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第 104 章

於是就拉著手了。

...在默認這個事實后,牽手也就不再是件值得在意的動作。

雖然當時沒鬆開手，互相之間說的措辭是，為了不被人群分開,丟失對方的蹤跡。

但實際上。

哪怕坐在只有他們兩個人的摩天輪單間里,兩個人的手也始終握著沒分開。

到底是怎麼想的。他們兩個人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不過反正兩人都不介意，乾脆就把握手的事情默許下來，轉而將關注點投向別的地方。

「...是這麼用的嗎？」海拾茲問道。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正在單手擺弄手上的攝影機,順帶著翻看禮盒裡附贈的說明書。

這個攝影機,正是克拉克今日送給海拾茲的生日禮物。

牌子是業界公認的好，各項性能是專業級的,雖然並不是極為頂尖的那幾款，可哪怕對於專業攝影人士來說，也絕對夠用。

海拾茲一拆開禮盒，看到這個攝影機包裝的時候，就高興得不行——他猜到了裡面的攝影機。

而顯然，他也很喜歡這個攝影機。

「嗯。」克拉克這時候自然地鬆開海拾茲的手,仔細調整了一下攝影機,隨後點點頭,將相機交還給期待著的海拾茲，「試試看。」

海拾茲點頭：「好。」

他接過攝影機,已經大致清楚最基礎的使用方法，迫不及待地想按照克拉克說的進行嘗試。

但是。

應該對什麼進行嘗試。

攝影機是用來拍攝畫面的。

喜歡的攝影機初次開機使用，海拾茲希望最開始保存的這部分影像是非常有意義的,而不是對著周圍其他地方亂拍。

如果這麼希望的話,應該拍什麼好？

海拾茲想了一下,慢慢舉起攝影機...對準了克拉克。

「拍我？」

克拉克突然覺得有點緊張起來,對著鏡頭，迅速地整理了一下衣領，還試圖把衣服上的皺褶再捋平一點，意圖用最好的形象出現在第一次影片里。

「嗯，這是第一次開機的畫面。」克拉克看向鏡頭，一本正經地，「現在我們知道，海拾茲已經會用這台攝像機拍視頻了。」

海拾茲：「噗，沒錯。」

彷彿一下子變成攝影師，隨同記者是克拉克一樣。

但坐在摩天輪上，克拉克這種身高要配合拍攝，不得不微微傾下身體，才能完整地出現在畫面里，於是這種場景變得多少有些好笑。

「接下來要採訪什麼？」克拉克很配合地問他。

海拾茲說：「不知道，接下來應該介紹一點什麼吧。」

「好，」克拉克說，「那介紹什麼？」

「介紹……」

海拾茲努力想了一下。

其實有關克拉克的各種信息，在多年的相處里，他已經知道得很清楚了。

包括對方的飲食喜好和人際關係在內，即使是最大的隱藏職業超人，也在不久前，被揭露得乾乾淨淨。

再介紹什麼，似乎也非常沒有意義。

所以想了好一會，才慢慢順著思路，說道：「那介紹一下……記者這個職業吧。」

克拉克露出點笑。

他此時的笑容，與其說是高興，不如說是意料之中的笑容，好像完全預料到海拾茲的這個問題一樣。

「還是想當記者嗎，海拾茲。」克拉克聲音很溫和地問他，眼神也暖暖的。

他這種時候，似乎又褪去拘束大人的外衣，變成可以為人指引方向的、靠譜的長輩了。

「那是不是要讀新聞方面的專業，」克拉克問他，「馬

上高中畢業了，有沒有想去的大學？」

他一邊問著，一邊接過海拾茲手上的攝影機，調轉方向，把鏡頭對準海拾茲。

「嗯！想當記者的話，讀新聞傳媒是最好的吧。」海拾茲對著黑洞洞的攝影機鏡頭，也不自覺坐直了，認真地，「大學的話，沒有想好……我應該還要問一下dad和哥哥他們的意見。」

