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第 99 章

那些以前的記憶。

到現在,已經感覺有點遙遠了。

鴨鴨表情包好像使用了好多年，而這之後，和海拾茲之間的關係,已經說不上誰是誰的守護者。

而順著相處下來，他們感情自然變得更好。

所以，在那些時光里，克拉克才會主動想為海拾茲做點什麼。因為他默認這是自己最好的朋友,甚至最好的兄弟。

畢竟這孩子很給人一種需要守護的感覺,就像家中挂念的小弟弟,年紀小卻不吵鬧,會扒著腿，期待地看著長兄。

海拾茲是一個很弱小，心靈卻並不很弱小的孩子。

他好像遇到過很多挫折,家庭也不像普通人一樣和睦,身體似乎還有難言的病痛,常年呆在家中,沒有見過也無法見到世界的美麗。

那次。

在幫海拾茲看黎巴嫩和衣索比亞幾個國家后，克拉克曾經問道。

【Clark：喜歡那些的照片嗎】

對面的回答非常肯定。

【Heather：我很喜歡】

【Heather：他們的民族服飾很好看,就好像我們真的到那裡,像兄弟一樣玩遊戲...真好！謝謝你】

【Heather：鴨鴨打滾.jpg】

...看出來了。

雖然只是網上的辭彙，克拉克也能從他不同往常的表達中,捕捉到海拾茲更為歡悅的心情。

這段時間內，海拾茲似乎心情一直都不太好。

克拉克花了好長時間，慢慢地幫他舒緩心情,才旁敲側聽地得知：家裡很喜歡的兄弟離世了。

也正好,海拾茲隔了好一段時間,沒說家裡的幾個兄弟打架——恰好和消息對上。

這樣的話,也難怪最近很少高興起來。

這樣的時間段里，能用幾張照片，就把沉浸在悲傷中的孩子哄高興的話，實在是很划算的一件事。

克拉克於是覺得，自己能做點什麼。

~~

確認海拾茲情況后的下午，克拉克用比平時更快的速度敲打完稿子，結束一天的工作。

但他沒有像以往，和普通人一樣開始歇息喝茶，而是主動離開工位，在紛紛攘攘的工作環境里，找到辦公室內的總編。

「克拉克？」總編一抬頭，看見是他走進來，還覺得挺意外，「有什麼事？」

克拉克在辦公桌前站定，直白地：「我想打聽一下，最近有什麼外訪的工作嗎？」

他說這話的時候，腰板挺得很直，表情也很鎮定。

倒給人感覺，這不是平常的那個克拉克。那個會把腰微彎，顯得不那麼高大的謙卑小記者。

但去除這些本就不太自然的日常表現，居然又給人另一種感覺，那就是...這個人本就該是這樣的。

「外派工作？當然有了，並且很多。」主編聽出他的言下之意，腰慢慢地坐直了，認真地看克拉克眼鏡下的藍眼睛，半開玩笑又半嚴肅地問他，「怎麼，你要去嗎？」

克拉克點頭：「如果可以安排給我的話。」

「......」

主編摘下裝飾用的眼鏡，仔仔細細地打量克拉克。

一旁的小電視機還在播放新聞，吱吱嗡嗡地彙報某地發生交戰，某地發生車禍的事故，吵得很。

不過在突然變得寂靜的辦公室內，這聲音卻格外明顯了。

他們都沒說話。

主編摘下眼鏡，在翻找資料，在一旁桌面上摸了好一會，總算翻到一份清單。

「這塊地方倒需要人去細緻地採訪一下，」主編報出剛剛電視說過的名字，意味深長地，「但你也聽到

了，這裡正在交戰，即使我們聘請保鏢，也會很危險。」

克拉克說：「沒關係，我可以做這個。」

「真的？」

「真的。」

主編拿著表：「我也不想故意坑你，這份外派其實去也可以，不去可以；但最近老記者都在其他地方，好幾個負責外派的小記者不敢去那裡。」

「我不知道你為什麼突然就想上進了，克拉克，畢竟你之前表現出來的，就想坐在報刊里當個普通的修改文員，」主編說了很長的一段話，語重心長地像一位老父親，「年輕人很容易上頭，我理解，但我不希望你不經過認真的思考，把自己的生命拿去開玩笑。」

克拉克笑了一下。

他原本垂眼等主編、顯得有些冷峻的表情，一下就被他人的關心化開了。

「我很確定，我不是衝動之下的行為。」克拉克慢慢說道，「選擇這個職業的時候，其實我就是抱著能探索更廣闊宇宙、了解更多事情這樣的事情，才努力進入星球日報的。」

「我原本只是想再醞釀久一些，多學習一些，享受普通人的生活，再去追求工作上的事業進步。」

主編問：「但是現在？」

「但是現在感覺，其實這兩個是不衝突的。」

克拉克自然地：「我當然可以享受普通人的生活，但事業上的進步和視野的打開，也是我應該做的事情。我發現這樣的話，對我和我身邊的人來說，都是一件好事，所以我決定改變些想法。」

主編認真聽完，隨後笑：「不愧是文職人員，說話就是很文藝。」

他沒再阻攔克拉克的選擇，把幾個外派前要簽署的文件發給克拉克，吩咐他去列印然後蓋章，再在幾天後啟程。

「注意安全，其實這樣也好。」主編最後拍了拍克拉克的肩膀，他很欣慰地，「這麼高大的傢伙，我早就覺得你應該好好拼拼事業了！在外面工作，其實也是我們這行業最快的升職方式。」

