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第 95 章
【你已經獲得了全新的人生】
像是從遙遠的、熟悉的地方傳來的聲音,在腦海里輕輕地回放。
重新獲得記憶以後,海拾茲感覺自己對周邊的變化要更加敏感了。
每一陣微風、每一片綠葉的觸碰,都被他敏銳地關注著。
並且將此和那位聯想起來。
「人之常情。」傑森是這麼和他說的,「懷念母親或者父親的氣息,是很正常的事情。」
說這句話的時候,他們正站在墓地里,周身都是方方正正的墓碑,鮮花與青草的氣息是這死者停留場所里,最為熟悉的氣味。
這是哥譚市郊的公墓。
作為哥譚首富和多年大家族,韋恩家是有著自己的家族墓地的。
但是他們仍然來到了郊外的、甚至不用寫太清楚墓碑信息的公墓之處。因為傑森的養母就葬在此處。
「儘管以前老蝙蝠提過遷移,但我拒絕了。她不會想去韋恩家公墓,這是我和老東西的糾紛,她只會想和普通人一樣好好地在郊外被安葬,這就足夠了。」
傑森看著自己曾經養母的墓碑,眼裡透出些沉靜的色彩,像是在談論某個老朋友一樣,和海拾茲慢慢地說:「這就是我養母如今葬下許久的地方,她因病離世,是個很好的母親,哪怕我不是她的親生孩子。」
說到這,他頓了頓,往側邊看去。
母親的屍骨被收斂在此處,而父親因雙面人的關係,雖然之後傑森懲戒了雙面人,也無法找到太多遺骨。
但他還是在養母身邊立下墓碑,讓父親的墓碑立在此處,以作懷念和陪伴。
這些事情,都已經是他還在當羅賓時的了。
此時非彼時,他已經是一名獨立的反英雄,紅頭罩。
不過,在白日這樣和海拾茲站在親人墓前,平靜地回想那些歲月,卻好像隔了幾個世紀,模糊而讓人留念,一切都美好得像是加了濾鏡。
傑森養母的相片放的是年輕時的單人照,上面捲髮女子笑容燦爛,讓人覺得親切。
墓旁除了一邊的父親墓碑,還有另一邊,留了一小塊似乎被挖掘過的地方,土地相較其他地方,更為鬆軟。
傑森帶著海拾茲站定,在空地邊上一些的地方,挖出一個不淺的坑。
海拾茲會意地跟過去,在傑森幫忙撬開的深坑裡,放進一個小木盒。
這個木盒表面平平無奇,頂多木材特殊昂貴些,方方正正的。
但它內里裝的東西卻並不簡單。
是海拾茲[母親們]的[骨灰]。
「確定要葬在我母親的旁邊嗎,」在徹底一鏟子蓋上塵土前,傑森最後這麼詢問道,「就在這了嗎?」
海拾茲:「就在這了。」
傑森點點頭,一鏟子下去,厚厚的塵土就能覆蓋上那個小盒子。
說是母親們很不貼切,畢竟那位富江並非真正的川上,世界意識也並沒有性別區分;
說是骨灰同樣很不貼切,因為這只是一捧海拾茲從火焰中搶救出來,混著富江灰土和星球地表泥土的混合物罷了。
但這樣的形容詞,居然是海拾茲能想到的,最好的對這個木盒的描述了。
在一切大致平息后,他將衣兜里的塵土取出來,放進這個盒子里,在家裡人的推薦地點中,選擇了傑森母親一直以來葬的地方。
這是片很好的地方,雖然人跡罕至,但空氣清新,草木旺盛,與大自然接觸很近,公墓處理人員對雜草的清理也向來很及時。
海拾茲想來想去,還是覺得這裡最好。
一鏟子下去,最後的胡思亂想也徹底被埋葬在地球土層下。
遙遠
平行世界的紛擾和戰火,徹底隔絕在世界之外。
最後的世界遺孤放棄其他世界的生活權,最後選擇在有自己家人的地方,平靜地當一個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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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嘩啦。」
突然間下起不小的雨。
這片公墓的特殊性在這裡,其他蝙蝠崽們都自覺沒跟上來,唯一陪伴的傑森抖了下傘柄,撐起大傘,將兩人頭頂與雨水隔開。
傑森撐著傘,看矮他一頭的弟弟,眼神柔和些:「我之前,是不是跟你說過這些?」
海拾茲愣了下:「哪些。」
「我養母的事情。」傑森敲了下海拾茲的腦袋,「還有這個地方,我是不是帶你來過。」
他這話就沒有詢問的意思,完全用的是肯定的語氣。
海拾茲緊張地眨了下眼。
這樣特殊的地方,當然不會隨隨便便地來。
要說傑森主動帶他來的話,那大概只有那次...葬禮事件后,第一次讀檔里的事情。
為了能搞清楚傑森死亡的原因,他想方設法了解對方過去歲月的相關事情,於是最後他們來到墓碑前。
...但那是一次讀檔來著。
雖然想到過,自己使用非此世界力量,在被富江隔世界干擾后,會出現些差錯。
但這個差錯,難道是傑森讀檔時期的記憶嗎?