「嗯，要和家裡人好好商量。」克拉克認同他的想法，「不過不管怎麼說，往這個專業排名靠前的幾個大學努力，是不會有錯的，但也很辛苦。」

「我不怕辛苦。」海拾茲笑著，「難得可以為了夢想辛苦，這明明是好事。」

克拉克說：「是啊。」同時想起了以往的數年。

數年前，包括這幾年在內，海拾茲都是對他發來的照片產生嚮往，從來不敢說也要去。

明明字裡行間就是想親身到達那裡，為各種事情做出些努力，卻只能呆在家裡，說做個畫家也挺好。

雖然這比起世界上很多人，算不上有多可憐，比起克拉克見識過的很多、根本無法追逐夢想的孩子來說，也算不上多麼凄慘，畢竟海拾茲還有一大幫很愛他的家人們。

但是。

人的心是有偏向的，克拉克作為人間之神，並非真正的神明，自然也有屬於其個人的偏向。

因為很喜歡這個朋友，所以不自覺偏向對方。

所以對朋友所遇到的每一點難處，都覺得非常在意、乃至對乖巧朋友產生兄長般的憐惜之情，不希望朋友吃太多苦，哪怕克拉克自己也吃了很多苦頭，卻分毫不在意。

摩天輪轉著，漸漸要從高處到達最低處，他們很快就能趁著摩天輪到達底部的一小段時間，離開摩天輪內部這個娛樂場所。

在落地前的一瞬，克拉克幫忙把攝影機關掉，放回裝著的禮盒裡——這麼個機械產品，還是比較重的。

順便說道：「也不要太辛苦。如果有需要，隨時叫我幫忙。」

海拾茲扶著摩天輪的門，準備蹦下去：「你也要工作的，你最近工作一直都很忙，我知道的。」

「那也應該找我，」克拉克開玩笑說，「怎麼說，我也算是引導你入門的、記者界的前輩，是不是？」

「哈哈哈哈！」

摩天輪到達底部。

工作人員打開門，海拾茲唰地一下蹦出去，站在外邊笑嘻嘻地看著克拉克帶攝影機下來。

他跑得快，於是反將一軍：「每天拍照片的前輩？那應該是攝影界的前輩！」

「嗯。」克拉克煞有其事地點頭，站在他身邊，「那也算是前輩吧。」

「哦——那現在，前輩要跟我去玩哪個娛樂設備。」說這話的時候，海拾茲從摩天輪檯子上慢慢下來，這裡人流量一下子又上來了，不像檯子上稀稀拉拉的，便差點又給撞一下，給克拉克及時拽住手，才站得穩當，「哇，謝謝。」