他打了個比方：「說不好你在外面醞釀夠了，回來就能坐辦公室了。」

克拉克笑了：「聽上去真不錯。」

~~

【Clark：我採訪完了】

【Clark：交火地帶照片.jpg雙方洽談.jpg】

【Heather：！這是那裡，正在打仗的地方，我在新聞上看到過】

【Clark：是的，並且我已經採訪完了，再過幾天就要去下一個外派地點】

【Clark：石礫上的小花.jpg】

【Heather：很頑強的小花，很好看。周圍有好多孩子看著，他們也很可愛】

【Heather：雖然是戰火地帶，但其實在這裡也能感受到美好的人性，這個世界真好啊。我也想去那裡，幫忙做點什麼】

【Clark：那麼，想做什麼呢】

【Heather：想...給他們換新衣服，給他們吃東西？但是在戰火地帶，這些做了也是杯水車薪吧】

【Clark：可這不意味著我們可以不去做】

【Clark：我想記者的職責，就是充當改變的媒介之一，讓世界上更多人關注到這裡，讓不同戰火地帶的人得以和平對話，讓更多人有想法去改變...這樣，這裡明年也會有花朵】

【Heather：...好厲害】

【Clark：嗯？】

【Heather：記者】

【Heather：我喜歡記者這個職業...又能看這個世界很多地方，又能幫每個地方做點什麼，非常厲害，非常讓人嚮往】

【Heather：我也想當】

【Heather：啊不對

，我沒想這麼多啦，打錯啦】

【Clark：......】

【Clark：這樣嗎】

【Heather：嗯，我看了哥譚xx大學的藝術專業，好像挺好的，嘿嘿】

克拉克沉默了一會。

...剛剛是想說，也想當記者的吧。

摁在鍵盤上的手，立刻就被想法按下暫停鍵，遲疑了好一會也沒能敲下更多的東西，最後想了又想，才在海拾茲倉促的轉移話題后，問道：【病情還是沒好嗎】

【Heather：嗯，畢竟很難好。不過也不算病情啦...就是不方便出去而已】

【Clark：這樣啊】

所以，還是不能出去。甚至很有可能接下來的數年、最青春的數十年，都不方便當個記者。

[做點什麼]

克拉克產生了這個想法。

並不是現在才產生的，這個想法似乎在去黎巴嫩、去主編桌子前就已經根植在心底，催促著他去做些想改變的事情。

只是這個想法，在現在的這個時候，在他心底表現得最為強烈。

這讓他又陷入沉思好一會，才慎而又慎地按這鍵盤，極其認真地敲下字元：【我接下來還會去地球上很多地方，因為工作】

【Heather：誒】

【Clark：我最近會去很多地方，我想多拍點地方，你和我一起看嗎】

【Heather：......】

【Heather：工作之外忙這些，會很辛苦的】

【Clark：鴨鴨懇求.jpg】

【Heather：不要這種時候發表情包！鴨鴨捶桌.jpg】

~~

確定后。

那幾年的外派工作里，甚至結束外派工作，從工作中獲得靈感，文章獲得普利策獎之後，又甚至作為超人和蝙蝠俠、神奇女俠聯繫上，一同組建正義聯盟，對抗外來生物的時候。

克拉克都沒有放棄為海拾茲拍攝的事情。

做多做久了，拍攝發送也就成了刻入本能的習慣。就連跟正義聯盟出去工作，也會在戰鬥結束后，思考一下附近比較好看的景點，然後摸出相機去拍。

閃電俠看到他摸出相機，就開始大呼小叫：「不是吧超人！那種程度的戰鬥，你也要帶個相機。」

超人友好地笑了下，換了個方向開始調相機參數。

閃電俠本身年紀就是他們超級英雄之中比較小的，對這些新鮮事物很在意，立刻興緻勃勃地湊過來看。

然後吃了一驚：「你不是文職嗎！感覺技術比攝影師還好了。」

超人：「怎麼說都拍好幾年了啊。」

他認真地拍了幾張，查看裡面能發出去的照片。

「...附近還有個景點。」

背後幽幽傳來個低沉的聲音，算是把超人和閃電俠驚了一下。

倒不是驚訝有個人，而是驚訝——會和他們說話這種話的，居然是那個嚴肅沉悶的蝙蝠俠。

超人困惑地：「我查地圖，好像沒有。」

蝙蝠俠說：「那是萊克斯前不久包下的，你查不到很正常...但風景很好。」

蝙蝠俠這種審美的人說好，那肯定就不會差了。

超人立刻亮了眼睛，和他道謝。隨後披風一揮，就不見蹤影了。

閃電俠看著超人離開的方向：「嚯，這都快比我還快了。」

隨後，閃電俠又想起來，悄摸摸地打聽：「你怎麼會、我的意思是，你今天心情這麼好？還給他指景點！」

蝙蝠俠：「...呵。」

哪怕看不到全臉，光看著繃緊的下巴和有點

冰涼的藍眼睛，就知道他並不是心情極好下，做出的事情。

所以，顯然他也不打算給閃電俠解釋清楚。

只是把披風一甩，就走了，聲調冷冷地扔下一句：「我可不是為了外星人...我為的是另一個孩子。」

兩邊領袖一走，話又說不清楚。

倒只留下閃電俠停在原地，大為迷惑：「啊？」有種吃瓜吃不完全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