明明自己只是在一條時間線上,進行單人的活動,試圖扭轉世界主線走向來著。
不應該會被清晰地感知到。
「有、有嗎?」海拾茲吞吐了一下,扯開話題,「啊,我作業還沒做完。」
傑森看著他。
海拾茲就低頭,眼睛看向別處,努力做出不心虛的樣子。
傑森:......
傑森很是冷淡地哼了聲:「現在假裝不知道了?回來后一直沒和你計較,你自己檢討一下,打斷自己腿是什麼行為?蠢不蠢?」
說的是某一次回檔里,為了攔住傑森,海拾茲打斷自己腿的行為。
...這些黑歷史要揪起來,那真是要沒完沒了。
海拾茲眼前一黑,彷彿已經看到自己被好幾隻小鳥輪番教訓黑歷史,然後寫上厚厚幾疊的檢討書。
阿福就喜歡他們年輕人好好獃在一起的樣子,恐怕只會笑眯眯地看笑話,等到他累得不行了,再給他吃小甜餅。
...想想就很糟糕。
海拾茲打了個哆嗦,義正言辭地:「什麼腿?完全沒聽說過。」
不承認。絕對不能承認。
傑森眯著眼睛打量了一會,顯然是沒信。
但要他對著海拾茲說太多重話,顯然有點為難人。
所以想了一會怎麼教訓這臭弟弟,沒想出大概后,乾脆嗤笑一聲,放任海拾茲自由,沒再追究下去。
這其實並不是個多好的事情,海拾茲有些警覺地看過去,感覺傑森這顯然是話裡有話:「怎麼了。」
「沒什麼。」
「騙人,你絕對在醞釀什麼壞主意。」
「...長大了是吧,」傑森皮笑肉不笑,一把揪住海拾茲的臉,「壞主意?對你來說不是好主意嗎,寫作業什麼的。你回去就知道了。」
海拾茲沒聽懂:「?」
沒咀嚼過來這話中的含義。
可問再多,傑森也閉緊嘴巴,不肯給他再透露一星半點的消息。
於是一直到踏進家門,站在穿著常服的布魯斯和阿福面前,他才真正弄懂這句話的言下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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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現在長大了,」布魯斯說,「海拾茲。」
首富大爹的常服也依舊酷炫,哪怕要時刻符合所謂花花公子的對
外人設,在許多細節處仍然暗戳戳地透露著他所喜愛的暗色系和堅硬輪廓,讓衣服極佳地展露出他格鬥大師的寬厚胸膛。
也因此,梳著髮膠,眼裡帶著點笑意地交叉雙手說話時,威懾力和厚重的感覺,也源源不斷地從這個成熟男人身上傳出來。
「這話其實在成年生日上就應該說,」布魯斯補充道,「但我覺得此時說,更符合一些。」
海拾茲莫名有點緊張起來。
他在沙發上有點坐立難安,瞪大眼睛看布魯斯推過來的一小疊文件,和信息最濃縮直接的一張總結紙張。
海拾茲拿起來看。
這是一份來自紐約中城高中的轉學通知,黑紙白字寫著,海拾茲將轉入這所高中高年級這件事情。
海拾茲看著這個高中的名字,覺得有些熟悉,很快就想起來——彼得好像就在這所高中就讀。
他不自覺呼吸急促了些,預料到這張紙對具有的特殊意義,於是又反反覆復地閱讀了好幾遍。
布魯斯沒打斷他。
安靜地、帶著點欣慰地坐在對面,一直等他讀完了,才接著說下邊的話。
「經過測評,你已經能自主控制自己的力量,」布魯斯說,「那麼年齡適當,新的考試時間也定下了,所以我決定讓你去上學,你願意嗎?」
當然不可能會拒絕。
這分明就是從未感受過的、新鮮的、青春的普通的學校生活啊!
那裡會有自己從未經歷過的同齡人社交生活,和人們最嚮往的學校生活——這對海拾茲來說是最具有吸引力的地方。
「我要去!」海拾茲立刻應下,歡呼地,「我要和彼得當校友!」
布魯斯:「很好,那麼你就要去學校上課了...阿福。」
這話醞釀著風雨。
阿福從他身後走出來,抱著幾大本練習冊和教科書,放在海拾茲和布魯斯面前的桌子上,幾乎要在兩人中間建一堵牆的架勢。
海拾茲有了不好的預感:「阿福,這是什麼。」
隔著書本,他看見布魯斯頗感有趣地挑眉,而阿福包容且溫和地向他解釋:「海拾茲少爺,因為沒考慮到要跟學校進度和考試進度的原因,我教授的速度並沒有學校快。」
「所以考慮到接下來的學習生活,和不久之後的大學錄取考試。」
阿福拍了拍這些書本,慈祥地:「這將是入學前的作業。」
兩眼一黑。
原來傑森話裡有話,是在這裡埋伏了一手。
海拾茲眼前一黑,感覺美好的社交生活,瞬間就變成阿福和布魯斯給他出題補習的無邊地獄,頓時說話無比虛弱地:「...全部?」
阿福和藹地:「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