

陳名只能繼續沉默。

小竹忽然抽出自己的兩柄匕首，仍舊是一柄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另一柄指著陳名：「少爺，你當初問過我，好人是不是就得被人用刀指著？

現在我告訴你，是的，在江湖裡，好人就得被人用刀指著！」

陳名抬起頭來，看著面前的小竹和指著自己的匕首，面無表情。

「少爺，就是這個表情，以你的武功，以你今天的地位，你應該擁有這樣的表情。」

小竹笑了，將指著陳名的匕首放在陳名手中：「少爺，殺了我，你的心應該硬一點！」

陳名將匕首握緊，緩緩站起身來。

卻沒有想到，小竹沒等陳名動手，就將脖子上的匕首切了進去。

鮮血噴濺在陳名臉上，小竹無力的撲倒在陳名懷裡，艱難的開口：「對不起，我還是不想，不想死在少爺手裡，我做過了太多的錯事，但是，我還是不想死在少爺手裡。」

小竹艱難的抬起手，撫摸陳名的臉龐，陳名這次沒有躲開，而是抓住小竹的手放在自己的臉上。

「少爺，我一直在想，如果我的父母還在，該有多好？

或許我會是一個無憂無慮的少女，在某個陽光明媚的午後，手裡拿著糖葫蘆，和少爺擦肩而過。

或許我還會偷偷的看你的背影，對著你做鬼臉……」

小竹艱難的笑了笑：「可是，少爺，人生從來都沒有如果……」

感受到臉龐上的手無力的滑落，陳名抱緊了懷裡的小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