克拉克搖頭。

海拾茲：「下一個下一個，人好多。」

「站不穩的話，就牽住我的手。」

「好——」

「好」字還沒說完。

遠處一道格外熟悉的聲音，就直接打斷了他們的對話。

「海拾茲？」

這道聲音是從不遠處的側邊傳來的。

海拾茲和克拉克一愣，順著聲音的來的方向側身，立刻就看到了喊話的來人。

「怎麼突然來這裡，海拾茲？」來人說，「哦，這是……克拉克啊。」

這位來人，正是。

海拾茲的大哥——迪克·格雷森。

作為陪海拾茲來紐約上學的大哥，也作為從布魯德海文暫時借調過來的警員，迪克此時穿著便衣，大概還在

工作時間。

只是沒想到巡視的時候，意外碰到下課的海拾茲。

還有在正義聯盟里沒少見過的超人，克拉克·肯特。

……奇怪。

迪克不奇怪海拾茲出現在這裡，但他看到克拉克后，卻感覺到一點奇怪。

超人作為克拉克·肯特的時候，不是應該在隔壁大都會當記者嗎？

而且聽說最近蝙蝠俠和超人杠上了，派了很多工作給超人，這在正義聯盟也算的上是一件頗為有趣的傳聞。

此時紐約還算風平浪靜，這個遊樂園內也還沒發現特殊的事件。

這傢伙怎麼在這？還跟他的弟弟海拾茲出現在一起？

迪克腦子裡充滿了疑問。

不過蝙蝠俠和超人的過節，那是他們兩個人的事情。

對於超人，迪克本人還是不太排斥的。平時交流上，他和克拉克也很談得來，算是頗有交情。

遊樂園人比較擠，迪克眼尖地喊住海拾茲，還得費點力氣，才慢慢湊過來。

於是在擠過來的同時，和他們說話：「海拾茲，吃了晚餐嗎？」

「沒有，迪克，我們一起去吃晚餐吧。」海拾茲高高興興地也湊過去，旁邊的克拉克很貼心地幫他擋了幾下人群的擠壓，護著海拾茲向迪克靠近，「工作辛苦啦！」

迪克笑了：「不辛苦。」

迪克覺得心裡暖暖的，一天的疲勞感覺都在這句「辛苦」里消散了。

除了最可愛的海拾茲，還有哪個弟弟會這麼小甜心地跟他說這種話？

他認為絕對沒有，搞不好其他幾個弟弟還根本不打算和他一起用晚餐——海拾茲以外的蝙蝠崽最愛的獨來獨往。

「想去哪吃晚餐？」迪克好不容易擠到海拾茲身邊，還很友好地和克拉克打招呼，「好久沒見啊克拉克，一起吃晚餐嗎……呃？」

他略微一瞟，就看到克拉克和海拾茲牽著的手。

牽手？

嗯，朋友，可以牽……但不對啊！

迪克說話的聲音戛然而止，眼神幽幽地看向他們牽手的地方。

隨著時間流逝，眼睛里幾乎要冒出火來，表情也越來越僵硬嚴肅，手臂肌肉都繃緊了。

朋友牽手，卻是沒什麼。

但是迪克是誰？他可是擁有豐富感情經歷、被多位英姿颯爽或是美麗的女性追求，對感情極其敏感的傢伙。

他要是看不出海拾茲和克拉克之間的牽手氣氛曖昧，看不出兩個男性牽了這麼久、牽得這麼自然的不正常——他就不是迪克。

「嚯，」迪克皮笑肉不笑地和克拉克對視，「牽著手呢。」

海拾茲：！

克拉克：！！！

兩人原本好好牽著的，這麼給迪克直白地點出來，突然都覺得哪裡不對，同時觸電般尷尬地鬆開牽著的手。

迪克仍不滿意。

他感覺自己聞出了點不同尋常的味道。

他本來是很想問海拾茲和克拉克，他們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又是怎麼結識的。

但看到他們牽手以後，迪克又突然覺得，這些疑問根本不重要。

重要的是，讓這個突然變得很不順眼的大高個，離他可愛的弟弟遠一點。

「啊，迪克。」克拉克話語乾巴巴和迪克打了個招呼，「你也在這啊。」

迪克：「怎麼，我不能在這嗎？」說話夾槍帶炮的，很不客氣。

海拾茲給迪克一手攬回來，和克拉克面對著站，站到迪克那一邊。

他品出點迪克話語中不同尋常的味道。

但沒完全品明白，只覺得迪克態度不太對勁，就扯扯迪克的衣角，小聲提醒：「哥哥？」

迪克面無表情，友好的笑容都不見了。

只是低頭拍拍海拾茲腦袋的時候，還帶著點柔和的兄長意味，和海拾茲說：「沒事，你還小，交給哥哥。」

海拾茲：「啊？交什麼啊，告訴我，我成年了。」

迪克不吭聲，想：你成年了算什麼，變成白花花老爺爺，他還是覺得海拾茲是小黃帽小白帽子的孩子。

怎麼說也是迪克一手帶大的，濾鏡實在很難摘下來。

克拉克尷尬地看著，和海拾茲對視了一下，又被迪克的手擋住他們對視的方向。

頓時哭笑不得、又有點心虛地：「迪克？」

「我倒是不知道怎麼回事，」迪克說，「牽手很自然嘛，但我家崽還是高中生，要以學業為重。」

克拉克：「啊、這。」更心虛了。

他試圖換個話題：「要去吃晚餐嗎，周圍有一家。」

「不，」迪克冷笑著，「海拾茲，我們走。」

「誒？」

迪克話一說完，拉著海拾茲的手，擋著人群就往外走，背對著克拉克和海拾茲說話：「你還小，不要談戀愛。」

「說了多少次我成年啦？」海拾茲給他拉著，連連回了好幾下頭，看見克拉克在原地有點困惑的撓頭，還是不忍地說道，「叫克拉克一起吧。」

「不叫。」

「為什麼？」

「給老男人一點獨立用餐的空間。」

「……」海拾茲沉默了，「克拉克年齡好像沒和你差多少歲啊。」說話好狠，連著本人也罵的嗎。